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锣山。

    跟这座山的名字一样,破锣山上的破锣神社,也是一副破落样子。

    也是没办法,破锣地处不同地势之中,总自给自足却难以联络外界,这些年修建了盘山公路还好些,只是镇上大部分人家依旧没钱。因此,也没什么钱修神社。

    山脚下的居民,有的以为这是个道观,里头住的是道士;有的以为这是个佛寺,把剑春,宁欢欢,应黎几个当成是尼姑,住持。对此,应黎表示,随他们去吧。

    刘旺没多久就来送应黎昨日让他送过来的东西了,因着收了人家妈妈的好处,应黎对刘旺的态度也比早上热络了许多,她故弄玄虚地摇了摇签筒,眯着眼睛,抿着嘴巴抽出来一只“大凶。”

    “刘老板,我实话不瞒你,你们家这身边是跟着点东西的。”

    应黎抿着嘴,将签递给他。

    刘旺大惊,周边有一些脏东西的时候,人自身也是会有感应的,在这这种时候,再得到‘得道高人的肯定,这时候心里的恐惧和信服就比往常多了七分。

    刘旺声音一紧:“早上您走的时候,那个招牌掉下来,我心里就咯噔一声。”

    应黎伸手往下比了个降了降的手势:“你店里的都不是大事,只是我有点担心不只是除邪祟这么简单,若是有什么根源不抹除,就像是源头没有掐断一般,后续会源源不断的麻烦。”

    接着应黎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今早那位老太太的长相,问:“这位自称是刘叔的妻子,应该也是你妈妈吧?”

    刘旺一愣,好大个汉子,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竟泛起泪花来:“我不到二十的时候,我姆就去世了,没想到还保着我们家呢。”

    此时的信任已经有了十分,刘旺开始讲述最近的经历。

    刘旺心里清楚他们家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不是常理能够解决的,因此他最近刷到些什么求神拜佛的法门,就赶忙在家里弄上。

    因着上午的事情,他来给应黎送东西前甚至也烧过几柱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来了应黎这里之后,倒没那么倒霉了。

    刘旺叹了口气:“我听我爸说,从前镇上就我们一家,怎么生意也不会不好。可自从店里出了那档子事儿后,生意不行了,也多了好几家别的店。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

    “什么事?”

    应黎抓住他话里的关键。

    刘旺:“有个怀孕的女人,晕倒在了店里,然后我们就给她送到医院里,结果很快这个人就失踪了。”

    应黎没想到还涉及到社会案件:“失踪?”

    刘旺抖着声音:“会不会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人,是个......”

    应黎否定:“不可能。”

    刘旺这才呼出了一口气:“那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女人、小孩,可是玄学乃至恐怖题材里最为骇人的几个要素,刘旺自从那件事之后,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同行挤兑?”

    应黎提出了一个方向,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

    “同行挤兑也犯不着搞这样的把戏,只需要坏掉店里风水,很快生意也就不好了,何至于要命。”

    “估计还是别的源头。”

    剑春在一旁听着,平静地说道,她一直拿着刻刀在雕刻一块已经刻的七七八八木头,很快,木头就刻好了。

    是一个只看的出性别的女人模样,有一双眼睛和一只嘴巴。

    剑春将木头递给刘旺:“你随身携带,最好洗澡的时候也不要拿下来。给你的符你也在店里、家里糊好,符上除了驱赶邪灵,还带有挑衅他们的功效,这木头只要不丢,你就不会有事。切记,符不要贴身上。”

    刘旺点了点,表示自己记下了。

    接过了东西,刘旺没急着走,而是看向应黎:“神婆,您给我透个底,那个消失的人,她是活人的情况下,又失踪、又影响了家里风水,这是......有什么可能啊?”

    应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亮了起来:“还真有种情况,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失踪,还真跟你们家有关,这个女人应该符合那个东西的需求,所以才失踪,而你们家因为有那么个东西在,影响了风水。”

    刘旺表情僵住了:“东、东西?”

    应黎看出刘旺有些期盼自己去他家一趟的眼神:“这样吧,明天是中元节,也是这些神神鬼鬼最容易显露真容的时候,明晚上,我自然会去你家看看。”

    刘旺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应黎心意已决,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刘旺一走,应黎就笑了一下:“小春,你刻的替身木连我都很少摸过,怎么就这样给了他。”

    剑春站起了身,面容僵硬地说着诚恳的话:“你既然接过了特许令,若是没完成他们的心愿,岂不是自己要遭殃?”

    应黎托着脸装模作样地‘唉’了好几声:“也不知道雕刻你的人是谁,把你的脸部肌肉雕刻的如此生硬,瞧你,说这么温情的话脸还紧绷着……怪吓人的~”

    剑春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走路的姿态仿佛在对着应黎表达不满。

    “噗。”

    应黎‘啧啧’称奇:“她竟然生气啦!”

    盘在应黎身上的小黑蛇探头翻了个白眼:“应黎大人,您当真不会后悔今日没去看看?”

    应黎连看都没看小黑蛇一眼:“话这么多,皮实啦?”

    名叫“富贵”的黑蛇本蛇:“……”

    吃完午饭,剑春就组织着来神社参拜的人手写一些符箓,然后烧掉给前人当作祈福。

    雨也就停了这么一会儿,也只够应黎懒洋洋那么一会儿的,很快她就受到了另一位常客的消息。

    【黎姐,有个老板听说我们这儿有古物驱邪的业务,找上了我,说是一幅画,画上好像有些与众不同,想找大师看一下有什么样的原因,是否能够解决。】

    来自张致。

    应黎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复他。

    【可以,你拿着过来吧,定价你看着来,抽取了再给我报个价格。】

    第二日,刘旺那边还没出什么事情,快傍晚的时候,这位发消息的常客就来了。

    张致轻门熟路地进了神社的门,在院子里坐着喝茶,等应黎空闲下来,他有两个月没来了。

    甫一见到近期颇受应黎喜爱的俗气花大裤打扮,哇一下,吐了一地茶。

    “黎姐……这?”

    应黎洗了洗画符箓弄脏的手,往张致旁边的椅子上一瘫,她刚跟宁欢欢打包了几个快递,闲下来的时候还得给客户发过去,当然,怎么发快递应黎自然是不知道了,还得宁欢欢这个年轻人来。

    “给我看看。”

    张致连忙双手奉上。

    应黎将画随手摊开在桌面上,画布的摩擦力小,哗啦一下就展开了。

    也是难得,看这个画的颜色流传下来至少也有几百年了,画布仅仅是有些发黄,画上颜色依旧未褪去。

    所谓笔墨丹青,属于墨的黑色与颜料的重彩相结合,交相映衬,画中之人手执利器,坐于万花之间,远处有战马甲兵,乃是行军图。

    两千多年前的黎国有许多皇帝,女帝拢共有三位,中间那位大部分人都不认得,末帝总是被人唾弃,因而换了旁人,只会觉得画中之人是黎国开国皇帝,应黎。

    开国皇帝本人看几百年前的古人画的开国皇帝?

    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应黎只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

    在张致期待的目光中,应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尖的瞄到宁欢欢拿着几包快递往这里来了。

    应黎原本懒懒散散,这一下就端正了本来翘着的二郎腿,椅子险些被她带倒,然而画却丝滑掉落在了地面上。

    张致:“!!!”

    他呲溜一下跪趴在了地上,伸出了手,当然,完全没来得及抓到,张致无力大喊。

    “黎姐!这是古董啊,古董!至少五千万的画啊!!”

    应黎双手环抱,并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宁欢欢。

    “黎姐,我借一下你的三轮车钥匙。”

    张致寒暄了一下:“欢妹子要去干嘛,寄快递?”

    “怎么,张老板要一起吗?”

    宁欢欢来到神社也是机缘巧合,其实这个神社里头,就宁欢欢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所谓见习巫女,其实说白了,主要还是打杂做一些应黎和剑春做不来的事情,有好几次,应黎和剑春都觉得一些灵异事件已经被宁欢欢意识到了的时候,宁欢欢却也什么都不问。

    宁欢欢主要还是担任了神社小厨娘一职,嗯......兼网络软件上的一些订单,这些订单应黎大方地给她分了三分之一的提成。

    宁欢欢在应黎心里是个‘麻瓜’一样的存在,因此私心里并不太想让她害怕。

    啊,还有一点,宁欢欢吧,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张致,虽然看起来只是拘谨,但应黎确实感觉得到。

    不过张致自己大抵是没感觉的,他摸了摸后脑勺,笑的有些傻气:“诶?我倒是想跟欢妹子一起去镇上买点吃的呢,但是现在和应姐还有话说,不好意思啦。”

    应黎看了张致一眼。

    也是奇怪,张致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显得很憨,看起来应该和宁欢欢是一类人才对,但宁欢欢却不喜欢这个人。

    应黎捡起了画,并没有还给张致,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画没问题,画长期待的地方肯定有问题,这画你没什么傍身能力,少摸。”

    说罢,她才对宁欢欢露了一个笑:“钥匙在桌子上。”

    宁欢欢点了点头:“那我出去了哦~”

    应黎道‘好’。

    宁欢欢一离开,应黎才腾出来精力和张致详细说一说。

    “你两个月没来,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单子?”

    张致挠了挠头:“黎姐,你也知道我,因为爷爷跟父亲的缘故嘛,我们家传统就干这种倒卖的。

    对了,你知道玉溪十八巷吧,我之前听道上的说过这个地方,住着的都是几代传下来的玄门,要是跟他们搭上边的话,赚得更多。

    毕竟玉溪十八巷赚到的钱就跟娱乐圈里的头部差不多呢,听说他们也跟娱乐圈有一些关系,因此每年赚到的钱,那都是千万往上走的。”

    应黎点了点头:“所以这个单子是玉溪十八巷的单子?”

    张致:“是呀,黎姐知道楚家吗?”

    应黎:“不知道。”

    张致:“......黎姐你还怪有幽默感的。”

    应黎摆了摆手:“行了,别跟我卖关子了。”

    张致嘿嘿笑了一下:“好好好,楚家就是实力公认的十八巷排行第一的嘛,因为我之前帮下几家做倒卖的时候,见过那个继承人小楚少爷一面,本来倒是没什么交集——

    谁知道昨天晚上这位小楚少爷给我发消息问,认不认识边南地区的玄学人士,我这不就一下子想到了黎姐你嘛,然后就给你发消息了。”

    应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指定边南这个地方。”

    张致:“倒也没别的原因,只是这个画他说是从边南这边找到的,他说这话里有他想知道的东西,既然他们那边没有解法,边南这边或许会有什么不同的解法。”

    应黎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无语:“那你还挺看得起我,他都找了那么一群人了,你竟然还觉得以我的水平能够解决这个大麻烦。”

    张致很乐观:“这位小楚少爷说,只要能够提供新的思路,就给定金一万块钱,不索要回来,这样黎姐这里不就轻松入账一万块钱了?”

    应黎被他无语笑了:“看来你的提成更不会少,不然不会那么乐观。”

    张致‘哎呀’了一声:“黎姐,你干嘛老戳穿我。”

    应黎懒得搭理他,腿一晃一晃,在椅子上悠哉。

    张致受不了她这种沉默,心中直犯咯噔,连忙坦白:“就拿了五千块,真的,我就贪了这么多,而且黎姐你要是能给他解决这个麻烦,后面还有十万块钱呢,那个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动。”

    剑春远远地听见了他的剖白,走到两个人身边,放下了个果盘:“接了呗,十万块钱呢。”

    “行行行,好好好。”

    应黎在剑春面瘫的注视下,被迫答应了。

    “你家老婆肚子里有动静没?”

    应黎忽然想起张致前几个月来找自己的时候提过一嘴。

    张致点头,面上带了点儿喜色:“有动静啦,也巧,昨日刚去化验过血,还小着呢,没胎心呢都。”

    应黎点了点头:“行,那你这里我就放心了,画放我这研究研究吧。画有五千万,这是你自己没少压钱拿下来的单子吧。”

    这些事情应黎以前是不会主动关心的,这次竟然说了,让张致没有来地一阵感动:“黎姐~你也会关心我啦~不多不多~五十万,所以可千万不要损坏了吗,不然可是倒赔进去这五十万呢。”

    应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拍宠物那样:“知道了,到时候多分你一万块钱。”

    “欸。”

    张致美滋滋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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