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从萧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方才劈向楚绍的手刀,劲风从她耳旁呼过,那一掌确实不轻。

    若只想将他劈晕倒也不用那么大的气力,多少带点私怨在里边儿。

    她微恼,但心却不合时宜急促地跳动起来。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楚绍,忽然明白系统提醒的萧誉今晚会有危险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先将系统腹诽一顿,随后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垂下眼思索着该如何同楚绍解释。

    “娘娘,现下怎么办?”方才被萧誉吓得愣住的芯红,浑身颤抖着手足无措地压低了声音,用只几步内才能听见的声量问道,一双眼睛来回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

    萧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攥紧的拳头还在广袖中微微颤抖着,整个人紧绷着,只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人。

    不知是否是下雪的缘故,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芯红不禁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萧世子先从里屋的侧门出去,在后殿等我。”容蓁看向面色寒若冰霜的萧誉,感觉眼前人的性子没变过,只是待她与旁人不同罢了。

    她又不蠢笨,谁会日日写信只为逗她开心,挖空心思寻来那么些小玩意儿赠与她,甚至不惜动用暗网为她寻找前太子的线索。

    做了这么多,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盟友”?

    说罢,她看了他一会,却不见那人有丝毫的反应,眉眼如他的脸色一片冰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人,似乎瞬间就会扑上去一般,就连一旁的芯红也发现了萧誉的反常,忍不住出声道:“萧世子还是先避一避吧。”

    仍然毫无反应……

    容蓁黛眉微蹙,拉了拉他垂下来的广袖,放柔了声音更似是在安抚他道:“你先去,一会儿我这边处理完,便去后殿寻你可好?”

    话落,这才见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缓缓移至容蓁脸上,周身的寒意随之散去,没多余的话抬脚往里屋侧门方向走去。

    见萧誉终于离开,芯红才问:“娘娘可想到应对的法子了?”

    她点点头吩咐道:“你先去将香炉里的东西都先藏起来,一会儿配合我。”

    芯红手脚麻利地清理掉香炉,又打开窗子散去殿内的气味,末了还点燃了一支安神香。

    不一会儿,殿内便只余袅袅安神香的味道。

    “娘娘,都清理干净了。”芯红压低声音禀报道。

    容蓁微微颔首,走到方才楚绍躺着的位置,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只青瓷花瓶上。

    这只青瓷花瓶的位置正好在方才楚绍所站位置的后方高处。

    她眸光一闪,指尖轻轻拂过瓶身,触感冰凉。芯红立即反应过来,蹲下将楚绍的身子翻转过来,看着容蓁抬起那尊青瓷花瓶对准楚绍的后脑勺砸去,又迅速将他的身子翻转回去。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几乎是同时,一只通体橘色毛发的狸猫从窗外跃入,正好与容蓁四目相对。

    “啊——”

    容蓁故作惊慌地尖叫一声,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听到殿内的动静,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立刻推门而入,见皇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般,撑着身后紫檀八仙宝纹顶竖柜才堪堪站稳脚。

    “发生何事?!”

    “娘娘!”

    众人一进门,便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绍,以及摔碎的瓷片和那只受惊的肥胖狸猫,顿时乱作一团。

    “快传太医!”有太监立即连滚带爬地朝明华殿外跑去。

    “娘娘,您没事吧?”芯红浑身发着抖,趔趄着想去扶起容蓁。

    容蓁面上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本宫……本宫没事……快去看看陛下……”

    “陛下,陛下他……”王乾进门就瞧见倒地不醒的楚绍,声音颤抖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看向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容蓁。

    “方才,方才这一只狸猫突然从窗外跳进来,撞翻了陛下身后的花瓶,那花瓶正好砸在了陛下的后脑勺上……”容蓁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声音中带着崩溃的哭腔。

    “狸猫?!”

    众人目光顺着容蓁的指尖方向看去,果然见那只狸猫所在位置正好碎掉的青瓷花瓶附近。

    一双双炙热的目光引起那只肥硕橘猫的警惕,它纵身一跃一晃眼地功夫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来人啊!快将那只橘猫捉住,等陛下醒后发落!”李德福反应过来,朝殿外的侍卫吩咐道。

    容蓁微蹙的眉紧锁起来,悄悄在心中向方才那只橘猫道歉并祈祷着:抱歉啊!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千万别被捉住了!

    绿芜将惊魂未定的容蓁扶着坐起,斟了杯茶来为她压惊。

    王乾与李德福二人将楚绍从地上扶起背着来到偏殿,轻轻安置在偏殿的床榻上,这才看到他后脑勺有一长条的伤口,正缓缓往外渗出血来触目惊心。

    其他人焦急地等候、祈祷着。终于,一盏茶后沈院判行色匆匆地领着两名太医进殿。

    容蓁立即起身,才止住的泪又似要忍不住落下来谁见犹怜。

    “快!快瞧瞧陛下。”说罢,那泪就如珍珠般一颗颗落下,心底尽是担忧。

    沈院判也来不及行礼,直接走到床榻前,先瞧了瞧后脑勺的伤口,让一同前来的一名太医先帮忙消毒止血,仔细查看楚绍身上再无发现其他外创,这才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诊断起来。

    不多时,沈院判才起身行礼回话:“回禀娘娘,陛下除了后脑勺的创伤外并无其他大碍。”

    听到沈院判的回话,容蓁这才堪堪止住不断往外冒的眼泪,拿起锦帕擦了擦脸,声音依然颤抖地问道:“那陛下何时能醒?”

    此时,沈院判面上已没有了方才来时的慌张,从容不迫地回道:“陛下平日身子康健,不超过一个时辰便会醒过来。”

    “那本宫可需要注意或是准备什么?”她接着问到,脸上焦急的模样,见者都想夸上一句帝后感情甚笃。

    沈院判摇摇头道:“微臣即刻为陛下开方制药,药敷于陛下的创口处即可,只需平日照顾陛下的二位公公及时换药,这段日子切莫让伤口沾水,其他注意事项微臣会一并写在方子上。”

    容蓁颔首,长舒一口气才道:“有劳沈院判与二位太医。”

    话落,又吩咐李德福随沈院判一同前去,留下王乾等人照顾楚绍。

    “王总管,陛下醒了即刻来通知皇后娘娘,娘娘受了惊吓,我先扶娘娘去暖阁歇歇。”芯红了解她家娘娘的心思,伸手将靠坐在床榻上容蓁扶起来同王乾说道。

    后者看了看因受到惊吓面上明显没什么心力的容蓁一眼,弓着身子恭敬道:“娘娘先去喝些热茶,待陛下醒来,奴才立即让人过去通知娘娘。左右不过几步的距离,太医也说了陛下无大碍,请娘娘放宽心。”

    芯红感激地向王乾曲了曲膝,扶着容蓁往暖阁的方向走去。

    回到暖阁里,已有宫人将方才摔碎的青瓷花瓶碎渣清扫干净。

    厚重的却寒帘才落下,容蓁脸上的惊慌、心急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眼眸中满是冰寒。

    “我去趟后殿。”说着抬步就往里屋的侧门方向走,才走两步,身后响起芯红担忧的声音:“娘娘……”

    “放心,我很快回。”她知道芯红想说什么截了话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推了侧门出去。

    后院中流水潺潺,假山矗立,石径小桥,一步一眼皆是景色。

    而她此时却无心赏景,也不知道楚绍醒了之后会不会相信方才她的布置与说辞,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院里走,连脚下跟了她一路的小动物们也不曾注意到。

    明华殿的后院有四个偏殿,其中两间因整日大部分时间都能受到太阳直晒,遂用来做了小动物栖息的地方,剩余的两间则分别是东、西最里的位置。

    她抬眸在院中一扫,目光落在那间房门微启的西偏殿,不假思索地朝那方向走去。

    偏殿的房门被她轻轻推开,“萧世子。”她轻声换了一句。

    黑暗中无人回应,难道是她走错了?

    她微微蹙眉,正打算转身开门离去,身后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搂住。

    这怀抱与楚绍的蛮横不同,温暖而有力,顷刻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却也让她更加慌乱。

    “你疯了!被人发现怎么办?”容蓁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禁锢,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但身后抱紧她的萧誉却纹丝不动,黑暗之中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在里屋听到的那阵动静中缓过来,更是在闭眼时就忍不住地在想,只要那人去到她的宫中,她是不是都要遭受到这些。听着她的慌乱、她的无助……

    让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阵无力之感,那无力感包裹着他,侵蚀着他。

    “别动,就一会儿。”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情愫。

    她心头一颤,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炙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上,容蓁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泛起一抹绯红。

    窗外,雪花一片片地飘落,落在窗棂上,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西偏殿内,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交织成一幅旖旎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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