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笙离去,已过了三日。

    这段时日以来,顾令还未曾和唐笙分开过这么久,他心中日益饱胀的思念将他淹没,为此,他只能不断地制壶来转移注意力。

    他心中担忧,卫岳虽说跟了去,可已三日,不知她是否顺利。

    王月花也心中忧虑,二人虽都未曾言明,但每日吃饭时饭桌上的低沉氛围足以说明。

    又一日,午饭时分,顾令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道柔美的声音,这声音带着喜悦和几日未见的热情:“祖母,顾令,我回来啦!”

    顾令放下碗筷,站起身朝门外望去。

    只见院门口,唐笙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然一双眼蕴含笑意,整个人精神奕奕,一扫当日茶山被毁的低落。

    王月花见孙女回来,立刻上前迎接,却只见唐笙站在原地,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身后的顾令。

    而顾令也深深地望着唐笙。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笙,见她安然无恙,一双充满思念之情的眼睛对上唐笙带着笑意的清冷眼眸,二人之间旁若无人,自带一种沉浸的氛围。

    顾令眼中的深情淹没了唐笙,明明他整个人无丝毫动作,但唐笙感觉到周身被暖意包裹。

    这几日虽忙碌,但偶尔闲暇之时,脑海中却总是浮现顾令的身影。

    这几日的分别使得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对顾令,不仅仅是颜色上的喜欢,不仅喜欢那张脸、他的气质,更是喜欢他这个人。

    她承认,她坠入爱河了。

    想到这儿,她再抑制不住心中充沛的思念。

    “顾令。”唐笙轻轻唤道。

    她疾跑几步,宛若蹁跹的美丽蝴蝶,向顾令飞去,一把抱住了顾令,陷入了他的胸膛。

    顾令见唐笙向他奔跑而来,心中熨帖,如若天上神佛怜悯慈悲于他,落于他的怀中。

    他伸臂紧紧抱住了唐笙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是清淡的茶香。

    正要上前慰问一番孙女的王月花,见唐笙越过她跑过去拥抱住顾令,怔在了原地。

    这......什么时候的事?

    话说,这现在的小年轻也太开放了,她和卫岳还在这里呢!

    王月花老脸一红,瞥了一眼门口的卫岳,只见卫岳的嘴角翘上了天。

    她原本是不赞同笙笙和命不久矣的顾令在一起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隐隐发觉,这两人逐渐产生了深情厚谊。

    罢了,既然笙笙喜欢,那便随她去吧,大不了以后顾令死了,笙笙再寻个夫婿便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了片刻,顾令才察觉到周围还有人,放在唐笙腰间的时候松了力道,与唐笙拉开一些距离。

    “笙笙,婆婆和卫岳在呢。”

    “那又如何?”唐笙不愿与顾令分开,此刻只想与他贴贴,又扑入了他的怀抱,拉近了顾令刚刚拉开了距离,“我还没抱够呢!”

    唐笙与顾令紧紧相拥,过了片刻,觉得抱够了,才抬起头来,仰头看向顾令,郑重道:“顾令,我喜欢你。”

    顾令揉唐笙秀发的手一顿。

    一时不敢置信,他一直知道唐笙喜欢他的脸,可此刻看着唐笙眼中的深意,福至心灵地明白唐笙的话中之意。

    如今不止喜欢他的脸,更重要的是喜欢上了他这个人。

    顾令一时感动不已,心中复杂交加,有感情得到回应的欣喜,有所爱皆成的满足,更有命运弄人的苦涩。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被唐笙牵着手拉进了厢房。

    厢房内,唐笙一将顾令拉进屋,便关上了门,将他抵在门后。

    眼中似有火苗,燃烧地热烈,看着眼前这个她心爱的人。

    顾令察觉到唐笙的目光,心中饱胀充沛的情感再也无法忍耐,亟待着蓬勃而出。

    一手掌握唐笙的后脑勺,低下头去覆在唐笙的唇瓣,思念和心中复杂情绪尽数在此刻倾泻而出。

    唐笙更是热情回应,灵与魂、唇与舌的互相纠缠,交织共振,让二人灵魂都不住地颤栗。

    房内的人难舍难分,房外的人如遭雷劈。

    那句“我喜欢你”的肉麻,令王月花头皮一麻,眼见小情侣旁若无人地进了厢房,只装作没看见似的慌忙找点事情做。

    厢房内,二人亲了又亲,半个时辰后才停下。

    唐笙被亲地有些腿软,没想到顾令这幅病殃殃的身子,亲起来还挺霸道有力。

    她安心地埋在顾令怀中,诉说着这几日在安南县发生的事:“到了安南县之后,我便......”

    顾令平复下躁动的心神,静静听唐笙诉说。

    过了会儿二人才出来用饭,王月花和和卫岳早已用过了。

    王月花腹诽:他们可不像小情侣,有情饮水饱,他们饿了就得吃饭才行。

    唐笙这才发现忽视了祖母,略微有些心虚,弥补地关心起祖母这几日如何。

    王月华没好气地道:“我的好孙女儿,终于想起我来了。”

    唐笙忙撒娇卖乖,又说起:“这几日忙得团团转,倒是忘了查一查茶山被毁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顾令疑惑。

    “那日我在山上,抢修沟渠之时,便发现有人为挖开的痕迹,若是被大雨冲刷,不会是那样的切口。”唐笙吃了口饭,回答道。

    顾令:“这让我想起唐禾香前两日说起,茶山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似乎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那晚唐禾香深夜还在制壶,外头下着大雨,她说似乎听到一声惊呼,但外面雷雨交加,并没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听错。”

    “想来这动静定是毁茶园之人所发出的。”唐笙道。

    听了顾令这话,唐笙迅速地吃好了饭,又换洗了一番,便和顾令往茶园而去。

    到了茶园,唐笙问了唐禾香当夜的事,得知当时的动静出现在休息室的窗前。

    三人找到窗外那条小路,仔细探查。

    已有三日过去,加之连日大雨,即便有什么脚印,也所剩无几。

    更何况这条路是去茶山的必经之路,这几日往来不知多少人,脚印杂乱根本看不出什么。

    唐笙蹲下观察,小路边有一处略有些低洼,若是大雨,想来这里会形成一个小水坑,今日天晴,路面整洁,只余淡淡湿痕。

    唐笙顺着那小水坑,向水坑边的草丛扒拉了一下,只见一块带着干泥的白色帕子躺在草丛中。

    她伸手捡起,这帕子......有些眼熟......

    顾令见唐笙盯着手中的帕子,问道:“这帕子是......”

    “我绣的。”唐笙道。

    这帕子是原主以前绣的,她继承了几分母亲的天赋,在刺绣上自学成才。

    当时家境贫苦,原主和祖母更受叔婶的欺凌,饭都无法吃饱,便打算绣些手帕去镇上卖钱。

    没想到被孙翠丽发现,抢走了。

    她想她已经知道毁茶山的人是谁了。

    *

    前几日便听闻唐福永一家向村长另要了一块地,盖了几间砖瓦房。

    要知道,整个唐家村里可全都是茅草屋,没有一家砖瓦房,甚至如今赚了钱的唐笙也因为没有时间未曾翻修家里的茅草屋。

    唐笙和顾令看着眼前的三间砖瓦房,心中诧异。

    这叔婶一家,懒惰又不学无术,往日里靠着原主父亲年轻时候攒下的家底,坐吃山空。

    堂哥唐磊更是吃喝嫖赌,若说他们一朝改邪归正,也许有可能,但短短时日便有银钱盖得三间砖瓦房,很是蹊跷。

    “砰砰砰。”唐笙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孙翠丽,她打量门前的二人一眼,嗤笑一声:“哟,这不是村里的首富唐笙吗,来我们家做甚,这里不欢迎你们!”

    “上次把我们家闹腾得一团乱,还没找你算账,今日竟还敢找上门!”孙翠丽气势嚣张。

    唐笙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问道:“ 想不到短短几日,你们家就住上了砖瓦房,我这个村中首富,哪里比得上你们?”

    孙翠丽一听,心中有些发虚,故作声势道:“怎么你眼馋呀?这是我们家磊哥儿在外头赚的钱,唐福永已和王月花那个老婆子断绝了关系,我们家的钱可和你没关系!”

    唐笙:“放心,我对你们家的钱不感兴趣,只是我们虽已无叔侄关系,但同在一个村子里,我来了你家,不请我进去坐坐?”

    孙翠丽戒备地看着她,似还在忌惮上次唐笙砸了他们家的事。

    屋内的唐福永听见说话声走出来,看到是唐笙和顾令二人,忙笑道:“笙笙来了,快进屋坐。”

    孙翠丽瞪了唐福永一眼,就知道装好人!

    唐笙则瞥了唐福永一眼,她早已看清,这个唐福永是个伪君子,表面朴实憨厚,实则将他媳妇当做一把冲锋的刀,他自己做好人。

    “还是福永叔对我好。”

    唐笙说着和顾令一起走了进了院子,更是察觉到这砖瓦房的壮阔,没错,这个房子在唐家村足以称得上称得上“壮阔”二字。

    小院打理得干净整洁。

    孙翠丽虽然看不惯唐笙,但也没有直接将他们赶走,只是暗戳戳地瞪视他们。

    毕竟如今唐笙确实也干成了一番大事业,只是心中冷笑,这个事业只怕这几日毁的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儿她心中得意,故意问道:“笙笙啊,这几日听说你的茶山被大雨冲毁了,你这生意可如何是好呀。”

    她眼中的不怀好意,唐笙看得清楚,只沉默不语。

    孙翠丽继续道:“笙笙啊,我就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去给人家当通房丫鬟有什么不好,你看你,偏要自己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折腾成了空。”

    “这样,要不我跟你说个好人家得了,这生意呀,赔了也就赔了,嫁个好人家,才是女孩子的归宿。”

    她心中暗自算计,给笙丫头说个人家,说不定还能昧下一笔彩礼钱。

    唐笙假装低落,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婶婶也听说了,都怪那连天的大雨,将我的茶山冲毁得一干二净,唉,真是倒霉。”

    看到唐笙这番模样,孙翠丽心中的得意面上几乎要遮不住。

    唐笙好似无意问出:“对了,茶园出事那晚,有人看到福永叔和翠丽婶去了我们茶园,不知福永叔和翠丽婶去茶园是有何事?”

    孙翠丽得意的笑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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