时间仿佛静止,只有窗外落雪的簌簌声提醒着容蓁此刻并非梦境。

    自认识萧誉以来,她从未见他如此过。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柔软得不像话。

    她知道,他今日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

    他看似清冷孤傲,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

    心却不可抑制地越跳越快,但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也感受着背后人情绪的缓解,深舒一口气后,垂下眼睑轻声唤道:“萧世子,你该回栖云轩了。”顿了顿,接着又道:“你放心,我没事。”

    萧誉的身形微僵,缓缓松开了她。

    黑暗中,她看不清萧誉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气息。若将平日面对她时的萧誉比作那一抹朝阳,现在的他便似酒窖中陈放多年的酒器。

    她转过身来,见他正好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热而深邃。

    良久,他沉闷的声音才在黑夜中响起:“你真的没事?”

    她闻声轻轻一笑,“我何时骗过萧世子?”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也带着肯定。

    萧誉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包裹在掌心,语气霸道而强势:“不许骗我。”

    她的心因着不曾见过他这样霸道的一面而漏跳了一拍,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好,不骗你。”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柔。

    话落,萧誉的嘴角微微才勾起一抹弧度。

    黑暗中,他的笑容如昙花一现,却足以照亮整个偏殿。

    【宿主与萧誉好感度增长1分,目前总好感度为42分】

    系统声的响起,让她能够确定萧誉的情绪已然平复下来。

    “你该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今日之事你我都不会好过。”容蓁轻声提醒道。

    萧誉却将她拉近,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你有没有一刻,想过要放弃这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渴望。

    容蓁的心猛地一颤,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她不能。

    她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她不能任性,更不能逃避。

    “萧世子,我们……”

    “嘘……”萧誉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语气温柔而无奈,带着些苦涩。

    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皇帝应该快醒了,我先回去。”萧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就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就似他若慢上一瞬,就会听见她嘴里说出的答案。

    容蓁站在原地,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萧誉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又在空旷的西偏殿中站了许久。

    夜风从窗棂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她心中残留的温存。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打开殿门走过后院小径,从偏门回到暖阁内。

    暖阁内,灯火通明。

    因着不间断的地龙烧着,整个殿内暖暖的,殿外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却都静默无声。

    她敛眉,放轻脚步,从里屋往外走,来到软榻间坐下。

    芯红见她神色淡然,也就放下心来没再多言。

    “皇上醒了!”

    一声尖锐的通报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也让容蓁的心跳骤然加速。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醒过来了!”一小太监从偏殿方向过来,面上十分欢喜。容蓁抬眉看了那小太监一眼,这个小太监她曾在王乾身边见过几回。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冰凉,缓缓起身往偏殿去。

    偏殿内,楚绍伤处被敷了药,用纱布包裹起。

    “皇后,你来了。”楚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却依旧威严。

    “臣妾参见陛下,皇上万福金安。”容蓁垂首低眉地跪在床边,语气恭敬。

    “起来吧。”床榻上的人侧首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整夜未眠,可是在为朕祈福?”

    “臣妾担心皇上的龙体,夜不能寐。”容蓁低眉顺眼语气柔顺,且滴水不漏地回答着。

    他侧目看向她的目光复杂,让人捉摸不透,良久后才道:“罢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

    “朕的头是怎么伤的?”楚绍微微蹙眉,似是努力回忆着什么。

    她起身,亲自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似是想到之前发生的场景,面上十分自责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被陛下的举动吓到下意识地避开,而未注意到恰巧跳进来的一只橘猫,那猫将陛下身后的花瓶撞倒……遂以陛下是被那花瓶砸伤的。”

    楚绍没有接话,低头抿了抿递过来的温水,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语气带着一丝怀疑:“花瓶?”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语气平静无波:“是,那樽青花瓷瓶,碎片飞溅,这才伤……”

    “是吗?”楚绍打断她的话,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撑着床榻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在一旁伺候的王乾连忙上前扶住他,语气担忧:“陛下当心龙体。”

    容蓁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贴心地往楚绍身后放了两个靠枕,与王乾合力将他扶起身来靠坐着。

    正欲坐下的她,却被楚绍顺势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纤细的骨骼捏碎。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朕明明记得,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才……”

    容蓁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中带着点些许的抽泣,“皇上定是记错了,昨晚臣妾一直陪在您身边,并未见到有人……”

    “是吗?”楚绍冷笑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森然,“王乾,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平静的面容,冷声却问王乾。

    “陛下,奴才与一众人听见殿内动静后就立即推门进了殿。”听见楚绍冷下去的语气,王乾立即弯下身子垂首答话,“可并未见到有刺客,只有一只肥硕的橘猫,且那只猫与陛下之间确实碎了樽青瓷花瓶。”

    “噢?这么说,是朕记错了?”楚绍面色依旧寒冷。

    “沈院判与二位太医诊断陛下后脑勺的伤口确实是被那碎花瓶所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创。”王乾继续答道。

    可王乾越答得清晰,他心中的怀疑更甚。

    楚绍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坐在床尾的容蓁,眼底的情绪翻涌,让人捉摸不透。

    他分明感觉到是一个人的手掌,从后面将他劈晕。当时,那个伺候她的宫女站在他们旁侧,不是她出的手,而他将容蓁禁锢在他怀中,她是有机会动手的,而且当时她那么抵触……

    楚绍看着容蓁,目光复杂难辨。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笑意,反而透着一股森森寒意。

    他松开她的手,重新躺回床上,语气意味深长,“皇后,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容蓁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寒光。

    -

    楚绍因受伤,免了百官近几日的早朝,一连几日也不见他踏入后宫,众妃嫔日日翘首以盼,却天天失望而归。

    明华殿内,檀香袅袅。

    容蓁一袭正红凤袍,端坐在主位上,素手轻抚着膝上慵懒的波斯猫,姿态优雅从容。

    座下各色妃嫔环肥燕瘦,花枝招展,却无人敢随意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直到,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陛下自上回来了皇后这宫里,回去后就龙体欠安,就连早朝都歇了几日,不知娘娘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说话的淑贵妃,柳眉杏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只是那双美目中,此刻却带着几分挑衅。

    容蓁抬眸,嘴角勾起语气温和道:“淑贵妃言重了,皇上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只是前段时日忙于朝政,疏于休息,所以太医让陛下停歇了几日早朝。莫非淑贵妃觉着是本宫的错?”

    淑贵妃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满是妩媚,“臣妾不敢,只是……”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扫过容蓁平静的眉眼,最终落在她抚摸着波斯猫的手上,语气意味深长,“妹妹只是担心陛下龙体。”

    容蓁自然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却只是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猫,任由它慵懒地跑到一旁。

    “淑贵妃有心了。”容蓁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她眸光一凛,缓缓起身,环视众人,步履优雅地走到淑贵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威严:“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事事以皇上为重。倒是淑贵妃,如此关心皇上,怎么不见你去御书房侍疾呢?”

    容蓁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直戳淑贵妃的心窝。

    六宫之中谁人不知这几日陛下心情烦闷,去的人别说陛下了,就连陛下身边的王乾都没见着就被侍卫拦在金銮殿外。故此,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淑贵妃脸色一僵,心中暗恨,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半分。

    其他妃嫔见状,更是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淑贵妃还想再辩解几句,却被容蓁打断。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容蓁不再理会淑贵妃,转身回了内殿,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淑贵妃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只能不甘心地随着众人一起退下。

    明华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却暗藏着波涛汹涌。

    她知道,那日的说辞并未打消楚绍对她的怀疑。

    而她,也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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