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人猛地拍案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丞相点名要的人,竟然让她跑了。那两个人真的就是废物吗?”

    “将军。”一人站了出来,朝着胡立一拱手,“原本陈葛与陈且行将得手,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中途上将军竟然插手了此事,竟直接两箭杀了陈葛与陈且,救……救下了那人。”

    “怎么,我不是叫你动手的时候知会上将军一声吗?”胡立冷笑一声,如今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尚且不知道该如何交差呢。若是丞相怪罪下来,他自己的项上人头还不知道能不能保证。

    “属下……属下想着杀一个女子而已,又与上将军干系不大。若是告知上将军,徒……徒生纠葛。”那人支支吾吾,不一会而额头就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所以呢?”胡立冷冷追问一句。

    “所以……所以属下就未告知上将军……”

    胡立勃然大怒,如今这女子就跟鬼魂一样了无踪迹,天涯海角又何处去寻。

    “属下想着陈葛与陈且二人所着当是凤台衣物,属下想着就算雪大,以上将军目力当……当时能……能看清的。”

    “你管他看不看清。”胡立气得须发戟张,他一把将长案掀翻,咆哮着,“如今人跑了,人跑了,你说怎么办!”

    那人双膝一软,随即跪在地上,他知胡立如此生气,定然是一件大事,而如此大的事都竟叫他们办砸了,后果怎样……

    “属下以为,当立即联络驻章陵的城防军,派出军队搜寻此人,章陵城各处关城皆设有人马看守,她若是出城,各处城门吏自是有印象。如今兵荒马乱雪深夜重,一个女子,她又能走多远。”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胡立这才舒了一口,他一抬手,一人立即上前,他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你去找冯武将军,就说凤台借他一百铁骑,说是奉丞相命令拘捕在逃要犯。”

    “诺。”那人嗨然领命,临走之时却又被胡立叫住。

    “移速不宜迟,拿了我的令牌去要人。”胡立将腰带上的凤台令牌摘了下来,丢了过去。

    那人恭谨地接住,而后大步离开。

    这边厢传令人刚冒着雪走,胡立便令人将姜府之中的大小事物一应装进了箱子,就差将整座姜府都拆了,仔细落了锁又仔细地装上辎车,驭手也冒着风雪一路驶出了章陵城往咸阳而去。

    “虽说我不知道丞相缘何要我查这一女子,但是丞相的命令我是一定要执行的。”胡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热汤暖身,“如今这章陵城的人都跑光了,姜府的仆役邻里也都不见了踪影,他又急着要,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这姜府大小物件送过去,让他丞相府的人先细查去罢。”

    “若是要查这女子的身份,丞相何不直接拿了这女子去咸阳细细审问,何苦又要她的命?”属下眼见碗中热汤见了底,便又急忙续上一碗。

    胡立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上头的命令,我们只有执行的份罢了。左右提了姜氏的头去见丞相,丞相一高兴,莫不说那讨人喜欢的金银物件,就是就是那你我官爵也不得高升一下?”

    想到这里,胡立不禁笑出了声。

    寻日里对付的都是些武功高强的壮汉,要不就是护卫环绕的高官,哪一桩不是关涉身家性命的差事,如今这好,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就凭那弱女子的纤细的颈项,想必割起来自是比那粗壮汉子要容易多。

    他从军这么多年,靠割人头方才得来如今的爵位,他尚未割过女子的头,今夜到也试一试,体会一番个中滋味如何。

    这碗新续上的热汤刚到嘴边,门外方才传令的人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披着一声风雪在胡立身前站定,昂昂一拱手:“姜氏女行踪已定,一百铁骑已在府外等候。”

    胡立砰的一声就将碗撂在长案之上,热汤顿时飞溅出来。

    一夜北风紧,小邀骑着自己的白马禹禹独行在茫茫雪原里,雪粒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因着雪深夜重,白马便从容碎步,带着主人向着东边走去。

    可突然白马一阵嘶鸣,扬蹄就朝着东方急速奔跑而去。

    小邀隐隐听见沉雷滚滚,一回头,就见西边隐隐绰绰不知多少人就乌泱泱顶风冒雪来。

    小邀顿感不妙,顿时催马狂奔,可是后面人既见着了,登时就咬住她不放。

    后面人皆是黑甲轻骑,最是彪悍灵动,风雪夜也迅若疾风,呼啸着卷起雪沫风一般追了过去。

    这白马却不输秦军铁骑,四蹄扬开竟也如同离弦之间一般迅速,雪白的马鬃和着他雪白的衣衫,以及那猩红的如同火焰一般披风飞扬在疾风大雪里。

    “放箭——”

    眼见有了此人踪迹,马队中骤然一声大喊,马队骤然站定,而后长弓搭箭指天,铁箭瞬间如同从天直扑下来的蝗虫一般狠狠扑杀而来。

    小邀顿时心惊,万不曾想到有人竟恨自己至此,派出刺客取她性命也就罢了,竟然能调动秦军骑兵部伍,看来那人是个极位高权重之人。

    小邀没得时间去细思自己哪个仇人恨自己若此,只见箭雨逼近,小邀用力一甩马缰,竟生生将速度又提了上去,箭雨唰唰倾泻而下,却始终钉在小邀咫尺之后。

    “驾——”

    小邀驱马入密林,她深知平原纵马而逃绝无可能逃离,她便希图用迷离蜿蜒曲折错综复杂的小道甩开追兵。

    小邀一路疾驰,转过不知多少弯,越过不知几多深沟,几次挑灯望月迷途九转,奈何身后追兵那是久经杀伐的秦国铁骑,就算在人生地不熟的密林依旧死死咬着小邀。

    胡立一见着那红色斗篷,顿时就眼冒精光,一想到大功将得,便是发了疯地狂喜,一番疾风骤雨的箭雨没成想叫她躲了过去,虽不知道她是有天大的运气还是地大的本事,对杀人的悸动与对功名的渴慕已然占据了胡立的全部身心。

    他死盯着那红色的斗篷,大喝一声追,便已然一马当先到了马队最前方,盯着逆风狂雪一路追杀。

    密林路窄雪厚,两侧更是伸出不知多少堆着积雪的枯枝,打在人的身上可想是拿荆条抽打一般,胡立却也不管不顾,就只将马鞭抽得生风,闪电般地追了过去。

    胡立本就是秦国凤台将军,自幼驰骋沙场战功赫赫,后得丞相提拔得入凤台,自此一步登天,专司斡旋六国机密,刺杀各国政要并保护本国特使之要务,多年以来也是功勋卓著,屡得秦国庙堂嘉奖。

    胡立本身最是机敏灵动,虽对地形不甚熟悉,却非常熟悉骑兵战法,一路所以不管小邀如何甩他都无法将他甩掉,反而被他趁隙将距离一寸一寸拉大。

    林间道路最最变化多样,马队也就迅速而流畅地变化着,时而三人并行,转而又在绕过一个弯之后变成单骑成列,所有的距离都在被利用着,同时悄无声息地布下布下罗网,意图将小邀逼出密林,铁骑迅速形成包围圈,而后将她吃掉。

    只要到了平原,取她性命便是易如反掌。

    密林纠缠追杀了将将三个时辰,铁骑便将小邀逼出了密林。

    胡立眼见出了密林,随即嘶声大喊:“两翼包抄,主力截杀!”

    话语毕,随即队伍两翼向两侧散去,中间主力依旧紧咬着小邀不妨。

    小邀面对两侧行将合围的黑色铁骑,突然再一奔马直直拉近自己与前方黑色铁骑的距离,黑色铁骑则转马回奔,意图将小邀射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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