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跟上去，马车里已有一个捧着腮帮子盯着他笑的女子，“怎么，你这么没有信心，怕她跟他跑了？”
初玖冷笑，“胡说八道。”
推开她上了马车。
占子递给他一壶酒，“暖和一下吧。”
“多谢。”
占子已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明白。
他正想开口，其实是这些时日早就想要开口，可初玖没有给他机会。
“初玖，你是不是真的——”
“嗯。”他甚至没有听完占子的话。
见占子不愿听他说了，初玖笑了笑，玩笑一般揉揉他的肩膀，“这次就算了，阿满性子强，她不喜欢你，旁人再说，她也不会肯，下次吧，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
占子想挤出个笑，怎么都做不到，只因他知道，此时若是笑，定比哭还难看，他已经很丢脸了，不想在露娘面前更丢脸。
凭什么，初玖不要的，说给他就给他，他想要了，说拿回去就拿回去。
他一直知道初玖只是个无赖，毫无诚信的无赖。
他也对阿满没有必得的占有念头。
只是他不甘，不甘久久屈居人下。
颜玦蹬上马车，还匕首于他，“血我都擦干净了，不会弄脏你的衣服。”
他接过兵器，轻声说，“新年吉祥。”
颜玦本已转身要离去，听到他在身后这般说，又转过身来，笑道，“你也是，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两个女子住在一屋，是最暖和的屋子。
旁的几个男子也无异议。
底下有地龙，热气在屋中盘旋，露娘解开外衣，露出雪白的肩膀。
颜玦见状，连忙去合了窗子，“当心冷风，你的肩膀，不是伤还没全好么？”
露娘不在意，手里绕着银丝，“还学不学了？”
颜玦回道，“学啊，我才刚学会一点点。”
悬丝的方法她已交给了颜玦一次，只是她现在还使得不好。
“你试试去缠柱子。”
颜玦听罢，从袖中发出丝线，刚触到柱子便掉落了下来。
“你跟韩苍舒学剑法倒是挺快，前些时日又学了什么一凭剑，怎么，跟我学悬丝，就学得这般慢？”
颜玦见她生气了，凑近了道，“好姐姐，实在是丝线太轻，我想要使力也无从下手。”
露娘道，“韩苍舒没有教你，有时候武功并非求力大就好，你要用巧劲儿。”
“还请姐姐赐教。”
“无他，练习吧，多练练就行了。”
颜玦想在线一端跟她一样系一个小珠子，被她阻止，“作弊啊你是。”
颜玦吐了吐舌头，“那你……”
“我都用珠子引路是吗？”
颜玦点点头。
“我学了多少年，你又学了多久？不要顶嘴。”
“哦。”颜玦手腕一抖，撤回了丝线。
再次挥出，丝线绕了一圈还没成圈，便落了下来。
“你啊，我说了，要用巧劲儿。”
说话间，颜玦忙嘘声道，“有人过来。”
“是谁？”
颜玦听了一听，“是初玖。”
“嗯？你怎么知道的。”
她道，“占子哥哥的脚步时轻时重，麻杆儿和小丹青他们回到了丝花巷，金虬和韩大哥是习武之人，脚步不会如此重。”
“若是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呢？”
颜玦道，“绝无可能，我听得出初玖的脚步声。”沾沾自喜。
门外果然传来初玖的声音，“吃饭。”
颜玦刚想回他，便被露娘捂住了嘴，“呜……”
她道，“进来吧。”
初玖不疑，推开门便走了进来。
一眼见露娘穿着件薄衫，露出肩膀与胸前一些雪白。
他将眼睛挪开，转为和颜玦说话，“不下了，但起风了，记得带上披风到前厅。”
“好，韩大哥他们也一起？”
“嗯，所以你快些。”
“就来了，你先去吧。”
他关上门，没有多做停留。
颜玦将她的外衣递给她，“穿多些吧，当心着凉。”
“你先去吧，此时跟去，还能赶上他，他也许放慢了脚步等你。”露娘道。
“赶上他做什么，一会儿吃饭不就见到了？”
露娘笑盈盈看她，“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滋味？”
颜玦不解，“什么滋味？”
“被男人伺候的滋味。”
颜玦想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也许是初玖，“你说初玖？”
“你不必装傻，看见他无视我，你心里头想必很痛快。”露娘觉得这女孩年纪小，可城府可真不浅。
颜玦叹了口气，“他呢，没有伺候我，但我，可以伺候你。”说着，将衣服放在她手边，免得她还要起身。
“我记得露娘姐为我挡过蔺家的剑，你待我曾经很好。”
她说完，便起了身，“或许你不想我等你，我先走了，一会儿吃饭叫大家等一等你。”
她开了门，没有大开，露出个能进出人的缝隙，很快就关上了。
房间里还是暖和的，只是已经空了。
初玖快步回了房中，碗筷都备好了，她们再不来，菜食都要凉了，亏得他今天做的都是阿满爱吃的。
年夜饭还没这丰盛呢，那天他们一人就啃了一个饼，正好在山路上下不来，今日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能好好吃一顿了。
韩苍舒洗了手，用巾子正擦手，初玖靠近了，“商量个事儿呗？”
他不想理他，“有话快说。”
初玖道，“一会儿阿满过来，你跟她说，要她以后少管闲事。”
韩苍舒一听就知道是今日白天在酒楼外，阿满救了那两个孩子的事儿。
当时他们才到此地，路过一酒楼，听得上头喧哗一阵，正诧异着，酒楼上便有两个少年被丢下楼来。
三层，不算高，可对于寻常人来说，摔上一摔，若伤到脑袋，也不是玩笑的。
当时她就站在底下，只见她足间一点，飞身上去，一手接一个，将两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都接了下来。
是一对兄妹，比阿满小两三岁，阿满接了他们，稳稳落在地面上。
不久便有两个人下来，先是道了谢，又故作慌张叫那两个孩子日后不要调皮。
阿满当时便气愤道，她是看见有一双手将他们丢了下来，并非他们自己淘气落了下来，这是谋杀。
那中年男女带了那对兄妹离开，连道谢也不曾再道了，只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若不是初玖和占子拦着，她非得上去论个好歹，那家人坐上马车就跑了。
韩苍舒揉了揉手腕，半听半不听地模样惹恼了他。
“你到底说不说她？”初玖问。
韩苍舒道，“你又不是见不到她，自己说就是，何必要我说。”
气得初玖咬牙切齿，“我说她才不听我，只觉得没事找事，你说……她倒会听几句。”
“为何？”
“她……阿满最是尊师重道，你不是不知道。”
“师？”
“你教她武功心法，又教她各种刀法剑法，她心中敬重你。”初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做作，心中明明知道为何阿满愿意听他说，还非要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真叫人作呕。
“知道了。”韩苍舒道。
“记得，一会儿一定要说，还有，别说是我说的。”
韩苍舒皱了眉，“话真多。”
颜玦走了一段路，外面虽然寒风阵阵，可奇怪的是她并不畏冷，她才练了数日，便化开了那两股内力，如今已不再觉煎熬。
天机清心经，果然是上乘心法。
阿满那时还太小，不知道凡速成的，威力极大的神功，都是上天同凡人开的玩笑。
只是等她多年后意识到这一点，她早酿了无数的苦果。
她推门进来，见韩苍舒和初玖，占子还有金虬都已经坐下了。
口上道，“对不住，有点慢，我们再等一等露娘姐吧。”
找个位置坐下了。
初玖不满，“不是叫你把披风带出来吗？”
“我不冷。”她道。
初玖即刻偷偷示意韩苍舒，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指向阿满。
可韩苍舒跟瞎子一样，完全不接他的讯号。
他在桌子底下狠狠戳了一下。
“哎呦！”金虬叫道，“你戳我做什么？”
初玖急忙道，“我……我伸伸胳膊，坐久了。”
韩苍舒低了头，收了些笑。
见他吃瘪，他总觉得有意思。
开口道，“今日你救了那两个孩子，做得很好。”
颜玦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吧，不算什么。”
初玖气得嘴都歪了，来回磨着上门牙和下门牙，这个人，刚才说的好好的，现在转眼就变成夸她了。
话音一转，“你可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颜玦被打个了措手不及，“什么意思？”
“那二人衣着华贵，荷包上各绣了一朵十二瓣蓝莲。”
颜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好像是吧。”
“此处有两股势力，其中一个帮派名为蓝莲教。”
她没想到这茬，“就算是这样，我救了他们帮派的孩子，应该也不算惹祸吧？”
“不算，可如果今日是对方帮派的人将他们丢下来，你又救了他们，若明日有另一帮派的人找上我们，麻烦就来了。”
颜玦自知考虑不周，可她当时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摔死在她眼前。
韩苍舒软硬兼施，打个巴掌又很快给个甜枣，“此事你没有做错，行走江湖有时候的确需要拔刀相助，但你记得凡事需三思而后行。”
颜玦知道了，“好，日后我不会再如此莽撞了。”
初玖放心些了，暗地里对着韩苍舒挑了挑眉，“做的不错。”
韩苍舒并未搭理他。
初玖冷笑，“胡说八道。”
推开她上了马车。
占子递给他一壶酒，“暖和一下吧。”
“多谢。”
占子已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明白。
他正想开口，其实是这些时日早就想要开口，可初玖没有给他机会。
“初玖，你是不是真的——”
“嗯。”他甚至没有听完占子的话。
见占子不愿听他说了，初玖笑了笑，玩笑一般揉揉他的肩膀，“这次就算了，阿满性子强，她不喜欢你，旁人再说，她也不会肯，下次吧，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
占子想挤出个笑，怎么都做不到，只因他知道，此时若是笑，定比哭还难看，他已经很丢脸了，不想在露娘面前更丢脸。
凭什么，初玖不要的，说给他就给他，他想要了，说拿回去就拿回去。
他一直知道初玖只是个无赖，毫无诚信的无赖。
他也对阿满没有必得的占有念头。
只是他不甘，不甘久久屈居人下。
颜玦蹬上马车，还匕首于他，“血我都擦干净了，不会弄脏你的衣服。”
他接过兵器，轻声说，“新年吉祥。”
颜玦本已转身要离去，听到他在身后这般说，又转过身来，笑道，“你也是，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两个女子住在一屋，是最暖和的屋子。
旁的几个男子也无异议。
底下有地龙，热气在屋中盘旋，露娘解开外衣，露出雪白的肩膀。
颜玦见状，连忙去合了窗子，“当心冷风，你的肩膀，不是伤还没全好么？”
露娘不在意，手里绕着银丝，“还学不学了？”
颜玦回道，“学啊，我才刚学会一点点。”
悬丝的方法她已交给了颜玦一次，只是她现在还使得不好。
“你试试去缠柱子。”
颜玦听罢，从袖中发出丝线，刚触到柱子便掉落了下来。
“你跟韩苍舒学剑法倒是挺快，前些时日又学了什么一凭剑，怎么，跟我学悬丝，就学得这般慢？”
颜玦见她生气了，凑近了道，“好姐姐，实在是丝线太轻，我想要使力也无从下手。”
露娘道，“韩苍舒没有教你，有时候武功并非求力大就好，你要用巧劲儿。”
“还请姐姐赐教。”
“无他，练习吧，多练练就行了。”
颜玦想在线一端跟她一样系一个小珠子，被她阻止，“作弊啊你是。”
颜玦吐了吐舌头，“那你……”
“我都用珠子引路是吗？”
颜玦点点头。
“我学了多少年，你又学了多久？不要顶嘴。”
“哦。”颜玦手腕一抖，撤回了丝线。
再次挥出，丝线绕了一圈还没成圈，便落了下来。
“你啊，我说了，要用巧劲儿。”
说话间，颜玦忙嘘声道，“有人过来。”
“是谁？”
颜玦听了一听，“是初玖。”
“嗯？你怎么知道的。”
她道，“占子哥哥的脚步时轻时重，麻杆儿和小丹青他们回到了丝花巷，金虬和韩大哥是习武之人，脚步不会如此重。”
“若是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呢？”
颜玦道，“绝无可能，我听得出初玖的脚步声。”沾沾自喜。
门外果然传来初玖的声音，“吃饭。”
颜玦刚想回他，便被露娘捂住了嘴，“呜……”
她道，“进来吧。”
初玖不疑，推开门便走了进来。
一眼见露娘穿着件薄衫，露出肩膀与胸前一些雪白。
他将眼睛挪开，转为和颜玦说话，“不下了，但起风了，记得带上披风到前厅。”
“好，韩大哥他们也一起？”
“嗯，所以你快些。”
“就来了，你先去吧。”
他关上门，没有多做停留。
颜玦将她的外衣递给她，“穿多些吧，当心着凉。”
“你先去吧，此时跟去，还能赶上他，他也许放慢了脚步等你。”露娘道。
“赶上他做什么，一会儿吃饭不就见到了？”
露娘笑盈盈看她，“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滋味？”
颜玦不解，“什么滋味？”
“被男人伺候的滋味。”
颜玦想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也许是初玖，“你说初玖？”
“你不必装傻，看见他无视我，你心里头想必很痛快。”露娘觉得这女孩年纪小，可城府可真不浅。
颜玦叹了口气，“他呢，没有伺候我，但我，可以伺候你。”说着，将衣服放在她手边，免得她还要起身。
“我记得露娘姐为我挡过蔺家的剑，你待我曾经很好。”
她说完，便起了身，“或许你不想我等你，我先走了，一会儿吃饭叫大家等一等你。”
她开了门，没有大开，露出个能进出人的缝隙，很快就关上了。
房间里还是暖和的，只是已经空了。
初玖快步回了房中，碗筷都备好了，她们再不来，菜食都要凉了，亏得他今天做的都是阿满爱吃的。
年夜饭还没这丰盛呢，那天他们一人就啃了一个饼，正好在山路上下不来，今日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能好好吃一顿了。
韩苍舒洗了手，用巾子正擦手，初玖靠近了，“商量个事儿呗？”
他不想理他，“有话快说。”
初玖道，“一会儿阿满过来，你跟她说，要她以后少管闲事。”
韩苍舒一听就知道是今日白天在酒楼外，阿满救了那两个孩子的事儿。
当时他们才到此地，路过一酒楼，听得上头喧哗一阵，正诧异着，酒楼上便有两个少年被丢下楼来。
三层，不算高，可对于寻常人来说，摔上一摔，若伤到脑袋，也不是玩笑的。
当时她就站在底下，只见她足间一点，飞身上去，一手接一个，将两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都接了下来。
是一对兄妹，比阿满小两三岁，阿满接了他们，稳稳落在地面上。
不久便有两个人下来，先是道了谢，又故作慌张叫那两个孩子日后不要调皮。
阿满当时便气愤道，她是看见有一双手将他们丢了下来，并非他们自己淘气落了下来，这是谋杀。
那中年男女带了那对兄妹离开，连道谢也不曾再道了，只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若不是初玖和占子拦着，她非得上去论个好歹，那家人坐上马车就跑了。
韩苍舒揉了揉手腕，半听半不听地模样惹恼了他。
“你到底说不说她？”初玖问。
韩苍舒道，“你又不是见不到她，自己说就是，何必要我说。”
气得初玖咬牙切齿，“我说她才不听我，只觉得没事找事，你说……她倒会听几句。”
“为何？”
“她……阿满最是尊师重道，你不是不知道。”
“师？”
“你教她武功心法，又教她各种刀法剑法，她心中敬重你。”初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做作，心中明明知道为何阿满愿意听他说，还非要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真叫人作呕。
“知道了。”韩苍舒道。
“记得，一会儿一定要说，还有，别说是我说的。”
韩苍舒皱了眉，“话真多。”
颜玦走了一段路，外面虽然寒风阵阵，可奇怪的是她并不畏冷，她才练了数日，便化开了那两股内力，如今已不再觉煎熬。
天机清心经，果然是上乘心法。
阿满那时还太小，不知道凡速成的，威力极大的神功，都是上天同凡人开的玩笑。
只是等她多年后意识到这一点，她早酿了无数的苦果。
她推门进来，见韩苍舒和初玖，占子还有金虬都已经坐下了。
口上道，“对不住，有点慢，我们再等一等露娘姐吧。”
找个位置坐下了。
初玖不满，“不是叫你把披风带出来吗？”
“我不冷。”她道。
初玖即刻偷偷示意韩苍舒，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指向阿满。
可韩苍舒跟瞎子一样，完全不接他的讯号。
他在桌子底下狠狠戳了一下。
“哎呦！”金虬叫道，“你戳我做什么？”
初玖急忙道，“我……我伸伸胳膊，坐久了。”
韩苍舒低了头，收了些笑。
见他吃瘪，他总觉得有意思。
开口道，“今日你救了那两个孩子，做得很好。”
颜玦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吧，不算什么。”
初玖气得嘴都歪了，来回磨着上门牙和下门牙，这个人，刚才说的好好的，现在转眼就变成夸她了。
话音一转，“你可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颜玦被打个了措手不及，“什么意思？”
“那二人衣着华贵，荷包上各绣了一朵十二瓣蓝莲。”
颜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好像是吧。”
“此处有两股势力，其中一个帮派名为蓝莲教。”
她没想到这茬，“就算是这样，我救了他们帮派的孩子，应该也不算惹祸吧？”
“不算，可如果今日是对方帮派的人将他们丢下来，你又救了他们，若明日有另一帮派的人找上我们，麻烦就来了。”
颜玦自知考虑不周，可她当时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摔死在她眼前。
韩苍舒软硬兼施，打个巴掌又很快给个甜枣，“此事你没有做错，行走江湖有时候的确需要拔刀相助，但你记得凡事需三思而后行。”
颜玦知道了，“好，日后我不会再如此莽撞了。”
初玖放心些了，暗地里对着韩苍舒挑了挑眉，“做的不错。”
韩苍舒并未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