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山拈起方才撇在桌上的烟，拿在指尖绕玩着，没吭声。
警方后来告诉他，他爸张远自杀的屋里有张书信，经字迹鉴定确实是他爸的亲笔。上面别的什么都没提，只说最近几年间，总是有个十来岁看不清脸的小姑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爬进高沧镇的旧屋里，一看见他就咬他，有时候埋伏在窗帘后，趁他不注意拿东西敲晕他，导致他头上总是很疼，还长了瘤。
他不堪其扰搬到了市里，谁知那姑娘竟也跟来了。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把自己先给弄晕一段时间，让读到书信的人在半年后再把他叫醒，然后他就关实门窗开了煤气。
整张信逻辑混乱，透着股恢诡谲怪的荒诞。屋子没有第二人进入的痕迹，基本排除他杀可能。警察查询了张远近几年的外出轨迹和人际往来，结合信里留下的“蒙善明主恩佑，护我肉身不死”字样，最终摸排到一处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公安机关依法取缔的邪教组织“善明主□□”。
显然，张远在出狱后又再一次加入了这个邪教组织的余党。至于那个病情诊断书，既没有哪家医院的署名，诊断的内容又是纯手写的，表达很口语化，如此不正规的文件，大概率又是这个所谓的□□弄出来骗取信徒钱财，让他们乖乖捐钱消病的手段之一。
“你父亲实际没什么瘤也什么病，只是可能在‘诊断书’的诱导、常年的压力、亲人离开、教会内部的精神控制，母亲去世以及早年失手杀害你妹妹的愧疚心理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下，我们怀疑你父亲有点精神失常了，产生了女儿回来复仇的幻想，并因为精神极度紧张产生头部幻痛。”警察说。
所以苏丽霞说没沾过他汇回来的钱，这话有些可信度，很大概率钱又被他父亲送进了教会的口袋。
张穆山收敛思绪，没有把这些细节透露给外人。他捡回苏丽霞方才被打断的话头：“那房子原先过给了我爸，现在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嫂子，我也不绕弯了，房子我不可能给你们。”
这话倒在苏丽霞的意料之中，她也做好了苦战一番的准备。她端坐起来，摆出长辈的架势，话刚到喉头还没出口，就听张穆山说：“我这些年发展一般，钱也寄了不少回来，你们都说没收到，我姑且信你们。”
周泽逸又想辩解，张穆山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我一次性给你们60万，另外可以再借你们20万，但要签借条，债务人得写你们女儿的名字。”
苏丽霞消化着这段话，少顷喜色上脸，又有些不太确定他话里的真假，因为李攀住的那间小破平房就算卖出去，也未必值得了60万。
周泽逸则又是摆出“不可不可”的态度，把苏丽霞气得顾不及还有张穆山在场，直接扬手打了周泽逸一下。
张穆山继续说：“统共80万，再多我也拿不出。你们如果同意，晚点让哥给我个户头。收了钱，往后就不要再提这点陈年烂事，也别再打那平房的主意，否则，别怨我翻脸。”
苏丽霞即刻转了笑，连连应好，又说了些感谢的场面话，张穆山神情不属地听着，直到苏丽霞渐渐没话说了，他才道：“时候不早了，我晚点还有事。”
苏丽霞忙说：“好好好，那我先去结账哈，你们哥俩再聊会。”家里的财政大权归她管，她起身下楼买单。
周泽逸自知跟张穆山要钱这事不体面，没脸再跟他留在包厢里聊天，两人也跟着苏丽霞下了楼。
买单期间，苏丽霞在仔仔细细地核对菜单，因为什么费用和店家争执起来。但好歹是个教师，她倒也说理论据，心平气和地争论着，还算不上泼妇骂街。
周泽逸却觉得面上难堪，低头沉默，和张穆山一起站在路边等。
张穆山将玩了半天的烟含进嘴里，垂眼问周泽逸有没有火。
周泽逸摸了摸身上，“没带，平日也不敢带。”怕被老婆抓到。
张穆山笑了下：“能戒了也好。”他见周泽逸神色黯淡，还是出声道：“我做弟弟的多嘴几句。”
周泽逸以为他要埋怨拿钱这事，瓮声瓮气地回：“你说。”
“今天的事，你自己要是真不想，就不会组这个局。”
“做丈夫的，不管家里遇上什么事什么恩怨，坦坦荡荡拎出来说，该怎样就怎样。你把自己女人逼出来做恶人，”张穆山含了含烟，末尾想加句“没点男人的担当”，顾及这位表哥的面子，换成了“不太像样。”
四十二岁的优秀中年教师周泽逸被他点得面红耳赤，又没脸叫屈。
“之前听你说嫂子身体不好，拿了钱该带她看病就看病，别一心只扑给闺女，把老婆忘了。”
早前周泽逸提了一嘴说苏丽霞的颈椎和腰椎问题有些严重，这也算教师行业的通病了。席间张穆山也见苏丽霞面色有些苍白，但她对自己的病倒是只字未提。
周泽逸这下反倒没有再学做低头鹅了，他立起脖颈，望着正和店家争得火热的苏丽霞，点了点头。
苏丽霞终于舌战完毕，店家本着少一事的心态，还是把不多的费用退回给了她。
可能也自觉大热天把两人晾在旁边等有些不大好，她在路上解释道：“收了茶位费，又还另外收纸巾费和餐具费，这是什么道理。外面的大饭馆这样就算了，在自己镇里做生意也学这些臭毛病，虽然没几块钱，还是得说一说他们。”
她望向张穆山：“穆山，下周去你姑家，嫂子来下厨，味道准不输这儿。”
张穆山随意点了下头，“有时间就去。”
到了学校门口，苏丽霞催着周泽逸送张穆山回去，张穆山没什么精神地说：“我认得路，不至于。你们回吧。”
待张穆山独自走远后，苏丽霞低声和周泽逸聊闲：“你这个弟弟，以前个矮，不过活泼得很，我刚进学校时，他不是也转校到咱这儿读书没多久吗，一逮着你没课的时间就跟在你后头欢蹦乱跳的。现在个子窜这么高壮，脸却耷拉着，精气神反倒下去了。”
周泽逸注视他渐远渐小的背影，止不住地叹息。“三十一了，哪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家里又出这么些事，孤家寡人的，心里也不好熬。”
苏丽霞皱眉：“三十一了都，现在还没谈对象？”
“是啊，估计没心思。”
苏丽霞也叹一声：“他之前回来给他奶奶奔丧的时候，和他爸因为那房子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不是还被扎伤了吗。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记着他爸呢，也是个念感情的。”
“我说句不合适的，也得亏他爸现在没了，不然你弟还要一直汇钱，不知道又还得给他吸血吸到啥时候。”
这话从为人教师的苏丽霞嘴里出来确实不妥当，但毕竟自己老婆私底下说说倒也没什么，周泽逸其实也认可这道理。
两年前老太太过世，周泽逸不在高沧镇，葬礼是苏丽霞帮着周泽逸妈妈操弄的，等他教师培训回来后，苏丽霞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当时父子俩争执的场景：
张穆山死死按着房本子，不让他爸卖房子，他爸抢不过，对儿子拳脚相向，跟仇人似的。最后他爸居然拿出一个铁签子往儿子左手手背上猛扎，扎得透透的，那血顺着签子啪嗒啪嗒往下滴。
苏丽霞当时一面说一面拍着胸口，说那魔怔人活跟鬼上身一样，疯疯癫癫的。
见周泽逸还在看他表弟，苏丽霞好奇问：“他妈怎么不回来？”
周泽逸又叹口气：“他妈身体一直就不太好，早几年没送医院耽误了，后来小山在越南赚钱才把人送住院，也就剩口气吊着了，好像两年前也撑不住走了。”
他妹妹早没了，现在他爸又自杀了，本来好好的一家四口，如今就剩他自个，手伤了再也没法打比赛，在越南发展估计也不容易。自己承他一声哥，又还跟他伸手要钱，这实在是……
苏丽霞想起李攀，于是拍了下周泽逸的手臂：“老周，那个叫李什么的姑娘，租了那间平房的，你不说她也自己一个人吗，长得不赖，也礼貌，要不看看和穆山……”
一说起这个，周泽逸就头大，“就别想着撮合了，那姑娘之前差点把小山当贼，小山又把人家摆门口养着的花给踹了，可能那会还不知道他爸已经几个月没回来了，以为花是他爸弄的。反正闹得有点难看，唉，也怪我。”
李攀确实拿了人家的骨灰瓶去种花……但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初代为出租时太随便，以为他们家不会再回来，就没把东西盘点清楚，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老爷子没下葬。后来听自己母亲说才知道，老爷子十几年前因为肺癌走了，彼时张穆山的父亲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刑七年，老爷子病重时虽痛声斥骂混蛋儿子，却仍要挣扎着把房子过给儿子，说怕他出狱后没法生活。
自己母亲本就不满两位老人平时偏心小舅舅，这下更是气得心寒了大半，索性就不管老爷子的后事。儿子入狱，儿媳妇跑了，女儿不想理，老太太没钱没人，只能把老爷子烧了灰带回家供着。
两年前老太太过世了，留了点钱给自己母亲，自己母亲想着最后尽一回女儿的情，还是给操办了葬礼。张穆山回来后想把老爷子也一起下葬，却发现骨灰被他爸给弄没了一大半，光留个空瓶，估计是他爸出狱后想把瓶拿去卖还是怎么着，只是老太太还在世时可能拦着就没卖成。
周泽逸后来就花的事情给李攀发过消息，想代张穆山道歉，也想买花赔给李攀，结果人家姑娘也没说原不原谅，就回了句[不是你踹的]，意思要当事人自己来讲。
苏丽霞没好气地埋怨他：“早和你说别管他爸的事情了，你就爱当烂好人！”
警方后来告诉他，他爸张远自杀的屋里有张书信，经字迹鉴定确实是他爸的亲笔。上面别的什么都没提，只说最近几年间，总是有个十来岁看不清脸的小姑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爬进高沧镇的旧屋里，一看见他就咬他，有时候埋伏在窗帘后，趁他不注意拿东西敲晕他，导致他头上总是很疼，还长了瘤。
他不堪其扰搬到了市里，谁知那姑娘竟也跟来了。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把自己先给弄晕一段时间，让读到书信的人在半年后再把他叫醒，然后他就关实门窗开了煤气。
整张信逻辑混乱，透着股恢诡谲怪的荒诞。屋子没有第二人进入的痕迹，基本排除他杀可能。警察查询了张远近几年的外出轨迹和人际往来，结合信里留下的“蒙善明主恩佑，护我肉身不死”字样，最终摸排到一处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公安机关依法取缔的邪教组织“善明主□□”。
显然，张远在出狱后又再一次加入了这个邪教组织的余党。至于那个病情诊断书，既没有哪家医院的署名，诊断的内容又是纯手写的，表达很口语化，如此不正规的文件，大概率又是这个所谓的□□弄出来骗取信徒钱财，让他们乖乖捐钱消病的手段之一。
“你父亲实际没什么瘤也什么病，只是可能在‘诊断书’的诱导、常年的压力、亲人离开、教会内部的精神控制，母亲去世以及早年失手杀害你妹妹的愧疚心理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下，我们怀疑你父亲有点精神失常了，产生了女儿回来复仇的幻想，并因为精神极度紧张产生头部幻痛。”警察说。
所以苏丽霞说没沾过他汇回来的钱，这话有些可信度，很大概率钱又被他父亲送进了教会的口袋。
张穆山收敛思绪，没有把这些细节透露给外人。他捡回苏丽霞方才被打断的话头：“那房子原先过给了我爸，现在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嫂子，我也不绕弯了，房子我不可能给你们。”
这话倒在苏丽霞的意料之中，她也做好了苦战一番的准备。她端坐起来，摆出长辈的架势，话刚到喉头还没出口，就听张穆山说：“我这些年发展一般，钱也寄了不少回来，你们都说没收到，我姑且信你们。”
周泽逸又想辩解，张穆山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我一次性给你们60万，另外可以再借你们20万，但要签借条，债务人得写你们女儿的名字。”
苏丽霞消化着这段话，少顷喜色上脸，又有些不太确定他话里的真假，因为李攀住的那间小破平房就算卖出去，也未必值得了60万。
周泽逸则又是摆出“不可不可”的态度，把苏丽霞气得顾不及还有张穆山在场，直接扬手打了周泽逸一下。
张穆山继续说：“统共80万，再多我也拿不出。你们如果同意，晚点让哥给我个户头。收了钱，往后就不要再提这点陈年烂事，也别再打那平房的主意，否则，别怨我翻脸。”
苏丽霞即刻转了笑，连连应好，又说了些感谢的场面话，张穆山神情不属地听着，直到苏丽霞渐渐没话说了，他才道：“时候不早了，我晚点还有事。”
苏丽霞忙说：“好好好，那我先去结账哈，你们哥俩再聊会。”家里的财政大权归她管，她起身下楼买单。
周泽逸自知跟张穆山要钱这事不体面，没脸再跟他留在包厢里聊天，两人也跟着苏丽霞下了楼。
买单期间，苏丽霞在仔仔细细地核对菜单，因为什么费用和店家争执起来。但好歹是个教师，她倒也说理论据，心平气和地争论着，还算不上泼妇骂街。
周泽逸却觉得面上难堪，低头沉默，和张穆山一起站在路边等。
张穆山将玩了半天的烟含进嘴里，垂眼问周泽逸有没有火。
周泽逸摸了摸身上，“没带，平日也不敢带。”怕被老婆抓到。
张穆山笑了下：“能戒了也好。”他见周泽逸神色黯淡，还是出声道：“我做弟弟的多嘴几句。”
周泽逸以为他要埋怨拿钱这事，瓮声瓮气地回：“你说。”
“今天的事，你自己要是真不想，就不会组这个局。”
“做丈夫的，不管家里遇上什么事什么恩怨，坦坦荡荡拎出来说，该怎样就怎样。你把自己女人逼出来做恶人，”张穆山含了含烟，末尾想加句“没点男人的担当”，顾及这位表哥的面子，换成了“不太像样。”
四十二岁的优秀中年教师周泽逸被他点得面红耳赤，又没脸叫屈。
“之前听你说嫂子身体不好，拿了钱该带她看病就看病，别一心只扑给闺女，把老婆忘了。”
早前周泽逸提了一嘴说苏丽霞的颈椎和腰椎问题有些严重，这也算教师行业的通病了。席间张穆山也见苏丽霞面色有些苍白，但她对自己的病倒是只字未提。
周泽逸这下反倒没有再学做低头鹅了，他立起脖颈，望着正和店家争得火热的苏丽霞，点了点头。
苏丽霞终于舌战完毕，店家本着少一事的心态，还是把不多的费用退回给了她。
可能也自觉大热天把两人晾在旁边等有些不大好，她在路上解释道：“收了茶位费，又还另外收纸巾费和餐具费，这是什么道理。外面的大饭馆这样就算了，在自己镇里做生意也学这些臭毛病，虽然没几块钱，还是得说一说他们。”
她望向张穆山：“穆山，下周去你姑家，嫂子来下厨，味道准不输这儿。”
张穆山随意点了下头，“有时间就去。”
到了学校门口，苏丽霞催着周泽逸送张穆山回去，张穆山没什么精神地说：“我认得路，不至于。你们回吧。”
待张穆山独自走远后，苏丽霞低声和周泽逸聊闲：“你这个弟弟，以前个矮，不过活泼得很，我刚进学校时，他不是也转校到咱这儿读书没多久吗，一逮着你没课的时间就跟在你后头欢蹦乱跳的。现在个子窜这么高壮，脸却耷拉着，精气神反倒下去了。”
周泽逸注视他渐远渐小的背影，止不住地叹息。“三十一了，哪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家里又出这么些事，孤家寡人的，心里也不好熬。”
苏丽霞皱眉：“三十一了都，现在还没谈对象？”
“是啊，估计没心思。”
苏丽霞也叹一声：“他之前回来给他奶奶奔丧的时候，和他爸因为那房子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不是还被扎伤了吗。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记着他爸呢，也是个念感情的。”
“我说句不合适的，也得亏他爸现在没了，不然你弟还要一直汇钱，不知道又还得给他吸血吸到啥时候。”
这话从为人教师的苏丽霞嘴里出来确实不妥当，但毕竟自己老婆私底下说说倒也没什么，周泽逸其实也认可这道理。
两年前老太太过世，周泽逸不在高沧镇，葬礼是苏丽霞帮着周泽逸妈妈操弄的，等他教师培训回来后，苏丽霞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当时父子俩争执的场景：
张穆山死死按着房本子，不让他爸卖房子，他爸抢不过，对儿子拳脚相向，跟仇人似的。最后他爸居然拿出一个铁签子往儿子左手手背上猛扎，扎得透透的，那血顺着签子啪嗒啪嗒往下滴。
苏丽霞当时一面说一面拍着胸口，说那魔怔人活跟鬼上身一样，疯疯癫癫的。
见周泽逸还在看他表弟，苏丽霞好奇问：“他妈怎么不回来？”
周泽逸又叹口气：“他妈身体一直就不太好，早几年没送医院耽误了，后来小山在越南赚钱才把人送住院，也就剩口气吊着了，好像两年前也撑不住走了。”
他妹妹早没了，现在他爸又自杀了，本来好好的一家四口，如今就剩他自个，手伤了再也没法打比赛，在越南发展估计也不容易。自己承他一声哥，又还跟他伸手要钱，这实在是……
苏丽霞想起李攀，于是拍了下周泽逸的手臂：“老周，那个叫李什么的姑娘，租了那间平房的，你不说她也自己一个人吗，长得不赖，也礼貌，要不看看和穆山……”
一说起这个，周泽逸就头大，“就别想着撮合了，那姑娘之前差点把小山当贼，小山又把人家摆门口养着的花给踹了，可能那会还不知道他爸已经几个月没回来了，以为花是他爸弄的。反正闹得有点难看，唉，也怪我。”
李攀确实拿了人家的骨灰瓶去种花……但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初代为出租时太随便，以为他们家不会再回来，就没把东西盘点清楚，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老爷子没下葬。后来听自己母亲说才知道，老爷子十几年前因为肺癌走了，彼时张穆山的父亲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刑七年，老爷子病重时虽痛声斥骂混蛋儿子，却仍要挣扎着把房子过给儿子，说怕他出狱后没法生活。
自己母亲本就不满两位老人平时偏心小舅舅，这下更是气得心寒了大半，索性就不管老爷子的后事。儿子入狱，儿媳妇跑了，女儿不想理，老太太没钱没人，只能把老爷子烧了灰带回家供着。
两年前老太太过世了，留了点钱给自己母亲，自己母亲想着最后尽一回女儿的情，还是给操办了葬礼。张穆山回来后想把老爷子也一起下葬，却发现骨灰被他爸给弄没了一大半，光留个空瓶，估计是他爸出狱后想把瓶拿去卖还是怎么着，只是老太太还在世时可能拦着就没卖成。
周泽逸后来就花的事情给李攀发过消息，想代张穆山道歉，也想买花赔给李攀，结果人家姑娘也没说原不原谅，就回了句[不是你踹的]，意思要当事人自己来讲。
苏丽霞没好气地埋怨他：“早和你说别管他爸的事情了，你就爱当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