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庭前凑着巧拿到了最后一张,他赶回来时,一回头,二回头,心底莫名涌上心虚。

    他挪开椅子坐下,看着手心道:“这么小一张纸,要那么多人去抢干什么。若是掉在地,这不得......”

    若真掉了也不会有事,除了这两姐弟,可都是自个人。

    杏庭前好不容易正经一会,就被他姐毁了。他哎呦出声,没忍住,真是丢死人了。

    杏遥知可不管,她捏住他的耳朵,提的力度比之前还要大,警告他不要乱想些没有的。

    杏庭前十分不满,她嫌他不会说话,捂他嘴就行,那样还能免去了刑罚。

    他的耳朵可是委屈的很,白白遭了罪,被扯得生疼。

    杏庭前摆出六亲不认的样子,反正已经丢过人了。

    他使出吃奶的劲把纸条重重拍在桌上,而后展开来,那么一看,这纸还只有那么小,并且还是人手撕的,撕得歪七歪八。

    他这是中奖了吗?

    杏庭前神兮兮地四处东看,左边,右边,嗯?

    坐在他斜右边的佑观岑不知怎的有了动静,明明自他坐在这起,那人就光顾着喝茶,介绍也得旁人帮忙,更是头也没抬过几次。

    这好不容易听他头次讲话,果真,茶喝尽了,唤人来泡茶。

    佑观岑吐出两字,记下。

    记下,记什么?

    杏庭前很好奇,是记下这茶的名字吗?

    应该不是吧,他去问了问小二,了解到桌上摆着的是可续上同种的,但若想换需另外费。

    所以他没有换茶种啊,那记什么?

    过了会儿,杏庭前不去管他,反倒他是挺想换的,这茶喝着怪难受,哭唧唧的,他喝不习惯。他还是喜欢姑父那边的泡泡水好喝。

    东郭察看着杏庭前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去换了茶种。

    换来的还是好苦,杏庭前皱着眉毛,他喝不下去。

    这人试着干呕。

    东郭察看着他这副样子,可没让他继续下去,他要干正事了。

    他打断他道:“杏小兄弟,茶可不是那么喝的。”

    东郭察转弯抹角道:“可是在好奇何为中奖?喝那么一大口。”

    杏庭前忙吐舌头,慢了一拍。刚想说没有,但头就是那么点了下来。

    东郭察拿出他自己的那张,指着纸条的右上角:“纸条这若有印章盖过的痕迹便是中奖,反之空白就是没中。”

    “哦~那你便是没中。”

    杏庭前压住犯恶心的冲动回道。

    接着想起自己好像也没中,阿姐也没中,都是空白白的。

    “佑兄,你的呢?”杏庭前想到佑观岑的还没见过。

    他满怀希望,只可惜,杏庭前没等来他的回应,就等来了后桌一毛头小子的叫喊声。

    他张着大嘴,拿着拨浪鼓,肆意舞着。

    声音是那么清脆响亮,随着鼓耳敲击鼓面,杏庭前的表情也越加奇怪。

    好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恶人,可殊不知,他在别人的眼里才是好个张牙舞爪的大坏球。

    那娃子,把纸条握得紧紧的,小心地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向茶伯。

    “茶伯伯,是我,是我!”小男孩欣喜地去够茶伯的袖角,想把他拉下来。

    “茶伯伯?茶伯伯!”

    茶伯看着他撒泼无奈道:“是你啊。”

    面前的小男孩,在这可出名了。他的运气可算是一针一落,次次准。

    每次抽奖,都有他的份。

    只是,这名额……不该是他啊。

    不对劲,这根本不对劲。

    此人的运气深不可测,莫非是有人在搞鬼。

    茶伯咽了下口水,连带着场上的气氛变得古怪,偏偏那孩子还在闹腾。

    茶伯紧张死了,这小子是谁安排的?大东家!大东家你没拿到,怎么没个反应。

    真是——气死老子我了。

    茶伯幽怨地往台下看,准确地落在佑观岑身上。

    暗想,大东家什么时候那么不靠谱了。

    我的前途可不能因他一时马虎,断在小屁孩身上。

    想明白的茶伯粗鲁地刷啦蹲下身,顺便抬起僵硬的嘴角,笑眯眯地摸着他头道:“又是你这个小娃子,运气真好。”

    “来——悄悄告诉我,想听什么啊?”

    “是想听关将军的故事吗?”他压低声音尽可能显得温柔点,生怕把他吓坏了。

    千万不能坏了老子的好事,知道吗?

    他这番小动作是威胁又或者不是,光输出,却没在意那人是否能接收到。

    那小娃子心思也偏到了心底子,不在意茶伯说了什么。

    也幸好,这孩子是关将军的忠实大铁粉,点的戏,好!

    茶伯给了个满意的眼神,终于好了。

    一句话的功夫,硬是把他吓出汗来,也就才几年没上过战场,他就变得这么胆小?

    自是下雪以来,还未有阳光正儿八经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如果不是见她衣衫褴褛,恍若之前的躲躲闪闪,都只是她的伪装。

    她移步茶馆,暖心地给看客遮掩了几分,好似那便能帮他们承担所有。

    风是轻轻的,雪是绵绵的。

    茶伯处在明暗分界线,预备着接下来的好戏。

    庆铃三十二年,于茶花谷发过一场鲜为人知的战争。

    其中,最为遗憾的是,自那战之后,关将军不知所踪,连带着一群将领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关将军为本土人士,年纪轻轻就已锋芒毕露,引得不少人为之赞叹。

    更是在他战初之际,救下一十岁女童的成就为他标上了赤子的称号。

    而那时的他也不过才十二岁。

    台下壮汉以及幼童重重鼓掌,呐喊声直破云霄。

    杏庭前原觉得这戏没什么意思,好生无聊,但也被众人给带起来。

    闭幕后,杏庭前拉着他姐,想让她评价一下。他觉得这戏唱得是没有什么花头的,内容也很单调无趣,也就观众给给面子?

    杏遥知揉了揉耳朵,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理他。

    茶伯再次上台,对台下各位前来的表达谢意。

    为此他特意准备了其余店铺还是茶馆都买不到的茶饼来慰问大伙。

    后头的姑娘手提着一斤一斤的茶包再次上场,简单地概括了有哪些茶种,等待发卖。

    而这时杏庭前抓住空隙,没完没了地朝他姐道:“兄长,你觉得方才那戏如何?”

    “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是不是啊!”

    好似听姑姑讲过,那时姑姑每晚都会讲她先前庄主试炼英勇事迹来哄他们,听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但这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姑姑讲的故事里那名将军姓佑,救下的是一名男童。

    杏遥知也那么觉得,但还是感到怪怪的,对着杏庭前道:“可能是改编过的吧,毕竟佑大将军还是挺有名的。”

    两姐弟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起来,而他们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进了佑观岑耳里。

    爹爹为人谦逊,从未在娘以及他面前提起过他的儿时经历。他只知爹爹向来很厉害,是他最崇拜的人。

    佑观岑不经意间放下茶杯,眼底流过一抹淡淡的忧伤,握紧拳头隐藏在桌下。

    东郭察注意到他的变化,提醒道:“等这过去了,就到你了。”

    佑观岑听他这话也知现在自个不能太过较真以前,便先告辞退了出去。

    东郭察见此状,笑着向二人问道:“二位不去买点茶叶带回家喝喝?”

    杏遥知想了想,想到杏庭前之前的抗拒,想拒绝说算了,但还是客气地朝他道:“我兄弟二人初来此地,不知哪般的茶种好喝?东兄可否推荐下?”

    东郭察听到此话,憋不住笑出来,纠正道:“是东郭兄。”

    冬瓜兄?杏遥知表示不解,冬瓜就冬瓜吧。

    “依我的见解,二位可以选择金花茶,算是一种稀有珍贵的茶饮。就此,价格也相对较高。”

    东郭察又道:“此茶初时稍苦,继而苦尽甘来,可多泡几回。六泡之后,茶香若有若无,令人陶醉。”

    杏庭前听完也没多大感想,阿姐喜欢那就买,只要他不喝就行。

    他在问杏遥知过后,决定还是买了吧,以免她念念不忘。

    反正没买会后悔,买了也后悔,用的还是他的钱。

    杏庭前买了五斤,看着钱囊扁扁的,他可心疼死了。

    杏遥知满心欢喜地跟杏庭前道:“回去可以试下。”她掂了掂份量跃跃欲试,该走了,这没有她想找的人。

    “庭前,该回去了。”杏遥知抬头看了看天色,到客栈还有一段路要走,得快点。

    刚要离开,东郭察拦住了他们。

    他收起玩笑,言辞诚恳:“两位兄弟可否再留一会儿,佑兄有事找两位帮忙。”

    走了的佑庭前一直等候在梁茶井后的小杂仓,他改变主意了。

    有句话,杏庭前是没说错,他们就是穷得盖不了顶。原想坑点钱,现在,他想……

    傍晚,杏遥知以及杏庭前都被留了宿。

    〈小剧场〉

    冬瓜:柚子,这是不是你搞的鬼。不是说好你中奖的,怎么就到那小子手上了。

    没动静……

    冬瓜:你还低着头,在干嘛呢。

    没动静……

    柚子:明日你叫人把他们送回去。

    冬瓜:?

    柚子(今日请客、订客栈都花了钱)

    拨算盘……

    得节省……

    大方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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