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盗挖野菜案3
陈县公：“堂下案犯薛某，不赡养妻子，犯遗弃罪，盲目信从百蛮——”
我上道地为友司补充：“私通百蛮蓝氏大腾王同胞兄长贺次王，犯间谍罪，以其无父母妻子，是军中独官，罪加一等。”
陈县公：“城隍公治罪甚严明啊！”
他在“严”字上咬了音。
我坦然回视。
陈县公左右四顾。
同样以“家国大恨”之故，如今廷前杂役们纷纷用目光杀向案犯薛某，且这一次，就连杨院首也并无异议。
陈县公咬牙道：“因其盗窃官印、又毁坏官田，叛国媚外之志可见一斑，本县断，足以按‘从诸侯来为间’罪论——文书官，上纸笔，与本官上奏廷尉！”
来诱及为间者，磔。
腰斩弃市。
本朝昭文皇帝重视刑罚狱讼，约定疑难案件和确认处死的犯人，均需要上报廷尉府再审，以防冤假错案辜负元元之民。
王宝钏“扑通”一声跪倒。
薛平贵也从挟持边官投奔贺次国公主、锦衣归关的幻梦中转醒。
“是她挖毁官田，不是我！”他被差役们摁在冰凉硬地上，一边手脚并用地后退，一边弃车保帅道，“是王氏迁居关中，引诱我投军出关，致使我落入贺次王女彀中！”
薛军士捉住救命稻草，一股劲道：“盗窃官印，也是因为她日夜催促我杀敌升官，我、我不堪她反复盘问，才头脑发昏犯下大错！”
“我纵使有罪，也只是一时糊涂，有偷盗之罪行，绝无大逆叛国之意啊县公！”
陈显公：“哦？如此，教唆他人偷盗者同罪，本地百姓毁坏官田者罪加一等，你这妻子，罪过可也不轻呐？”
“有罪则认罚，绝无怨言。”
薛平贵点头如蒜捣。
只有王宝钏不敢置信地问：“县公！？”
我叹息一声，扶起惊惧落泪的娘子：“官府拿人，疑罪从无，你莫急。”
陈县公又踌躇：“城隍老爷说的也对。”
薛平贵：“你们莫为她这一副弱女子模样迷惑！薛王氏乃堂堂副相之女，深夜去城郊挖什么野菜，难道不可疑吗？”
“焉知她父女不是从十八年前起，就一步步算计引诱于我！？”
唉。
我看王宝钏埋头痛哭实在凄惨，发言引她说话：“小娘子为何盗菜？”
陈县公：“城隍老爷问得好，快回话啊，别逼城隍公动手。”
王宝钏：“家贫如洗，难以度日。”
恋爱脑还挺知书达礼。
我：“官府有救济粮，为何不求助于县公？”
王宝钏：“民女幼年随家父升迁入京，当年文昌道上与老父亲三击掌，约定自嫁己身随夫婿生活，从此不问老父亲衰老疾苦，也不向他老人家讨要金钱。"
“可爹爹膝下无子，薛军士是鲁南国人，除非两位姐姐出具文书保证老父母百年无忧，置后律不许我出京隶远嫁。夫君百般求恳，无一处县府敢收留发放户籍，他最终才携我去往武元关外，在关山上挖了个寒窑居住。”
“我们……非是不愿，实是不敢叫官府知晓。”
我称赞鼓掌。
堂上县公：“城隍公何故鼓掌？”
我：“定元十年，郭太后就曾经下令迁徙五姓豪族入京郊五陵邑。薛平贵带她离开五陵邑，原本就已经算是引诱京隶百姓出关，同样的罪名，她何必十八年后再冒险重复诳他一次？”
薛平贵急了：“你何苦说得如此细节？”
“宝钏，为夫当初降伏红鬃烈马时，你是多么爱我，如今都淡忘了么？”
十八年前。
镇国定远大将军还有七年才归京。
他麾下名震关中五通侯还在边地锄田。
郭太后手中五姓世家正当权，边地百蛮屡战屡胜，大成摇摇欲坠的威名压在他们文弱肩背上，确实求名将若渴。
当街驯服一匹红鬃烈马，赢得娇妻甘心私奔，随夫赴边博功名，确实是那年岁才有的戏文故事。
我好像甚至听居柳阁眉姑娘排过。
陈县公揣摩：“看不出来啊……”
薛平贵争辩：“我妻子很支持我，县公，你让她回去想想，待她冷静下来，必定想得清楚，懂得认自己该认的错，不会让为夫受这腰斩弃市的大罪。”
陈县公举棋不定。
他于是信口胡诌问：“薛军士，你二人情谊深重结为夫妻，肯定有婚姻凭据吧，拿来本县掌掌眼。”
我默默起身，来到王宝钏面前。
本城隍行事，既有善始，必务善终。
如今王姑娘要全身而退，只有她自己足够坚定地作证。
我：“王姑娘。”
“哎？”王姑娘下意识低头回看我，竟然还有几分矜贵。
我：“本城隍立世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恩爱夫妻，心甘情愿为另一人背负教唆叛国的大罪。”
王宝钏一愣，水灵灵的眼珠朝关山上一望。
也不知是否能见着山上寒窑。
我正心道要坏菜，她突然道：“不是这样的。”
王宝钏一字一顿地咬牙纠正我说：“他与我夫妻感情不和，如何不能停妻再娶，如何不能冷落音讯？”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松得难以适应。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是妾身命运坎坷，十六岁刚长成时，二姐姐就把她夫婿魏虎夸得才貌比天仙，伙同父亲，骗我嫁去她家中生王氏女孩儿，我才着急选了门前恶少年作夫郎——城隍公，我又不是那千年前的王公女，做不得媵妾妹，王宝钏有什么错呢！”
她总结道：“我夫妇本就因利而合，你娶了我，十八载从未回寒窑相见，邻近乡亲皆可作证，又如何能受我教唆？”
陈县公作沉思状。
我：“陈县公，且慢动判笔。”
我扶起王姑娘，轻声劝：“你再告诉他，王娘子，你以为夫妻情谊已断，这田地是官府该分给你独自开门立户的。”
薛平贵：“宝钏！”
“你我当年相府门口初见，红鸾星为小夫妻落下祥瑞，你花前月下，也曾许我双结同心定终生……”
“如今你、你竟要为逃避仅仅几年的苦刑，舍弃为夫了吗？”
薛平贵神色忽然变得决绝狠戾，拧身面向关外方向，大笑道：“那就一起下狱吧，你这盗挖官田野菜的疯婆娘，你我携手下狱，我看谁来救你！”
王宝钏默默流泪。
我：“唉哟！”
当年王秉当街问她，“登台拜帅是韩信，未央宫斩的又是什么人”时，王家千金嫡小姐是怎么答的？
她答的是什么？
她答，未央宫斩的是韩信，哪个人儿就不丧生！
王家三姑娘原本不该是个指望夫婿代她面见官府、为她做官、养她余生的女奴婢。
本城隍识人还是准的。
那娇滴滴嫡小姐向我说：“王宝钏拜谢新红鸾星。”
呃。
我惊恐后退半步。
但不要紧，重要的是，我猜她确实想通了。
因为紧接着，王宝钏向陈县公一拜礼，言简意赅地抗诉：“夫罪，妻不管。”
“什么贺次王、骑都尉印，妾从不曾知晓，只恳请官府依律定薛平贵的罪。”
“至于被挖出大窟窿的田地，妾记得，那是王家借给博闻院的私田。”
“王宝钏自己就是王家人，说我盗挖野菜，挖的却是自家田，何以为盗？”
本城隍从旁“哗哗”鼓掌。
原来小小官田来路曲折，她与世隔绝十八载，仍然清楚官府之间复杂的拆借官司，不愧是副相王秉的闺女儿。
要在武元关中借这个城隍的身份，我也得多学些陈年条例才行。
我在县廷众衙役中寻找“杨院首”。
倘若要学习官律六十篇，没有比这位新朋友更合适的讲书人了吧？
他人呢？
县府后院。
高大的狴犴石雕照壁阻挡了前廷主诉主犯人等的一切探视。
但还有本高手。
我找到了一个逼仄的角落，
我听到新朋友杨院首说：“王姑娘不知……不可以以私田论。且卖王秉一个好处，日后机会合适，博闻院再收回田地也可。”
陈县公：“哼，让那假城隍知道，武元关到底还是阳间官做主！”
杨院首拱手：“自然是陈公子。”
陈县公磨叽道：“武元县本地岂能出一个活的城隍……”
我正待细听他歹毒算计，陈县公的谋算却被旁人打断。
杨院首：“你可知道他是谁？”
在咱们这个时代，关内话的“他”与“她”还是区分发音的，在这人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话中，非常清晰地使用了男性人称代词。
可我是个女人。
他真知道我是谁？
陈县公也好奇追问。
宽带博袖的杨郎君只说：“不宜多生是非。”
好吧。
我姑且只当是本城隍公德行光明，他慧眼捕捉本英才。
原本我已打算离开县府去找回我的证物包袱。
只这一瞬迟疑。
我听见那鼠目寸光的陈县公疑惑问：“可是，您之前告诉我说，陈敬钰在金吾卫中很受赏识，而我这一支手中无兵权，在族中论势力时底气便不足三分。此时咱们不仅不该得罪边郡军士，反而应该拉拢薛平贵呀？”
陈县公：“我究竟当如何？”
姓杨的儒生说：“边军怀才者不止薛平贵一人，陈楼主何不设宴款待，问问他们想求什么呢？”
我豁然抬头。
陈敬宗啊陈敬宗。
原来又是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含恨停留，意欲仔细听个前因后果。
此后一月我都常常为此扼腕懊悔。
我上道地为友司补充：“私通百蛮蓝氏大腾王同胞兄长贺次王，犯间谍罪，以其无父母妻子，是军中独官，罪加一等。”
陈县公：“城隍公治罪甚严明啊！”
他在“严”字上咬了音。
我坦然回视。
陈县公左右四顾。
同样以“家国大恨”之故，如今廷前杂役们纷纷用目光杀向案犯薛某，且这一次，就连杨院首也并无异议。
陈县公咬牙道：“因其盗窃官印、又毁坏官田，叛国媚外之志可见一斑，本县断，足以按‘从诸侯来为间’罪论——文书官，上纸笔，与本官上奏廷尉！”
来诱及为间者，磔。
腰斩弃市。
本朝昭文皇帝重视刑罚狱讼，约定疑难案件和确认处死的犯人，均需要上报廷尉府再审，以防冤假错案辜负元元之民。
王宝钏“扑通”一声跪倒。
薛平贵也从挟持边官投奔贺次国公主、锦衣归关的幻梦中转醒。
“是她挖毁官田，不是我！”他被差役们摁在冰凉硬地上，一边手脚并用地后退，一边弃车保帅道，“是王氏迁居关中，引诱我投军出关，致使我落入贺次王女彀中！”
薛军士捉住救命稻草，一股劲道：“盗窃官印，也是因为她日夜催促我杀敌升官，我、我不堪她反复盘问，才头脑发昏犯下大错！”
“我纵使有罪，也只是一时糊涂，有偷盗之罪行，绝无大逆叛国之意啊县公！”
陈显公：“哦？如此，教唆他人偷盗者同罪，本地百姓毁坏官田者罪加一等，你这妻子，罪过可也不轻呐？”
“有罪则认罚，绝无怨言。”
薛平贵点头如蒜捣。
只有王宝钏不敢置信地问：“县公！？”
我叹息一声，扶起惊惧落泪的娘子：“官府拿人，疑罪从无，你莫急。”
陈县公又踌躇：“城隍老爷说的也对。”
薛平贵：“你们莫为她这一副弱女子模样迷惑！薛王氏乃堂堂副相之女，深夜去城郊挖什么野菜，难道不可疑吗？”
“焉知她父女不是从十八年前起，就一步步算计引诱于我！？”
唉。
我看王宝钏埋头痛哭实在凄惨，发言引她说话：“小娘子为何盗菜？”
陈县公：“城隍老爷问得好，快回话啊，别逼城隍公动手。”
王宝钏：“家贫如洗，难以度日。”
恋爱脑还挺知书达礼。
我：“官府有救济粮，为何不求助于县公？”
王宝钏：“民女幼年随家父升迁入京，当年文昌道上与老父亲三击掌，约定自嫁己身随夫婿生活，从此不问老父亲衰老疾苦，也不向他老人家讨要金钱。"
“可爹爹膝下无子，薛军士是鲁南国人，除非两位姐姐出具文书保证老父母百年无忧，置后律不许我出京隶远嫁。夫君百般求恳，无一处县府敢收留发放户籍，他最终才携我去往武元关外，在关山上挖了个寒窑居住。”
“我们……非是不愿，实是不敢叫官府知晓。”
我称赞鼓掌。
堂上县公：“城隍公何故鼓掌？”
我：“定元十年，郭太后就曾经下令迁徙五姓豪族入京郊五陵邑。薛平贵带她离开五陵邑，原本就已经算是引诱京隶百姓出关，同样的罪名，她何必十八年后再冒险重复诳他一次？”
薛平贵急了：“你何苦说得如此细节？”
“宝钏，为夫当初降伏红鬃烈马时，你是多么爱我，如今都淡忘了么？”
十八年前。
镇国定远大将军还有七年才归京。
他麾下名震关中五通侯还在边地锄田。
郭太后手中五姓世家正当权，边地百蛮屡战屡胜，大成摇摇欲坠的威名压在他们文弱肩背上，确实求名将若渴。
当街驯服一匹红鬃烈马，赢得娇妻甘心私奔，随夫赴边博功名，确实是那年岁才有的戏文故事。
我好像甚至听居柳阁眉姑娘排过。
陈县公揣摩：“看不出来啊……”
薛平贵争辩：“我妻子很支持我，县公，你让她回去想想，待她冷静下来，必定想得清楚，懂得认自己该认的错，不会让为夫受这腰斩弃市的大罪。”
陈县公举棋不定。
他于是信口胡诌问：“薛军士，你二人情谊深重结为夫妻，肯定有婚姻凭据吧，拿来本县掌掌眼。”
我默默起身，来到王宝钏面前。
本城隍行事，既有善始，必务善终。
如今王姑娘要全身而退，只有她自己足够坚定地作证。
我：“王姑娘。”
“哎？”王姑娘下意识低头回看我，竟然还有几分矜贵。
我：“本城隍立世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恩爱夫妻，心甘情愿为另一人背负教唆叛国的大罪。”
王宝钏一愣，水灵灵的眼珠朝关山上一望。
也不知是否能见着山上寒窑。
我正心道要坏菜，她突然道：“不是这样的。”
王宝钏一字一顿地咬牙纠正我说：“他与我夫妻感情不和，如何不能停妻再娶，如何不能冷落音讯？”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松得难以适应。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是妾身命运坎坷，十六岁刚长成时，二姐姐就把她夫婿魏虎夸得才貌比天仙，伙同父亲，骗我嫁去她家中生王氏女孩儿，我才着急选了门前恶少年作夫郎——城隍公，我又不是那千年前的王公女，做不得媵妾妹，王宝钏有什么错呢！”
她总结道：“我夫妇本就因利而合，你娶了我，十八载从未回寒窑相见，邻近乡亲皆可作证，又如何能受我教唆？”
陈县公作沉思状。
我：“陈县公，且慢动判笔。”
我扶起王姑娘，轻声劝：“你再告诉他，王娘子，你以为夫妻情谊已断，这田地是官府该分给你独自开门立户的。”
薛平贵：“宝钏！”
“你我当年相府门口初见，红鸾星为小夫妻落下祥瑞，你花前月下，也曾许我双结同心定终生……”
“如今你、你竟要为逃避仅仅几年的苦刑，舍弃为夫了吗？”
薛平贵神色忽然变得决绝狠戾，拧身面向关外方向，大笑道：“那就一起下狱吧，你这盗挖官田野菜的疯婆娘，你我携手下狱，我看谁来救你！”
王宝钏默默流泪。
我：“唉哟！”
当年王秉当街问她，“登台拜帅是韩信，未央宫斩的又是什么人”时，王家千金嫡小姐是怎么答的？
她答的是什么？
她答，未央宫斩的是韩信，哪个人儿就不丧生！
王家三姑娘原本不该是个指望夫婿代她面见官府、为她做官、养她余生的女奴婢。
本城隍识人还是准的。
那娇滴滴嫡小姐向我说：“王宝钏拜谢新红鸾星。”
呃。
我惊恐后退半步。
但不要紧，重要的是，我猜她确实想通了。
因为紧接着，王宝钏向陈县公一拜礼，言简意赅地抗诉：“夫罪，妻不管。”
“什么贺次王、骑都尉印，妾从不曾知晓，只恳请官府依律定薛平贵的罪。”
“至于被挖出大窟窿的田地，妾记得，那是王家借给博闻院的私田。”
“王宝钏自己就是王家人，说我盗挖野菜，挖的却是自家田，何以为盗？”
本城隍从旁“哗哗”鼓掌。
原来小小官田来路曲折，她与世隔绝十八载，仍然清楚官府之间复杂的拆借官司，不愧是副相王秉的闺女儿。
要在武元关中借这个城隍的身份，我也得多学些陈年条例才行。
我在县廷众衙役中寻找“杨院首”。
倘若要学习官律六十篇，没有比这位新朋友更合适的讲书人了吧？
他人呢？
县府后院。
高大的狴犴石雕照壁阻挡了前廷主诉主犯人等的一切探视。
但还有本高手。
我找到了一个逼仄的角落，
我听到新朋友杨院首说：“王姑娘不知……不可以以私田论。且卖王秉一个好处，日后机会合适，博闻院再收回田地也可。”
陈县公：“哼，让那假城隍知道，武元关到底还是阳间官做主！”
杨院首拱手：“自然是陈公子。”
陈县公磨叽道：“武元县本地岂能出一个活的城隍……”
我正待细听他歹毒算计，陈县公的谋算却被旁人打断。
杨院首：“你可知道他是谁？”
在咱们这个时代，关内话的“他”与“她”还是区分发音的，在这人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话中，非常清晰地使用了男性人称代词。
可我是个女人。
他真知道我是谁？
陈县公也好奇追问。
宽带博袖的杨郎君只说：“不宜多生是非。”
好吧。
我姑且只当是本城隍公德行光明，他慧眼捕捉本英才。
原本我已打算离开县府去找回我的证物包袱。
只这一瞬迟疑。
我听见那鼠目寸光的陈县公疑惑问：“可是，您之前告诉我说，陈敬钰在金吾卫中很受赏识，而我这一支手中无兵权，在族中论势力时底气便不足三分。此时咱们不仅不该得罪边郡军士，反而应该拉拢薛平贵呀？”
陈县公：“我究竟当如何？”
姓杨的儒生说：“边军怀才者不止薛平贵一人，陈楼主何不设宴款待，问问他们想求什么呢？”
我豁然抬头。
陈敬宗啊陈敬宗。
原来又是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含恨停留，意欲仔细听个前因后果。
此后一月我都常常为此扼腕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