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她的态度她已不愿深思了，往下去看，是不见底的深渊，她怕了，不敢去直视深渊里的真相。
“我们就等在这里？”
颜玦摇摇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小符看见了，应该很快就能想到她们此前去的一品园，里头的炙羊肉她们二人都喜欢极了，连琼姐那么挑嘴的人也都忍不住多吃几口，她们每每去一品园还要带一纸包回去，让府中的厨子在炙烤一遍热热给爹娘吃。
琼姐还没离开家时，她们三人常去逛一品园，小符定然会想到这一点。
“不，我们不在这里等。”
“去哪儿你？”
颜玦道，“中午到了，你不饿？”
“刚饮了一盏茶，我现在不饿，你又饿了？”
颜玦要是饿了，他还考虑带她去吃些东西，她现在身子不好，若是还吃不饱，精神头哪能好起来。
“你想吃什么？阿满。”他问她。
颜玦道，“去一品园。”
“那儿的菜好吃吗？”
“人间美味，包你吃了一次还想吃。”颜玦笑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柔和极了，三月春风也不及她笑颜，牙齿白白的，梨涡微露，初玖看得有些出神，等颜玦发现他不在身旁时，他已和她岔开几步。
她回头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他要是不跟着，她荷包里也没有银子，连一品园的一叠花生米也付不起，尽管她很厌恶初玖这副市井样子，可不得不请求他帮助时，颜玦又心虚不已。用得到人家了，温言以待，用不到了就横眉冷对，颜玦瞧不上自己了。
“对不住。”
初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道歉，走上前去揉揉她的头，“没事儿，花那么点银子，不算什么，十两么，赚几天就回来了！”
一品园的一叠拌黄瓜也要五两银子，初玖对日益消瘦的荷包深感不安，他一天要摸荷包上百次。
这是在一品园的第二天，中途见几个绣花枕头在邻桌赏鉴一只赝品双耳壶，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重操旧业，他在脑子里想得好好的，回头写信给小丹青，叫他仿一只一样的，肯定比这赝品更真，听他们说那一件至少三百两银子，照着小丹青以假乱真的手艺，还不赚发了！
前来上茶的小二换了壶新茶，道，“二位贵客，楼上请。”
初玖嗖的一声站起来了，看来是那蜜枣留下的信号指引阿满的家人找到了她，再去打量阿满，她眼中的神采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他看得出，今日是他遇见她以来最开心的一日。
路过窗边，外面纷纷扬扬开始下雪了。
这是商京的第一场雪，他从没来过京城，江南温润，冬日少雪，他们又很少在冬日背井离乡，宋蝉筠说过，要是露馅儿了，说不定会被人丢在雪地里冻死，她极少的仁慈就是让他冬日里留在温暖的丝花巷。
下雪竟是这般美。
颜玦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园子外面已落了雪。
楼上有人把守着，是了，是了，是大姐姐，她总是带着护卫，小符一定也来了。
那母亲呢？
如果她来了，她该如何面对她？
颜玦心中七上八下，与姐妹重逢的喜悦刚如一盏明灯亮起，陡然便被一阵风吹灭了。
她害怕母亲。
说不出的害怕。
一个女儿，居然会惧怕母亲。
她刚走到厢房门后，初玖和她便被人强制抓了进去。
初玖踉跄几步，还没有站稳便嚷嚷起来，“放肆！皇城根上，天子脚下，你们敢如此——”
屋内的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伤疤，眉尾也有一道，看上去有些吓人。
颜玦倒是一直面无表情，但一见是他，脸上便白了。
她在被强拉进来的那一刻或许就已预感到了不对劲，姐姐不会这样对她，绝不会。
她向前走了几步，行礼道，“舅舅。”
声音微微发颤，初玖不明白她为什么见了自己的舅舅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不像是见了亲人，倒像是见了天敌。
他想也没想，握住了颜玦行礼的手，果然，手也在发颤，颜玦竟是这般胆小的丫头吗？他今日才知晓。
开口道，“见过舅舅，舅舅，还是头一次见，我是阿满的朋友，也能叫您一句舅舅吧？”
那男子身后的侍卫即刻便肃声道，“住口！你可知这位乃是当朝萧侯爷，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乱攀亲？！”
初玖险些咬了舌头，“侯爷？”
乖乖？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王侯呢！
萧？萧侯爷？
后宫有个萧皇后，这位该不会就是国舅爷吧！
萧氏一族贵气逼人，大启谁人不知，陛下与萧皇后举案齐眉，少年夫妻，对皇后母族更是有求必应，故此萧氏在京城乃是世家之首。
初玖合上张大的嘴，捂住了，“你叫他舅舅，所以你是？”
颜玦淡淡道，“我母亲是临南侯。”
“啊？！啊？！”初玖连续鬼叫几声，还真被那神棍说对了，她果然是个富贵相。
这样说来，萧皇后便是她亲姨母。
初玖有些头晕眼花，他这些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直通朝廷的，这还是头一回。
阿满原来是金枝玉叶中的金枝玉叶，怪不得叫阿满，她这个身份，天底下没人比她更圆满了。
初玖找了个地方掰手指想着要问萧家要多少银子，他救了她一命少说也得一千两，萧家的女儿，还不值一千两黄金吗？又给她吃，给她穿，可没少她一点，这就算五百两黄金吧……
远离他之外的的颜玦，只是静静地站在萧肆面前。
萧肆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小姑娘，全都毁了，属于她的一切，再也不复存在，她怎么敢回来？萧肆收回故作审视的目光，微一低头便将所有的心疼都收了回去。
前十多年来从未吃苦，短短一两年，世间之苦全被她吃了个透，如何叫他不难过，偏偏毁了她的就是她母亲。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你不该回来。”
颜玦道，“我的家在此处，我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萧肆道。
“我的母亲在商京，我的父亲在商京，我的亲姐妹也在，我只是想要见他们，回到他们身边。”
“颜玦！”
萧肆一声怒吼，将初玖胡思乱想的心吓飞了。
好好说不行吗？这么大嗓门干什么，又不是听不见，初玖心道。
转念一想，肯定不对劲，阿满不对劲，她舅舅也不对劲，哪有亲人见了面这样的。
萧肆丢出一包东西，用红纸包着的蜜枣。
她认出了这是她叫初玖放在雀羽轩的蜜枣，是她给小符留下的线索，如果小符看见，一定会来找她，可现在这包蜜枣却在他手里。
萧肆冷笑一声，撕开纸包，将包装精致的梨花木盒子翻过来，倒出了那六颗枣子。
“你留这个，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
“想让颜琼还是颜符去找你？”萧肆一语戳破。
颜玦再拜，跪倒在地上，初玖拉她不及，“你怎么跪下了？”
她却推开他，对萧肆道，“颜玦只求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当日母亲废我手脚，毒我双眼，毁我嗓子，又烫我面颊，桩桩件件，我都不明白，但求一个解释。”
萧肆的声音冰冷，“你走吧，再也不要回到商京或者洛阳，如若我再见到你一次，必然亲手杀了你。”
短短两句话，把站在一边的初玖惊得再次说不出话。
所以，所以……当日他以为是遇见匪徒或者强盗的阿满，其实是因为母亲下了狠手才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些话他乍一听都听懂了，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从小无父无母，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故此他对于父母并不怀念，偶尔见旁的孩子能叫爹喊娘，也会羡慕。
他总以为天底下的父母都是差不多的，为子女谋算前程，倾尽全力，舐犊情深才是人之常情。
今日听了他们这一遭，半晌都愣愣的。
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一朝从云端跌下泥尘，推她下去的居然就是她的母亲，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不可理喻的父母。
萧肆拿出了一只簪子，“你还认识这个吗？”
颜玦道，“认识，这是沈师兄送给我的。”
“沈家已向颜家纳采。”
“姐姐要准备成婚了？”颜玦一喜，“同沈师兄？”
萧肆见她的眸子忽又亮了，几乎不忍再看她，与其让她心怀希望，不如就此了结，“正是。”
颜玦有些慌了，“姐姐要成婚，那她的嫁衣谁替她做，她的女红不好，要我们亲手为她做才吉利，我——”
“你不必操心了，她的婚事与你无关。”
“为何与我无关，我是她的妹妹，是颜家的孩子，更是萧氏的血脉，我怎么可以不去她的婚礼！”
萧肆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因为你就不是颜玦，真正的颜玦早在出生之时便死去了。”
“我……我不是……不是颜玦的话……那我是谁？”
萧肆听得她已要哭出来了。
“我怎么不是颜玦呢？我从小就是颜玦啊，舅舅，你忘了以前夏日里天热，姨母带我去宫中避暑，后来陛下召见你，你临走又叫我骑在你脖子上，将我拐回外祖母家了。你忘了吗？你将我背起来，说骑大马，结果我的手甩起来，手背刮在萧府的门上，流血了，外祖母拿着扫帚一直追着你打；你带我去采桑葚，结果我吃得太多了，流鼻血了，母亲很生气，说再也不要你带我出去玩儿了，我怕你难过，偷偷说下次我们趁着母亲不在再去；还有，萧府里有一颗大枣树，是因为我爱吃枣子，外祖父生前才叫人为我种下的，说是每年结果子的时候，让母亲把我送过去……还有，还有……”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么多证据，难道还不能证明她就是母亲的血脉吗？
“我们就等在这里？”
颜玦摇摇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小符看见了，应该很快就能想到她们此前去的一品园，里头的炙羊肉她们二人都喜欢极了，连琼姐那么挑嘴的人也都忍不住多吃几口，她们每每去一品园还要带一纸包回去，让府中的厨子在炙烤一遍热热给爹娘吃。
琼姐还没离开家时，她们三人常去逛一品园，小符定然会想到这一点。
“不，我们不在这里等。”
“去哪儿你？”
颜玦道，“中午到了，你不饿？”
“刚饮了一盏茶，我现在不饿，你又饿了？”
颜玦要是饿了，他还考虑带她去吃些东西，她现在身子不好，若是还吃不饱，精神头哪能好起来。
“你想吃什么？阿满。”他问她。
颜玦道，“去一品园。”
“那儿的菜好吃吗？”
“人间美味，包你吃了一次还想吃。”颜玦笑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柔和极了，三月春风也不及她笑颜，牙齿白白的，梨涡微露，初玖看得有些出神，等颜玦发现他不在身旁时，他已和她岔开几步。
她回头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他要是不跟着，她荷包里也没有银子，连一品园的一叠花生米也付不起，尽管她很厌恶初玖这副市井样子，可不得不请求他帮助时，颜玦又心虚不已。用得到人家了，温言以待，用不到了就横眉冷对，颜玦瞧不上自己了。
“对不住。”
初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道歉，走上前去揉揉她的头，“没事儿，花那么点银子，不算什么，十两么，赚几天就回来了！”
一品园的一叠拌黄瓜也要五两银子，初玖对日益消瘦的荷包深感不安，他一天要摸荷包上百次。
这是在一品园的第二天，中途见几个绣花枕头在邻桌赏鉴一只赝品双耳壶，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重操旧业，他在脑子里想得好好的，回头写信给小丹青，叫他仿一只一样的，肯定比这赝品更真，听他们说那一件至少三百两银子，照着小丹青以假乱真的手艺，还不赚发了！
前来上茶的小二换了壶新茶，道，“二位贵客，楼上请。”
初玖嗖的一声站起来了，看来是那蜜枣留下的信号指引阿满的家人找到了她，再去打量阿满，她眼中的神采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他看得出，今日是他遇见她以来最开心的一日。
路过窗边，外面纷纷扬扬开始下雪了。
这是商京的第一场雪，他从没来过京城，江南温润，冬日少雪，他们又很少在冬日背井离乡，宋蝉筠说过，要是露馅儿了，说不定会被人丢在雪地里冻死，她极少的仁慈就是让他冬日里留在温暖的丝花巷。
下雪竟是这般美。
颜玦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园子外面已落了雪。
楼上有人把守着，是了，是了，是大姐姐，她总是带着护卫，小符一定也来了。
那母亲呢？
如果她来了，她该如何面对她？
颜玦心中七上八下，与姐妹重逢的喜悦刚如一盏明灯亮起，陡然便被一阵风吹灭了。
她害怕母亲。
说不出的害怕。
一个女儿，居然会惧怕母亲。
她刚走到厢房门后，初玖和她便被人强制抓了进去。
初玖踉跄几步，还没有站稳便嚷嚷起来，“放肆！皇城根上，天子脚下，你们敢如此——”
屋内的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伤疤，眉尾也有一道，看上去有些吓人。
颜玦倒是一直面无表情，但一见是他，脸上便白了。
她在被强拉进来的那一刻或许就已预感到了不对劲，姐姐不会这样对她，绝不会。
她向前走了几步，行礼道，“舅舅。”
声音微微发颤，初玖不明白她为什么见了自己的舅舅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不像是见了亲人，倒像是见了天敌。
他想也没想，握住了颜玦行礼的手，果然，手也在发颤，颜玦竟是这般胆小的丫头吗？他今日才知晓。
开口道，“见过舅舅，舅舅，还是头一次见，我是阿满的朋友，也能叫您一句舅舅吧？”
那男子身后的侍卫即刻便肃声道，“住口！你可知这位乃是当朝萧侯爷，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乱攀亲？！”
初玖险些咬了舌头，“侯爷？”
乖乖？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王侯呢！
萧？萧侯爷？
后宫有个萧皇后，这位该不会就是国舅爷吧！
萧氏一族贵气逼人，大启谁人不知，陛下与萧皇后举案齐眉，少年夫妻，对皇后母族更是有求必应，故此萧氏在京城乃是世家之首。
初玖合上张大的嘴，捂住了，“你叫他舅舅，所以你是？”
颜玦淡淡道，“我母亲是临南侯。”
“啊？！啊？！”初玖连续鬼叫几声，还真被那神棍说对了，她果然是个富贵相。
这样说来，萧皇后便是她亲姨母。
初玖有些头晕眼花，他这些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直通朝廷的，这还是头一回。
阿满原来是金枝玉叶中的金枝玉叶，怪不得叫阿满，她这个身份，天底下没人比她更圆满了。
初玖找了个地方掰手指想着要问萧家要多少银子，他救了她一命少说也得一千两，萧家的女儿，还不值一千两黄金吗？又给她吃，给她穿，可没少她一点，这就算五百两黄金吧……
远离他之外的的颜玦，只是静静地站在萧肆面前。
萧肆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小姑娘，全都毁了，属于她的一切，再也不复存在，她怎么敢回来？萧肆收回故作审视的目光，微一低头便将所有的心疼都收了回去。
前十多年来从未吃苦，短短一两年，世间之苦全被她吃了个透，如何叫他不难过，偏偏毁了她的就是她母亲。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你不该回来。”
颜玦道，“我的家在此处，我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萧肆道。
“我的母亲在商京，我的父亲在商京，我的亲姐妹也在，我只是想要见他们，回到他们身边。”
“颜玦！”
萧肆一声怒吼，将初玖胡思乱想的心吓飞了。
好好说不行吗？这么大嗓门干什么，又不是听不见，初玖心道。
转念一想，肯定不对劲，阿满不对劲，她舅舅也不对劲，哪有亲人见了面这样的。
萧肆丢出一包东西，用红纸包着的蜜枣。
她认出了这是她叫初玖放在雀羽轩的蜜枣，是她给小符留下的线索，如果小符看见，一定会来找她，可现在这包蜜枣却在他手里。
萧肆冷笑一声，撕开纸包，将包装精致的梨花木盒子翻过来，倒出了那六颗枣子。
“你留这个，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
“想让颜琼还是颜符去找你？”萧肆一语戳破。
颜玦再拜，跪倒在地上，初玖拉她不及，“你怎么跪下了？”
她却推开他，对萧肆道，“颜玦只求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当日母亲废我手脚，毒我双眼，毁我嗓子，又烫我面颊，桩桩件件，我都不明白，但求一个解释。”
萧肆的声音冰冷，“你走吧，再也不要回到商京或者洛阳，如若我再见到你一次，必然亲手杀了你。”
短短两句话，把站在一边的初玖惊得再次说不出话。
所以，所以……当日他以为是遇见匪徒或者强盗的阿满，其实是因为母亲下了狠手才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些话他乍一听都听懂了，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从小无父无母，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故此他对于父母并不怀念，偶尔见旁的孩子能叫爹喊娘，也会羡慕。
他总以为天底下的父母都是差不多的，为子女谋算前程，倾尽全力，舐犊情深才是人之常情。
今日听了他们这一遭，半晌都愣愣的。
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一朝从云端跌下泥尘，推她下去的居然就是她的母亲，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不可理喻的父母。
萧肆拿出了一只簪子，“你还认识这个吗？”
颜玦道，“认识，这是沈师兄送给我的。”
“沈家已向颜家纳采。”
“姐姐要准备成婚了？”颜玦一喜，“同沈师兄？”
萧肆见她的眸子忽又亮了，几乎不忍再看她，与其让她心怀希望，不如就此了结，“正是。”
颜玦有些慌了，“姐姐要成婚，那她的嫁衣谁替她做，她的女红不好，要我们亲手为她做才吉利，我——”
“你不必操心了，她的婚事与你无关。”
“为何与我无关，我是她的妹妹，是颜家的孩子，更是萧氏的血脉，我怎么可以不去她的婚礼！”
萧肆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因为你就不是颜玦，真正的颜玦早在出生之时便死去了。”
“我……我不是……不是颜玦的话……那我是谁？”
萧肆听得她已要哭出来了。
“我怎么不是颜玦呢？我从小就是颜玦啊，舅舅，你忘了以前夏日里天热，姨母带我去宫中避暑，后来陛下召见你，你临走又叫我骑在你脖子上，将我拐回外祖母家了。你忘了吗？你将我背起来，说骑大马，结果我的手甩起来，手背刮在萧府的门上，流血了，外祖母拿着扫帚一直追着你打；你带我去采桑葚，结果我吃得太多了，流鼻血了，母亲很生气，说再也不要你带我出去玩儿了，我怕你难过，偷偷说下次我们趁着母亲不在再去；还有，萧府里有一颗大枣树，是因为我爱吃枣子，外祖父生前才叫人为我种下的，说是每年结果子的时候，让母亲把我送过去……还有，还有……”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么多证据，难道还不能证明她就是母亲的血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