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理解您的心情,可那毒茶绝不是唐笙制的,我只是想调查清楚。”

    “别跟我说这些,我今日不掐死你,便是我的仁慈,快滚!”说完,那妇人推开顾令,关上了门。

    顾令心中焦急,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在一家死磕,赶忙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在热闹的街市,门前平日里热闹的肉摊如今空空荡荡,无人问津。

    顾令上前敲了敲门。

    一身高八尺的壮汉屠夫走了出来:“今日闭店不卖肉。”

    顾令交代了自己的来意,那屠夫竟请他进了院中。

    “顾公子稍后,我去拿点东西。”

    顾令点头应了。

    这小院四周挂了白布,正中灵堂内停着一具棺材,墙上挂着一个十几岁姑娘的画像,那姑娘笑容飒爽,颇具英气。

    顾令知道这是那屠夫暴毙的女儿。

    屠夫很快回来了,瞧见顾令看着那画像。

    “那是我女儿,她行事飒爽,却内秀其中,不像我这个粗人,可惜......”

    他突然从背后举起一把刀,直向顾令劈来。

    “可惜呀,被你那小情人毒死了,拿命来!”

    顾令一惊,见那砍刀冲他而来,急忙借助房屋内的柱子躲闪。

    好在他反应还算灵活,左躲右闪地快步躲出门去。

    被这屠夫举刀追砍,一番躲闪下来,他已是汗珠涔涔,形容狼狈,加之已是一夜未睡,眼下青黑,不复往日清风朗月的贵公子模样。

    他扶住街头的墙壁,平复呼吸,心脏忽而传来一阵刺痛,他捂住胸口,待缓和几分,继续前往下一家。

    第三家,被死了兄长的小姑娘放狗咬......

    第四家,被开小饭店的掌柜泼了一身潲水......

    最后一家,受害人是一个秀才,家中只剩一个妻子。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顾令心情沉重地上前敲门。

    那年轻妇人打开门,便见一个形容狼狈的男子,头发一绺一绺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

    然而从那狼狈的外表中依旧可以看出,他英俊的面容和浑身清冷的气质。

    见这么一个英俊的小郎君,如此狼狈可怜的模样,她温柔道:“这位公子,你敲我家门所为何事?稍等......”

    说着,她转身进了院子。

    回来之时,手中多了一块手帕,递给顾令:“擦一擦吧。”

    顾令接过,道了谢,自我介绍一番,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那年轻妇人原本对顾令感官很好,但当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便心中不快。

    她家夫君才刚死,如今心中哀伤。

    可见这公子英俊的相貌,又心中不忍他这幅可怜模样,没好气地交代了夫君购买祁红的来处,正是位于南平街的黑市。

    黑市?他偶有听闻。

    这黑市每日黄昏时分开市,于黑夜之中买卖,黑市上货品繁杂,一不小心购得赝品更是寻常。

    “谢过大嫂。”

    顾令离开秀才家后,便前去酒馆寻卫岳。如今正是黄昏时分,即将到黑市开市时间。

    顾令又询问卫岳霍建茗是否有出春宁茶号。

    卫岳盯了一天:“那霍建茗连饭点也未曾出来吃饭,真是奇怪。”

    “罢了,我们先去黑市查探一番,”顾令道。

    *

    南平街。

    天色已黑,黑市中小贩和顾客聚集其中,布满了整条街。

    小贩身边皆自带一盏灯笼,以供照明。

    顾令和卫岳从头到尾逛了个遍,都未曾见到那秀才娘子所说的卖茶货郎,便向一旁的摊主打探起来。

    据摊主所说,那货郎推着小车,每到子时才出现,那货郎专卖祁红,甚是抢手,每次一出,便被一抢而空。

    顾令和卫岳一直等到子时,那货郎果然出现了。

    他推着一个小车,货车上挂着铃铛,所过之处叮叮当当地响,在夜色中有一分诡异之感。

    然而,那小车一出,铃铛一响,黑市中的顾客便一哄而上,果真如那摊主所言。

    卫岳稍晚一步,借着灵活的身手才挤进人群。

    那货郎道:“有的,还剩最后一包,您拿好。”将最后一包祁红递给了卫岳,剩下没买到的人只好遗憾退场。

    令卫岳心中疑惑的是,这货郎所售的价格比茶园的售价低了近三成。

    卫岳将买来的祁红递给顾令,告知了顾令这价格的事。

    二人待那货郎要撤摊时,跟着货郎出了黑市。

    走至无人小巷之时,卫岳上前拦住货郎询问。

    “不知你从何处进货?为何价格比茶行低了三成?”

    那货郎笑道:“客官我这价格低了还不好吗?我一开始便言明了,这茶是旁人喝不完买多了的剩茶,便宜一些。”

    “那又是从何处进货?”顾令问。

    那货郎怕眼前的这二人是官家之人,自然不肯说实话:“从买多了茶的普通人家那里收过来的。”

    顾令:“说实话。”

    那货郎见顾令气势凛然,一旁的持刀男子又眼神冷酷,不得不说了实话,交交代了进货人……

    二人找到进货人,对他一番恐吓询问,才得知盘龙镇上有一个祁门红茶的仿制作坊。

    第二日,顾令和卫岳便去了那作坊,蹲守了半天,才发现他们会从附近的一家的酒楼订餐,由酒楼小二在饭点准时送去。

    二人乔装成那酒楼的送饭小二,到得制茶作坊门前。

    卫岳和顾令推着送饭小车:“守卫大哥,我们来送餐。”

    门口守卫双眼发亮:“今日午餐有什么肉菜?”

    卫岳回:“守卫大哥,有红烧肉。”

    听到红烧肉,那守卫立马眉开眼笑:“快进去吧。”

    顾令和卫岳应了声,便推着小车进了作坊。

    二人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与祁红相似的茶香和不断忙碌的声音。

    这里真的在仿制红茶。

    此时一人走了出来询问道:“今日午饭送来了没有?”

    顾令用余光看了一眼,竟是霍建茗。

    他们是见过面的,怕霍建茗认出他来,顾令忙低下头,搬着手中的饭盒。

    卫岳明明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未曾看到他,可他如今竟然出现在此处,他是如何过来的?

    “霍师傅,已送来了,正在搬呢,您别着急。”被询问的守卫回道。

    “好,尽快送来啊,大家都饿了。”

    “哎,好。”那守卫回道。

    顾令和卫岳搬饭盒的时候借机透过窗户,窥视屋内场景,被守卫看到,驱赶道:“看什么?送完了赶紧回去!”

    “是。”顾令低头道。

    方才那一眼,他已看清,确实是在仿制祁红。

    他虽对祁红制作工序并不全然知晓,可大概见过几次。

    可唐笙说过,霍建茗身上的茶香与正宗祁红味道不同,想来,工序还是有所不同,若不然那五人怎会因这仿制的红茶暴毙。

    还未等顾令想完,便被打断。

    “好了,快走吧。”

    顾令和卫岳被赶了出去。

    “公子,现在该如何?”卫岳问。

    “去后门。”

    顾令和卫岳去了作坊后门,便发现这作坊看似与春宁茶号位置相距甚远,但这作坊的后门与那春宁茶号的后门相距不远。

    怪不得二人在春宁茶号门口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未曾见到霍建茗的身影。

    二人躲在墙角后,见霍建茗出了门。

    顾令眼神示意卫岳。

    卫岳趁霍建茗不注意,一个手刀便将他打晕扛走。

    又一日过去,明日便是唐笙问斩之日。

    陆兴旺又来了一趟牢房,逼迫威胁唐笙交出祁红制作之法。

    唐笙这回再不与他虚与委蛇,反正明日要上刑场,她绝不能容忍将祁红制作方法交给这等阴狠毒辣残害无辜性命之人。

    陆兴旺没想到是唐笙竟然不怕死,这简直挑战了他的认知,他身边多的是为了富贵权势,蝇营狗苟、不择手段之人。

    没想到这唐笙竟不怕死,更不惧他的威胁。

    陆兴旺见唐笙态度坚决,他临走前狠狠道:“那你就带着你的祁红秘法去黄泉之下,制你的茶吧!”

    陆兴旺走后,祖母来看了唐笙,并传了话说顾令明日会救她,教她放心。

    唐笙听了这话,心中担忧,不知他会如何救她,若是冒险她情愿他不救。

    祖母还给她带了最爱吃的菜,唐笙大口地吃着,心中想,怎么着也要做个饱死鬼。

    祖母走后,唐笙一夜睁眼到天亮,未曾合眼。

    翌日,唐笙被狱卒推着上了囚车,一路往菜市口而去。

    路上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说这小丫头制作的毒茶害死人了。”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吧,人长得白白净净,怎么会做那等坏事?”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啊,为了钱财名利什么做不出来?”

    “听说死了五人,其中一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人,还有个秀才呢,唉,真是可惜。”

    “幸好我没钱,买那众人推崇的祁红,倒是逃过一劫,不得不感叹,穷也有穷的好处。”

    那五家受害人家属更是一路跟随,不断向唐笙抛掷烂菜叶。

    唐笙在囚车内只能不断的转头躲闪,一转头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顾令。

    他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清风朗月,而自己此时狼狈不堪,满身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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