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满阶烟雨。
纵是雨天，边南这地方的人儿也早已习惯，左不过就是打着伞，排队等着就是。
偏偏明日便是中元节，本地人将要祭祖，采买的人却是很多。
乡土既然养人，生的好看的人便也就比别处多了几分，但今日在这其中，却多了个寻常人要多看一眼的人。
女人乌发粉唇，头发用一根削尖的树枝斜挽着，垂在肩上，有些雅意，身上却穿着黑色的短袖，配上俗气的花大裤，露出一节脚踝，也觉得肌肉紧实，肤色倒是很白，却不弱柳扶风。
地方小，人多的时候，总有能认出她来的人。
“是应师婆哇，正说下午找你要些符呢，怎么也赶集来啦？”
人群中有人操着一口当地的话，笑着跟她说。
“家里有人嘴馋嘛，马上可是中元大节了，时间紧任务重，吃点好的。”
应黎笑着回答，很快排队就轮到了她。
“清江鱼一条，去鳞不切、河蟹十只、鸡鸭各来一只。”
说完后，应黎就打开了微信页面，斗大的蓝月亮在她的手机页面上卡了很久，屏幕上是繁体的文字，与众不同的是还开了老年人辅助模式，字体隔着三个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有一个备注剑春的给她发了消息：“黄纸、朱砂。”
是提醒她这些不够了。
应黎拿了买的东西之后，就凭着记忆拐了三条街道，找到了一家祭祀用品店，这家店她常来，但每次采买的东西都比较多，因此说是常客，也是四五个月才来一次。
瞧见她来，老板本来蔫巴巴的精神也稍微提起来了一点儿。
“来买什么？”
应黎见不是之前的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多问了一句：“咦，之前不是刘叔常年在这里吗，怎么换成您了？”
老板瞧着三四十岁，一听这话就多说了几句：“那您是老客户了，有些日子没来了吧？你说得那个就是我爸，他三个月前在家睡蒙了、摔着腿了，好了之后就不愿意来店里。我说把店卖了吧，他也不让，好说歹说非要我来这看着店，也不是我说，自从我来了之后，一天都不见得来上一单生意，唉。”
应黎也‘唉’了一声，说着却悄悄地开了灵目。
店里四下里藏着几个魂体，还有一个鬼童在桌子上乱晃，再低头一看，嗯，还有另一个正拽着她的袋子，这一下子惊醒了她手上盘着的小黑蛇，小黑蛇激灵了一下，呲着牙对着拽着她袋子的鬼童‘哈’了一下。
小黑蛇本来并不明显，这一下子把老板也吓了一跳，连声‘哎呦’了几下：“您、您这还养着蛇呢，我小时候被蛇吓到过，有点怕蛇。”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只觉得小黑蛇似乎瞪了他一眼，又不满地盘回了女子的手上。
“店里所有的黄纸跟朱砂都送到神社来吧，多少钱？”
应黎尴尬地笑了一下，生硬又有效地转移话题，说完才接上‘蛇’的话题：“没事儿，不咬人。”
话落，小黑蛇的尾巴就不悦地甩了甩。
纵使说着生意不好干、干不下去的话，但只要生意来了，自然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老板明显高兴了许多，掀了柜台后的帘子，就去清理库存了。
小黑蛇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开了口：“应黎大人，这就是你最后一个子民的后人？”
应黎摸了摸黑蛇的脑袋：“是啊，倒被我拖累，都得遭这一通罪，只不过我只知道大致期限，不知道他们会碰上什么。”
小黑蛇无声地舔了舔应黎的手背。
老板清点了大概十几分钟，就从仓库里出来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搓了搓，面上露出一个亲热的笑容来：“方才瞧过了，因为最近马上中元节，黄纸就屯了许多，约莫一百二十捆，每一捆一千张，一捆按十五算；朱砂还有一袋，里边有二百袋，每一小袋按五块钱算，如果都要的话，就按两千七百块钱取整，是微信还是现金呢？”
他话一落，应黎就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布包，数了二十七张红票给他。
“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送到山上破锣神社哈，做我们这行的有忌讳，宜早不宜迟，老板可别忘了。”
后半句话应黎说着眨了一下右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出来，老板也没想到这个客人这么爽快，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给应黎撕了一张票据，应黎随手揣进了钱包里，就离开了。
刚一出店铺门，店铺的招牌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应黎就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在即将砸到自己的片刻就移开了脚。
老板本来在数钱票，听到动静就赶紧走了出来，看到摔得粉碎的招牌，下意识地去找应黎的身影，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老板身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这些日子，奇怪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应黎回到神社的时候，雨下到了最大，刚一推开远门，风铃就狂躁地响起来，仿佛有人急迫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应黎合上伞，将袋子递给满脸笑容跑过来的年轻女孩宁欢欢，又听她‘呜呼’一声：“黎姐，今天吃烤鱼哦～”
应黎这才看向这位别人看不见的客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穿得很规整，带着一朵头花的老太太。
“在等我呀？”
应黎笑了一下，拿过毛巾擦了擦身上溅到的水。
老太太有些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应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奥”了一声：“是阴司给你的，那看来你便是刘家人了，说吧。”
随着应黎这一声‘说吧’开口，老太太才发出了声音。
“应黎大人，我死后想起从前几世，也明白今生是最后一世，又得知了家中近日有劫，就想起来老头子前几日给我烧纸，说这些日子太倒霉。您应该刚刚去店里瞧过，我家老头子本是干干净净地做生意，却不知道招惹了谁，我总害怕他没了命。”
老太太说着，魂魄体中竟也蓄了眼泪。
“店里虽然有恶灵，却也有你这样的善灵庇佑过的痕迹，我想着你这些时日应当也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一回来你就在此等着了。”
应黎回道。
“是了，老婆子以功德散去为代价，找阴司的大人们也是为了求他们能着手处理这些恶灵。但是大人们说他们都不是世间的人，所以不能出手，让我拿着特准令来找您。”
老太太解释道。
应黎点了点头，老太太又继续说道。
“其实老头子之前找过旁人来看，但前后折腾了许多回，也称不上有用。”
应黎闻言，叹了口气：“我的确可以帮你除根，但我完成你的请求之后，这特准令便到了我手上。”
“你轮回结束本也可做这世间一缕风，用了这特许令，便是灰飞烟灭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
“这些阴司大人也说了，只是，我和他夫妻一场，自然希望子孙后代也能满堂，还请你帮我。”
老太太说完，腼腆地摸了摸头上的头花，小声道：“他烧给我的。”
应黎愣了片刻，面色露出几丝怀念，笑了：“好。”
老太太朝着应黎鞠了一躬：“那我七日后再来。”
说罢，老太太便消失了。
应黎却坐在廊下，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写字的中年女人走到她身旁，说道：“毕竟年代久远，你从前的子民也就剩下这么些，倒一个个也没什么好下场，可恨阴司还要你亲自送他们一程。”
“那倒也没什么，八千年都眨眼过去了，非要说些什么，那就是虽然神位没了，我如今还活着，而那些还有神位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
应黎说完，自己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说这些久远的干嘛，阴司如今关系自然错综复杂。他们也没什么恶意，非要说的话就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儿，跟我有关系的丢给我管，倒是一桩简单事儿。”
“嗯？”
应黎严肃的表情猛地变得欢快：“好像有烤鱼味儿。”
话落，欢快的女声又传入应黎的耳朵里，回廊
转角处，宁欢欢朝她们两个人招了招手：“黎姐，春姨，快来吃烧烤啦，烤鱼贼香！”
“来啦～”
应黎笑眯眯地跑过去，剑春拧了下眉：“问这个你说那个，惯会干的事儿。”
三个人刚吃完饭，才十一点半而已，便听见门口有动静，外边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买黄纸跟朱砂的神婆在这里吗？”
应黎还没说话，宁欢欢就‘哒哒哒’几步跑了过去：“来啦！”
对上脸，果然是上午的老板。
应黎也慢悠悠地跟在宁欢欢背后，懒洋洋地倚在廊下柱子上，顺便开了个天眼，本以为没什么新变化——
却正好瞧见灵目所观的世界中，虚空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腕间一抹红痕，手要去的路径俨然是那老板的眉心处。
应黎猛地一跳，到了老板面前，她动作很快，卡在别人都没来得及注意的时间点上，手上掐了个诀，若也用天眼看过去，就能见一只冒着青烟的手从应黎背后伸出来，竟一时有三条手，这只手极快地抓住了那只伸出来的手——
堪堪停在老板面前一公分处。
老板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哎呀，怎了？”
应黎不动声色地抓住那只手，笑着打哈哈：“刚才看到个尖锐东西落下来，就赶紧打掉了，别伤到。”
老板恍然大悟：“哦哦！我说呢，下这么大雨，你冲出来。你们这得道的人呐，就是心善。说到这，给你们送东西我还想着多求几张符呢……”
宁欢欢注意到应黎的嘴唇抿着，便知道方才的事情没应黎说的那么简单，她撑着伞笑吟吟地叫剑春：“春姨，你快来给客人介绍介绍符呗。”
老板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应黎就这样拽着那只手回到了廊下，而这只手被抓住后，竟然一动也不动。
应黎又往手上多附了些灵力，她手上的青烟冒的更多了。
可是即使用上大笔的灵力，她也没能从虚空里拽出这只‘鬼’来。
应黎捏了捏手里的这只手，面色凝重，却没瞧见手的尾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应黎只得用上自己轻易不用的招数。
她的血有驱邪化灵的功效，灵力中虽然也有，但是不算纯粹。
可是应黎的手刚划破个口子，这只手就一下子捏住伤口，抹了一把血，就消失了。
应黎手上的伤口也没了，这手的主人就像……
害羞了。
“不是鬼？”
应黎若有所思。
纵是雨天，边南这地方的人儿也早已习惯，左不过就是打着伞，排队等着就是。
偏偏明日便是中元节，本地人将要祭祖，采买的人却是很多。
乡土既然养人，生的好看的人便也就比别处多了几分，但今日在这其中，却多了个寻常人要多看一眼的人。
女人乌发粉唇，头发用一根削尖的树枝斜挽着，垂在肩上，有些雅意，身上却穿着黑色的短袖，配上俗气的花大裤，露出一节脚踝，也觉得肌肉紧实，肤色倒是很白，却不弱柳扶风。
地方小，人多的时候，总有能认出她来的人。
“是应师婆哇，正说下午找你要些符呢，怎么也赶集来啦？”
人群中有人操着一口当地的话，笑着跟她说。
“家里有人嘴馋嘛，马上可是中元大节了，时间紧任务重，吃点好的。”
应黎笑着回答，很快排队就轮到了她。
“清江鱼一条，去鳞不切、河蟹十只、鸡鸭各来一只。”
说完后，应黎就打开了微信页面，斗大的蓝月亮在她的手机页面上卡了很久，屏幕上是繁体的文字，与众不同的是还开了老年人辅助模式，字体隔着三个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有一个备注剑春的给她发了消息：“黄纸、朱砂。”
是提醒她这些不够了。
应黎拿了买的东西之后，就凭着记忆拐了三条街道，找到了一家祭祀用品店，这家店她常来，但每次采买的东西都比较多，因此说是常客，也是四五个月才来一次。
瞧见她来，老板本来蔫巴巴的精神也稍微提起来了一点儿。
“来买什么？”
应黎见不是之前的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多问了一句：“咦，之前不是刘叔常年在这里吗，怎么换成您了？”
老板瞧着三四十岁，一听这话就多说了几句：“那您是老客户了，有些日子没来了吧？你说得那个就是我爸，他三个月前在家睡蒙了、摔着腿了，好了之后就不愿意来店里。我说把店卖了吧，他也不让，好说歹说非要我来这看着店，也不是我说，自从我来了之后，一天都不见得来上一单生意，唉。”
应黎也‘唉’了一声，说着却悄悄地开了灵目。
店里四下里藏着几个魂体，还有一个鬼童在桌子上乱晃，再低头一看，嗯，还有另一个正拽着她的袋子，这一下子惊醒了她手上盘着的小黑蛇，小黑蛇激灵了一下，呲着牙对着拽着她袋子的鬼童‘哈’了一下。
小黑蛇本来并不明显，这一下子把老板也吓了一跳，连声‘哎呦’了几下：“您、您这还养着蛇呢，我小时候被蛇吓到过，有点怕蛇。”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只觉得小黑蛇似乎瞪了他一眼，又不满地盘回了女子的手上。
“店里所有的黄纸跟朱砂都送到神社来吧，多少钱？”
应黎尴尬地笑了一下，生硬又有效地转移话题，说完才接上‘蛇’的话题：“没事儿，不咬人。”
话落，小黑蛇的尾巴就不悦地甩了甩。
纵使说着生意不好干、干不下去的话，但只要生意来了，自然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老板明显高兴了许多，掀了柜台后的帘子，就去清理库存了。
小黑蛇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开了口：“应黎大人，这就是你最后一个子民的后人？”
应黎摸了摸黑蛇的脑袋：“是啊，倒被我拖累，都得遭这一通罪，只不过我只知道大致期限，不知道他们会碰上什么。”
小黑蛇无声地舔了舔应黎的手背。
老板清点了大概十几分钟，就从仓库里出来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搓了搓，面上露出一个亲热的笑容来：“方才瞧过了，因为最近马上中元节，黄纸就屯了许多，约莫一百二十捆，每一捆一千张，一捆按十五算；朱砂还有一袋，里边有二百袋，每一小袋按五块钱算，如果都要的话，就按两千七百块钱取整，是微信还是现金呢？”
他话一落，应黎就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布包，数了二十七张红票给他。
“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送到山上破锣神社哈，做我们这行的有忌讳，宜早不宜迟，老板可别忘了。”
后半句话应黎说着眨了一下右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出来，老板也没想到这个客人这么爽快，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给应黎撕了一张票据，应黎随手揣进了钱包里，就离开了。
刚一出店铺门，店铺的招牌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应黎就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在即将砸到自己的片刻就移开了脚。
老板本来在数钱票，听到动静就赶紧走了出来，看到摔得粉碎的招牌，下意识地去找应黎的身影，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老板身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这些日子，奇怪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应黎回到神社的时候，雨下到了最大，刚一推开远门，风铃就狂躁地响起来，仿佛有人急迫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应黎合上伞，将袋子递给满脸笑容跑过来的年轻女孩宁欢欢，又听她‘呜呼’一声：“黎姐，今天吃烤鱼哦～”
应黎这才看向这位别人看不见的客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穿得很规整，带着一朵头花的老太太。
“在等我呀？”
应黎笑了一下，拿过毛巾擦了擦身上溅到的水。
老太太有些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应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奥”了一声：“是阴司给你的，那看来你便是刘家人了，说吧。”
随着应黎这一声‘说吧’开口，老太太才发出了声音。
“应黎大人，我死后想起从前几世，也明白今生是最后一世，又得知了家中近日有劫，就想起来老头子前几日给我烧纸，说这些日子太倒霉。您应该刚刚去店里瞧过，我家老头子本是干干净净地做生意，却不知道招惹了谁，我总害怕他没了命。”
老太太说着，魂魄体中竟也蓄了眼泪。
“店里虽然有恶灵，却也有你这样的善灵庇佑过的痕迹，我想着你这些时日应当也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一回来你就在此等着了。”
应黎回道。
“是了，老婆子以功德散去为代价，找阴司的大人们也是为了求他们能着手处理这些恶灵。但是大人们说他们都不是世间的人，所以不能出手，让我拿着特准令来找您。”
老太太解释道。
应黎点了点头，老太太又继续说道。
“其实老头子之前找过旁人来看，但前后折腾了许多回，也称不上有用。”
应黎闻言，叹了口气：“我的确可以帮你除根，但我完成你的请求之后，这特准令便到了我手上。”
“你轮回结束本也可做这世间一缕风，用了这特许令，便是灰飞烟灭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
“这些阴司大人也说了，只是，我和他夫妻一场，自然希望子孙后代也能满堂，还请你帮我。”
老太太说完，腼腆地摸了摸头上的头花，小声道：“他烧给我的。”
应黎愣了片刻，面色露出几丝怀念，笑了：“好。”
老太太朝着应黎鞠了一躬：“那我七日后再来。”
说罢，老太太便消失了。
应黎却坐在廊下，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写字的中年女人走到她身旁，说道：“毕竟年代久远，你从前的子民也就剩下这么些，倒一个个也没什么好下场，可恨阴司还要你亲自送他们一程。”
“那倒也没什么，八千年都眨眼过去了，非要说些什么，那就是虽然神位没了，我如今还活着，而那些还有神位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
应黎说完，自己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说这些久远的干嘛，阴司如今关系自然错综复杂。他们也没什么恶意，非要说的话就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儿，跟我有关系的丢给我管，倒是一桩简单事儿。”
“嗯？”
应黎严肃的表情猛地变得欢快：“好像有烤鱼味儿。”
话落，欢快的女声又传入应黎的耳朵里，回廊
转角处，宁欢欢朝她们两个人招了招手：“黎姐，春姨，快来吃烧烤啦，烤鱼贼香！”
“来啦～”
应黎笑眯眯地跑过去，剑春拧了下眉：“问这个你说那个，惯会干的事儿。”
三个人刚吃完饭，才十一点半而已，便听见门口有动静，外边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买黄纸跟朱砂的神婆在这里吗？”
应黎还没说话，宁欢欢就‘哒哒哒’几步跑了过去：“来啦！”
对上脸，果然是上午的老板。
应黎也慢悠悠地跟在宁欢欢背后，懒洋洋地倚在廊下柱子上，顺便开了个天眼，本以为没什么新变化——
却正好瞧见灵目所观的世界中，虚空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腕间一抹红痕，手要去的路径俨然是那老板的眉心处。
应黎猛地一跳，到了老板面前，她动作很快，卡在别人都没来得及注意的时间点上，手上掐了个诀，若也用天眼看过去，就能见一只冒着青烟的手从应黎背后伸出来，竟一时有三条手，这只手极快地抓住了那只伸出来的手——
堪堪停在老板面前一公分处。
老板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哎呀，怎了？”
应黎不动声色地抓住那只手，笑着打哈哈：“刚才看到个尖锐东西落下来，就赶紧打掉了，别伤到。”
老板恍然大悟：“哦哦！我说呢，下这么大雨，你冲出来。你们这得道的人呐，就是心善。说到这，给你们送东西我还想着多求几张符呢……”
宁欢欢注意到应黎的嘴唇抿着，便知道方才的事情没应黎说的那么简单，她撑着伞笑吟吟地叫剑春：“春姨，你快来给客人介绍介绍符呗。”
老板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应黎就这样拽着那只手回到了廊下，而这只手被抓住后，竟然一动也不动。
应黎又往手上多附了些灵力，她手上的青烟冒的更多了。
可是即使用上大笔的灵力，她也没能从虚空里拽出这只‘鬼’来。
应黎捏了捏手里的这只手，面色凝重，却没瞧见手的尾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应黎只得用上自己轻易不用的招数。
她的血有驱邪化灵的功效，灵力中虽然也有，但是不算纯粹。
可是应黎的手刚划破个口子，这只手就一下子捏住伤口，抹了一把血，就消失了。
应黎手上的伤口也没了，这手的主人就像……
害羞了。
“不是鬼？”
应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