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位于凤山东麓的护国寺同样披上了银装，飞檐翘角悬挂着冻结的冰凌，庭中的古树枝桠上绑满了红绸，北风一吹，漫天的红便遮盖了视线。
古寺里到处都是佛香，谢清嘉下了马车看了眼四周，还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不用见到谢清瑶这件事让她很是舒心。
“王叔，他怎么了？”
只见那个男人此时缩在厚实斗篷的软毛里，仅仅露出的一点眉眼也是十分痛苦的样子，谢清嘉生怕好不容易就回来的人死了便问向王叔。
“撑不住晕过去了吧。”王叔淡淡地看了眼，然后一把扛起那人，“走，扔给和尚们了事儿。”
“扑哧。”
王叔话中的嫌弃实在太过明显，谢清嘉听到后一时没有绷住就笑了出来，笑完才想起女夫子所教授的《女论语》中“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不过身后轻泠泠的笑声是那么悦耳，她侧眼看去的时候，见红酥和绿芜也是笑得一脸开怀，眼睛都调皮地藏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有管事的和尚在吗，半路上捡到一个快不行的人，现在还昏着，你们佛家收不收？”
刚刚走近，谢清嘉就见到王叔扯着一个小沙弥说话，那小和尚支支吾吾的，大概是被王叔的话惊到了。
她走上前对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劳烦小师傅帮我们问问长老，贵寺能否收留这个重伤的人？”
“佛祖普渡众生，长老一定会同意的。”小和尚被面前女子温和的笑晃了一眼，错过眼便连忙应答下。
听到小和尚这般说谢清嘉更是甜甜地笑了笑，再抬眼就见小和尚身后站了个年纪大些的和尚，面容也要威严许多，她知道这是管事的来了。
观净和尚正拍着小和尚的光头说话，看样子是听到他之前的话了，不过好在最后长老也是同意了。
谢清嘉见两个小和尚将受伤的那人抬到一处厢房后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下他能活下去了吧。
“施主。”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观净和尚叫住了她。“大师。”
“我见施主有缘，便想来与施主论上一论。”观净平静地说完，对着谢清嘉行了一礼，直起身时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肃然。“你可知你救的是何人？”
“不知。”
谢清嘉被老和尚弄得莫名其妙，不过想到那人身上的伤口和血腥气又了解观净为什么要问她这一遭。“大师您知道？”
观净但笑不语，显然是知道了，“我再问你，如果你知道此人命中带煞，以后注定要弑父弑兄，为祸天下，你救还是不救？”
“救如此一人，你将成为别人命途的罪人，遭恶鬼唾骂。这般，你还要救他？”
“……我不知道。”谢清嘉蹙着眉想了又想，“但是我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而他是那么的想要活下去。在那样一双满是渴求与希冀的眼眸面前，我做不到……不救他。”
“或许我是错的吧，或许我间接成了某个人的罪人，但此刻的我，是很轻松的。”
听到观净和尚的笑声，谢清嘉并不觉得释然，反而有些恼他这种做法，随意地评判他人、抓住别人身上的一点就随意妄加猜测，净搞些神神叨叨、云里雾里的。
怪不得王叔不待见这些和尚。
观净收敛了不持重的姿态，对着身边的女子行了一礼，“我曾想过施主会如何回答，无非是就或不救两种说法，但现在竟觉从心而行甚好。”
“知行合一不过如是。”
本朝女子多识文断字，谢清嘉也不是没有才学的女子，幼时在民巷时一位老翰林曾教她开蒙识字，她爹谢文虽行事软懦，却也是当朝的榜眼，她知道“知行合一”不过是按本心行事，但这并不能解释观净和尚的做法。
“大师也是从心行事吗？”
“否，我与此人有故。”
观净对着谢清嘉指了指那处厢房里的人，“他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他罢了。”
*
碰到谢清瑶和另外两个姑娘是谢清嘉意料之中的，只是她没想到几人相见的会这么晚，几乎是她就快要抄完自己的经书的时候才见到谢清瑶。
静室里燃着香，浅淡的丝缕的烟从香炉中飘出，又随着开合的门扉散到外面的廊道上。
“二妹妹。”
是谢清瑶的声音，她指使丫鬟敲了两下厢房的门就进来了，丝毫没有身为来客的自觉。“两日不见了，妹妹这是在抄经？”
她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的轻薄夹袄，下身是走起路来款款的大裳，那张俊俏的小脸上却有些难以解的郁气。
“姐姐找我来干什么？”
“我是你的嫡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谢清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她很想把刚才在苏小姐那里受过的气发出来。
谢清嘉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平白无故跑来她这里撒火吗？虽然她这样做的次数也不少。
谢清瑶看到一旁抄好的经页，忍了忍，用一种吃惊的语气说：“原来二妹妹还记得要给老夫人祈福啊？”注意到谢清嘉没有一丝变化的面容，她接着说道：“那天妹妹来的可是有些晚了。为祖母祈福这件事你应该上点心啊。”
身旁没有长辈和外人看着，谢清嘉懒得和她装模作样，反正两人间的好脸皮早就撕了个干净，谁也知道谁是什么样子。“还不是姐姐你走路不小心，因为你让我绊倒沾了一身雪而误了时候，怎么还要倒打一耙呢？”
“哼，我明显是关心你，想着我们谢家的女儿绝不可失了礼，谢清嘉你才是倒打一耙。”
谢清瑶身边的丫鬟湘莲也委婉地数落起了她，“二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小姐等了你多久，可是你迟迟不出现，为老夫人祈福诵经的事又耽误不得，权衡之下我们就先过来了。”
见到这一幕的谢清嘉只觉好笑，这两人来这儿就单纯是为了和她吵架吗？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和姐姐说话呢，有你插嘴的份儿？”她冷淡地瞥了眼湘莲说道。
却不想谢清瑶听到后直接就生气了，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更何况苏小姐还暗中拿谢清嘉和她对比。“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丫鬟岂是你能教训的？”
谢清嘉悠悠地叹了口气，见谢清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往日在外的端庄有礼形象也消失了个干净，而她实在是不懂这人怎么这么执着，执着着和她斗嘴，却每每说不了几句话便会率先败下阵来。
她并不惧怕谢清瑶，反而用一种为她好的语气说：“姐姐你冤枉我了，都说恶仆害主，我这不是看在为姐姐好的份儿上才这般说的嘛，不然顶撞到寺里的贵人就不好了。”
“寺里的贵人……是谁？”
谢清嘉神秘的笑了笑，“就是姐姐你心中想的那个人。”
“表哥！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郑氏和当今圣上的贵妃是同族的姊妹，而贵妃所出的皇子自然就是谢清瑶的表哥了。皇家如今只有两个皇子，而谢清瑶的表哥是当今的大皇子贺珩，虽为庶，却是皇帝的长子，隐隐有压过为皇后嫡出的二皇子的风头。
只不过当今圣上迟迟未立储君，两个皇子斗得死去活来，朝臣也是各据明主，结党相连。
也难怪提到这位表哥，谢清瑶会如此的激动。当然了，刨除那些似真似幻的感情，那泼天的富贵也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快，湘莲，我们去见殿下。”
谢清嘉本以为谢清瑶终于能走了，没想到这人走之前还得为难她一下。
“谢清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是不是不知羞地和殿下见面了？”谢清瑶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作势扇过来。
她知道谢清瑶因为那句“蕙质兰心，何啻值千金？”憎恨她多日，防着她和大皇子见面，但是她完全是被迫的啊，她根本对大皇子没想法，坐在那样的人旁边感受到的不是激动，而是惧怕，对不由自己掌控的权力的抵触。
宴会那日她也只是往常打扮缩在边缘一角，谁知大皇子贺珩就从那个小梅园走了出来，一枝花落在他的肩头，他随手便给了离得最近的她。
“啪！”
“你放手，谢清嘉你这个贱人，你个不要脸的，勾引殿下。”恼羞成怒的谢清瑶胡乱说了一通，其言语的粗鄙程度让湘莲都听不下去了。
“小姐，别和她生气了，我们不是要去见殿下吗？”
谢清嘉也是火大，她今天借了护国寺藏殿阁的经书来摘抄，偶然瞥见大皇子在和一个小和尚说话，怎么到了谢清瑶那里就是她故意勾引皇子了？
还有，要不是刚才她出手的及时，谢清瑶的力道又很小，此刻她的脸非得被打得肿起来不可。她虽然是接住了谢清瑶那一掌没有让她打到脸上，但她的耳朵和手此刻都是疼的。
她厉着声音，眼神冰冷地看向有些慌张的谢清瑶，“你胡作非为也要有个限度，大皇子可是就在隔壁，肆意殴打姐妹传出去你还能当上大皇子妃吗？”
“你威胁我，你无耻！”
她并不受这些话的影响，接着说道：“姐姐你自己掂量吧，皇家是不会要一个名声坏了的皇子妃的。”
实则谢清瑶的名声早坏了，相熟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嚣张跋扈。同时她也在心里鄙薄谢清瑶今天的行为：我私自和大皇子见面是不知羞，你上赶着去见人就是真情是吧？
“请吧姐姐，妹妹送送你。”
谢清嘉抚了抚袖子起身，冷清地对着谢清瑶说道，实则暗中抬眼瞟了眼房梁。
会是谁呢？在谢清嘉想要打她的时候想要冲出来的人。
她跟在谢清瑶身后出了门，目送她们离开后唤出了绿芜，“绿芜，你帮我去做件事，记住，只能你自己去做，而且谁也不准告诉。”
……
“啊？小姐，这般做的话，大小姐……”
“没事，照我说的去做。”
谢清嘉看了眼悠远的山巅，那里似乎有飞鸟衔着白晶打眼而过，萧萧的枯树荡起冬日的肃杀。
她如何不知道这般做会让谢清瑶的名声受到重大冲击，乃至整个谢家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但她总也要让人看看她不是好惹的。
不是吗？
绿芜离开后，她又回到静室，她没有关上门扉方便一会逃跑。四下打量后，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还在。
“你是谁，出来。”
那道黑色的影子现身的很快，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人就露出了身形。
是那日在半路上救的人。
谢清嘉放在背后的手捏紧，脚跟微转，只要眼前这人有什么想法她立马就能跑出去呼救。“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很想要感谢姑娘，但是……但是我很怕惊扰了姑娘，就一直在外面屋顶待着。”
“对不起，没想到还是惊扰了姑娘。”
贺昱低着头有些自责，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既保护不了青木他们，也完不成这么一件小事。
见到那个女人打谢清嘉的时候他是想要下来的，但又想到他是个外男，这般做会坏了她的名声，正犹豫间就见谢清嘉自己出了手。
“……”
谢清嘉看着面前男子有些微红的脸颇觉好笑，原来他这么单纯的嘛。她浅笑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寺里到处都是佛香，谢清嘉下了马车看了眼四周，还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不用见到谢清瑶这件事让她很是舒心。
“王叔，他怎么了？”
只见那个男人此时缩在厚实斗篷的软毛里，仅仅露出的一点眉眼也是十分痛苦的样子，谢清嘉生怕好不容易就回来的人死了便问向王叔。
“撑不住晕过去了吧。”王叔淡淡地看了眼，然后一把扛起那人，“走，扔给和尚们了事儿。”
“扑哧。”
王叔话中的嫌弃实在太过明显，谢清嘉听到后一时没有绷住就笑了出来，笑完才想起女夫子所教授的《女论语》中“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不过身后轻泠泠的笑声是那么悦耳，她侧眼看去的时候，见红酥和绿芜也是笑得一脸开怀，眼睛都调皮地藏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有管事的和尚在吗，半路上捡到一个快不行的人，现在还昏着，你们佛家收不收？”
刚刚走近，谢清嘉就见到王叔扯着一个小沙弥说话，那小和尚支支吾吾的，大概是被王叔的话惊到了。
她走上前对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劳烦小师傅帮我们问问长老，贵寺能否收留这个重伤的人？”
“佛祖普渡众生，长老一定会同意的。”小和尚被面前女子温和的笑晃了一眼，错过眼便连忙应答下。
听到小和尚这般说谢清嘉更是甜甜地笑了笑，再抬眼就见小和尚身后站了个年纪大些的和尚，面容也要威严许多，她知道这是管事的来了。
观净和尚正拍着小和尚的光头说话，看样子是听到他之前的话了，不过好在最后长老也是同意了。
谢清嘉见两个小和尚将受伤的那人抬到一处厢房后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下他能活下去了吧。
“施主。”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观净和尚叫住了她。“大师。”
“我见施主有缘，便想来与施主论上一论。”观净平静地说完，对着谢清嘉行了一礼，直起身时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肃然。“你可知你救的是何人？”
“不知。”
谢清嘉被老和尚弄得莫名其妙，不过想到那人身上的伤口和血腥气又了解观净为什么要问她这一遭。“大师您知道？”
观净但笑不语，显然是知道了，“我再问你，如果你知道此人命中带煞，以后注定要弑父弑兄，为祸天下，你救还是不救？”
“救如此一人，你将成为别人命途的罪人，遭恶鬼唾骂。这般，你还要救他？”
“……我不知道。”谢清嘉蹙着眉想了又想，“但是我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而他是那么的想要活下去。在那样一双满是渴求与希冀的眼眸面前，我做不到……不救他。”
“或许我是错的吧，或许我间接成了某个人的罪人，但此刻的我，是很轻松的。”
听到观净和尚的笑声，谢清嘉并不觉得释然，反而有些恼他这种做法，随意地评判他人、抓住别人身上的一点就随意妄加猜测，净搞些神神叨叨、云里雾里的。
怪不得王叔不待见这些和尚。
观净收敛了不持重的姿态，对着身边的女子行了一礼，“我曾想过施主会如何回答，无非是就或不救两种说法，但现在竟觉从心而行甚好。”
“知行合一不过如是。”
本朝女子多识文断字，谢清嘉也不是没有才学的女子，幼时在民巷时一位老翰林曾教她开蒙识字，她爹谢文虽行事软懦，却也是当朝的榜眼，她知道“知行合一”不过是按本心行事，但这并不能解释观净和尚的做法。
“大师也是从心行事吗？”
“否，我与此人有故。”
观净对着谢清嘉指了指那处厢房里的人，“他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他罢了。”
*
碰到谢清瑶和另外两个姑娘是谢清嘉意料之中的，只是她没想到几人相见的会这么晚，几乎是她就快要抄完自己的经书的时候才见到谢清瑶。
静室里燃着香，浅淡的丝缕的烟从香炉中飘出，又随着开合的门扉散到外面的廊道上。
“二妹妹。”
是谢清瑶的声音，她指使丫鬟敲了两下厢房的门就进来了，丝毫没有身为来客的自觉。“两日不见了，妹妹这是在抄经？”
她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的轻薄夹袄，下身是走起路来款款的大裳，那张俊俏的小脸上却有些难以解的郁气。
“姐姐找我来干什么？”
“我是你的嫡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谢清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她很想把刚才在苏小姐那里受过的气发出来。
谢清嘉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平白无故跑来她这里撒火吗？虽然她这样做的次数也不少。
谢清瑶看到一旁抄好的经页，忍了忍，用一种吃惊的语气说：“原来二妹妹还记得要给老夫人祈福啊？”注意到谢清嘉没有一丝变化的面容，她接着说道：“那天妹妹来的可是有些晚了。为祖母祈福这件事你应该上点心啊。”
身旁没有长辈和外人看着，谢清嘉懒得和她装模作样，反正两人间的好脸皮早就撕了个干净，谁也知道谁是什么样子。“还不是姐姐你走路不小心，因为你让我绊倒沾了一身雪而误了时候，怎么还要倒打一耙呢？”
“哼，我明显是关心你，想着我们谢家的女儿绝不可失了礼，谢清嘉你才是倒打一耙。”
谢清瑶身边的丫鬟湘莲也委婉地数落起了她，“二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小姐等了你多久，可是你迟迟不出现，为老夫人祈福诵经的事又耽误不得，权衡之下我们就先过来了。”
见到这一幕的谢清嘉只觉好笑，这两人来这儿就单纯是为了和她吵架吗？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和姐姐说话呢，有你插嘴的份儿？”她冷淡地瞥了眼湘莲说道。
却不想谢清瑶听到后直接就生气了，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更何况苏小姐还暗中拿谢清嘉和她对比。“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丫鬟岂是你能教训的？”
谢清嘉悠悠地叹了口气，见谢清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往日在外的端庄有礼形象也消失了个干净，而她实在是不懂这人怎么这么执着，执着着和她斗嘴，却每每说不了几句话便会率先败下阵来。
她并不惧怕谢清瑶，反而用一种为她好的语气说：“姐姐你冤枉我了，都说恶仆害主，我这不是看在为姐姐好的份儿上才这般说的嘛，不然顶撞到寺里的贵人就不好了。”
“寺里的贵人……是谁？”
谢清嘉神秘的笑了笑，“就是姐姐你心中想的那个人。”
“表哥！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郑氏和当今圣上的贵妃是同族的姊妹，而贵妃所出的皇子自然就是谢清瑶的表哥了。皇家如今只有两个皇子，而谢清瑶的表哥是当今的大皇子贺珩，虽为庶，却是皇帝的长子，隐隐有压过为皇后嫡出的二皇子的风头。
只不过当今圣上迟迟未立储君，两个皇子斗得死去活来，朝臣也是各据明主，结党相连。
也难怪提到这位表哥，谢清瑶会如此的激动。当然了，刨除那些似真似幻的感情，那泼天的富贵也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快，湘莲，我们去见殿下。”
谢清嘉本以为谢清瑶终于能走了，没想到这人走之前还得为难她一下。
“谢清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是不是不知羞地和殿下见面了？”谢清瑶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作势扇过来。
她知道谢清瑶因为那句“蕙质兰心，何啻值千金？”憎恨她多日，防着她和大皇子见面，但是她完全是被迫的啊，她根本对大皇子没想法，坐在那样的人旁边感受到的不是激动，而是惧怕，对不由自己掌控的权力的抵触。
宴会那日她也只是往常打扮缩在边缘一角，谁知大皇子贺珩就从那个小梅园走了出来，一枝花落在他的肩头，他随手便给了离得最近的她。
“啪！”
“你放手，谢清嘉你这个贱人，你个不要脸的，勾引殿下。”恼羞成怒的谢清瑶胡乱说了一通，其言语的粗鄙程度让湘莲都听不下去了。
“小姐，别和她生气了，我们不是要去见殿下吗？”
谢清嘉也是火大，她今天借了护国寺藏殿阁的经书来摘抄，偶然瞥见大皇子在和一个小和尚说话，怎么到了谢清瑶那里就是她故意勾引皇子了？
还有，要不是刚才她出手的及时，谢清瑶的力道又很小，此刻她的脸非得被打得肿起来不可。她虽然是接住了谢清瑶那一掌没有让她打到脸上，但她的耳朵和手此刻都是疼的。
她厉着声音，眼神冰冷地看向有些慌张的谢清瑶，“你胡作非为也要有个限度，大皇子可是就在隔壁，肆意殴打姐妹传出去你还能当上大皇子妃吗？”
“你威胁我，你无耻！”
她并不受这些话的影响，接着说道：“姐姐你自己掂量吧，皇家是不会要一个名声坏了的皇子妃的。”
实则谢清瑶的名声早坏了，相熟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嚣张跋扈。同时她也在心里鄙薄谢清瑶今天的行为：我私自和大皇子见面是不知羞，你上赶着去见人就是真情是吧？
“请吧姐姐，妹妹送送你。”
谢清嘉抚了抚袖子起身，冷清地对着谢清瑶说道，实则暗中抬眼瞟了眼房梁。
会是谁呢？在谢清嘉想要打她的时候想要冲出来的人。
她跟在谢清瑶身后出了门，目送她们离开后唤出了绿芜，“绿芜，你帮我去做件事，记住，只能你自己去做，而且谁也不准告诉。”
……
“啊？小姐，这般做的话，大小姐……”
“没事，照我说的去做。”
谢清嘉看了眼悠远的山巅，那里似乎有飞鸟衔着白晶打眼而过，萧萧的枯树荡起冬日的肃杀。
她如何不知道这般做会让谢清瑶的名声受到重大冲击，乃至整个谢家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但她总也要让人看看她不是好惹的。
不是吗？
绿芜离开后，她又回到静室，她没有关上门扉方便一会逃跑。四下打量后，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还在。
“你是谁，出来。”
那道黑色的影子现身的很快，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人就露出了身形。
是那日在半路上救的人。
谢清嘉放在背后的手捏紧，脚跟微转，只要眼前这人有什么想法她立马就能跑出去呼救。“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很想要感谢姑娘，但是……但是我很怕惊扰了姑娘，就一直在外面屋顶待着。”
“对不起，没想到还是惊扰了姑娘。”
贺昱低着头有些自责，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既保护不了青木他们，也完不成这么一件小事。
见到那个女人打谢清嘉的时候他是想要下来的，但又想到他是个外男，这般做会坏了她的名声，正犹豫间就见谢清嘉自己出了手。
“……”
谢清嘉看着面前男子有些微红的脸颇觉好笑，原来他这么单纯的嘛。她浅笑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