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鸫的魔晶。”

    辉杳湫惊喜不已:“戴扶风!我爱死你了!”

    戴扶风矜持地上扬了嘴角。

    他这个小朋友从小就喜欢这些好看的魔晶,前几天收税时,有得到这块不小的血红色魔鸫晶,当时就想着送给他让他开心开心。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他嘴角又抽了抽。

    不是早就知道辉杳湫是男的了,怎么还会做那种梦。

    更刺激的是,还是……

    “咳,咳咳咳!”他猛烈地咳了几声。

    “哥?”辉杳湫惊讶地看向他。

    “没事。”戴扶风擦擦刚流出来的鼻血,镇定自若:“小祭司们前几天给我跳过巫,这两天生气旺,很正常。”

    三年前他们某次一起睡觉时,戴扶风就不小心知道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妹妹原来是弟弟。这事辉杳湫自己应该不知道。

    那小孩每天蹦蹦跳跳的,精力那么旺盛,睡觉的时候也不安分,乱踢被子,还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件事不能往外说,他是信仰王女的,自然明白辉杳湫是男的对兰城的王女信仰有什么影响。

    憋的难受啊,这都憋出来噩梦了。

    辉杳湫还在玩那块魔晶。在巴掌大的魔晶晶体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的时候,小孩乐呵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戴扶风:……这个傻子,知不知道后天的狩猎赛对他的安排啊喂!

    对,他们的安排还得瞒着他,他确实不知道。

    戴扶风扶额:“你后天一定注意安全,总之,好好发挥就好,以你的实力,肯定不会死在魔兽嘴里,城外最多遇几只大兽。但是……”他留给了辉杳湫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辉杳湫注意到了那个眼神,愣了一下。

    “你后天不参加吗?”他问戴扶风。

    戴扶风:“当然参加。”

    辉杳湫心想,那就不是他……

    他摸着手里的魔晶,心思重重的。

    戴扶风肯定在心里说他是傻子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又聊到昨天晚上辉杳湫干的事。

    辉杳湫对这个哥哥是无话不说,戴扶风也知道兰城早就放不下他,他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去城外溜溜挺好,但还是不要和平民交往过多。”

    辉杳湫也记着父亲常说的贵贱之分,答应道:“嗯,只是昨天说了帮他问,不能反悔。”

    戴扶风扶额,这傻子也真是的:“随你吧,你是今晚就要再去那个平民家了?一定小心些。”

    辉杳湫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他得先回一下柏架。

    他抓着手里的血红色魔晶,朝戴扶风摆摆手道别。

    戴扶风站在莠丫大门口,目送他离开后,也准备回屋,却迎头撞上了自己大姐。

    大姐姓炫,是兰城的正统国王继承者。

    适才暗中看着自己二弟送走辉杳湫的炫公主也不回避,反而问他:“给了她什么?”

    德歌伊语里“他”和“她”是两个发音。

    “一颗魔鸫晶,没什么特殊的,她喜欢这种亮亮的东西罢了。”戴扶风老实回答。

    确实对他们的计划没什么影响,炫公主想,“也罢,这两天你可盯紧大祭司了。”

    “尤其是狩猎赛的时候。她可是我们王女一派的关键,”

    炫公主嘴角勾起了笑。

    “不能有一点闪失。”

    戴扶风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炫公主已经消失不见。

    *

    “伟大的死亡女神啊,敬爱的死亡女神啊,打滴打滴,霍嚓霍嚓,轰轰!告诉你忠实的信徒,下一顿饭该去哪找!”

    简陋的石屋里,夏千伏手舞足蹈,对着一个头骨做着奇怪的仪式。

    “咣当——”身后突然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夏千伏一喜,是女神回应他了?!“谢谢女神——”他惊喜地转过头。

    居然还是昨天的那个奇怪的人。

    夏千伏的脸又垮下来了,和他的肚皮一起。

    “你在干什么……?”金发的男生发出不解的声音。

    夏千伏莫名其妙,这人难道没见过?

    “对女神祈祷啊。”

    辉杳湫不自觉张大口:“死亡女神?”

    他还真第一次见。

    父亲口中倒反天罡、妖言惑众、数典忘祖的死亡女神信仰。

    不单是精神上的信仰,就是乞灵仪式,都与镜花王女的不同!

    好神奇!

    辉杳湫往前走两步,蓝瞳里闪着星星:“那什么,能再跳一遍你刚才的巫吗?”

    夏千伏:“……啊。”

    可这是他刚才自己编的,每跳一次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自己根本记不住上次跳和念的是哪些。

    夏千伏摆正脸色:“怎么,你也信仰女神?”

    辉杳湫老实回答:“不,我信镜花王女。”

    夏千伏松口气:“那我就不能给你跳了。”

    辉杳湫:“哎……”

    夏千伏给辉杳湫找了个地方坐下,有点遗憾地看了眼房间正前方的人头骨。

    夏千伏挠挠自己的黑发,金色的眼睛里是疲惫,他深深叹了口气:“你哎什么,我还没哎呢,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这可怎么去狩猎赛啊!”看来昨天那块魔晶没有在他肚子里留多长时间。

    “啊?”辉杳湫有点惊讶,“你也去狩猎赛?”

    “当然了!我还没去过。这次不去,就得等三年后了。”

    兰城的规定是,贵族和平民一生里,最少去一次狩猎赛。

    夏千伏已经十二岁了,这个年纪确实比较小,但如果第一次参赛是十五岁的话,又太晚了。

    “话说你怎么又来了?”夏千伏不太高兴地问。

    “我问了我爸关于红水诅咒的事情啦,喝了红水会长出来魔兽的特征。”

    夏千伏愣了一下,他专门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有点感动哎。

    长出魔兽特征的话——夏千伏转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健健康康,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

    正想着,他的胳膊忽然被辉杳湫握住。

    “怎么?”他一紧张,使劲甩开了辉杳湫的手。

    “你……你你你,你背后!”

    夏千伏心里一咯噔,“背后怎么了?”说着,他也感觉到背后有了什么奇怪的感觉。

    好像什么长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

    夏千伏无力地趴在床上,床周围围了一圈西城区附近住着的他的狐朋狗友们。

    四五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夏千伏背上的那对奇怪东西。

    辉杳湫站在一边,兜帽挡住他的脸和视线,只是盯着夏千伏的背部,不时用手戳一戳。

    一对小小的白色翅膀。

    “还有羽毛哎,伏哥,小小的几片。”一个人顺着辉杳湫的摆弄,惊奇地说。

    “你不是没喝……我昨天没让你打啊?”辉杳湫有点头疼,这白色的羽翅,对于兰城人都陌生得很。

    魔兽也不长这种翅膀啊?一般的魔鸟不都是黑色或红色的,为什么夏千伏长的是白的?

    “秋哥,你确定吗?真是红水病?我快死了?”夏千伏一张脸快掉下来了。

    辉杳湫不确定了,如果是红水病,夏千伏一来没喝红水,二来长的不像魔兽。

    可如果不是红水病,这白翅膀又是什么呢?

    邻居们对这个穿黑袍的陌生人还挺好奇:“你会治红水病?”看来邻居们对红水病也不陌生,附近只有夏千伏是傻的。

    有个邻居说:“我见过南半家上面有得红水病的,长的是肚子上的硬皮,没两天就吃不下饭,死了。”

    “夏千伏你也真是,就没听说过红水不能喝吗!”

    夏千伏:“我虽然确实没听说过,也确是没喝过啊!”

    辉杳湫看着他的新生的翅膀,忽然脑中有什么闪过,他赶紧抓住。

    辉杳湫恍然大悟:“这,这不是……”正预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牢牢捂住自己的嘴。

    不行,这些东西怎么能在平民区说。

    夏千伏猛然抬头:“什么。”

    辉杳湫冷汗快流下来了:“……不是,应该是我想错了,我再回去查查,确定了就告诉你。”

    邻居们有的用打探的眼光看着他。

    夏千伏还在嗷嗷叫,倒是转移了邻居们的注意力:“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死前还能吃顿饭吗?”夏千伏若是死前有什么心愿,也就是一顿饱饭。

    一个邻居安慰他:“没事的,你和那个南半家的不一样,他是有饭吃不上,你是压根家里就没饭,比他强多了。”

    夏千伏:……谢谢你的安慰哦。

    辉杳湫搓搓下巴:“你应该死不了……”

    刚说完,全屋的人都看他。

    辉杳湫:……

    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你,你可能,有贵族血脉。”

    夏千伏哀怨声更大了:“怎么,我要是有我现在会吃不上一顿饭吗!”

    辉杳湫解下腰间的一个皮袋,从里随便掏出一颗墨绿色的魔晶:“快来个人,给他泡上,让他闭嘴。”

    一群平民眼都直了,愣愣地看着他的皮袋。

    辉杳湫:……

    如果远在莠丫的戴扶风知道这傻子的行为,能被气到病好。

    *

    过了会儿,一群人围着一个大锅,在夏千伏的家里开了饭。

    辉杳湫摸着只剩下戴扶风刚刚给了的血色魔晶的皮袋:……

    “哎……”他叹了口气。

    听到贵族老爷叹气的一群平民捧着碗,其实有点惶恐。

    就是夏千伏也知道,能随随便便掏出来魔晶的,只能是上城区的那群大人物。

    “秋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往外说您来过这儿。”他们也没啥能回报的,只能表示忠诚。

    辉杳湫微微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还是想万一这些人就真的不往外乱说呢?

    无人发现,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女人在无声地笑。

    三天了总算吃上一口饭的夏千伏倒是没什么顾虑:“秋哥,那什么,贵族血脉是什么意思?”

    辉杳湫:“这种白色羽毛,很多上城区的贵族会收藏,据说收藏的越多,长出翅膀的概率越大。”

    一群平民蒙了:“怎么,意思是长出翅膀是好事?”

    瘦弱女人的眼神越来越阴沉。

    辉杳湫轻轻点头:“贵族以拥有灵兽的特征为荣,凡是身上出现白色羽毛或是白色兽毛的,”他顿顿,“无一不是兰城的高级神职。”

    就都是辉家的先辈,但他毕竟不能在这里说出那两个字,这群平民自己猜到是另一说。

    夏千伏比较关心自己的命:“那秋哥,他们最后活的久不久。”

    辉杳湫笑笑:“被神祝福的人,怎么活的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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