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希多拉一行人路过顿河。

    那时,顿河袭夺了另一条大河,导致水量大涨,冲垮了鲛人原先的家园。

    希多拉救下了受伤的奥提莉亚,并决定帮助这个好看的可怜孩子。

    正好,马洛伊和伊利亚德正在和昆普兰的城主谈合作,希多拉懒得参与,就单开了一个副本。

    她帮助奥提莉亚寻找了合适的居所,帮她设计新家。

    奥提莉亚的族人逐渐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推举奥提莉亚为继任族长。

    一个月后,老族长寿终正寝,奥提莉亚继任成为了新族长。

    为了庆祝,希多拉熬夜做了转生之蚌作为礼物。

    她还记得,奥提莉亚那天哭的稀里哗啦,珍珠流了一地。

    后来,她要走了,奥提莉亚送了她珍珠项链。

    “你还会回来吗?”她问。

    “我会回来看你的。”希多拉笑着亲吻她的额头。

    奥提莉亚脸一下变得通红。

    “你干嘛!”她掬起河水泼向希多拉。

    “哈哈哈!”希多拉笑着躲开。

    “你总是这样!”奥提莉亚沉到水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湿漉漉的头顶。

    “哎呀……”希多拉跃入水中,游到奥提莉亚身边。

    看着她的尾巴,奥提莉亚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这个世界,很少有人类能变成鲛人。”

    希多拉带上项链,没有接话,反而笑着说:“怎么样?好看吗?”

    奥提莉亚点点头。

    她一只手拉起希多拉的手,另一只贴在希多拉的脸颊上。

    “你……其实,除了勇气和希望,我还希望你快乐,我希望你……不要感到孤独。”

    “。”

    “希多拉……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月亮。”

    “。”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但我,我感受到了你的悲伤……我希望你能轻松一点……”

    太阳彻底落下了,星星和月亮接管了天空。

    希多拉的手附上奥提莉亚贴在她脸颊上的手,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奥提莉亚感到后悔,她刚想说什么,希多拉打断了她。

    她猛地抱住她,将脸藏在她看不见的身后。

    “曾经……我有一个家,那里有一切。”

    她听见希多拉轻轻地说。

    “但现在,我一无所有。”

    希多拉喃喃自语。

    奥提莉亚也抱住她。

    “你有我!我是你永远的朋友。”

    漫天繁星下,月亮是淡淡的紫色。

    希多拉拉着奥提莉亚的手,她的眼眶很红,眼睛却亮着光,有一轮白色的月亮藏在其中。

    “奥提莉亚,谢谢你。”

    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你抓住了我,在这个世界,抓紧了我。

    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消除了这一段记忆。

    “回家吧,奥提莉亚。”希多拉最后拥抱了她,“再见。”

    第二天清晨,希多拉离开了昆普兰,离开了顿河。

    这一别,就是永别。

    “并不是您伤害了我们,您不必为同族的垃圾而自责。”伯尔小声说。

    希多拉微微一笑,“这件事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先离开这里吧,主犯还等待着审判。”

    他们转身向出口游去,卡修回头看了一眼,在刚刚希多拉坐下的位置上,一颗宝石闪烁着光芒。

    卡修没说话,转头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卡修和伯尔带着几个族人跟着希多拉上了岸。

    他们来到了昆普兰的地下监狱。

    监狱长带他们来到了厂长被关押的地方。

    “王子殿下,您随意。”监狱长离开了。

    伯尔表情怪异,盯着戴维看了看。

    戴维状似不在意地退到了队伍最后面。

    在队伍最前面的卡修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看见了被锁链限制着四肢的厂长。

    “瑞比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卡修面色阴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伯尔手化作利爪,恨不得将瑞比西千刀万剐。

    希多拉贴心地关上了门。

    “做点想做的事吧,有我在,他死不了。”她在门后高声说。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好到直到半小时后伯尔打开门,戴维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再看瑞比西,像一滩烂泥蜷缩在墙角,身体不断抽搐着。

    希多拉放了一个生命魔法,好歹让瑞比西喘上了一口气。

    她走到他身前,用魔法将他固定住。

    “开始吧。”

    伯尔一行人开始唱歌,渐渐的,瑞比西的眼睛变得浑浊。

    忽然,他开始抽搐,尖叫,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留下血泪。

    希多拉赶忙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猛地掐住他的人中。

    “有人下了诅咒,你们不要停,我来找。”

    希多拉闭上眼睛感应诅咒的来源,顺着黑色的魔法痕迹一路北上,最终来到了……城主府。

    突然,一双红眼睛猛地盯住希多拉,追踪被切断了。

    希多拉放开了手,瑞比西摊在了地上。

    “他现在是一颗弃子。”希多拉有些头疼。

    虽然,瑞比西这种极端又愚蠢的人一般不会是藏在最深处的人,但现在瑞比西被遗弃,就意味着老鼠钻到了更深的地下,这会带来更多麻烦。

    烦人的副本又来了……

    希多拉无奈地想。

    出了监狱,希多拉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和鲛人们约定三天后再见,就带着戴维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酒店。

    “戴维,你见过昆普兰的城主吗?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希多拉躺在沙发上问。

    “奎尔·安塞克?我在哥哥的加冕仪式上见过,他的眼睛是棕色的。您认为他有问题?”

    希多拉摇摇头,“城主府有问题,但不一定是他。”

    三天后,瑞比西的死刑仪式。

    希多拉和戴维坐在首位,城主奎尔坐在他们身旁。

    “昆拉恰”背后的血腥与黑暗被公之于众,与之相关的地下人员纷纷落网,这几天的行刑场热闹非凡,尤其是今天,人群将刑场挤得水泄不通。

    瑞比西被压上了绞刑架。

    他神色萎靡地跪在地上,像是已经接受了死亡。

    绳索套上了他的脖子,他被迫抬起头看向了希多拉他们。

    !

    他猛地站起来想往前冲,被狠狠拉了回去。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乐园!该死的是你!!!你!唔唔唔!!!”

    他嘴里被塞上布,眼睛还死死瞪着前方。

    他拼命挣扎着,喉咙发出嘶吼。

    “砰!”

    绳索猛地绷直,一切归于平静。

    藏在人群里的伯尔捂住嘴巴,忍住汹涌的情感。

    鲛人们聚在一起,和人群一起欢呼,庆祝他们大仇得报。

    希多拉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城主。

    这个快四十的男人有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挺拔的鼻子下是微笑着的薄唇。

    平心而论,奎尔·安塞克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

    隔着人群,希多拉感受到卡修视线,却不是对她。

    那天晚上,希多拉送别鲛人时,和卡修多聊了一会。

    “你认识城主奎尔·安塞克?”希多拉开门见山。

    卡修点了头,“他是我的侄女婿。”

    希多拉:?

    “十五年前,他娶了我的侄女艾琳,并和我们合作贩卖普拉。”

    “普拉?”希多拉想了起来。

    普拉是市面上流通的高级麻醉药,因为参量稀少而价格昂贵,昆普兰这座城市一开始也是因为普拉发的家。

    普拉也是鲛人的眼泪,但是他们喜极而泣时掉落的粉色珍珠,因为强烈的正向情感有麻醉的作用,还不会上瘾。

    这是鲛人族和人族历史悠久的生意,因为鲛人族避世的趋向,人族向来是固定的一脉人来接头。

    但奎尔是一个意外。

    二十年前,他意外落了水,被艾琳所救。

    艾琳是一个富有好奇心的孩子,一直对人类有兴趣,她瞒着其他族人和奎尔交了朋友。

    三年过去,十八岁的奎尔向她告了白。

    爱情总是很奇妙,艾琳忘记了长辈所有的规劝和经验教训,义无反顾地跃入爱河。

    奎尔二十岁那年,他们结婚了。

    那天,艾琳流下很多很多普兰,粉色的珍珠落了满地,像是爱情的惊天动地。

    卡修和艾琳的父母都没有办法,最终松了口。

    后来,在艾琳的牵头下,鲛人开始和奎尔做生意。

    得益于此,本来因为上面有两个哥哥而希望渺茫的奎尔,最终成为了城主。

    二十五岁那年,奎尔和艾琳的儿子安德烈出生了。

    他们将孩子送来了鲛人的领地,接受转生之蚌的祝福。

    那也是奎尔第一次来到艾琳的家。

    他被漫天的珍珠深深震撼,这座水下宫殿有数不清的暗道洞穴,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每一寸过道。

    一个月后,他们将祝福完成的安德烈带回了家,再没有来过。

    五年后,鲛人遭受了袭击。

    瑞比西带领雇佣兵攻入了鲛人的领地,抓走了大部分鲛人,还带走了转生之蚌。

    “您认为是他吗?”

    “你有所怀疑?”

    卡修没接话。

    “五年前,袭击前几个月,艾琳和我们失去了联系,过了几天我们才得知,因为奎尔出轨了,艾琳疯了。”

    “因为丈夫出轨疯了?”

    “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但后来……也就没机会去看她。如果可以,能否请您去探望一下艾琳?”

    “不只是探望吧。”

    卡修看着顿河,黑夜笼罩之下,顿河显得格外幽深。

    “如果是那样的话,拜托您救救她吧。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但我们无能为力,接下来一百年,我们决定避世修养。”

    “我的因果已经还完了。”

    “鲛人族愿意做您永远的伙伴,为您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助力。”

    希多拉笑了。

    “你这么利用奥提莉亚,她会很生气的。”

    “……”

    希多拉转头看了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淡紫色的光很温柔。

    “我答应你的请求。”她的声音传来。

    契约落成,卡修碎银色的眼睛混入了冰蓝色,他向希多拉深深鞠躬,随后跃入水中。

    指引光逐渐熄灭,鲛人族关上了通向人类世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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