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今日怎么来了？”乍然看到赵淮宴，顾听棠意外发现自己心中升起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茫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失望的时候多了，再看到那个人时反而会胆怯。
赵淮宴眉梢轻动，顺手给她夹了块豆腐:“许久不来看你，今日得了闲，该多陪陪。”他顿了顿，道:怎么会这样问？”
顾听棠抿唇，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很轻:“妾以为官家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男人垂着眉，随意开口。
“从前妾与碧才人多有龃龉，就是怕官家在意这些。”顾听棠不禁露了些哽咽，小心翼翼:“妾当年是不懂事了些，可日后都会改的。”
“朕从未当真地怪过你，听棠莫怕。”今日的政事不多，赵淮宴处理得轻松，心情也不错，温柔宽慰她:“你以前可是天真直率的性子，怎么如今变得这样谨慎？”
顾听棠一愣，她心下茫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垂首。
“朕记得你一直惦记着个叫胭脂的姑娘，是不是？”赵淮宴见她久不说话，便主动挑起话头。
顾听棠似是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个，惊讶地点点头:“官家好记性，妾确实很惦记她，之前还向您求过恩典。”
只是当初您还在生气，没有答应我。
“璟儿一日日长大，你身边多几个贴心人是好事。明日朕会下旨，把那胭脂调回宫里，还是贴身伺候你。”赵淮宴抿了一口三脆羹，不咸不淡。
顾听棠怔愣，好一阵没能回过神。最后还是梨霜微微躬腰、靠近她耳边轻声提醒，她才猛然惊醒:“若、若是官家应允，这自然是极好的。”
心中又惊又喜，她说话都有些结巴。
赵淮宴拿起干净巾帕轻擦唇角:“不过，后宫娘子行动用人皆要符合祖宗规制，朕不好给你特例。日后胭脂回来，便让那个梨枝来福宁殿伺候，如此一来，应兰阁用人数也没变。”
原本乖乖站在一旁的梨枝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眼睛睁大。她讶然地看向顾听棠，整个人无措极了，手亦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顾听棠笑容一滞，她声音艰涩:“官家是想让梨枝贴身伺候您？”
“不必贴身。近日从溪手酸，换个人研墨罢了。朕瞧着梨枝挺机灵，且让她试试。”赵淮宴面色不变，甚至嘴角还有笑意，“梨枝，你愿意吗？”
顶着皇帝的笑，梨枝腿脚发软，可不得不强撑:“奴当然是愿意的。可奴到底是近身伺候娘子的内人，实在担心娘子一时离不得奴……”
含着三分探究的目光划过梨枝姣好清纯的面庞，顾听棠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妾这里的人是足够用的，官家莫要担心。梨枝，你日后要好好伺候官家。”
听她莫测的语气，梨枝忍不住瑟缩了一瞬，音量放小:“奴明白了。”
官家从前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的，今日为何要把自己要走？梨枝一阵心慌，睫羽轻颤。
赵淮宴始终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多解释一句，洗漱完毕后便自顾自地上了床榻，闭目入睡。
顾听棠躺在他的身侧，脑中耳旁还不停盘旋着晚膳时分赵淮宴说的话。眼泪无意识地滑落，晶莹泪珠融进柔软锦枕，很快就消失不见。
许久，她才合上眼睛。
……
“还请官家去看看吧，我们娘子素来是害怕雷电的，方才都吓哭了！”
“你这小妮子吵嚷什么？惊着官家娘子和皇长子怎么办？来人，给我堵上她的嘴！”
“你们放开我！放开！……”
朦胧睡梦中，顾听棠被刻意压低却难掩喧哗人声吵醒，她皱眉掩面，声音微哑:“梨霜，外头是怎么了？”
床帘轻轻一打，露出一条细缝来，梨霜为难的声音传进来:“是碧才人身边的姑娘，说如今碧才人不大好，想请官家去看看。”
赵淮宴半支起身子，黑沉眼中不耐又困倦，他没听清:“再说一遍，哪个人？”
梨霜抿唇，重复一遍。
顾听棠眼睁睁地看着赵淮宴的神色由冷凝变得柔软三分，末了归为无奈叹息:“听棠，轻碧这几日的身子确实不舒坦，朕先去看看她。”
说完，他没什么犹豫地掀开被子。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顾听棠有了从前的任性，她直接按住赵淮宴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官家去了，还会回来吗？”
赵淮宴沉默一瞬，没什么力道地拿下她的手:“日后当然会来看你，说什么胡话。”
顾听棠却不松开，依旧执拗地盯着他的双眼:“官家，您不是说过今日要好好陪着我吗？外面的雨那样大，您若是淋坏了身子……”
她话音未落，赵淮宴便忍不住自己的不耐烦了，他皱眉:“听棠，朕是皇帝，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你现在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怎能还如此任性？别闹。”
顾听棠听得瞳孔颤动，她不敢置信，无意识呢喃唤他:“官家……”
“从前你亦做过相似的事，如今反过来便不行了么？”赵淮宴以为她又要聒噪吵人，心里更烦躁。他语气冷淡地下床，丢下这句话后便换上常服。不多时，他换好衣裳，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
一室寂静，只能听到雨打风吹声。豆大雨滴狠狠拍在窗棂之上，雷声亦是不停，直听得人心如死灰。
顾听棠愣愣地望向窗外，视线穿过窗布，不知落在了何处。她的眼神空洞，面庞被闪过的雷电映的格外惨白凄凉。
梨霜喉头吞咽，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大氅:“秋夜凉，娘子仔细些，莫要冻着了。”她放大胆子，轻轻握上顾听棠的手。
她的手很凉，这让梨霜不禁多用了几分力气。
手心里传来久违的温暖，顾听棠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梨霜慢慢抬脸看她。看她笑出了眼泪，看她笑到痛哭流涕。
赵淮宴眉梢轻动，顺手给她夹了块豆腐:“许久不来看你，今日得了闲，该多陪陪。”他顿了顿，道:怎么会这样问？”
顾听棠抿唇，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很轻:“妾以为官家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男人垂着眉，随意开口。
“从前妾与碧才人多有龃龉，就是怕官家在意这些。”顾听棠不禁露了些哽咽，小心翼翼:“妾当年是不懂事了些，可日后都会改的。”
“朕从未当真地怪过你，听棠莫怕。”今日的政事不多，赵淮宴处理得轻松，心情也不错，温柔宽慰她:“你以前可是天真直率的性子，怎么如今变得这样谨慎？”
顾听棠一愣，她心下茫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垂首。
“朕记得你一直惦记着个叫胭脂的姑娘，是不是？”赵淮宴见她久不说话，便主动挑起话头。
顾听棠似是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个，惊讶地点点头:“官家好记性，妾确实很惦记她，之前还向您求过恩典。”
只是当初您还在生气，没有答应我。
“璟儿一日日长大，你身边多几个贴心人是好事。明日朕会下旨，把那胭脂调回宫里，还是贴身伺候你。”赵淮宴抿了一口三脆羹，不咸不淡。
顾听棠怔愣，好一阵没能回过神。最后还是梨霜微微躬腰、靠近她耳边轻声提醒，她才猛然惊醒:“若、若是官家应允，这自然是极好的。”
心中又惊又喜，她说话都有些结巴。
赵淮宴拿起干净巾帕轻擦唇角:“不过，后宫娘子行动用人皆要符合祖宗规制，朕不好给你特例。日后胭脂回来，便让那个梨枝来福宁殿伺候，如此一来，应兰阁用人数也没变。”
原本乖乖站在一旁的梨枝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眼睛睁大。她讶然地看向顾听棠，整个人无措极了，手亦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顾听棠笑容一滞，她声音艰涩:“官家是想让梨枝贴身伺候您？”
“不必贴身。近日从溪手酸，换个人研墨罢了。朕瞧着梨枝挺机灵，且让她试试。”赵淮宴面色不变，甚至嘴角还有笑意，“梨枝，你愿意吗？”
顶着皇帝的笑，梨枝腿脚发软，可不得不强撑:“奴当然是愿意的。可奴到底是近身伺候娘子的内人，实在担心娘子一时离不得奴……”
含着三分探究的目光划过梨枝姣好清纯的面庞，顾听棠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妾这里的人是足够用的，官家莫要担心。梨枝，你日后要好好伺候官家。”
听她莫测的语气，梨枝忍不住瑟缩了一瞬，音量放小:“奴明白了。”
官家从前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的，今日为何要把自己要走？梨枝一阵心慌，睫羽轻颤。
赵淮宴始终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多解释一句，洗漱完毕后便自顾自地上了床榻，闭目入睡。
顾听棠躺在他的身侧，脑中耳旁还不停盘旋着晚膳时分赵淮宴说的话。眼泪无意识地滑落，晶莹泪珠融进柔软锦枕，很快就消失不见。
许久，她才合上眼睛。
……
“还请官家去看看吧，我们娘子素来是害怕雷电的，方才都吓哭了！”
“你这小妮子吵嚷什么？惊着官家娘子和皇长子怎么办？来人，给我堵上她的嘴！”
“你们放开我！放开！……”
朦胧睡梦中，顾听棠被刻意压低却难掩喧哗人声吵醒，她皱眉掩面，声音微哑:“梨霜，外头是怎么了？”
床帘轻轻一打，露出一条细缝来，梨霜为难的声音传进来:“是碧才人身边的姑娘，说如今碧才人不大好，想请官家去看看。”
赵淮宴半支起身子，黑沉眼中不耐又困倦，他没听清:“再说一遍，哪个人？”
梨霜抿唇，重复一遍。
顾听棠眼睁睁地看着赵淮宴的神色由冷凝变得柔软三分，末了归为无奈叹息:“听棠，轻碧这几日的身子确实不舒坦，朕先去看看她。”
说完，他没什么犹豫地掀开被子。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顾听棠有了从前的任性，她直接按住赵淮宴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官家去了，还会回来吗？”
赵淮宴沉默一瞬，没什么力道地拿下她的手:“日后当然会来看你，说什么胡话。”
顾听棠却不松开，依旧执拗地盯着他的双眼:“官家，您不是说过今日要好好陪着我吗？外面的雨那样大，您若是淋坏了身子……”
她话音未落，赵淮宴便忍不住自己的不耐烦了，他皱眉:“听棠，朕是皇帝，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你现在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怎能还如此任性？别闹。”
顾听棠听得瞳孔颤动，她不敢置信，无意识呢喃唤他:“官家……”
“从前你亦做过相似的事，如今反过来便不行了么？”赵淮宴以为她又要聒噪吵人，心里更烦躁。他语气冷淡地下床，丢下这句话后便换上常服。不多时，他换好衣裳，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
一室寂静，只能听到雨打风吹声。豆大雨滴狠狠拍在窗棂之上，雷声亦是不停，直听得人心如死灰。
顾听棠愣愣地望向窗外，视线穿过窗布，不知落在了何处。她的眼神空洞，面庞被闪过的雷电映的格外惨白凄凉。
梨霜喉头吞咽，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大氅:“秋夜凉，娘子仔细些，莫要冻着了。”她放大胆子，轻轻握上顾听棠的手。
她的手很凉，这让梨霜不禁多用了几分力气。
手心里传来久违的温暖，顾听棠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梨霜慢慢抬脸看她。看她笑出了眼泪，看她笑到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