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暗林丛生，柳酉余光扫视一番周围。
按说秦祁这般地位的皇室出服，四下应尽是埋伏保护的暗卫才是，更何况今天福元节太子大封这等特殊情况？
可是柳酉，根本没察觉到任何被窥探的目光，除非对面尽是高手。
静谧地可怕。
柳酉下意识后撤一步捏紧衣襟，刘海碎碎遮住眼神里的光。
秦祁见她神色不对，略带紧张地走上前，眼睛里盛着面前的佳人和湖面倒映的闪闪月光：“姑娘，你可还好？
“无碍。”说着，柳酉的脚后跟顺着岸沿的滑坡落入水中，重心倾倒的瞬间，柳酉一把拉住了秦祁的袖子。
两人双双坠入水中，激起偌大水花。
柳酉心中暗笑，皇后疼自己这个亲生的小儿子疼得要命，特意派了天狼军精锐伴秦祁左右，她就不信自己这么明显要拖人下水的手段逼不出来他们。
除非……秦祁真是自己偷偷从皇宫跑出来的。
水底挣扎片刻，柳酉却感觉这湖里除了他们二人，真的没有其他动静了。
柳酉察觉到秦祁快要没有氧气了才把人拉上去。
夜色里，两颗脑袋“哗”地就出了水面。
乌黑的发丝湿成缕紧贴在她脸上，柳酉一抹自己脸上的水珠，心中不禁愕然。
这小子竟然真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
秦祁出了水面便咳嗽不断，边咳边说：“咳……姑娘你咳咳……原来水性比我还好呀……那刚怎么还溺在水里了呢？看你身上那些痕迹，不会是家里人对你不好，你才想自轻吧……”
柳酉上了岸，语气冷漠：“我没打算自轻。”
“那你怎么？”
“只是想冲个凉，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找你娘吧。”
柳酉随手拾起掉落在地的襟带，束起自己湿垮的头发，清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秦祁上了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身乌黑的装束又湿了一遭，里面肌肤竟有些若隐若现，他却好像丝毫未注意到，只顾纠结地拧着眉：“姑娘，要不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柳酉快步走离了这里，谁知道和当朝太子距离近了会给自己惹什么祸子出来。
柳酉走得飞快，湿掉的衣衫沾得她步离时的摇曳身姿无比明艳。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里，秦祁才一下敛了正人君子神色。
他似笑非笑，下巴微侧对一边的无人之地说道：“停风，有搜到什么吗？”
一道黑影从树影下走出，一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着黑色的软装甲胄走到秦祁面前，低头抱拳后抬首回道：
“殿下，她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但是有一张舞楼的卖身契遗落在泥沼里。”
秦祁借过那张薄纸，扫了一眼后收在衣裳胸膛处夹层里。
她武术功力不浅，从她拉自己下水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只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湖面还在微微荡漾，有银白色的波光映在秦祁面庞上。
停风见自家主子平静思索的样子，想起自己刚才看见柳酉拉人时那一下的手臂巧劲，心下也觉得不安稳：
“殿下，要不我去跟下她，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秦祁点头，又想起自己看见柳酉第一面那瞬间的不对劲，微微蹙眉，心脏似乎还在微微钝痛。
柳酉一直在街上走到了三更时分，街上都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摊贩在收拾铺位了。
身上的衣裳都走到被风干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在没有银子的情况下能去哪里落宿。
况且眼下自己只会舞和武，得先谋个生计才是。
舞的话……舞楼规定女子落红后不能单一从事跳舞，必须开始侍客了，这时，之前就盯上舞娘的观客们往往会一拥而上，生意大好，舞娘则会苦不堪言。
柳酉前些年用了特殊药物，好不容易才瞒过了二三年，可现如今，药也失效了，自己也是拼了命才从舞楼逃脱出来。
所以，舞楼是万不得再回的了。
她在街上走着，闲时踢下脚边的小石子。
可如果是武的话……疏雪阁！
柳酉骤然停下脚步。
疏雪阁原名疏血阁，是上一朝最后一任皇帝为巩固政权私设的战士决斗营，大批军队在这里进行过严酷训练。
政权被推翻后，现在的皇帝上位雄心昭昭，颁布的前几道诏令中，就有改设疏血阁为疏雪阁，兵器不得入内，弘扬文士风气，平定城内百姓心绪的命令。
百姓由此雀跃，认为自己拥护了一代明君。
表面上看，疏雪阁已经只是一个能三两友人吟诗作对，赏美人喝美酒的风花雪月之地了。
但世人不知，疏雪阁地下，还残留着先帝独享的最大角斗场，并且座椅已经改装成有三百二十个之多。
每天夜深，都会有大批王公子弟不辞辛苦低调前来，追求刺激般扔下大批赌注。
普通老百姓，只要有途径能进来，就可以参加决斗赢得当晚全部赌注的分成。
两个本互不相识的普通人，为了活下去徒手进行生死决斗，初识即永别。
每晚，场内的墙壁都会迸溅上新的血液。
而柳酉自己，上一世就是被阮烈丢在这里进行训练。
白天睡觉晚上决斗，每天只要一睁眼就是考虑对方死或者自己死。
瘦弱的女子，在最考验暴戾与血气的地方，在瞬间决定生死的地方，由最初的饱受欺凌，到江湖上遥有其名。
她用了五周。
她当了五周的赢家。
这在历史上绝无仅有。
想着，柳酉竟已经不知不觉走到疏雪阁店前。
前世靠你训练，今世靠你淘金。
白天里来来往往的人不会知道，这里每天夜里都会死人，每次死去，都有赢家大笑输者叹息。
在这里，你住宿一日，就得上场一天，由不得选。
而柳酉甚至脚步未停就推门而进。
店内只剩数人还在打理桌椅。
有挂着两撇小黑胡子的店小二拿着抹布上前，见柳酉衣衫褴褛也仍笑嘻嘻未失半分客气，笑道：
“客官，小店今日打烊啦，辛苦您下回再来。”
“我不是来喝酒的，”柳酉微微一笑，抛出后半句：“雪兽奉令牌前来见客。”
店小二愣了一下，拧眉凑近她小声回道：“先生这边请。”
小二将她领到后厨处，柳酉不紧不慢跟着。
只见小二轻轻推开酒坛背后那面墙，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酉颌首步进。
小二将她全身打量一遍，小声问道：“敢问先生您，是哪家贵公子举荐过来的呀？”
这一问之下，柳酉面上强装镇静，实际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上辈子从未参与过疏雪阁血腥活动的王室子弟，发现最好人选竟然是秦祁。
秦祁上辈子当皇帝无为归无为，废物归废物，贪色归贪色，可也从未做过什么背德沦丧之事。
饶是消息灵通如阮烈，也从没听过什么秦祁在外鬼混的消息，所以最后才在把柄全无的情况下不得已采用最原始的暴力方式，发兵宫变谋反。
如此可见，秦祁根本不会和疏雪阁产生什么关系。
说他是最保险的，也是最不会暴露的选择。
说不定还能借秦祁的势力，在疏雪阁减少承受上一世般的凌辱欺压。
谁让他自己上辈子当了个废物皇帝呢？给柳酉留下的观感实在不算好。
“秦太子，今夜刚晋升那位。”她语气随意，仿佛再回答今晚吃什么。
店小二双眸瞳仁微微睁大，又低下头眼色晦暗，抬头又是一片笑意：“这样啊，先生真是高驾，快，这边请。”
得空，小二急忙赶去给那位知会了一声柳酉的话，那位听后也只是笑笑，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柳酉一上场，现场一片嘘声。
所有人都在埋怨今天选的男人实在瘦弱，比赛一下就结束了肯定不够刺激。
有甚者开始将手里的杯盏往柳酉身上扔，被她轻巧躲过。
柳酉为了掩盖身份刻意戴了狰狞的黑豹面具，换了统一的服装，加上大家历来默认参加这种比赛的都是男人，故而远远一望，柳酉确实像个身材瘦弱的男打手。
有人坐在座位上，朝旁边的同僚打趣：“让你家男奴过来试试？说不定打得都比他好。”
同僚笑着推搡回去：“算了吧，我家母知道了非把我剜层皮不可，大家只会把犯了大错的家奴召来玩儿这个，我家奴仆没偷又没抢，本公子可当不了那么心狠的人。”
柳酉侧身躲过高位掷来的种种表示蔑视的物件，又刚好听到两人刚才的谈话。
原来，除了没有钱无路挣扎的普通人，剩下被带过来参与的人都是犯了错的家奴吗？
她忽地想到了上辈子阮烈把自己送过来时的说辞。
“柳酉，在这里，你能学到自己不足的东西。”
原来，是当初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帮助上他呀。
只是他阮烈没想到，自己柳酉后面凭借不死的意志，居然能活过这么久罢了。
待对面一脸横肉的壮汉志在必得狞笑冲过来时，柳酉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莽莽撞撞冲刺跑过来，体重虽大，可惜过于笨重，漏洞百出。
训练场上，她见到这样的士兵，那人是要挨打的。
柳酉站在原地。
待他跑到离自己只有半尺之时，她双手攀上壮汉肩膀轻轻借力，原地一跳像猫儿一样突然就跃入空中，躲开他酝酿已久的撞击。
刹那间转身，她趁机绕身跨在壮汉背上，驭马一般，又用肘处的鹰嘴骨一下猛击壮汉敦实的脖颈。
那壮汉双脚还在惯性向前走着，上半身却僵硬至极。
他两只手还在前伸想环抱住什么，不停抓挠，直到他嘴角有泂泂鲜血涌出，滴滴答答淌了一路后，身体才轰然倒地。
三秒不到，酣畅淋漓。
场上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像被定格在原地。
按规定，为保证场内公平性，每次比赛都要随机抽一人下场，证实场上的人确实死透后，方可宣布胜者。
全场寂静中，一名穿着青绿缎的年轻小公子颤颤悠悠上前，一支袖口捂鼻，伸出另一只手去探壮汉的鼻息，确定了无气息后，小公子当场瘫坐。
他不可置信地颤声大喊：“死了！死了！他死了！”
裁判一声：“胜者产生！”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瘦弱不可扶柳的人物，打斗间竟是如此暴力。
柳酉就这样连赢了数日。
一时间，柳酉声名鹊起。
每日前来买票观赛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有些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人，甚至开始大肆搜刮黑豹面具人物的消息，意图将其收至麾下。
按说秦祁这般地位的皇室出服，四下应尽是埋伏保护的暗卫才是，更何况今天福元节太子大封这等特殊情况？
可是柳酉，根本没察觉到任何被窥探的目光，除非对面尽是高手。
静谧地可怕。
柳酉下意识后撤一步捏紧衣襟，刘海碎碎遮住眼神里的光。
秦祁见她神色不对，略带紧张地走上前，眼睛里盛着面前的佳人和湖面倒映的闪闪月光：“姑娘，你可还好？
“无碍。”说着，柳酉的脚后跟顺着岸沿的滑坡落入水中，重心倾倒的瞬间，柳酉一把拉住了秦祁的袖子。
两人双双坠入水中，激起偌大水花。
柳酉心中暗笑，皇后疼自己这个亲生的小儿子疼得要命，特意派了天狼军精锐伴秦祁左右，她就不信自己这么明显要拖人下水的手段逼不出来他们。
除非……秦祁真是自己偷偷从皇宫跑出来的。
水底挣扎片刻，柳酉却感觉这湖里除了他们二人，真的没有其他动静了。
柳酉察觉到秦祁快要没有氧气了才把人拉上去。
夜色里，两颗脑袋“哗”地就出了水面。
乌黑的发丝湿成缕紧贴在她脸上，柳酉一抹自己脸上的水珠，心中不禁愕然。
这小子竟然真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
秦祁出了水面便咳嗽不断，边咳边说：“咳……姑娘你咳咳……原来水性比我还好呀……那刚怎么还溺在水里了呢？看你身上那些痕迹，不会是家里人对你不好，你才想自轻吧……”
柳酉上了岸，语气冷漠：“我没打算自轻。”
“那你怎么？”
“只是想冲个凉，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找你娘吧。”
柳酉随手拾起掉落在地的襟带，束起自己湿垮的头发，清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秦祁上了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身乌黑的装束又湿了一遭，里面肌肤竟有些若隐若现，他却好像丝毫未注意到，只顾纠结地拧着眉：“姑娘，要不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柳酉快步走离了这里，谁知道和当朝太子距离近了会给自己惹什么祸子出来。
柳酉走得飞快，湿掉的衣衫沾得她步离时的摇曳身姿无比明艳。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里，秦祁才一下敛了正人君子神色。
他似笑非笑，下巴微侧对一边的无人之地说道：“停风，有搜到什么吗？”
一道黑影从树影下走出，一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着黑色的软装甲胄走到秦祁面前，低头抱拳后抬首回道：
“殿下，她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但是有一张舞楼的卖身契遗落在泥沼里。”
秦祁借过那张薄纸，扫了一眼后收在衣裳胸膛处夹层里。
她武术功力不浅，从她拉自己下水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只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湖面还在微微荡漾，有银白色的波光映在秦祁面庞上。
停风见自家主子平静思索的样子，想起自己刚才看见柳酉拉人时那一下的手臂巧劲，心下也觉得不安稳：
“殿下，要不我去跟下她，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秦祁点头，又想起自己看见柳酉第一面那瞬间的不对劲，微微蹙眉，心脏似乎还在微微钝痛。
柳酉一直在街上走到了三更时分，街上都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摊贩在收拾铺位了。
身上的衣裳都走到被风干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在没有银子的情况下能去哪里落宿。
况且眼下自己只会舞和武，得先谋个生计才是。
舞的话……舞楼规定女子落红后不能单一从事跳舞，必须开始侍客了，这时，之前就盯上舞娘的观客们往往会一拥而上，生意大好，舞娘则会苦不堪言。
柳酉前些年用了特殊药物，好不容易才瞒过了二三年，可现如今，药也失效了，自己也是拼了命才从舞楼逃脱出来。
所以，舞楼是万不得再回的了。
她在街上走着，闲时踢下脚边的小石子。
可如果是武的话……疏雪阁！
柳酉骤然停下脚步。
疏雪阁原名疏血阁，是上一朝最后一任皇帝为巩固政权私设的战士决斗营，大批军队在这里进行过严酷训练。
政权被推翻后，现在的皇帝上位雄心昭昭，颁布的前几道诏令中，就有改设疏血阁为疏雪阁，兵器不得入内，弘扬文士风气，平定城内百姓心绪的命令。
百姓由此雀跃，认为自己拥护了一代明君。
表面上看，疏雪阁已经只是一个能三两友人吟诗作对，赏美人喝美酒的风花雪月之地了。
但世人不知，疏雪阁地下，还残留着先帝独享的最大角斗场，并且座椅已经改装成有三百二十个之多。
每天夜深，都会有大批王公子弟不辞辛苦低调前来，追求刺激般扔下大批赌注。
普通老百姓，只要有途径能进来，就可以参加决斗赢得当晚全部赌注的分成。
两个本互不相识的普通人，为了活下去徒手进行生死决斗，初识即永别。
每晚，场内的墙壁都会迸溅上新的血液。
而柳酉自己，上一世就是被阮烈丢在这里进行训练。
白天睡觉晚上决斗，每天只要一睁眼就是考虑对方死或者自己死。
瘦弱的女子，在最考验暴戾与血气的地方，在瞬间决定生死的地方，由最初的饱受欺凌，到江湖上遥有其名。
她用了五周。
她当了五周的赢家。
这在历史上绝无仅有。
想着，柳酉竟已经不知不觉走到疏雪阁店前。
前世靠你训练，今世靠你淘金。
白天里来来往往的人不会知道，这里每天夜里都会死人，每次死去，都有赢家大笑输者叹息。
在这里，你住宿一日，就得上场一天，由不得选。
而柳酉甚至脚步未停就推门而进。
店内只剩数人还在打理桌椅。
有挂着两撇小黑胡子的店小二拿着抹布上前，见柳酉衣衫褴褛也仍笑嘻嘻未失半分客气，笑道：
“客官，小店今日打烊啦，辛苦您下回再来。”
“我不是来喝酒的，”柳酉微微一笑，抛出后半句：“雪兽奉令牌前来见客。”
店小二愣了一下，拧眉凑近她小声回道：“先生这边请。”
小二将她领到后厨处，柳酉不紧不慢跟着。
只见小二轻轻推开酒坛背后那面墙，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酉颌首步进。
小二将她全身打量一遍，小声问道：“敢问先生您，是哪家贵公子举荐过来的呀？”
这一问之下，柳酉面上强装镇静，实际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上辈子从未参与过疏雪阁血腥活动的王室子弟，发现最好人选竟然是秦祁。
秦祁上辈子当皇帝无为归无为，废物归废物，贪色归贪色，可也从未做过什么背德沦丧之事。
饶是消息灵通如阮烈，也从没听过什么秦祁在外鬼混的消息，所以最后才在把柄全无的情况下不得已采用最原始的暴力方式，发兵宫变谋反。
如此可见，秦祁根本不会和疏雪阁产生什么关系。
说他是最保险的，也是最不会暴露的选择。
说不定还能借秦祁的势力，在疏雪阁减少承受上一世般的凌辱欺压。
谁让他自己上辈子当了个废物皇帝呢？给柳酉留下的观感实在不算好。
“秦太子，今夜刚晋升那位。”她语气随意，仿佛再回答今晚吃什么。
店小二双眸瞳仁微微睁大，又低下头眼色晦暗，抬头又是一片笑意：“这样啊，先生真是高驾，快，这边请。”
得空，小二急忙赶去给那位知会了一声柳酉的话，那位听后也只是笑笑，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柳酉一上场，现场一片嘘声。
所有人都在埋怨今天选的男人实在瘦弱，比赛一下就结束了肯定不够刺激。
有甚者开始将手里的杯盏往柳酉身上扔，被她轻巧躲过。
柳酉为了掩盖身份刻意戴了狰狞的黑豹面具，换了统一的服装，加上大家历来默认参加这种比赛的都是男人，故而远远一望，柳酉确实像个身材瘦弱的男打手。
有人坐在座位上，朝旁边的同僚打趣：“让你家男奴过来试试？说不定打得都比他好。”
同僚笑着推搡回去：“算了吧，我家母知道了非把我剜层皮不可，大家只会把犯了大错的家奴召来玩儿这个，我家奴仆没偷又没抢，本公子可当不了那么心狠的人。”
柳酉侧身躲过高位掷来的种种表示蔑视的物件，又刚好听到两人刚才的谈话。
原来，除了没有钱无路挣扎的普通人，剩下被带过来参与的人都是犯了错的家奴吗？
她忽地想到了上辈子阮烈把自己送过来时的说辞。
“柳酉，在这里，你能学到自己不足的东西。”
原来，是当初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帮助上他呀。
只是他阮烈没想到，自己柳酉后面凭借不死的意志，居然能活过这么久罢了。
待对面一脸横肉的壮汉志在必得狞笑冲过来时，柳酉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莽莽撞撞冲刺跑过来，体重虽大，可惜过于笨重，漏洞百出。
训练场上，她见到这样的士兵，那人是要挨打的。
柳酉站在原地。
待他跑到离自己只有半尺之时，她双手攀上壮汉肩膀轻轻借力，原地一跳像猫儿一样突然就跃入空中，躲开他酝酿已久的撞击。
刹那间转身，她趁机绕身跨在壮汉背上，驭马一般，又用肘处的鹰嘴骨一下猛击壮汉敦实的脖颈。
那壮汉双脚还在惯性向前走着，上半身却僵硬至极。
他两只手还在前伸想环抱住什么，不停抓挠，直到他嘴角有泂泂鲜血涌出，滴滴答答淌了一路后，身体才轰然倒地。
三秒不到，酣畅淋漓。
场上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像被定格在原地。
按规定，为保证场内公平性，每次比赛都要随机抽一人下场，证实场上的人确实死透后，方可宣布胜者。
全场寂静中，一名穿着青绿缎的年轻小公子颤颤悠悠上前，一支袖口捂鼻，伸出另一只手去探壮汉的鼻息，确定了无气息后，小公子当场瘫坐。
他不可置信地颤声大喊：“死了！死了！他死了！”
裁判一声：“胜者产生！”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瘦弱不可扶柳的人物，打斗间竟是如此暴力。
柳酉就这样连赢了数日。
一时间，柳酉声名鹊起。
每日前来买票观赛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有些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人，甚至开始大肆搜刮黑豹面具人物的消息，意图将其收至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