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张若莞简直莫名其妙，她怕什么了？
“难道不是？”陈景临勾手指了指自己，理所当然道，“你是将门之后，成日就和些武夫混在一起，不懂礼数也是当然的。”
“可我们南郊陈家不同，京城最大的书香门第，人文昌瑞、书韵飘香，想嫁到我家，你至少得温良恭俭、婉婉有仪吧？
“而不是像今天一样，但凡心情不爽，就提着一把刀上门堵人，发现问题没法解决，就准备动武威胁人。
“张若莞，你要清楚，在陈家，我们可不会任由你撒野。”
张若莞站在陈景临面前，听到他那样随意地嘲讽自己，怒气如潮水般朝她汹涌而来，气得她浑身发抖，可陈景临置若罔闻，还在继续说：
“不过我很理解你，你想退婚也是当然的，毕竟是南郊陈家，你大约也受不了那三百多条的家规。”
陈景临掰着手指，捡着最严苛的几条讲给张若莞听：
“像妻子不得大声说话，不得顶撞夫君，不得一个人进酒楼、茶坊等等。”
“最重要的是，”陈景临凑近了张若莞，笑意渐深，眼底闪过一抹弄嘲，字字剜心，“妻子是不能舞刀弄枪的，你钟爱的那几柄兵器，可以趁早收起来，或是转手卖人了。”
讲到这里，陈景临“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
“不过谁让我是你夫君呢？所以你放心好了，等你日后过了门，我会好好教你怎么相夫教子、躬操井臼，帮你改了这泼辣刁蛮、不知礼数的性子。”
看到张若莞脸庞涨红，牙关紧咬，陈景临笑得是越发和煦温柔，索性拍拍她的肩，缓声安慰道：
“所以你不必害怕，就算你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陈景临也会好好对你，不会休了你的。
“怎么样，我都这么说了，你总能放心入我家门了吧？”
张若莞只觉怒火在胸膛里剧烈地翻腾，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当着酒楼这么多人的面，张若莞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她一介女子，提刀上门逼人退婚已经很荒唐了，她不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可是，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这陈景临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轻蔑藐视，什么自己会受不了陈家家规，所以担心受怕地要上门退婚，还嫌弃自己性格野蛮，承诺要教自己如何相夫教子。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陈景临教我做事？！
张若莞“啪”地一下打开了陈景临的手，怒道：
“就你，还想教我怎么为人妻、为人母？
“陈景临，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指手画脚？”
听了这话，陈景临夸张地大笑几声，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稚子的无知言语，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略带怜悯看向张若莞：
“指手画脚？你搞清楚，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讲事实罢了。
“怎么？难不成你之所以想退婚，并不是因为害怕我陈家规矩森严，而是你还在期待会有什么更好的如意郎君能瞧得上你吧？”
陈景临耸耸肩，重复了一遍她自己说的话：
“张若莞，你以为你又有几斤几两？你觉得你配得上那些德才兼备的世家公子吗？”
张若莞的瞳孔微微放大，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像是被栓了石头一个劲地向下沉去。
竟是被陈景临说中了心事。
虽然她嘴上常说她不在意自己的夫君是不是达官贵族，可她内心深处总是认为自己配得上一户好人家，配得上一位好郎君。
可是她真的不懂如何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洗手羹汤，也曾担忧过自己做不好妻子的分内之事，丢了别人家的脸面。
陈景临说她忍受不了陈家的繁文缛节，也并没有说错，像陈家那种门第，定是不会允许自己再像过去那般行事随意、举止蛮横，而她素来率性而为，这一时间哪里改得了。
如今，陈景临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撕碎了她这些年的遮掩，逼着自己承认，所谓嫁人后会放下刀枪，做一名本分的温顺妻子，不过是她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幻想。
她从来都配不上一户好人家。
或许，陈景临，真的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
陈景临看见张若莞没有吭声，咬着嘴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似乎很是委屈，眼眸里是鲜少的低迷和惘然，这反倒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被当众如此羞辱，恐怕此时已经委屈得落泪抽噎起来。
陈景临在心里深深叹气，不禁同情起张若莞来，但他没办法，他太清楚张若莞是个什么人了，所有人都说她任性粗鲁，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清醒和果决。
她打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使不知情自己五日后就要出海，至少也能看出陈家只是借她来管教自己，而且看准了她父母没有理由拒绝。
就算真娶过门，陈家也不可能给武门出身的张若莞足够的尊重和名分，怕是很快又会催着自己纳妾，然后找机会把张若莞休掉。
所以张若莞才会自己一人提着刀，干脆利落地找自己退婚。
面对这样坚决的态度，虚情假意的话都不必多说，他能做的只有说实话，告诉张若莞，她过去的言行举止会让这京城里所有的公子少爷避她而行，她从来就没有可能嫁给好人家。
再加上自己惯常嘲讽的口吻，足够让尚且年轻的张若莞冲动一回了。
只是，自己这般羞辱她，等她五日后知道自己被骗，再见面时，恐怕真的会被她砍死。
陈景临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张若莞，终究是给她留了最后的一点面子，等着对方收拾好心里的委屈，继续坚持她一向的骄傲和潇洒。
不知过了多久，张若莞终于抬起头，令他意外的是，她的眼神清亮坦荡，不见丝毫酸楚，冲着陈景临就是展颜一笑，声音清脆道：
“你说的倒也没错，我确实只是一个刁蛮无理的人，想来那些好人家也看不上我。”
说着，张若莞提起雁翎刀，手腕一抖，刀身就贴上了陈景临的面颊，柔声缓缓道：
“不过我的刀法还算不错，这件事，陈六公子应该还记得吧？”
冰凉的鞘身贴在自己的脸庞，上面的纹路清晰可知，陈景临被吓得呼吸一滞，额角一跳。
他忘记了，这个女人叫张若莞。
就算是改变了主意，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服软低头。
“说起来，陈六公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夫君。”
张若莞漫不经心地往上又走了两步，站定在陈景临身侧。
刀鞘缓缓下移，贴上了陈景临的颈侧，惊得陈景临直愣愣挺着，丝毫不敢动。
“明明是书香门第，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张若莞笑眼弯弯，似乎觉得很有趣，“也挺丢脸的，不是吗？”
说完，张若莞浅浅地瞥了一眼周围人看好戏的表情，没再接着吓唬陈景临，漠然收回了刀鞘，简单挂在腰侧，然后随意地扭了扭手腕，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认了，她做不了一名温顺淑良的妻子，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陈景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跟他惺惺作态、逢场作戏，演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既然对方没本事，那索性就自己来。
张若莞双手背后，盯着陈景临，笑容不减，一步一步后退着走下楼梯：
“我想清楚了，嫁谁不是嫁，就算嫁给你陈景临也没什么区别。
“你想要下海经商是吧？放心，等我过了门，定会提着刀，日日守在你家门口，不准你外出一步。
“不愿读书也没关系，大不了日后我领着你一块从军，不能读书就去打仗，保不准哪天你还能挣个军职出来。
“反正海上和塞外一样凶险，比起在海上尸骨无存，倒不如留一个舍身报国的好名声，估计你爹娘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张若莞站定在酒楼门口，举止从容、姿态大气，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笑容明艳道：
“你说的话，我张若莞记住了，别忘了日后要好好教我怎么相夫教子、躬操井臼。
“陈景临，我等着你来娶我。”
话毕，张若莞转身就走，没有看见陈景临霎时阴沉下来的脸色。
五日后，宁安侯府，张若莞坐在妆镜前，任蕙兰和玉蝶为自己梳妆打扮。
一袭名贵的绯色绫锦用鎏金线勾了花枝云霞，肩上的火红霞帔衬得她本就大气的容颜更为明艳，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美目流盼间是万方仪态。
张若莞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差点认不出，镜中的女子风姿娉婷卓越，容貌娇艳俏丽，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女子，出嫁时的模样竟还能有几分端庄优雅，甚至是些许妩媚。
有点不舍地抚着身上的嫁衣，自己这辈子怕是只能穿这么一次，今日过后，她就不再是张家小姐，而是陈家夫人了。
想到这里，张若莞不禁泛上些许悲意。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去的陈家会是个什么地方，而那个陈景临又会怎样对待自己，不过他似乎是说过要教自己怎么当个好妻子。
希望他能言而有信吧。
张若莞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翘了下嘴角，就看见姚温月走了进来。
这几日，她们二人只是忙着筹备婚礼的诸多事宜，几乎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此时的姚夫人正站在张若莞身后，细细看着她的模样，叹了一句：
“莞儿也长大了啊。”
这句话一出，张若莞就感觉自己的眼眶发酸。
姚温月拉过张若莞的手，笼在自己手心，眼神有点飘忽，似乎是在回忆：
“五年前你大哥去了北漠，两年前你二哥去了南蛮，现在就连我们莞儿也要出嫁，往后我身边再没人可陪了。”
她轻轻拍了拍张若莞的手，无奈笑道：
“想来你这性子也是我和你爹一块惯出来的，家中待得久了，难免忘记这世上对女子总是更苛责些，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说到这，姚温月眼中含了愧意，却依旧直视着张若莞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陈家，可那陈家你就是得嫁过去，因为我和你爹护不了你一辈子，你必须要有个依仗。”
“可娘还是觉得，嫁了人并不代表你这一生就注定了，”姚温月抹着张若莞不住落下的眼泪，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更重要的还得是你以后要怎么做。”
“我一直觉得，如果是我们莞儿，定是能凭本事争出个自己想要的日子。”
张若莞简直莫名其妙，她怕什么了？
“难道不是？”陈景临勾手指了指自己，理所当然道，“你是将门之后，成日就和些武夫混在一起，不懂礼数也是当然的。”
“可我们南郊陈家不同，京城最大的书香门第，人文昌瑞、书韵飘香，想嫁到我家，你至少得温良恭俭、婉婉有仪吧？
“而不是像今天一样，但凡心情不爽，就提着一把刀上门堵人，发现问题没法解决，就准备动武威胁人。
“张若莞，你要清楚，在陈家，我们可不会任由你撒野。”
张若莞站在陈景临面前，听到他那样随意地嘲讽自己，怒气如潮水般朝她汹涌而来，气得她浑身发抖，可陈景临置若罔闻，还在继续说：
“不过我很理解你，你想退婚也是当然的，毕竟是南郊陈家，你大约也受不了那三百多条的家规。”
陈景临掰着手指，捡着最严苛的几条讲给张若莞听：
“像妻子不得大声说话，不得顶撞夫君，不得一个人进酒楼、茶坊等等。”
“最重要的是，”陈景临凑近了张若莞，笑意渐深，眼底闪过一抹弄嘲，字字剜心，“妻子是不能舞刀弄枪的，你钟爱的那几柄兵器，可以趁早收起来，或是转手卖人了。”
讲到这里，陈景临“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
“不过谁让我是你夫君呢？所以你放心好了，等你日后过了门，我会好好教你怎么相夫教子、躬操井臼，帮你改了这泼辣刁蛮、不知礼数的性子。”
看到张若莞脸庞涨红，牙关紧咬，陈景临笑得是越发和煦温柔，索性拍拍她的肩，缓声安慰道：
“所以你不必害怕，就算你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陈景临也会好好对你，不会休了你的。
“怎么样，我都这么说了，你总能放心入我家门了吧？”
张若莞只觉怒火在胸膛里剧烈地翻腾，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当着酒楼这么多人的面，张若莞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她一介女子，提刀上门逼人退婚已经很荒唐了，她不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可是，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这陈景临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轻蔑藐视，什么自己会受不了陈家家规，所以担心受怕地要上门退婚，还嫌弃自己性格野蛮，承诺要教自己如何相夫教子。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陈景临教我做事？！
张若莞“啪”地一下打开了陈景临的手，怒道：
“就你，还想教我怎么为人妻、为人母？
“陈景临，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指手画脚？”
听了这话，陈景临夸张地大笑几声，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稚子的无知言语，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略带怜悯看向张若莞：
“指手画脚？你搞清楚，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讲事实罢了。
“怎么？难不成你之所以想退婚，并不是因为害怕我陈家规矩森严，而是你还在期待会有什么更好的如意郎君能瞧得上你吧？”
陈景临耸耸肩，重复了一遍她自己说的话：
“张若莞，你以为你又有几斤几两？你觉得你配得上那些德才兼备的世家公子吗？”
张若莞的瞳孔微微放大，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像是被栓了石头一个劲地向下沉去。
竟是被陈景临说中了心事。
虽然她嘴上常说她不在意自己的夫君是不是达官贵族，可她内心深处总是认为自己配得上一户好人家，配得上一位好郎君。
可是她真的不懂如何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洗手羹汤，也曾担忧过自己做不好妻子的分内之事，丢了别人家的脸面。
陈景临说她忍受不了陈家的繁文缛节，也并没有说错，像陈家那种门第，定是不会允许自己再像过去那般行事随意、举止蛮横，而她素来率性而为，这一时间哪里改得了。
如今，陈景临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撕碎了她这些年的遮掩，逼着自己承认，所谓嫁人后会放下刀枪，做一名本分的温顺妻子，不过是她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幻想。
她从来都配不上一户好人家。
或许，陈景临，真的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
陈景临看见张若莞没有吭声，咬着嘴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似乎很是委屈，眼眸里是鲜少的低迷和惘然，这反倒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被当众如此羞辱，恐怕此时已经委屈得落泪抽噎起来。
陈景临在心里深深叹气，不禁同情起张若莞来，但他没办法，他太清楚张若莞是个什么人了，所有人都说她任性粗鲁，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清醒和果决。
她打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使不知情自己五日后就要出海，至少也能看出陈家只是借她来管教自己，而且看准了她父母没有理由拒绝。
就算真娶过门，陈家也不可能给武门出身的张若莞足够的尊重和名分，怕是很快又会催着自己纳妾，然后找机会把张若莞休掉。
所以张若莞才会自己一人提着刀，干脆利落地找自己退婚。
面对这样坚决的态度，虚情假意的话都不必多说，他能做的只有说实话，告诉张若莞，她过去的言行举止会让这京城里所有的公子少爷避她而行，她从来就没有可能嫁给好人家。
再加上自己惯常嘲讽的口吻，足够让尚且年轻的张若莞冲动一回了。
只是，自己这般羞辱她，等她五日后知道自己被骗，再见面时，恐怕真的会被她砍死。
陈景临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张若莞，终究是给她留了最后的一点面子，等着对方收拾好心里的委屈，继续坚持她一向的骄傲和潇洒。
不知过了多久，张若莞终于抬起头，令他意外的是，她的眼神清亮坦荡，不见丝毫酸楚，冲着陈景临就是展颜一笑，声音清脆道：
“你说的倒也没错，我确实只是一个刁蛮无理的人，想来那些好人家也看不上我。”
说着，张若莞提起雁翎刀，手腕一抖，刀身就贴上了陈景临的面颊，柔声缓缓道：
“不过我的刀法还算不错，这件事，陈六公子应该还记得吧？”
冰凉的鞘身贴在自己的脸庞，上面的纹路清晰可知，陈景临被吓得呼吸一滞，额角一跳。
他忘记了，这个女人叫张若莞。
就算是改变了主意，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服软低头。
“说起来，陈六公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夫君。”
张若莞漫不经心地往上又走了两步，站定在陈景临身侧。
刀鞘缓缓下移，贴上了陈景临的颈侧，惊得陈景临直愣愣挺着，丝毫不敢动。
“明明是书香门第，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张若莞笑眼弯弯，似乎觉得很有趣，“也挺丢脸的，不是吗？”
说完，张若莞浅浅地瞥了一眼周围人看好戏的表情，没再接着吓唬陈景临，漠然收回了刀鞘，简单挂在腰侧，然后随意地扭了扭手腕，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认了，她做不了一名温顺淑良的妻子，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陈景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跟他惺惺作态、逢场作戏，演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既然对方没本事，那索性就自己来。
张若莞双手背后，盯着陈景临，笑容不减，一步一步后退着走下楼梯：
“我想清楚了，嫁谁不是嫁，就算嫁给你陈景临也没什么区别。
“你想要下海经商是吧？放心，等我过了门，定会提着刀，日日守在你家门口，不准你外出一步。
“不愿读书也没关系，大不了日后我领着你一块从军，不能读书就去打仗，保不准哪天你还能挣个军职出来。
“反正海上和塞外一样凶险，比起在海上尸骨无存，倒不如留一个舍身报国的好名声，估计你爹娘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张若莞站定在酒楼门口，举止从容、姿态大气，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笑容明艳道：
“你说的话，我张若莞记住了，别忘了日后要好好教我怎么相夫教子、躬操井臼。
“陈景临，我等着你来娶我。”
话毕，张若莞转身就走，没有看见陈景临霎时阴沉下来的脸色。
五日后，宁安侯府，张若莞坐在妆镜前，任蕙兰和玉蝶为自己梳妆打扮。
一袭名贵的绯色绫锦用鎏金线勾了花枝云霞，肩上的火红霞帔衬得她本就大气的容颜更为明艳，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美目流盼间是万方仪态。
张若莞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差点认不出，镜中的女子风姿娉婷卓越，容貌娇艳俏丽，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女子，出嫁时的模样竟还能有几分端庄优雅，甚至是些许妩媚。
有点不舍地抚着身上的嫁衣，自己这辈子怕是只能穿这么一次，今日过后，她就不再是张家小姐，而是陈家夫人了。
想到这里，张若莞不禁泛上些许悲意。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去的陈家会是个什么地方，而那个陈景临又会怎样对待自己，不过他似乎是说过要教自己怎么当个好妻子。
希望他能言而有信吧。
张若莞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翘了下嘴角，就看见姚温月走了进来。
这几日，她们二人只是忙着筹备婚礼的诸多事宜，几乎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此时的姚夫人正站在张若莞身后，细细看着她的模样，叹了一句：
“莞儿也长大了啊。”
这句话一出，张若莞就感觉自己的眼眶发酸。
姚温月拉过张若莞的手，笼在自己手心，眼神有点飘忽，似乎是在回忆：
“五年前你大哥去了北漠，两年前你二哥去了南蛮，现在就连我们莞儿也要出嫁，往后我身边再没人可陪了。”
她轻轻拍了拍张若莞的手，无奈笑道：
“想来你这性子也是我和你爹一块惯出来的，家中待得久了，难免忘记这世上对女子总是更苛责些，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说到这，姚温月眼中含了愧意，却依旧直视着张若莞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陈家，可那陈家你就是得嫁过去，因为我和你爹护不了你一辈子，你必须要有个依仗。”
“可娘还是觉得，嫁了人并不代表你这一生就注定了，”姚温月抹着张若莞不住落下的眼泪，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更重要的还得是你以后要怎么做。”
“我一直觉得，如果是我们莞儿，定是能凭本事争出个自己想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