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山
看见有人已经先迈开步子，剩下的人也不再迟疑，赶紧跟上。
此时晌午已过，要在半日内登完39999级天梯，长脑子的都知道不可能。但是为了憋一口仙气，所有人都在咬着牙奋力攀登。
果然没多久，队伍就被拉开了。有些人看着高大健壮，却已经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走在云雾中，却好像喘不过气一样。
元秀秀看这些人，都是衣冠楚楚，或者佩戴着昂贵的金银玉器，便知都是出身富贵人家，昨晚那些大鱼大肉的香味，便是从他们屋里飘出的。
难道必须斋戒吃素，也是考核的一环？元秀秀昨晚只吃了点素菜，早饭也没吃，现在却既不感到饥饿也不知疲倦，在陡峭的山梯上健步如飞。好像那些生涩难咽的素菜饭食，其实是无比珍贵的仙草灵丹。
想到这里，元秀秀心里对傀儡竹九暗说了声抱歉，昨晚还以为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现在看来，分明是在帮自己。
云雾渐渐浓厚，众人已经看不清彼此的身影，山间偶尔传来些不明动物的叫声，让人心头一凛。
那些吃了荤腥的富贵子弟，已经不知道被甩到了那里。碧螺仙子一直跟随众人左右，那道绿色的身影，在浓雾中依然时隐时现。
——不过没人敢挨着她，都觉得这位仙子看着美若天仙，实则心思诡谲。
山道上，相熟的人一个拉着一个，小心地走在一起，生怕雾中再突然窜出什么傀儡猛兽，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差不多时间上山的一群人，渐渐疏散开来。并没有什么东西突袭他们，但就是这样单纯的爬山，也足够叫人难以忍受，在稀薄的空气中行走，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
元秀秀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她的前面看不到人，后面也看不到人，只有脚下这一条青石铺成的台阶，斜斜插入云端，指明着天枢神宫的方向。
一道绿色的影子突然飘至身边，元秀秀吓了一跳，居然是那个碧螺仙子。
碧螺的身影在身边，看不出在走还是在飘，笑着对她说：“我认识你。”
元秀秀端详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茫然不明。
碧螺将手一翻，化出一道洁白翎羽的幻影：“神鸟长青的羽毛，便是在你手中吧？”
元秀秀终于想起来了，那日明光仙子先抽了她一鞭子，又抢了她的羽毛，原来是交给这位碧螺仙子了，“是我的。”碧螺看着比明光温柔些，元秀秀也更敢说话，“原来给你拿走了，你能还给我吗？”
碧螺笑得更明显些：“胆子不小，竟还敢跟我要。”
元秀秀毫不畏惧：“为什么不敢？本来就是我的，是明光仙子不分青红皂白抢走，我为什么不敢要？”
“我还不了你了。”碧螺笑道，“长青是徐明真人的坐骑，仙羽已经交还南天门。”
又听到徐明真人的名字，元秀秀忽地想起那天在阴山村，唤回仙鹤那个温润的少年音，“徐明真人是什么人？”
碧螺摇摇头：“我不好说。若是你真的拜入天枢宫门下，说不定有机会得见他一面。到时你自己看吧。”
碧螺仙子说完，身形又没入浓雾之中。
天高辽阔，空中似有鹤鸣，遥遥传来。
元秀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又开始攀爬。
39999级天梯，半日之内，常人不可及之高度，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居然也有数人到达了山顶。
山脚应该已是夜色浓重，在这金雀山之巅，却还能看见一抹金红色的夕阳，伴仙雾缭绕，鸟雀归巢。天枢宫便沿山势而建，顺峭壁而上，宫观林立，如梦似幻。飞檐下林林总总挂了几千枚金铃，稍有异动便纷次响起。空中偶有划过流星一样的白光，是众弟子仙人或御剑，或踏云，穿行而过。
登上山顶的只有寥寥十余人，无不是爬在地上大口喘气，累的死狗一样。有人仰起脖子，看见神宫巍峨，瞬时瞪大被汗水刺痛的眼睛，痴痴呆呆道：“……值了。”
“大家一路辛苦。”碧螺仙子滴汗不沾，翩然落到众人身边，“进神宫前，请随我来沐浴焚香，抄诵戒律——请务必静心持诵，不可冲撞天人。”
都到了这份上，大家对这位仙子的话莫敢不从，纷纷忍着一身臭汗，屏气凝神，跟她进入偏殿。这次所有人都长了个心眼，生怕又有什么冒犯之举，擦身梳洗，都是能多快就多快，最好眼睛都不敢睁，省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被打发回去。
元秀秀梳洗完，见到浴桶边放着一袭袍服，天青色直领大襟，袖口收窄，腰上缚了一条宽宽的麻布带子。她原本的衣服已经脏污破烂不堪，便拿那身衣服穿了，尺寸正好，量身定做一般。
此时，已是月明星稀，众人在外集合，跟随碧螺仙子到了法堂。法堂恢弘无比，一根十余丈长的的梁柱撑起巍峨的屋顶，左右侧摆了近千个蒲团。此刻，只有他们寥寥十几人站在其中，空落落的。
“天枢宫律文，共三十六卷，四百七十三条；北天门律文，共一千零五十二条，请各位过目——”
碧螺仙子说完，身后突然如瀑布倾泻一般，几千道金色符文从天而降，有如繁星坠落般，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法堂。
刚从极端疲累中缓过气来的候选弟子，面对这满天满地的戒文，简直傻了。
元秀秀从金色字符降下开始，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脑子里钻，上千条律文，单是看一遍都需要不少时间。她睁大眼睛，从左到右，一条条读过那些文字。
白香儿素来奉行这个世上没有神仙，教女儿读书识字，都是拿些无用的儒生文章文章，从未让她接触过经文道法。元秀秀读过这些戒律，本以为会艰涩难懂，没想到却如刀背磨豆腐一般，一口气便将那些文字系数消化，记于脑中。
真奇怪，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只道大概还是昨晚那些仙草的功效。
——日后若有机会下山再见到竹九，高低得磕一个知遇之恩。就是不知道那颗打掉的脑袋，碧螺仙子会不会给他再安上。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环绕众人的金色符文便渐次暗淡消失。
不少人都在揉眼睛，被金光刺得眼睛酸痛，却听到碧螺仙子已经柔声道：“蒲团上有纸笔，请各位将刚才读过的戒律全文默写，不可有失误。”
一眼落下，好不容易从爬山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啊！”有人叫了起来，“刚才的法条足有上万字，看一遍就要默写下来，你们是招弟子还是招神仙！”
但也有人听到此言，隐忍住笑意，立刻原地坐下，开始写字。
元秀秀刚才只是将将读完所有的戒律文，她不知是竹九的仙草功效，还是这些金字本身就自带法力，只要认认真真、一字一字看过，便会牢牢吸附于脑中，终身不忘。
元秀秀也拿了纸笔，安安静静坐下，开始默写。
那几个叫嚷的，确实在金字降下的瞬间，便觉得麻烦不愿细看，这般心不在焉，经文不能入脑，现在自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看着其他人笔走蛇龙，只有懊恼不已。
最后，偌大的法堂里，只剩下不到十人。他们天色擦黑时上的山，此时已是三更。
碧螺检查过之后，笑着点点头：“恭喜各位，明日还有最后一关。现在你们还不是神宫弟子，只能在客房休息，请随我来。”
此时晌午已过，要在半日内登完39999级天梯，长脑子的都知道不可能。但是为了憋一口仙气，所有人都在咬着牙奋力攀登。
果然没多久，队伍就被拉开了。有些人看着高大健壮，却已经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走在云雾中，却好像喘不过气一样。
元秀秀看这些人，都是衣冠楚楚，或者佩戴着昂贵的金银玉器，便知都是出身富贵人家，昨晚那些大鱼大肉的香味，便是从他们屋里飘出的。
难道必须斋戒吃素，也是考核的一环？元秀秀昨晚只吃了点素菜，早饭也没吃，现在却既不感到饥饿也不知疲倦，在陡峭的山梯上健步如飞。好像那些生涩难咽的素菜饭食，其实是无比珍贵的仙草灵丹。
想到这里，元秀秀心里对傀儡竹九暗说了声抱歉，昨晚还以为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现在看来，分明是在帮自己。
云雾渐渐浓厚，众人已经看不清彼此的身影，山间偶尔传来些不明动物的叫声，让人心头一凛。
那些吃了荤腥的富贵子弟，已经不知道被甩到了那里。碧螺仙子一直跟随众人左右，那道绿色的身影，在浓雾中依然时隐时现。
——不过没人敢挨着她，都觉得这位仙子看着美若天仙，实则心思诡谲。
山道上，相熟的人一个拉着一个，小心地走在一起，生怕雾中再突然窜出什么傀儡猛兽，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差不多时间上山的一群人，渐渐疏散开来。并没有什么东西突袭他们，但就是这样单纯的爬山，也足够叫人难以忍受，在稀薄的空气中行走，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
元秀秀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她的前面看不到人，后面也看不到人，只有脚下这一条青石铺成的台阶，斜斜插入云端，指明着天枢神宫的方向。
一道绿色的影子突然飘至身边，元秀秀吓了一跳，居然是那个碧螺仙子。
碧螺的身影在身边，看不出在走还是在飘，笑着对她说：“我认识你。”
元秀秀端详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茫然不明。
碧螺将手一翻，化出一道洁白翎羽的幻影：“神鸟长青的羽毛，便是在你手中吧？”
元秀秀终于想起来了，那日明光仙子先抽了她一鞭子，又抢了她的羽毛，原来是交给这位碧螺仙子了，“是我的。”碧螺看着比明光温柔些，元秀秀也更敢说话，“原来给你拿走了，你能还给我吗？”
碧螺笑得更明显些：“胆子不小，竟还敢跟我要。”
元秀秀毫不畏惧：“为什么不敢？本来就是我的，是明光仙子不分青红皂白抢走，我为什么不敢要？”
“我还不了你了。”碧螺笑道，“长青是徐明真人的坐骑，仙羽已经交还南天门。”
又听到徐明真人的名字，元秀秀忽地想起那天在阴山村，唤回仙鹤那个温润的少年音，“徐明真人是什么人？”
碧螺摇摇头：“我不好说。若是你真的拜入天枢宫门下，说不定有机会得见他一面。到时你自己看吧。”
碧螺仙子说完，身形又没入浓雾之中。
天高辽阔，空中似有鹤鸣，遥遥传来。
元秀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又开始攀爬。
39999级天梯，半日之内，常人不可及之高度，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居然也有数人到达了山顶。
山脚应该已是夜色浓重，在这金雀山之巅，却还能看见一抹金红色的夕阳，伴仙雾缭绕，鸟雀归巢。天枢宫便沿山势而建，顺峭壁而上，宫观林立，如梦似幻。飞檐下林林总总挂了几千枚金铃，稍有异动便纷次响起。空中偶有划过流星一样的白光，是众弟子仙人或御剑，或踏云，穿行而过。
登上山顶的只有寥寥十余人，无不是爬在地上大口喘气，累的死狗一样。有人仰起脖子，看见神宫巍峨，瞬时瞪大被汗水刺痛的眼睛，痴痴呆呆道：“……值了。”
“大家一路辛苦。”碧螺仙子滴汗不沾，翩然落到众人身边，“进神宫前，请随我来沐浴焚香，抄诵戒律——请务必静心持诵，不可冲撞天人。”
都到了这份上，大家对这位仙子的话莫敢不从，纷纷忍着一身臭汗，屏气凝神，跟她进入偏殿。这次所有人都长了个心眼，生怕又有什么冒犯之举，擦身梳洗，都是能多快就多快，最好眼睛都不敢睁，省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被打发回去。
元秀秀梳洗完，见到浴桶边放着一袭袍服，天青色直领大襟，袖口收窄，腰上缚了一条宽宽的麻布带子。她原本的衣服已经脏污破烂不堪，便拿那身衣服穿了，尺寸正好，量身定做一般。
此时，已是月明星稀，众人在外集合，跟随碧螺仙子到了法堂。法堂恢弘无比，一根十余丈长的的梁柱撑起巍峨的屋顶，左右侧摆了近千个蒲团。此刻，只有他们寥寥十几人站在其中，空落落的。
“天枢宫律文，共三十六卷，四百七十三条；北天门律文，共一千零五十二条，请各位过目——”
碧螺仙子说完，身后突然如瀑布倾泻一般，几千道金色符文从天而降，有如繁星坠落般，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法堂。
刚从极端疲累中缓过气来的候选弟子，面对这满天满地的戒文，简直傻了。
元秀秀从金色字符降下开始，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脑子里钻，上千条律文，单是看一遍都需要不少时间。她睁大眼睛，从左到右，一条条读过那些文字。
白香儿素来奉行这个世上没有神仙，教女儿读书识字，都是拿些无用的儒生文章文章，从未让她接触过经文道法。元秀秀读过这些戒律，本以为会艰涩难懂，没想到却如刀背磨豆腐一般，一口气便将那些文字系数消化，记于脑中。
真奇怪，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只道大概还是昨晚那些仙草的功效。
——日后若有机会下山再见到竹九，高低得磕一个知遇之恩。就是不知道那颗打掉的脑袋，碧螺仙子会不会给他再安上。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环绕众人的金色符文便渐次暗淡消失。
不少人都在揉眼睛，被金光刺得眼睛酸痛，却听到碧螺仙子已经柔声道：“蒲团上有纸笔，请各位将刚才读过的戒律全文默写，不可有失误。”
一眼落下，好不容易从爬山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啊！”有人叫了起来，“刚才的法条足有上万字，看一遍就要默写下来，你们是招弟子还是招神仙！”
但也有人听到此言，隐忍住笑意，立刻原地坐下，开始写字。
元秀秀刚才只是将将读完所有的戒律文，她不知是竹九的仙草功效，还是这些金字本身就自带法力，只要认认真真、一字一字看过，便会牢牢吸附于脑中，终身不忘。
元秀秀也拿了纸笔，安安静静坐下，开始默写。
那几个叫嚷的，确实在金字降下的瞬间，便觉得麻烦不愿细看，这般心不在焉，经文不能入脑，现在自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看着其他人笔走蛇龙，只有懊恼不已。
最后，偌大的法堂里，只剩下不到十人。他们天色擦黑时上的山，此时已是三更。
碧螺检查过之后，笑着点点头：“恭喜各位，明日还有最后一关。现在你们还不是神宫弟子，只能在客房休息，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