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分化，权力的角逐
剑在瑟兰迪尔意识清晰的一瞬及时刹住。
伊伦还傻愣当场。身为战士应反击的，但对象是瑟兰迪尔，加上他的剑快得让她忘了反应……
觉察到她没有受伤，他别开了视线：“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你见过巫师？”
“是的，你在等她？”
“走了更好，我的已经厌烦她的诸多要求。”
伊伦垂下眼，没有再接话。
“今天会议谈了什么？”他放下剑。
“新一任的国王何时即位。”
“是吗？遇到的阻力可不会少……他们都以为我急着成王吧？”
“你不会。”
此时的瑟兰迪尔有些颓废，双眼布着红丝，眉宇间多了浅浅的皱褶——欧瑞费尔战死后，他便带领着绿林军队抗衡邪恶，已不是当年初见时的少年模样。
在过往两千年，他总摊着冷冰冰的脸，方才绷紧得快要断裂的状态是她从未见过的。魔多之旅他是怎样艰苦困厄，不眠不休的作战，可想而知。
“你需要休息，王子。”
很久很久，在伊伦尴尬得要告退的时候，垂首闭目坐在欧瑞费尔座位上的瑟兰迪尔低低地开口。
“只要合上眼，我就会闻到浓浓的火山灰的味道，被黑暗的天地吞噬，身边是战马嘶鸣、半兽人的嚎叫，还有……血顺着脚边蜿蜒，精灵的尸骸遍布地上……”他看着桌上的王者之剑，“身边的战队都被如流水般的哥布林冲散，我持着长剑在无止境地战斗着，一如在多瑞亚斯覆灭的夜晚……抬头黑烟蔽日没有一点亮光，连心里也没有任何亮光……”
陷入回忆的话让她的心一阵抽痛。
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想抚他的脸，却在刹那想到这种行为属于逾矩，她收了手将掌心按向自己心口。
“可是，我所知道的瑟兰迪尔他带着光芒，即使周围没有亮光，他也能燃亮希望。”
他缓缓睁开了眼，对上她充满鼓励却又勉强的笑容。“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灰精灵。”
语里任何热度，话里的无力感紧紧摄住了她。
“可乌云无法永远掩盖星光。”
“天空中最亮的星已坠落。”
他在缅怀欧瑞费尔，几千年来相亲相依的父亲，失去至亲的痛即使旁人说得再多也无法消除，她知道。
“每次外出，他总唠唠叨叨不厌其烦；每次归来，他的眼里总有着欣喜。人前是威严的国王，只要臣下告退，就朝着儿子各种卖萌讨喜；知道我喜欢收集宝石，他让臣下四处搜罗，却不直接赐给我，总喜欢藏在我寝室让我玩藏宝游戏。我一直对他表现得不耐烦，甚至盖过国王的威仪，他从未有过埋怨。”
欧瑞费尔又岂止是他的星辰？国王的光芒照耀了整个巨绿森林。
“陛下也不想你难过。”
“难过？他可能笑咧了嘴吧。若非顾念子民，他早就往西与Nana团聚了。”
“额……他不会这样不负责任……”
“我对着这老精三千年多了，你确定你了解过他？他确实为了责任，才能在多瑞亚斯之乱中突围，也为了责任成王，现在为了责任死去，是他应有的归宿。”
“那……王子不是在难过吗？”
（我当然要难过！我在哀悼我逝去了青春，被绝望啃噬的黑暗经历，还有兵力财力物力的损失，这些现在都要我应付，该死的还没有人再给我发工资了好吗！当了国王以后都是自己出粮给自己，还没有加班费！你问问挥金如土财大气粗的□□进白宫过那种拮据的日子他快乐吗？就像被投进监狱一样好吗！我又不像他脑残我才不要当国王！当第一幕僚多好，基本国策都订得差不多了，福利待遇都是我的，也不接受任何财务和政策的质疑和咨询，所有都是好脾气的欧瑞费尔颁布和实施的不是么？）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在这以前，我从来未想象过要成为他。”
“你跟欧瑞费尔不同，但你们都会是最好的国王。”
瑟兰迪尔扯了扯嘴角，“听到周围的哭号吗？他们在缅怀失去的至亲。这种悲痛永远缠绕着失去爱人的精灵心里，直至死去那天……未亡人的伤痛，你懂么？”
“我懂，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我真的懂……”
“我将是带着诅咒和哭泣声中即位的君王。”抚着长剑发出的冷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宣称道：“我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意见来证明我可以成为国王。我将是巨绿森林的王，唯一的王。”
~~~~~~~~~~~~~~~~~~~~~~~~~~~~~~~~~~~~~~~~~~~~~~~~~~~~~~~~~~
是日，所有的西尔凡将领齐聚，凡在战争中能活着回到绿林的莫不在列。伊伦受邀前往之后却发现瑟兰迪尔并不在被邀请之列，而席上最高的统帅是普利斯菲和扎伊卡。
甫入座，普利斯菲便用着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开门见山道。
“不是每只精灵都有成王的资格，而领主是另一回事。”
她回望着他：“对我来说却是同一回事。”
“伊伦，错过了这个机会，你终其一生都要受到瑟兰迪尔为首的辛达掣肘。”
“我对现状并无不满，瑟兰迪尔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
旁边的扎伊卡可从来都不这么认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自然是抛弃，公主应该比任何人清楚。就怕日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不会。”
“他会！他是我见过城府最深的精灵，也许连你的心甘情愿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看着这些表面镇定，内心翻涌的战士。伊伦放弃了申辩——隔阂一旦形成，就像毒蛇层层将颈脖缠绕。
“作为西尔凡领袖，我希望你们能支持……”
“恐怕不是我们支持的问题，你应该清楚看见，经历这场战争，他们父子正逐渐失去林地精灵的信任。”
他说的没错。丧亲之痛让精灵们失却平日的温和理性，他们只能寻找发泄仇恨的目标：索伦已经倒台，欧瑞费尔已死，最终能泄愤的对象自然是瑟兰迪尔。
但……这不该如此，对瑟兰迪尔来说，他也失却了最重要的亲人。不是么？
还记得那夜，他的憔悴，他的悲痛，他的无奈。如果子民的悲痛应由他背负，那他自己的呢？伤痕又该如何弥补？
伊伦想反驳，但却如芒刺在喉。
她不能直指王子的脆弱。
很多时候，脆弱并不惹人同情，可能让敌视他的另一方作为武器。
这即便是权力的角力。
“那你们呢？达拉尔，连你这样过往对国王最忠诚的西尔凡战士，难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挺身……”她求助于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达拉尔。
是的，达拉尔也在场，并一直沉默着，有别以往那种唯国王马首是瞻的沉默，他有着令人不安的阴霾。
半晌，他颓废地抬起眼：“小姐，你可知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沼泽？”
伊伦浑身一颤。
“当拥护者们已不再拥护主战派，不想再想起让他们陷入悲伤的事情，他们会更怀念过去愉快唱歌愉快玩耍的时光——西尔凡精灵安纳尔领导时最快乐的时光。”普利斯菲就现在的形势分析道。
“这不公平。”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没有索伦的阴霾。”
“世上从来不存在着公平，它只是比较之后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我不愿意。”
坚定的语气，让西尔凡将领们陷入沉默。
“我支持瑟兰迪尔成王。”
扎伊卡瞟了同伴一眼，“我就说了吧，她恋爱脑。”
身后传来了不止一个叹气声。
“既然这样，你还是先顾全自己吧，小公主。”普利斯菲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瑟兰迪尔可不是一般精灵，如果他决心成王，你的身份和地位才是他最大的阻碍。”
伊伦还傻愣当场。身为战士应反击的，但对象是瑟兰迪尔，加上他的剑快得让她忘了反应……
觉察到她没有受伤，他别开了视线：“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你见过巫师？”
“是的，你在等她？”
“走了更好，我的已经厌烦她的诸多要求。”
伊伦垂下眼，没有再接话。
“今天会议谈了什么？”他放下剑。
“新一任的国王何时即位。”
“是吗？遇到的阻力可不会少……他们都以为我急着成王吧？”
“你不会。”
此时的瑟兰迪尔有些颓废，双眼布着红丝，眉宇间多了浅浅的皱褶——欧瑞费尔战死后，他便带领着绿林军队抗衡邪恶，已不是当年初见时的少年模样。
在过往两千年，他总摊着冷冰冰的脸，方才绷紧得快要断裂的状态是她从未见过的。魔多之旅他是怎样艰苦困厄，不眠不休的作战，可想而知。
“你需要休息，王子。”
很久很久，在伊伦尴尬得要告退的时候，垂首闭目坐在欧瑞费尔座位上的瑟兰迪尔低低地开口。
“只要合上眼，我就会闻到浓浓的火山灰的味道，被黑暗的天地吞噬，身边是战马嘶鸣、半兽人的嚎叫，还有……血顺着脚边蜿蜒，精灵的尸骸遍布地上……”他看着桌上的王者之剑，“身边的战队都被如流水般的哥布林冲散，我持着长剑在无止境地战斗着，一如在多瑞亚斯覆灭的夜晚……抬头黑烟蔽日没有一点亮光，连心里也没有任何亮光……”
陷入回忆的话让她的心一阵抽痛。
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想抚他的脸，却在刹那想到这种行为属于逾矩，她收了手将掌心按向自己心口。
“可是，我所知道的瑟兰迪尔他带着光芒，即使周围没有亮光，他也能燃亮希望。”
他缓缓睁开了眼，对上她充满鼓励却又勉强的笑容。“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灰精灵。”
语里任何热度，话里的无力感紧紧摄住了她。
“可乌云无法永远掩盖星光。”
“天空中最亮的星已坠落。”
他在缅怀欧瑞费尔，几千年来相亲相依的父亲，失去至亲的痛即使旁人说得再多也无法消除，她知道。
“每次外出，他总唠唠叨叨不厌其烦；每次归来，他的眼里总有着欣喜。人前是威严的国王，只要臣下告退，就朝着儿子各种卖萌讨喜；知道我喜欢收集宝石，他让臣下四处搜罗，却不直接赐给我，总喜欢藏在我寝室让我玩藏宝游戏。我一直对他表现得不耐烦，甚至盖过国王的威仪，他从未有过埋怨。”
欧瑞费尔又岂止是他的星辰？国王的光芒照耀了整个巨绿森林。
“陛下也不想你难过。”
“难过？他可能笑咧了嘴吧。若非顾念子民，他早就往西与Nana团聚了。”
“额……他不会这样不负责任……”
“我对着这老精三千年多了，你确定你了解过他？他确实为了责任，才能在多瑞亚斯之乱中突围，也为了责任成王，现在为了责任死去，是他应有的归宿。”
“那……王子不是在难过吗？”
（我当然要难过！我在哀悼我逝去了青春，被绝望啃噬的黑暗经历，还有兵力财力物力的损失，这些现在都要我应付，该死的还没有人再给我发工资了好吗！当了国王以后都是自己出粮给自己，还没有加班费！你问问挥金如土财大气粗的□□进白宫过那种拮据的日子他快乐吗？就像被投进监狱一样好吗！我又不像他脑残我才不要当国王！当第一幕僚多好，基本国策都订得差不多了，福利待遇都是我的，也不接受任何财务和政策的质疑和咨询，所有都是好脾气的欧瑞费尔颁布和实施的不是么？）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在这以前，我从来未想象过要成为他。”
“你跟欧瑞费尔不同，但你们都会是最好的国王。”
瑟兰迪尔扯了扯嘴角，“听到周围的哭号吗？他们在缅怀失去的至亲。这种悲痛永远缠绕着失去爱人的精灵心里，直至死去那天……未亡人的伤痛，你懂么？”
“我懂，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我真的懂……”
“我将是带着诅咒和哭泣声中即位的君王。”抚着长剑发出的冷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宣称道：“我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意见来证明我可以成为国王。我将是巨绿森林的王，唯一的王。”
~~~~~~~~~~~~~~~~~~~~~~~~~~~~~~~~~~~~~~~~~~~~~~~~~~~~~~~~~~
是日，所有的西尔凡将领齐聚，凡在战争中能活着回到绿林的莫不在列。伊伦受邀前往之后却发现瑟兰迪尔并不在被邀请之列，而席上最高的统帅是普利斯菲和扎伊卡。
甫入座，普利斯菲便用着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开门见山道。
“不是每只精灵都有成王的资格，而领主是另一回事。”
她回望着他：“对我来说却是同一回事。”
“伊伦，错过了这个机会，你终其一生都要受到瑟兰迪尔为首的辛达掣肘。”
“我对现状并无不满，瑟兰迪尔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
旁边的扎伊卡可从来都不这么认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自然是抛弃，公主应该比任何人清楚。就怕日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不会。”
“他会！他是我见过城府最深的精灵，也许连你的心甘情愿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看着这些表面镇定，内心翻涌的战士。伊伦放弃了申辩——隔阂一旦形成，就像毒蛇层层将颈脖缠绕。
“作为西尔凡领袖，我希望你们能支持……”
“恐怕不是我们支持的问题，你应该清楚看见，经历这场战争，他们父子正逐渐失去林地精灵的信任。”
他说的没错。丧亲之痛让精灵们失却平日的温和理性，他们只能寻找发泄仇恨的目标：索伦已经倒台，欧瑞费尔已死，最终能泄愤的对象自然是瑟兰迪尔。
但……这不该如此，对瑟兰迪尔来说，他也失却了最重要的亲人。不是么？
还记得那夜，他的憔悴，他的悲痛，他的无奈。如果子民的悲痛应由他背负，那他自己的呢？伤痕又该如何弥补？
伊伦想反驳，但却如芒刺在喉。
她不能直指王子的脆弱。
很多时候，脆弱并不惹人同情，可能让敌视他的另一方作为武器。
这即便是权力的角力。
“那你们呢？达拉尔，连你这样过往对国王最忠诚的西尔凡战士，难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挺身……”她求助于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达拉尔。
是的，达拉尔也在场，并一直沉默着，有别以往那种唯国王马首是瞻的沉默，他有着令人不安的阴霾。
半晌，他颓废地抬起眼：“小姐，你可知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沼泽？”
伊伦浑身一颤。
“当拥护者们已不再拥护主战派，不想再想起让他们陷入悲伤的事情，他们会更怀念过去愉快唱歌愉快玩耍的时光——西尔凡精灵安纳尔领导时最快乐的时光。”普利斯菲就现在的形势分析道。
“这不公平。”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没有索伦的阴霾。”
“世上从来不存在着公平，它只是比较之后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我不愿意。”
坚定的语气，让西尔凡将领们陷入沉默。
“我支持瑟兰迪尔成王。”
扎伊卡瞟了同伴一眼，“我就说了吧，她恋爱脑。”
身后传来了不止一个叹气声。
“既然这样，你还是先顾全自己吧，小公主。”普利斯菲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瑟兰迪尔可不是一般精灵，如果他决心成王，你的身份和地位才是他最大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