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暗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顾蒹葭握紧双拳,咬紧牙关,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正当顾蒹葭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骚动起来,他们该是到了营帐。

    “侯爷的话你们是当耳旁风了吗?”

    “不敢,只是兄弟们在这边境待得太久了,大家都是有需求的,以往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将军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整个军营是侯爷说了算。”

    “嘁,侯爷不就是个小白脸吗?哪里懂得带兵打仗。”

    “你们小心点,侯爷最近正好在附近巡营。”

    “没事,将军都不管他管个球。来来来,兄弟们把这笼子里面的女人都关到一个帐篷里面。随便找个破旧的就行。”

    听声音说话的还是那个胡子拉碴的兵士。

    大家被连拖带拽地拉下了囚车,顾蒹葭嫌恶他们的触碰,快步跟着人群。

    “你站住。”胡子拉碴的男人拿着鞭子指向顾蒹葭。顾蒹葭停住脚步,懒得转身。

    “你转过来。”胡子拉碴的男人甩了甩手上的鞭子,作势就要打在顾蒹葭的身上。顾蒹葭噗通跪在地上,巧妙地避开了鞭子。

    “军爷,饶命。”顾蒹葭求饶道。

    “住手。”士兵想要再次挥鞭的时候,被一道冷冷的声音阻止了。

    “侯爷,你怎么来了。”士兵弓着腰,向那个声音的方向跑去。

    “她们是怎么回事?”被亲兵簇拥着的人捂嘴咳嗽两声继续问道。

    “一帮西玄的细作,我们很快就能处理好。”

    “你打算怎么处理?”侯爷挑眉不悦地问道。

    “混账。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侯爷身边的侍卫一脚踹在那士兵的腹部,士兵吃痛往后倒去,口中立马溢出鲜血,立马又调整身形,跪在侯爷的脚边,颤抖着说道:“小的不知,请侯爷赐教。”

    “你没机会知道了。”侯爷做了一个手势。侍卫就一剑捅穿了士兵的胸膛。

    士兵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侯爷,自己这罪不致死。

    其它士兵见此情形,全部跪了下来,那些女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顾蒹葭藏在人群里看向那个侯爷,不知道为何心头一跳,他的脸太过好看也有一丝熟悉感。

    “他有三处错,其一,不尊军纪;其二,虐待俘虏;其三,不尊重女子。既然是男儿的战场,何必去为难无辜女子。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他的话音刚落,就咳嗽起来。

    顾蒹葭看着他,总感觉他太过单薄太过脆弱了,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将军。

    主将营帐中,君烁团在塌上抱着汤婆子。

    “我刚刚表现得如何?”声音透着几分惬意和无所谓。

    “侯爷,虽说为了几个俘虏跟景将军叫板不值当,但是过瘾。”刚刚杀人的侍卫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我那二叔估计不太在乎那个兵痞子的命,最多呵斥我两句。” 君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盘坐着。

    “大帅出发几日了?”侍卫收起佩剑,随口问道。

    “该是到了。”君烁垂下眼皮说道。

    “侯爷何必跟公子撕破闹得那么难看。”侍卫把配件放在茶几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毅,怎么?你这是还念着旧主?是我景家的饭太硬了,硌到你的牙了?”君烁抬起眼皮笑着问道。

    “侯爷,属下不敢。沈家自然比不上景家和君家。沈公子更是瞎了眼了。呸。”沈毅从椅子上弹起来单膝跪地,给君烁行了一礼。

    “哼哼哼。”君烁鼻间哼哼几声,闭上眼睛,给沈毅做了个手势,沈毅麻溜地退了出去。

    没几日,军中都在传,靖安侯君烁对定南侯沈从心爱而不得,搅和了对方的婚礼,被圣上训斥了一通,跪在承德殿外一天一夜,亏了景将军求情,最后被发配到了边境。大家纷纷猜测,侯爷刚来边境就杀了兵士是为了泄私愤,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等君烁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已是几日后。他是从一个小兵士的口中得知的,一口热茶直接喷在了兵士的脸上。

    “侯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士可杀不可辱。”小兵士颤抖着双肩跪在地上。

    “你起来,站起来。”君烁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小兵士。

    小兵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正在纠结到底是苟活还是干脆从了侯爷。

    君烁笑着打量这个小兵士,眼中的笑意冷森森。小兵士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

    “侯爷,小的叫沈衡。”

    “沈毅口中的弟弟?他早就说要把弟弟介绍给我,这个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我很满意,回头给他涨点银子。”君烁围着沈衡转了一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侯爷,小的知道错了。”沈衡噗通跪在地上,生无可恋。

    “呸,真当只要姓沈就可以?”君烁一脚踹在了沈衡的胸口,转身撩起衣袍又坐回了主位。

    沈衡跪着往前挪到君烁的腿边。

    “侯爷,其实我觉得沈毅比我更适合。”沈衡抬头看了眼君烁的神色。看到对方笑着望向他,至少眼底的冷色缓了几分,大概不会真的起杀心。

    “在碧城,人人都知道侯爷跟沈公子同时爱上了侍卫沈毅,二人为此撕破脸。沈公子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娶了前定南侯独女,承了定南侯的爵位。侯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沈毅,搅和了沈公子的婚礼,遭到了圣上的厌弃,被贬边境。”

    “为何沈从心大婚,我会去搅和?我们是情敌,我不是该庆祝。”

    “问沈毅。”沈衡嘀咕道。

    “为何非要传我好男色?”

    “问沈毅。”

    “为何碧城和边境还要传两个版本?”君烁都要气笑了。

    “问沈毅。”

    “你专门来给我添堵的?谁指使你的?沈从心还是沈毅?”君烁气得站起身来,抬脚准备踹。

    “侯爷,我真的是被沈毅坑了,您就饶了我吧,可不能再踹了,小的心疼您腿疼。”沈衡抱着君烁的抬起的腿嚎着:“我从了您,您可别生气了。”

    君烁感觉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口,因为正在这时,沈毅掀开了主帐的帘子,准备进来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唉,侯爷,我错了。”沈毅噗通一声跪在了帘子外,但是撩开的帘子就这么悬在半空。

    君烁抬眼看去,沈毅一跪下,他身后那个单薄的身影就露了出来。她好奇地打量着君烁和沈衡,似乎很懵。

    君烁对上她的眼睛,说不清地烦躁,有点心虚似地别开了眼。

    沈衡顺着君烁的目光打量过去,直接甩开君烁的双腿,跪爬着跪在了沈毅的身旁。

    “侯爷,军营中都知道您的爱好,大家都不敢来伺候您,我只能去俘虏营挑了个最俊的女娘来贴身伺候。”沈毅双手交叠叩在额前。

    “啊,就是她吧。”沈衡配合着拽了一把顾蒹葭,顾蒹葭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兹拉,顾蒹葭的衣袍裂开了。顾蒹葭皱眉表达了不悦,沈衡则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摸到了人家姑娘的手臂,冰凉的手臂。

    “哈,侯爷,你可不能虐待人家姑娘。”沈衡再接再厉。

    “滚。”君烁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呵斥道。沈从心做得太绝了,他发誓二人从此恩断义绝。

    沈衡刚爬起来就被站起来的顾蒹葭拽住。

    “赔我衣衫。”顾蒹葭恨恨说道。

    “找侯爷。”沈衡看了眼君烁说道。

    “谁弄坏的谁赔。”顾蒹葭坚持着。

    “赔给她。”君烁脱了只鞋砸在了沈衡的身上。

    “知道了,侯爷。”

    沈衡的办事效率出奇地高,傍晚时分,顾蒹葭就穿上了粗布袄子,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顾蒹葭把头发束起来,换了一身干净暖和的衣衫,由于一路奔波瘦了一圈,脸上褪去稚气,多了几分英气。君烁让她扮作男装留在了身边。

    沈毅叮嘱顾蒹葭一些君烁的日常习惯和喜好就去忙了。

    每日君烁会召集一些重要将领在主帐中议事,顾蒹葭需要提前备上热茶,随时候在主帐外面,站在一个既听不到议事也能随叫随到的位置。所以基本上这个时候顾蒹葭是在外面吹冷风的。每日待君烁他们议完事,顾蒹葭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再次回到营帐中,双脚慢慢回暖,肿胀瘙痒。顾蒹葭努力忍着,实在忍不住就会隔着靴子两只脚蹭蹭。

    刚开始几日,顾蒹葭会试探着问那些俘虏的去向。君烁总是说留着有用,但是具体什么用途却是没有明说。顾蒹葭看君烁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许是排斥或者厌恶的情绪遮掩不住,在给君烁递茶时,顾蒹葭把茶洒在了君烁的袖袍上。

    君烁忙着看战报,“嗞”一声站了起来,甩干战报上的水渍。

    “啪”一声响彻整个营帐。“混账。”君烁呵斥道:“军情也是你能探听的。滚出去。”

    顾蒹葭捂着右脸瞪了君烁一眼往外跑去,刚好撞上前来汇报的沈毅。

    “侯爷,这是怎么了?你打女人了?”沈毅抡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

    “。。。”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气愤?”

    “都是惯的,都开始给我使脸色了。”

    “侯爷,军中难得找到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厮,您就别计较了。”

    “如何了?”

    “正要跟您说这事,我们的粮草被截了。勘察过,不像是草寇,进退得宜。送往南边的粮草也被截了。”

    “这就有意思了。”君烁褪下自己的外袍,随手架在炭火旁。

    “想必没几天公子也会收到消息,他会查清楚的。”

    “嗯,这个我倒是不担心的,只是这天越来越冷,将士们何以果腹,何以御寒。”君烁伸出双手往炭火那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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