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
盛京八月，暑气未消，早晚却已有了几分秋凉。蝉鸣声声，不复盛夏时的喧嚣，倒添了几分寂寥之感。
金銮殿内，檀香袅袅。
萧誉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眉宇间英气勃发，坐在着明黄龙袍楚钧的右手旁，气定神闲地品茗。
“这段时日南疆与楚燕互通贸易，于两国百姓而言，皆是幸事。” 楚钧打量了几眼萧誉不同昨日的气度，斜睨着他道。
萧誉嘴角勾起浅笑：“陛下所言极是。南疆的香料、药材，楚燕的丝绸、瓷器，能互通有无，于两国百姓而言，都是极大的裨益。”
两人将互市的诸多细节一一敲定，气氛融洽至极。
楚钧曾在战场上与萧誉针锋相对，发觉此人有勇有谋。如今萧誉儒雅地坐在身旁，惊觉此人在政事上亦颇有见地。倒真是个人物，勉强与蓁儿相配。
楚钧收回探究的目光。
“南疆王，许久未曾切磋，不知今日可否与朕酣畅淋漓地比试一番？”
萧誉闻言，眸中闪过精光，嘴角微扬，“陛下有此雅兴，本王自当奉陪。”他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起身，一举一动间尽显从容。
楚钧爽快大笑，起身朝殿外走去，“好！去演武场！”
萧誉紧随其后。
侍卫退避三舍，偌大的演武场上，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过衣袂的声响。楚钧脱下龙袍，扔给一旁的太监，只着玄色劲装，更显身形矫健。
萧誉亦解下外袍，露出内里月白色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身材。
两人相对而立，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火花迸射，气势陡然攀升。
“请！”楚钧沉声道，率先出手。他身形如电，直取萧誉面门，拳风凌厉，带起一阵劲风。
萧誉不闪不避，侧身抬手，精准地扣住楚钧的手腕，顺势一带，将他的攻势化解。同时抬腿横扫，直击楚钧下盘。
楚钧收拳回防，身形微退，避开这一腿时借力回旋，一记鞭腿横扫向萧誉腰间。
萧誉眼神一凛，后退半步，避开这一击，同时欺身而上，一掌拍向楚钧胸口。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竟是势均力敌。拳风呼啸，衣袂翻飞，每一次交手都带着千钧之力。
纵然萧誉身上有伤，也未见丝毫退缩，反而越战越勇，招式愈发凌厉。
楚钧并未因萧誉身上有伤而有丝毫留手，招招狠辣，直指要害。
萧誉亦是全力以赴，身形灵动，招式变幻莫测。
两人皆是武学高手，此刻赤手空拳，更是将一身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腾挪闪转，拳脚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足足缠斗了百余回合，两人额上皆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萧誉眸色沉沉，眼前的楚钧身形依旧矫健，出拳却不如方才那般凌厉。
看来，这位曾经只凭其名就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今日的帝王近来疏于练武。心念电转间，萧誉瞅准空档，猛地欺身而上，一记重拳直击楚钧面门。
楚钧堪堪侧头避开，拳风擦过脸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未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萧誉的拳头已至眼前。
“砰”的一声闷响，正中左眼眶。
“陛下！”
“王爷！”
随侍的宫人们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惊呼出声。
楚钧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几步，只觉左眼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萧誉并未乘胜追击，只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
楚钧抬手揉了揉眼眶，再睁眼时，左眼已是一片青紫。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这笑容配上青紫的眼眶，显得有些滑稽。
“好身手！”毫不吝啬地夸赞，全然不觉自己是落了下风的那个。
萧誉挑眉，嘴角勾起浅笑，不置可否。
适才那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道。
楚钧眼眶处迅速肿胀，青紫一片，衬着他唇边那抹浑不在意的笑，更显狼狈。反观萧誉，虽气息微乱，嘴角却只隐约破了点皮，渗出几丝血迹。
高下立判。
秋风渐起，吹落几片枯叶，在大殿内盘旋飞舞，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又过了数十招，楚钧一个虚晃，跳出战圈。
“不打了，不打了！”他摆摆手，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
萧誉收势而立，气息微喘，嘴角微微勾起，“陛下承让。”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钧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骂道：“你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说罢指了指自己青紫的眼眶，又指了指萧誉微微破了的嘴角。
两人这狼狈的模样，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不知会如何惊掉下巴。
随侍在旁的宫人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却又不敢上前劝阻，此刻见两人终于停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几个眼尖的，忙不迭地捧着巾栉、铜盆等物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楚钧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子，胡乱地擦了把脸，便将帕子扔回了托盘里。
萧誉则细致许多，用湿帕子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汗渍，又用清水漱了口。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并肩朝演武场外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秋风瑟瑟，吹动着两人的衣摆，发出轻微的声响。高大的宫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笼罩其中。
一路的宫人、侍卫纷纷驻足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人脸上逡巡，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萧誉目不斜视，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楚钧却似心情甚好，只是那青紫的眼眶，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转过几道宫墙，金銮殿已遥遥在望。
得到消息的容蓁匆匆赶来，步履急促，裙裾翻飞，带起一阵风。还未走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楚钧的笑声，爽朗中带着几分得意。
她心头一紧，几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
萧誉站在楚钧身侧，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玉山修竹。
只是……
他嘴角微微红肿，隐约可见血丝，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平添了几分凌厉。
而楚钧……
容蓁的目光落在楚钧脸上，瞳孔骤然一缩。他原本俊朗的面容上，左眼眶青紫一片，肿得老高，美眸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谈笑风生，不知所谓的萧誉和楚钧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
楚钧见萧誉不出声，侧首将目光落在身旁随侍的洪公公身上，给他递了递眼色。后者接收到帝王递来的信息，他可没有萧誉那么大的胆子，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地站出来道：“长公主殿下，前方就是金銮殿了，不妨有什么先回殿再说……”
容蓁气怒的美眸在洪公公脸上停留一瞬后，沉默转过身，往金銮殿而去。
身后的楚钧与萧誉都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步跟上去。
金銮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如冰。
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合拢，将外面的喧嚣隔绝，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萧誉站在原地，看着容蓁快步走向楚钧，步履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她身着一袭绛紫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翻飞。
容蓁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茶水四溅，在桌面上晕染开来，似一幅洇开的水墨画。
“二哥！”
她怒目圆睁，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端庄娴雅，守着规矩的长公主。
“你明知萧誉身上有伤，还与他动手！”话落，容蓁瞪了楚钧一眼，“如今都是皇帝了，还这般不稳重！”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责备与心疼。
楚钧揉着依旧青紫的眼眶，讪讪地笑着，不敢反驳。
萧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微动，看向楚钧。竟不知杀伐四方的人，在妹妹面前竟然是这样。
楚钧瞧着自家妹妹这般模样，只觉分外亲切。这才是他的蓁蓁，那个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发脾气、无需顾忌君臣礼仪的妹妹。而不是那个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杀伐决断，让他都感到陌生的长公主。
他讨好似的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好蓁儿，二哥错了，你别生气了。”
“回头二哥让太医们都搬去你府里，保准让萧誉这小子恢复如初，比以前更俊！”
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朝萧誉使了个眼色。
萧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兄妹二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的笑意春水般荡漾。
容蓁嗔怪地睨了楚钧一眼，却也知道他为何要与萧誉切磋，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来人，传太医！”她扬声吩咐。
宫人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太医很快赶到，为两人仔细检查了伤势，细细上了药，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这才退下。
容蓁命人取来上好的绸缎，包裹着冰块，递给楚钧和萧誉。
“敷一敷，消肿快些。”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眉宇间尽是关切。
萧誉接过冰袋，夸张地“哎呦”叫出声，“阿蓁，疼……”话落，可怜巴巴地望着容蓁。
容蓁没好气地拿过冰袋瞪他一眼：“多大的人了。”
话虽如此，手上的动作轻柔无比，将冰袋轻轻敷在他红肿的嘴角上。
萧誉舒服地眯起双眼，嘴角噙着笑。
楚钧看着两人撇了撇嘴角，明明自己的眼睛伤的更重。
“对了，蓁儿。”楚钧突然一拍脑袋，原本的不屑之色褪去，表情变得严肃。
“朕觉得，那个秦风有些不对劲。”他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
容蓁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怎么说？”
楚钧皱着眉头，斟酌用词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他们最近小动作不少……总觉得在密谋着什么。”
他看向容蓁，目带担忧：“你在宫外，帮哥哥留个心眼。”
容蓁点头，黛眉微蹙，沉吟道：“此前，我也曾隐隐觉得秦风有些不对劲，只是暗中查探，却始终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无论她怎么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何处让她觉得不对。但她可以肯定，这感觉绝不是空穴来风。
萧誉在一旁蹙眉倾听。
金銮殿内，檀香袅袅。
萧誉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眉宇间英气勃发，坐在着明黄龙袍楚钧的右手旁，气定神闲地品茗。
“这段时日南疆与楚燕互通贸易，于两国百姓而言，皆是幸事。” 楚钧打量了几眼萧誉不同昨日的气度，斜睨着他道。
萧誉嘴角勾起浅笑：“陛下所言极是。南疆的香料、药材，楚燕的丝绸、瓷器，能互通有无，于两国百姓而言，都是极大的裨益。”
两人将互市的诸多细节一一敲定，气氛融洽至极。
楚钧曾在战场上与萧誉针锋相对，发觉此人有勇有谋。如今萧誉儒雅地坐在身旁，惊觉此人在政事上亦颇有见地。倒真是个人物，勉强与蓁儿相配。
楚钧收回探究的目光。
“南疆王，许久未曾切磋，不知今日可否与朕酣畅淋漓地比试一番？”
萧誉闻言，眸中闪过精光，嘴角微扬，“陛下有此雅兴，本王自当奉陪。”他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起身，一举一动间尽显从容。
楚钧爽快大笑，起身朝殿外走去，“好！去演武场！”
萧誉紧随其后。
侍卫退避三舍，偌大的演武场上，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过衣袂的声响。楚钧脱下龙袍，扔给一旁的太监，只着玄色劲装，更显身形矫健。
萧誉亦解下外袍，露出内里月白色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身材。
两人相对而立，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火花迸射，气势陡然攀升。
“请！”楚钧沉声道，率先出手。他身形如电，直取萧誉面门，拳风凌厉，带起一阵劲风。
萧誉不闪不避，侧身抬手，精准地扣住楚钧的手腕，顺势一带，将他的攻势化解。同时抬腿横扫，直击楚钧下盘。
楚钧收拳回防，身形微退，避开这一腿时借力回旋，一记鞭腿横扫向萧誉腰间。
萧誉眼神一凛，后退半步，避开这一击，同时欺身而上，一掌拍向楚钧胸口。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竟是势均力敌。拳风呼啸，衣袂翻飞，每一次交手都带着千钧之力。
纵然萧誉身上有伤，也未见丝毫退缩，反而越战越勇，招式愈发凌厉。
楚钧并未因萧誉身上有伤而有丝毫留手，招招狠辣，直指要害。
萧誉亦是全力以赴，身形灵动，招式变幻莫测。
两人皆是武学高手，此刻赤手空拳，更是将一身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腾挪闪转，拳脚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足足缠斗了百余回合，两人额上皆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萧誉眸色沉沉，眼前的楚钧身形依旧矫健，出拳却不如方才那般凌厉。
看来，这位曾经只凭其名就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今日的帝王近来疏于练武。心念电转间，萧誉瞅准空档，猛地欺身而上，一记重拳直击楚钧面门。
楚钧堪堪侧头避开，拳风擦过脸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未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萧誉的拳头已至眼前。
“砰”的一声闷响，正中左眼眶。
“陛下！”
“王爷！”
随侍的宫人们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惊呼出声。
楚钧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几步，只觉左眼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萧誉并未乘胜追击，只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
楚钧抬手揉了揉眼眶，再睁眼时，左眼已是一片青紫。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这笑容配上青紫的眼眶，显得有些滑稽。
“好身手！”毫不吝啬地夸赞，全然不觉自己是落了下风的那个。
萧誉挑眉，嘴角勾起浅笑，不置可否。
适才那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道。
楚钧眼眶处迅速肿胀，青紫一片，衬着他唇边那抹浑不在意的笑，更显狼狈。反观萧誉，虽气息微乱，嘴角却只隐约破了点皮，渗出几丝血迹。
高下立判。
秋风渐起，吹落几片枯叶，在大殿内盘旋飞舞，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又过了数十招，楚钧一个虚晃，跳出战圈。
“不打了，不打了！”他摆摆手，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
萧誉收势而立，气息微喘，嘴角微微勾起，“陛下承让。”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钧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骂道：“你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说罢指了指自己青紫的眼眶，又指了指萧誉微微破了的嘴角。
两人这狼狈的模样，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不知会如何惊掉下巴。
随侍在旁的宫人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却又不敢上前劝阻，此刻见两人终于停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几个眼尖的，忙不迭地捧着巾栉、铜盆等物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楚钧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子，胡乱地擦了把脸，便将帕子扔回了托盘里。
萧誉则细致许多，用湿帕子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汗渍，又用清水漱了口。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并肩朝演武场外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秋风瑟瑟，吹动着两人的衣摆，发出轻微的声响。高大的宫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笼罩其中。
一路的宫人、侍卫纷纷驻足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人脸上逡巡，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萧誉目不斜视，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楚钧却似心情甚好，只是那青紫的眼眶，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转过几道宫墙，金銮殿已遥遥在望。
得到消息的容蓁匆匆赶来，步履急促，裙裾翻飞，带起一阵风。还未走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楚钧的笑声，爽朗中带着几分得意。
她心头一紧，几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
萧誉站在楚钧身侧，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玉山修竹。
只是……
他嘴角微微红肿，隐约可见血丝，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平添了几分凌厉。
而楚钧……
容蓁的目光落在楚钧脸上，瞳孔骤然一缩。他原本俊朗的面容上，左眼眶青紫一片，肿得老高，美眸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谈笑风生，不知所谓的萧誉和楚钧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
楚钧见萧誉不出声，侧首将目光落在身旁随侍的洪公公身上，给他递了递眼色。后者接收到帝王递来的信息，他可没有萧誉那么大的胆子，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地站出来道：“长公主殿下，前方就是金銮殿了，不妨有什么先回殿再说……”
容蓁气怒的美眸在洪公公脸上停留一瞬后，沉默转过身，往金銮殿而去。
身后的楚钧与萧誉都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步跟上去。
金銮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如冰。
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合拢，将外面的喧嚣隔绝，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萧誉站在原地，看着容蓁快步走向楚钧，步履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她身着一袭绛紫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翻飞。
容蓁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茶水四溅，在桌面上晕染开来，似一幅洇开的水墨画。
“二哥！”
她怒目圆睁，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端庄娴雅，守着规矩的长公主。
“你明知萧誉身上有伤，还与他动手！”话落，容蓁瞪了楚钧一眼，“如今都是皇帝了，还这般不稳重！”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责备与心疼。
楚钧揉着依旧青紫的眼眶，讪讪地笑着，不敢反驳。
萧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微动，看向楚钧。竟不知杀伐四方的人，在妹妹面前竟然是这样。
楚钧瞧着自家妹妹这般模样，只觉分外亲切。这才是他的蓁蓁，那个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发脾气、无需顾忌君臣礼仪的妹妹。而不是那个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杀伐决断，让他都感到陌生的长公主。
他讨好似的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好蓁儿，二哥错了，你别生气了。”
“回头二哥让太医们都搬去你府里，保准让萧誉这小子恢复如初，比以前更俊！”
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朝萧誉使了个眼色。
萧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兄妹二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的笑意春水般荡漾。
容蓁嗔怪地睨了楚钧一眼，却也知道他为何要与萧誉切磋，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来人，传太医！”她扬声吩咐。
宫人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太医很快赶到，为两人仔细检查了伤势，细细上了药，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这才退下。
容蓁命人取来上好的绸缎，包裹着冰块，递给楚钧和萧誉。
“敷一敷，消肿快些。”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眉宇间尽是关切。
萧誉接过冰袋，夸张地“哎呦”叫出声，“阿蓁，疼……”话落，可怜巴巴地望着容蓁。
容蓁没好气地拿过冰袋瞪他一眼：“多大的人了。”
话虽如此，手上的动作轻柔无比，将冰袋轻轻敷在他红肿的嘴角上。
萧誉舒服地眯起双眼，嘴角噙着笑。
楚钧看着两人撇了撇嘴角，明明自己的眼睛伤的更重。
“对了，蓁儿。”楚钧突然一拍脑袋，原本的不屑之色褪去，表情变得严肃。
“朕觉得，那个秦风有些不对劲。”他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
容蓁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怎么说？”
楚钧皱着眉头，斟酌用词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他们最近小动作不少……总觉得在密谋着什么。”
他看向容蓁，目带担忧：“你在宫外，帮哥哥留个心眼。”
容蓁点头，黛眉微蹙，沉吟道：“此前，我也曾隐隐觉得秦风有些不对劲，只是暗中查探，却始终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无论她怎么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何处让她觉得不对。但她可以肯定，这感觉绝不是空穴来风。
萧誉在一旁蹙眉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