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玉敲金，生来就是形容这种声音的。
阿薰左边痛麻了，右边又苏麻了。
她礼貌，“稍等。”
虽然阿薰也做出确定回答，但柏盏还是慌乱无比：“不可以！你不可以跟他走！”
阿薰提起裙角，往柏盏方向移动。
见姜薰走向自己，柏盏的脸上出现庆幸讨好的笑容。
“姜薰，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离开我，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会选择我的。”
柏盏话音刚落，一只鞋底就踩上他的脸。
“狗登西，怎么还没死！”
柏盏的五官在阿薰鞋底来回扁塌，直至鼻青脸肿，阿薰又向他吐了口水。
“晦气！”
“呸呸呸！”
羊驼薰做完这一切，表示爽了。
心满意足地朝后一倒，不省人事。
姜相弦接住了她，乌云重重，他阴沉的重瞳，转向怀里胸口插着残肢的女人，又转向被喷懵的柏盏。
全场最诡异的人竟不是他？
“姜相弦，你肖想长姐，罔顾人伦，你今日胆敢带走她，便是污她清誉，我与你不共戴天！”
姜相弦搂着阿薰，腾云驾雾，浮在上空。
“哦？原来带走她，她就能是我的人了吗？”男人凤眸眯起，袍袖遮住半边脸，颤声大笑，“那我带走了。”
元统三年这天，发生了两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天山圣女重现人世。
重现人世的天山圣女被颠倒境的领主卷走了。
人间大乱，但尚且还轮不上阿薰操心。
她如今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
阿薰到了颠倒境，没一会就醒了。
她口中含着一颗吊命的人参丹，苦得舌苔发麻，但更疼的是心口，那洞穿胸膛的残肢。
那个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一点没给她治！
在坚冰上挪动两步，剧痛难忍。
阿薰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身在颠倒境中：不可知，不可论，不可往。
她茫然四顾，黑暗浪潮中心，男人是如同月亮的发光体，高贵梨花白色锦袍叠复在身铺曳满阶，银涌簇玉地在大殿上淌出一片星河灿烂。
但随之而来的景象却让阿薰两眼发黑。
朦胧的雾气中，她仔细一看，有雪白或檀黑的触须，它们枝枝丫丫交缠在一起，延伸、铺就，直至阿薰的脚前。
阿薰赶紧捂住嘴巴，双腿发软。
不过，平心而论，那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却无法移开眼的美。
她有片刻放松警惕，朝前走了几步。
面前诡诞之物，有人的形状，但垂眸娴静，眼底是空空洞洞的，比起什么有生机的活人，更像是神龛中美貌超凡脱俗的玉像，那后面的触须，或是树根？
哦，原来是一颗孤独生长的神树。
阿薰越看越像，缥缈在树枝上的，是他丝绸般的银发，点点荧光浮闪在他的鼻梁，唇瓣，眼角，睫毛…
那睫毛一动，抬了起来。
“你还想这么看我多久？”
遥远天边，响起咔哒一声。
好像到了什么时间，在从头至尾颠倒目眩，周围景象忽然变了。
如果说方才那是个银河雪域的妙美境界，那现下所见便是个诡诞魔窟。
烛火媚态扭曲，婴孩啼笑生脆刺耳，柱子后的蠕动生物白日宣淫，在抽搐中推向潮头。
不堪入目的一切彰显着混乱，无序，荒唐背伦。
恐怖与刺激覆盖阿薰头皮，阿薰连忙紧闭上双眼平复呼吸，复又睁开。
一张脸怼到面前。
之前还圣洁神性的一张脸，这就切换成了幽青鬼魅，那只阴邪重瞳紧盯着她，充满某种贪婪的食欲。
阿薰倒吸口凉气。
眼睛：美人儿，斯哈斯哈。
心脏：吓死宝宝了，躺会儿。
阿薰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这次是被吓晕的。
也许是不断变化的空间把两人距离突然拉进，又或许是他故意瞬移到面前来吓她，无论哪种情况，都高估了阿薰的胆量。
再醒来，阿薰的嘴巴里整整一根大人参。
人参开口说：“你再晕，主人就该怀疑我的业务能力了。”
然后它举起自己的须须，叹了口气。
姜薰呸呸呸，想吐掉这根会说话的人参，有只手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
“大惊小怪，颠倒境你是第一次来吗？”
王座上的男人，支颐审视，身后藏在裙袍里树根，变为蛰伏不动的各种兽肢。鳞片上坚硬的刃齿，懒洋洋地上下活动。
于是问题来了。
姜相弦不是坐得离她这么遥远吗？那捂住她嘴巴的东西是什么？
阿薰两个眼珠子聚成斗鸡眼，看到的一根蝎子尾巴，抵在她唇边。而这蝎尾的另一头正是来自姜相弦。
她眼看就又要两眼一翻，人参吓坏了，触须一抬，摁住她人中。
阿薰的眼珠堪堪恢复清明。
她虚弱叫屈，“你不能先抢救我一下吗？”
阿薰说罢指了指胸口。
高座上的男人那双诡诞美丽的眼睛，挤出戏谑的形状。
“雪坛真人临死前托付给你的东西，你交给我，我就放了你。”
阿薰一听，怎么又是雪坛真人的丹方，她母鸡啊！
“雪坛真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留给我。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
阿薰说完这话，便努力观察姜相弦的神色，以至于忽略掉身下黑水镜的涟漪中，探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不清是什么，像个活物，表面是滑腻的，于隐秘之处勾住阿薰的脚心，又在她战栗的肢体游走，直至攀援上她雪白细长的颈项。
力道一收，阿薰被迫扬起下巴，好像被一只手掐住。
她感受到来自姜相弦无声的警告：再胡说，要你小命。
“雀舌珠中有我的追踪咒，你分明知道，却仍然留了多年。这几日你感受到藏身暗处的我的气息，又并不揭穿。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故意引我前去，要将把丹方留给我？”
阿薰只觉自己深处万花筒里，菱镜里姜相弦的人像千千万万个，快要把她催眠。
姜薰脑子嗡嗡地疼。
“不对……”
“那便是请君入瓮，提前设好了陷阱，引我前去。”
“一切都是永昼公主的手笔，是她先暗算了雪坛真人，抢走了他身上的丹药方，雪坛真人醒来后与你们颠倒境的人发生打斗，不敌身死，最后将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我，嫁祸成凶手。”
那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阿薰听见自己的嘴巴发出声音。
“姜相弦，我不是引你前去的人，也没有将丹方留给你的想法。”
“你既知晓丹方在永昼身上，对峙时为何不直接指明，反而百口莫辩，将自己推向绝境。”
殷红唇瓣平静，鸦羽覆盖出一段乌青色影子，情绪开始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阿薰试探着改变姿势，大腿间那段滑腻藤状物，也跳动两下，骤然将她缠得越来越紧，不断发出肌肉牵拉的声响。
伤口撕裂，阿薰疼得重重喘息了几口，再睁开眼时，人已悬空，被拉到姜相弦的面前。
“回答我。”
姜相弦眼里跳跃着炙热色彩，一定是阿薰某些词句起了作用，唤醒了他体内什么可怕因子。
感谢这剧烈的痛楚，让阿薰暂时摆脱了对方的催眠术，找回自己的思考。
“雀舌珠到底有没有追踪咒，永昼公主的所作所为，你当真一无所知吗…在我看来，分明是你和永昼公主表面串通，实则最后互相背叛。”
“真相和丹方相比，原来对你而言真相更重要啊。”姜相弦流露出遗憾神色，“可惜，于我而言，丹方才更重要。”
阿薰被一根冰凉手指挑起下巴。
可喜可贺，姜相弦用来接触她的，终于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姜相弦，你该问的都问完了，可以帮我无痛疗伤吗？”阿薰露出可怜表情。
姜相弦注视着阿薰，许久，他缓慢眨动两下眼睛。
“如果不是你去挡了那一击，丹方我已到手，如今你性命堪忧，我的性命难道就不堪忧吗？你既如此大义，能为柏盏挡刀，想必也愿意陪我下地狱吧。”
“不愿意不愿意。”
阿薰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
摇完后发现姜相弦压低了下巴，眼珠朝上直视着她，银发流动着萤青色泽，他诡异的面颊上，仅有的鲜活也消失了。
阿薰咽了咽口水，仔细分辨，莫名看出几分作祟的妒忌。
她便试探性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将成为一个相当惜命的人，为人挡刀这种事情我再也不做了！包括柏盏。”
烛火复燃，阿薰紧盯着姜相弦面容，不敢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好消息是她的话好像还有点说服力，姜相弦的注意力分散了些，开始怀疑起阿薰的誓言，不再去深化心中的妒忌。
紧张的杀机松开了阿薰的咽喉，她感觉自己终于又能喘口气。
为此讨好地说。
“你如此聪明，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关乎性命的药方，自然早就拿到手了，永昼公主那里的方子是假的吧。”
她干笑两声，发现姜相弦眼角耷垂。
“永昼那张就是真的呢。”
“怎么会……”
“你现在变得如此惜命，若要你同我一起去死，你该有多不情愿呢，委屈你了。”
姜相弦拍拍阿薰脑壳，说出温柔怜惜的言语，眼睛里却分明释放复仇快意，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阿薰的预料，姜相弦那苍白如纸的手指头，一根根地握住了阿薰胸口的利器，稍一用力，阿薰将立刻血溅当场！
“不要！”阿薰发现姜相弦这是发现他没有丹方命不久矣，便一定要拉她当个垫背。
“弦宝，你不要太悲观，药方只是暂时被抢走了，又不是彻底消失了，总有一天你能拿到药方，解除性命之危。况且他们都是名门正派，你略施小计，道德绑架一下，说这是你救命的东西，他们能见死不救吗！”
她一口气说完。
这绝不是一个胸口插着刀的人能有的肺活量，都是人类在面临生死问题时被激发出的无穷潜力。
本以为一番花言巧语，能让姜相弦至少犹豫一下。
对方沉默两秒，身体向后靠进王座至暗中，只露出雪白的下半张脸，食指沿着下颌缘线慢条斯理刮动，作思索状。
阿薰阵阵恶寒，最终听他说出个答案。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的秘密。”
情况不好！
姜相弦身后冲出条赤练蛇，“呲”地吐出的信子，快要吞了她的眼珠。
阿薰此刻离去世只有零点零一秒。
仅剩的理智在脑海中咆哮——什么意思？我又说错了什么？
我亲爱的姐妹，你看的是虐文，还是宫心计呢？
阿薰左边痛麻了，右边又苏麻了。
她礼貌，“稍等。”
虽然阿薰也做出确定回答，但柏盏还是慌乱无比：“不可以！你不可以跟他走！”
阿薰提起裙角，往柏盏方向移动。
见姜薰走向自己，柏盏的脸上出现庆幸讨好的笑容。
“姜薰，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离开我，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会选择我的。”
柏盏话音刚落，一只鞋底就踩上他的脸。
“狗登西，怎么还没死！”
柏盏的五官在阿薰鞋底来回扁塌，直至鼻青脸肿，阿薰又向他吐了口水。
“晦气！”
“呸呸呸！”
羊驼薰做完这一切，表示爽了。
心满意足地朝后一倒，不省人事。
姜相弦接住了她，乌云重重，他阴沉的重瞳，转向怀里胸口插着残肢的女人，又转向被喷懵的柏盏。
全场最诡异的人竟不是他？
“姜相弦，你肖想长姐，罔顾人伦，你今日胆敢带走她，便是污她清誉，我与你不共戴天！”
姜相弦搂着阿薰，腾云驾雾，浮在上空。
“哦？原来带走她，她就能是我的人了吗？”男人凤眸眯起，袍袖遮住半边脸，颤声大笑，“那我带走了。”
元统三年这天，发生了两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天山圣女重现人世。
重现人世的天山圣女被颠倒境的领主卷走了。
人间大乱，但尚且还轮不上阿薰操心。
她如今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
阿薰到了颠倒境，没一会就醒了。
她口中含着一颗吊命的人参丹，苦得舌苔发麻，但更疼的是心口，那洞穿胸膛的残肢。
那个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一点没给她治！
在坚冰上挪动两步，剧痛难忍。
阿薰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身在颠倒境中：不可知，不可论，不可往。
她茫然四顾，黑暗浪潮中心，男人是如同月亮的发光体，高贵梨花白色锦袍叠复在身铺曳满阶，银涌簇玉地在大殿上淌出一片星河灿烂。
但随之而来的景象却让阿薰两眼发黑。
朦胧的雾气中，她仔细一看，有雪白或檀黑的触须，它们枝枝丫丫交缠在一起，延伸、铺就，直至阿薰的脚前。
阿薰赶紧捂住嘴巴，双腿发软。
不过，平心而论，那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却无法移开眼的美。
她有片刻放松警惕，朝前走了几步。
面前诡诞之物，有人的形状，但垂眸娴静，眼底是空空洞洞的，比起什么有生机的活人，更像是神龛中美貌超凡脱俗的玉像，那后面的触须，或是树根？
哦，原来是一颗孤独生长的神树。
阿薰越看越像，缥缈在树枝上的，是他丝绸般的银发，点点荧光浮闪在他的鼻梁，唇瓣，眼角，睫毛…
那睫毛一动，抬了起来。
“你还想这么看我多久？”
遥远天边，响起咔哒一声。
好像到了什么时间，在从头至尾颠倒目眩，周围景象忽然变了。
如果说方才那是个银河雪域的妙美境界，那现下所见便是个诡诞魔窟。
烛火媚态扭曲，婴孩啼笑生脆刺耳，柱子后的蠕动生物白日宣淫，在抽搐中推向潮头。
不堪入目的一切彰显着混乱，无序，荒唐背伦。
恐怖与刺激覆盖阿薰头皮，阿薰连忙紧闭上双眼平复呼吸，复又睁开。
一张脸怼到面前。
之前还圣洁神性的一张脸，这就切换成了幽青鬼魅，那只阴邪重瞳紧盯着她，充满某种贪婪的食欲。
阿薰倒吸口凉气。
眼睛：美人儿，斯哈斯哈。
心脏：吓死宝宝了，躺会儿。
阿薰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这次是被吓晕的。
也许是不断变化的空间把两人距离突然拉进，又或许是他故意瞬移到面前来吓她，无论哪种情况，都高估了阿薰的胆量。
再醒来，阿薰的嘴巴里整整一根大人参。
人参开口说：“你再晕，主人就该怀疑我的业务能力了。”
然后它举起自己的须须，叹了口气。
姜薰呸呸呸，想吐掉这根会说话的人参，有只手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
“大惊小怪，颠倒境你是第一次来吗？”
王座上的男人，支颐审视，身后藏在裙袍里树根，变为蛰伏不动的各种兽肢。鳞片上坚硬的刃齿，懒洋洋地上下活动。
于是问题来了。
姜相弦不是坐得离她这么遥远吗？那捂住她嘴巴的东西是什么？
阿薰两个眼珠子聚成斗鸡眼，看到的一根蝎子尾巴，抵在她唇边。而这蝎尾的另一头正是来自姜相弦。
她眼看就又要两眼一翻，人参吓坏了，触须一抬，摁住她人中。
阿薰的眼珠堪堪恢复清明。
她虚弱叫屈，“你不能先抢救我一下吗？”
阿薰说罢指了指胸口。
高座上的男人那双诡诞美丽的眼睛，挤出戏谑的形状。
“雪坛真人临死前托付给你的东西，你交给我，我就放了你。”
阿薰一听，怎么又是雪坛真人的丹方，她母鸡啊！
“雪坛真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留给我。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
阿薰说完这话，便努力观察姜相弦的神色，以至于忽略掉身下黑水镜的涟漪中，探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不清是什么，像个活物，表面是滑腻的，于隐秘之处勾住阿薰的脚心，又在她战栗的肢体游走，直至攀援上她雪白细长的颈项。
力道一收，阿薰被迫扬起下巴，好像被一只手掐住。
她感受到来自姜相弦无声的警告：再胡说，要你小命。
“雀舌珠中有我的追踪咒，你分明知道，却仍然留了多年。这几日你感受到藏身暗处的我的气息，又并不揭穿。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故意引我前去，要将把丹方留给我？”
阿薰只觉自己深处万花筒里，菱镜里姜相弦的人像千千万万个，快要把她催眠。
姜薰脑子嗡嗡地疼。
“不对……”
“那便是请君入瓮，提前设好了陷阱，引我前去。”
“一切都是永昼公主的手笔，是她先暗算了雪坛真人，抢走了他身上的丹药方，雪坛真人醒来后与你们颠倒境的人发生打斗，不敌身死，最后将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我，嫁祸成凶手。”
那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阿薰听见自己的嘴巴发出声音。
“姜相弦，我不是引你前去的人，也没有将丹方留给你的想法。”
“你既知晓丹方在永昼身上，对峙时为何不直接指明，反而百口莫辩，将自己推向绝境。”
殷红唇瓣平静，鸦羽覆盖出一段乌青色影子，情绪开始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阿薰试探着改变姿势，大腿间那段滑腻藤状物，也跳动两下，骤然将她缠得越来越紧，不断发出肌肉牵拉的声响。
伤口撕裂，阿薰疼得重重喘息了几口，再睁开眼时，人已悬空，被拉到姜相弦的面前。
“回答我。”
姜相弦眼里跳跃着炙热色彩，一定是阿薰某些词句起了作用，唤醒了他体内什么可怕因子。
感谢这剧烈的痛楚，让阿薰暂时摆脱了对方的催眠术，找回自己的思考。
“雀舌珠到底有没有追踪咒，永昼公主的所作所为，你当真一无所知吗…在我看来，分明是你和永昼公主表面串通，实则最后互相背叛。”
“真相和丹方相比，原来对你而言真相更重要啊。”姜相弦流露出遗憾神色，“可惜，于我而言，丹方才更重要。”
阿薰被一根冰凉手指挑起下巴。
可喜可贺，姜相弦用来接触她的，终于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姜相弦，你该问的都问完了，可以帮我无痛疗伤吗？”阿薰露出可怜表情。
姜相弦注视着阿薰，许久，他缓慢眨动两下眼睛。
“如果不是你去挡了那一击，丹方我已到手，如今你性命堪忧，我的性命难道就不堪忧吗？你既如此大义，能为柏盏挡刀，想必也愿意陪我下地狱吧。”
“不愿意不愿意。”
阿薰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
摇完后发现姜相弦压低了下巴，眼珠朝上直视着她，银发流动着萤青色泽，他诡异的面颊上，仅有的鲜活也消失了。
阿薰咽了咽口水，仔细分辨，莫名看出几分作祟的妒忌。
她便试探性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将成为一个相当惜命的人，为人挡刀这种事情我再也不做了！包括柏盏。”
烛火复燃，阿薰紧盯着姜相弦面容，不敢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好消息是她的话好像还有点说服力，姜相弦的注意力分散了些，开始怀疑起阿薰的誓言，不再去深化心中的妒忌。
紧张的杀机松开了阿薰的咽喉，她感觉自己终于又能喘口气。
为此讨好地说。
“你如此聪明，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关乎性命的药方，自然早就拿到手了，永昼公主那里的方子是假的吧。”
她干笑两声，发现姜相弦眼角耷垂。
“永昼那张就是真的呢。”
“怎么会……”
“你现在变得如此惜命，若要你同我一起去死，你该有多不情愿呢，委屈你了。”
姜相弦拍拍阿薰脑壳，说出温柔怜惜的言语，眼睛里却分明释放复仇快意，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阿薰的预料，姜相弦那苍白如纸的手指头，一根根地握住了阿薰胸口的利器，稍一用力，阿薰将立刻血溅当场！
“不要！”阿薰发现姜相弦这是发现他没有丹方命不久矣，便一定要拉她当个垫背。
“弦宝，你不要太悲观，药方只是暂时被抢走了，又不是彻底消失了，总有一天你能拿到药方，解除性命之危。况且他们都是名门正派，你略施小计，道德绑架一下，说这是你救命的东西，他们能见死不救吗！”
她一口气说完。
这绝不是一个胸口插着刀的人能有的肺活量，都是人类在面临生死问题时被激发出的无穷潜力。
本以为一番花言巧语，能让姜相弦至少犹豫一下。
对方沉默两秒，身体向后靠进王座至暗中，只露出雪白的下半张脸，食指沿着下颌缘线慢条斯理刮动，作思索状。
阿薰阵阵恶寒，最终听他说出个答案。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的秘密。”
情况不好！
姜相弦身后冲出条赤练蛇，“呲”地吐出的信子，快要吞了她的眼珠。
阿薰此刻离去世只有零点零一秒。
仅剩的理智在脑海中咆哮——什么意思？我又说错了什么？
我亲爱的姐妹，你看的是虐文，还是宫心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