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身瘫之人到底行不行,大当家的心可真毒啊,好歹是他弟弟,这一遭下来,那里面的人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老鸨挺胸摇扇快速往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边走边摇头惋惜道。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我们只需办好大当家交代的事,他行不行并不要紧,大当家只想毁了他的名声罢了。”

    老茶壶跟在老鸨后面疾走,他们得掐着时间将新抓来的那个女的送到男人的床上,再伪造成握雨携云的场景。

    事成后他们将得到一笔余生不愁的银子。

    “这丫头抓的还真是及时,听说长得非常水灵,比巧绿那花魁还好看。”

    “是的我见过,不仅长得漂亮,还很听话,只要些吃的东西,其它都不要。”

    “那就好。他虽然落到了我们手里,可他的身份毕竟特殊,次的、坏的,不能要。”老鸨叹了口气,“此番,也算是给足他最后的体面了。”说罢推开房门,一抬头却被眼前的场面吓得不轻。

    只见女子正将一把刀架在花馆杂役的脖子上,“你说这里有吃有喝,吃的喝的呢?你在骗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见门被推开,楚映警惕地看着老鸨和老茶壶两人,质问:“你们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好孩子,快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了,妈妈不会亏待你的。”老鸨慢慢朝女子走去,见她模样身段皆是极品,眼中便多了些欣赏之色。

    楚映眸色一厉,“这里是花馆?”

    “我们这可不是普通花馆,在这里可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攀龙附凤还是泼天富贵都可以。去,给姑娘拿点吃的。”老鸨吩咐下人,眯起眼笑得谄媚,楚映却觉得她的脸越来越模糊,自己脑子越来越晕,身子也提不起力气。

    刀“哐当”一声落地,楚映随之倒在地上。

    “还是个练家子,不过咱们馆里的留梦香,还从未有过失手。叫两个姑娘把她衣服脱了,然后……”

    楚映闭上眼睛,老鸨的声音彻底远去。

    *

    房门被推开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云沉重新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片刻后,他感到身边的位置多睡了一个人,身上的被子被拉扯,将他和那人盖在了一起。

    他本想到副都来查陆云灼一笔来历不明的金银来源,没想到被人设计中了花馆的留梦香至此境地。眼下他虽然清醒,可是身有腿疾,再加上房间周围守备森严,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门被关上了,四周又恢复静谧,陆云沉睁开双眼,扭头看身边睡着的人,却面色一红又扭了回来,伸手将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

    陆云沉看楚映也是昏迷状态,猜她定是也不愿意,被人强逼才来此处。身边多一个人,生路起码多一点,再耗一会,陆云灼带的人恐怕就要来了。

    想通此节,陆云沉摇了摇楚映,见几番后并未叫醒她,便隔着被子给她输送真气。意料之外,楚映体内居然也有一股真气与他的相互配合,看来她会武功,并且也在全力化解体内迷香。

    很快,楚映的眉头动了动,睁开眼睛擒住陆云沉的手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这般大动作让她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如冰清、如玉白般的肌肤就这样呈现在陆云沉眼前,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赶紧闭上双眼。

    楚映意识到自己现在没穿什么衣服,也顾不上制住对方了,急忙裹起被子。

    见陆云沉没有借此时机伤害她,楚映逐渐放下警惕,打量着身下紧闭双眼的男人,竟是出乎意料的俊逸出尘,宛如神仙临凡、明月出海,世间万般与他相比都显得黯然无光。

    “不好意思,我刚刚昏迷了,有点搞不清状况,所以是你轻薄了我,还是我轻薄了你? ”

    陆云沉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仍闭着双眼回答道:“你我谁也没有轻薄谁,我们都被人设计害了。”

    声音也非常好听。

    听到他说两人清清白白,不知为何,楚映心里竟有一丝失望。

    “不许睁眼。”

    “好。”

    楚映下床,小心翼翼地在柜子里随便翻了件衣裳穿上,“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见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楚映问:“你身上的迷香还没解开吗?”

    “不是。”

    “那你动不了?”

    陆云沉顿了一下,“对。”

    “想必是中了软骨散。”楚映道,“你放心,你我既同病相怜共同患难,我这人仗义,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任人糟蹋的。”说完便给陆云沉披了件外衣,没有丝毫犹豫将他扶起背在背上。

    陆云沉从未被人这样待过,心中一暖的同时又隐隐担忧,“我知道姑娘会武功,不过姑娘还是放下我先走吧,背着我只会拖累你,我只求姑娘出了花馆帮我叫个人过来就行。”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放心,这迷香毒我中了一次就不会中第二次,门外那些人我就算背着你不用手,他们也打不过我。”

    见楚映底气十足,陆云沉也不再推拒。

    出门后,果然如楚映所说,那些人被她的真气所震,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脚尖轻点栏杆,于空中飞行竟如履平地。那些花馆护卫只能站在长廊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飞走,极少数轻功高手飞了一会见追不上也咬牙愤懑停下。

    两人一路飞奔顾不上说话,楚映一直飞到郊外一家农户门前才停下,将陆云沉放下后敲了一声农户的门,又匆匆准备离开,“软骨散得过些时辰才能解开,阿青也在花馆,我得先过去救她。”

    不待陆云沉回复,楚映的身影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走后,农户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前来开门,便见门口石凳上坐着一个面容气度宛如谪仙般的男子,而远处月光下此时尘土滚滚,几队铁骑迎面冲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再定睛一看铁骑已经稳稳停在小屋前面的空地,为首那年轻人翻身下马,毕恭毕敬跪倒在地:“褚江救驾来迟。”

    居中另一人年岁较大,下马后亦叩首在地:“老臣岐天府尹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他一跪,身后也跪倒一片。

    老农傻了眼,他虽然不认识人,但岐天府尹职权有多大还是清楚的,他不由地看向坐在石凳上的男子,只见他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慌的模样,便更加认定此人来路不凡。

    褚江:“红叶花馆现已被府军围住,老鸨和主事二人被射杀,请殿下指示。”

    陆云沉猜到那两人定是被陆云灼杀人灭口,证据也随之湮灭,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不过那红叶花馆拐卖人口,肆意使用违禁香药,定是要查封的,便道:“查封红叶花馆的事就劳烦府尹费心了。”

    那岐天府尹自是没有二言,“老臣明白。”又殷勤道:“荒岭危险,老臣护送殿下回都。”

    陆云沉坐上褚江随行带来的轮椅,对站在一边魂游天外的老农拱手道:“深夜打扰,恕在下唐突,若待会有位姑娘来问我的行踪,还请老伯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老农慌忙跪倒在地:“受不起受不起,草民一定守口如瓶!”

    陆云沉欲将随身玉佩交给老伯转交给楚映,却想起玉佩早就被几个贪财的花馆杂役拿走意欲典当了,便摇头苦笑,上前亲自扶起老农,“还有一句话请转达给那位姑娘,就说他日若有缘再相见,必定重谢。”

    陆云沉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他也深知天下之大,若非缘深,不得相见。

    他大可以坐在这里等那人回来,两人互换姓名,相谈甚欢,乃至交心,可他更愿意将这缘分止于如此。

    因为有些心意,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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