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温软,一舞惊鸿。

    便是郢州城最大的青楼,春香阁挂在门口的两块木牌。也是对应着春香阁的两大名人,花魁娘子阮茵茵和一舞惊鸿的温软。

    春香阁平日门前总是人来人往,自从这世子进了门,便已经闭门谢客快两日了,从旁经过时还能听见里面不曾停歇的丝竹乐。

    春香阁专门打造的舞台上,穿着一袭红衣舞裙的美人正翩翩起舞,赤脚在那舞台旋转,一个下腰将动作衔接的格外优美,落足时在舞台上击打出的声响同着鼓乐混合在一起。

    舞乐相融,当真是应了一舞惊鸿。

    赵永林嫌弃那舞台下的软椅用料下乘,那老鸨只能立马将阁中最为上等的丝绸被堆在那舞台前供他卧着。

    阮茵茵在一侧捧着新鲜的葡萄和果酒,配合着鼓乐声伺候着赵永林。

    “够了,今日到此为止吧。”赵永林起了身,挥开了阮茵茵递上酒盏的手,走到台前踱步到垂眸候在一侧的温软面前。

    “温软,当真是如名字一般是个柔情的女子。”赵永林居高临下的瞧着行礼的女子,发丝如瀑,一身舞裙趁得她姿色更为出众。“不如,今日你伺候我怎么样?”

    “世子,温软是春香阁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温软状似无意的将赵永林蹭着脸颊的手抚开。

    赵永林到底在上京都是这副德行,那里能瞧不出来温软心里的想法,说着就想要去强扯着人走。

    “世子,不可。”一旁的侍卫拦住了赵永林。“王爷吩咐过此行世子应当慎行,莫要再如京中那般放肆了。”

    “怎么本世子想做些什么?还需要你拦着?”赵永林显然不悦。“你只是我父亲身边的一条狗,管主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

    赵永林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还是松开了拉着温软的手。他此行来郢州却是不为享乐而来,前几日再京中犯了事儿,他也需要离京避避风头。

    这一两月他可都在这郢州城里住着,有的是时间。

    春香阁舞台后的后门开了,郢州城太守携着几个人前来,一进门身旁的人便默契的将手中带来的金银珠宝,吃食美酒都放在一侧。

    “世子昨日夜里可睡得好?”太守宋闵殷勤的锤着赵永林的肩,毕竟是要看着上头风向做事的人,赵永林在上京打杀之事他已经听说了,但好歹是个世子就算受着处罚,是他这个太守所不能轻视的。

    “睡得还行。”赵永林又卧回了那丝绸堆里。“宋太守治理有方啊。”

    “世子过誉了,郢州城外有一山庄,景色一绝。可观郢州山水,世子不如去哪里坐上一坐?”赵永林靠着这世子的身份,霸占这春香阁两日,也不曾说过给些银子的事儿。可关起门不做生意,这老鸨那里肯干,短短两日找他门前闹过不少次。

    “宋太守这是打算赶我走?”赵永林轻笑。

    “自然是不敢。”

    “既然宋太守如此盛情邀请,那本世子便却之不恭了。”赵永林将阮茵茵揽进怀里,笑着去吃那葡萄,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那属下这就去为世子备下马车了?”宋闵朝着官服就打算先行退下去安排。

    “宋太守莫急,明日我再动身。这郢州城甚美,本世子怎么能不观赏一番呢。这春香阁的酒相当不错,宋太守尝尝?”赵永林说着就接过阮茵茵递给他的酒盏,转手递给了宋闵。

    那瓷盏边沿的青白花纹上,还沾着口脂,赵永林这分明不是赏酒,而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他这个上京的浪子,如今在这郢州城便是万人之上。

    宋闵端着酒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宋太守这是瞧不上本世子的赏酒?”赵永林不悦的将脚踩在宋闵的腿上。

    “属下不敢,”宋闵低着头闷声将那酒一饮而尽。“不愧是世子赏赐,自是比寻常果酒更为香甜。”

    赵永林似乎这时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爽朗的笑着,“宋太守当真是个不错的人,着手收拾明日的出行吧。”

    郢州这几日气候突变,骤然的冷了下来。庄子毕竟在郢州山山腰上,虽说着不远,但这温差却是差不少,姜如素连着两日睡不好,加之似乎又开始有了要染风寒的征兆。

    姜如素回去这一途中也是明白了袁卜榆的想法,那马车行于山间的时候,影影绰绰的瞧见更远的青山,在晨雾中就像是描于纸笔之间的山水画。

    严先生的要求想来与众不同,绣制的东西都是满满的巧思,虽说工程量大,但也从未催促过工期。姜如素上次突然病倒之后,晏行丘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留在庄子里,赶忙的回了绣楼。

    姜如素刚回后院,便瞧见平日在铺面里的姑娘都在后院里呆着,在后院逛了一圈,也没瞧见程伯。点秋也没寻见,秀萍还依着往常在后院教习那些绣娘。

    “秀萍,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难道没觉得那里不对劲?”秀萍说着。

    经她如此一提,姜如素方才回程的途中似乎也隐约觉得何处不对,她还同着晏行丘念叨着为什么平日在城南买花的那位姑娘今日没来。

    那小姑娘可是每日都来,挑选着清晨才摘下来的花,新鲜的很,偶尔姜如素路过遇见了也会买两束装在屋子的花瓶里做些装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姑娘那日,前脚刚走,次日郢州城便来了位世子。”汉朝的陛下有着几位兄弟,世子也算不得少,但若是能做到这般人人相避的便是只有一位。

    “平阳王世子。”晏行丘接过话头。“赵永林。”

    平阳王世子赵永林,上京风评最为不好的世家子弟,好色贪婪都不足以描述完他所有的恶行,蛮横骄纵目无王法。往日上京还可能念及天子脚下,有所收敛,如今来了这郢州城怕是麻烦不小。

    “这平阳王世子是何许人?怎么就好似瘟疫一般。”姜如素不解的盯着晏行丘,虽入汉地五年有余,但她也只听说过这位平阳王。

    平阳王年少的时候曾于一次刺杀中营救下那是还是太子的陛下,因着这个救命之恩,平阳王早年没少做出过一些过分的事情,都被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了过去。可是说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了用处了。

    平阳王世子前脚刚到郢州城,后脚他在上京的所作所为便像是一阵风,整个郢州城都知道了。他上月强抢民女不成,直接派人围了那小摊铺,上京街上硬生生将人逼死了。

    当街杀人。

    太过放肆,陛下就算再偏袒他,在最为注重法规的上京,也绝不会再将此事一笔盖过。在平阳王的再三求恩下,陛下一旨让他去了这郢州城思过。

    “他当真是没有王法。陛下也是...”姜如素有些愤然,却被捂住了嘴。秀萍站的地方隔着姜如素有些远,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晏行丘环抱在怀中,手臂自耳侧而过,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乱说。”百姓妄议天子,若是被旁人听取了会生事端,秀萍配合着晏行丘的话,点着头赞成,幸好她们平日谈论时,都会寻个安静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陛下也有苦衷,会解决的。”晏行丘在她耳测呢喃着,呼出的热风挠的姜如素心痒痒一般,忐忑的跳动着。

    平阳王世子的这件事情,却是显得天子缺乏思量。思过并不算真正的处罚,将他放置在更远的地方并不是良策,就连府中禁足的处罚都比不上。

    但晏行丘知道,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

    “姑娘莫要心急,昨日我去给太守夫人瞧新绣的花样的时候,太守夫人私下同我透露了一些话。”秀萍还是不放心的环顾了四周,低下声音来,“太守大人会想方设法将这世子引去城外,到时候城外也就多花些钱打造个金玉窝,只要熬过这几日等稳定下来就好了。”

    可宋闵的权力能大过世子吗?他并不敢试试。

    上京那些贵人之间,衰败繁荣也之事一句话的事情。今日他受罚处处不如你,你借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一时风光。可或许明日陛下开心了,他又恢复了地位,那时死的人便是你了。

    宋闵是个好官,能将郢州城治理的不错,他也只能周旋着盼着赵永林离开的那一天。也只能派人让各家各户近些日子少出行,特别是家中有妇女的。

    “没有别的办法?”姜如素询问到,西羌的祭司虽位在首领之下,但也是有着同样举足轻重的话事权。部落中曾也有人斗乱,后来被驱逐了出去。

    “可能只有耗下去了。毕竟是个世家子弟,左右不过贪色爱财。”秀萍摇着头回答。

    “这几日只能多再雇两个打手,也辛苦程伯多守着了。”姜如素安排完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慌乱,程伯的年纪也算大了,若是真被刁难也怕是以命相搏。

    “不如我也去吧。”这一月来的相处,姜如素倒是觉得晏行丘同她当真是越发的默契了。

    “打手还是要再雇一些,不如晚饭过后就去问问?”

    “放宽心吧。”晏行丘安抚到,“忘了我也是个会武功的?程伯当时安排我跟在你身边可是念着我武艺高强。”

    “注意安全。”姜如素叮嘱道,以武解决,是最最最下乘的办法了,但到底也算是还有一丝相对抗的机会。

    “姑娘回来了?”程伯正巧绕过穿过前后院的那扇门。“那些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正想同您说呢。”姜如素同晏行丘对上目光,绣楼男丁并不多,程伯一人应付难免有些吃力,“这些日子就让行丘也跟着您守前院吧。”

    程伯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眼,“还是让晏公子在后院呆着吧,我程老头能稳住局面,等我不行了,再让晏公子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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