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什么？
今天是漫长的一天，她大早起来，便跟着小道士到了操练场，入了九星伏魔阵，在阵中的阴山村担惊受怕过了两日，算起来，上一餐正经饭还是在山下驿馆的水煮野菜。
北天门有膳堂，可是南天门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哪里像是有地方吃饭的啊？
不注意还好，一旦注意到了，元秀秀更觉得饿的掏心掏肺。要是在老家阴山村里，她现在已经开始砍树摘果，打鸟叉鱼了，可是现在身边这些认不得的花和果子，真的能吃么？
心里嘀咕着，元秀秀拨拉着身边的花草，试图找到一点看起来正常的东西。
这果子长着张人脸，估计不能吃。
这颗看起来像青菜的东西，怎么是白莹莹透明的，还会发光。
这棵树只要一靠近它，上面的枝条就会蜷缩起来包裹成一团，还是不要打扰了。
水里也许有鱼吧，可是荷花开的比斗大，这水里的鱼捞上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翻找了一路，最终，元秀秀在一棵矮矮的灌木顶上，找到了一颗红艳艳的、樱桃般的果子。
虽然这棵灌木的又黄又卷，看起来像棵死树，但长出的果子居然蛮正常的，和她以前在山中采摘的野果差不多。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元秀秀两只小心翼翼捏住那颗红红的果子，采了下来。
灌木轻轻摇晃了一下，她心里一紧——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没什么怪物袭击她，那颗野果也已经捏在指尖，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树，普通的果而已。
元秀秀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点喜悦，看来就算是仙山圣地，也是有些普通的东西，可以让她这个凡人果腹的嘛。
这么想着，她便捏了那颗果子往嘴里送——
“别吃！！”突然不知哪里传出一个刺耳的声音。
晚了，元秀秀已经咬了下去，顿时一股又苦又麻、酸涩无比的味道在口中喷散开，果子带着汁水，居然已经迅速钻入她的腹中，吐也吐不出来了。
“呕——”元秀秀拍着胸口干呕，苦着脸寻找刚才说话的人。
可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唉，吃了就吃了吧。”那个破锣嗓子惋惜地说，“可怜这玉贞果树，真人用心娇养了八十年，才结出一颗果子，就被你这样浪费了。”
“你是谁？”元秀秀到处张望，“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后。”那个声音确实是从身后凉亭传来。
元秀秀走入亭中，只见靠着水边的地方铺着软垫，估计是给人靠坐休憩用的，可是亭中并无一人。
“我看不到你。”元秀秀抬高音量，“你用了隐身术吗？”
“我在檐角下。”那个声音又道。
元秀秀顺着望过去，只见凉亭角下，挂着一只手掌大小，古铜色，铃铛不像铃铛钟不像钟的东西，正在微微摇摆。
她好奇地睁大眼睛，仔细盯着铃铛表面……忽然，就见到那只铃铛上冒出一张嘴，磨铁片一样嘶喊起来——“抓贼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地动山摇，林中无数鸟雀惊起，莲花池水波翻腾，一条大鱼从水底震飞出来，又跃了回去，激起冲天的水花。
元秀秀一惊，立刻把那铃铛扯下来，捂住那张惨叫的嘴——“嘘！”
铃铛：“……”它堂堂上古法器，被一个凡人女子堵着嘴，成何体统？
铃铛：“￥#……#%￥%*#￥%&#……”破锣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在元秀秀手里摇晃，以示抗议。
这一路过来见识了不少奇人异事，元秀秀猜想这大概是南天门的宝物，也不害怕，从容解释道：“我不是贼，我是徐明真人今天收的弟子，肚子饿了想找点东西吃。我不知道这野果是什么宝贝，如果真人回来发怒，我跟他解释。”
铃铛只有嘴没有眼，元秀秀捂住它的嘴，在那张光滑的表面上便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叫，一言为定？”元秀秀跟它打着商量。
铃铛晃了晃，大概是在点头。
元秀秀便慢慢松开了手。
铃铛得了自由，第一句话便是：“你撒谎，真人从不收徒。”
“他若不收徒，我怎么上的了南天门？”元秀秀反问。
铃铛不吭声了，半晌才问：“你真的是徐明真人奏表立誓，焚香点灯，亲收的弟子？”
元秀秀不懂那八个字什么意思，想到当时漫天礼乐大作，灯火通明，自己念的那段话大约就是这些程序了，“我是。”
铃铛从她手中挣脱出，高高悬至半空，倨傲道：“我叫铃落，真人嫌不吉利又改成了宁洛，宁洛尊者，在这南天门，都要以我为长，以我为尊。”
元秀秀盯着空中那物看了一会儿：“……你不就是个铃吗？”
“大胆！无礼！放——肆！！”宁洛气的连连摇晃，叮叮当当直响，“我是文灵天尊的法器，与日月同寿天地同辉！尔等凡人！竟敢——”
话说到一般，突然消音了。
咦，这法术也有不灵的时候啊？元秀秀好奇地用手指戳戳，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宁洛尊者，现在安静得仿佛一个假文物摊子上的破铃。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身后有道带笑的声音传来。
元秀秀顿时也噤声。
宁洛捏着嗓子，细细地说：“她说是你新收的弟子。”
“她是。”徐明简简单单两个字承认。
宁洛又不敢说话了。
徐明转向元秀秀，指着铜铃笑道：“我南天门香火单薄，这种吵闹的玩意儿倒多，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你若不嫌弃，叫他一声师兄也可。”
“不用了，受不起。”铜铃细声细气，“她刚才还偷吃了你的玉贞果，说饿——”
话没说完，嘴又被捂上了。
“宁洛师兄方才在教导我礼仪。”元秀秀已经知道怎样拿捏这个破铃，一点都不慌张，堵着那张聒噪的嘴不给它说话，“擅自偷吃仙果是我不对，请真人责罚。”
说着，她就要对着眼前的少年真人跪下去，膝盖刚刚弯起，便觉得顶到一股阻力，又把她托了起来。
“不用行此大礼，我南天门不拘这些琐碎礼节。”徐明真人道：“玉贞果虽然珍贵，也不是什么世间罕见的东西，吃了也就吃了。”他顿了顿，又好奇地问了句：“就是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元秀秀面露难色，偷了人家仙果还说不好吃，未免太不知好歹。
她纠结了会儿，说了实话——“难吃得要死。”
“确实，”徐明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元秀秀差点憋不住笑，原来这少年真人也曾如她一样，尝过这种看着好看、吃了吐都吐不出来的红果子。
“古籍记载，此果色红味甘，清甜无比，食之可延年益寿。”徐明若有所思，“可是这一株却又苦又涩，到底是金雀山的水土与玉贞果不合，还是我种的方法不对？”
元秀秀抚着那棵被她薅成秃顶的玉贞果树，这棵树细细矮矮，枝叶发黄，和周围的其他植物都不一样，“养这种仙草，可有什么讲究？”
徐明真人摇头：“书中并无记载，我想人要吃三餐，树应该也要一天浇三次水，就按照这个方法来了。”
元秀秀：“……”
本就种在水边，你还一天浇三次水，没被浇死真是它命大。
出于吃了八十年一遇的仙果的愧疚，元秀秀委婉地提议：“真人若放心，就将这棵树交给我照料吧。我在家乡的时候，也曾和爹娘养花种果。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种出古籍上所说的清甜果子。”
徐明顿时开朗起来：“好啊，就按你说的办吧。”
宁洛瓮声瓮气插嘴：“至少要再等八十年啊……”
北天门有膳堂，可是南天门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哪里像是有地方吃饭的啊？
不注意还好，一旦注意到了，元秀秀更觉得饿的掏心掏肺。要是在老家阴山村里，她现在已经开始砍树摘果，打鸟叉鱼了，可是现在身边这些认不得的花和果子，真的能吃么？
心里嘀咕着，元秀秀拨拉着身边的花草，试图找到一点看起来正常的东西。
这果子长着张人脸，估计不能吃。
这颗看起来像青菜的东西，怎么是白莹莹透明的，还会发光。
这棵树只要一靠近它，上面的枝条就会蜷缩起来包裹成一团，还是不要打扰了。
水里也许有鱼吧，可是荷花开的比斗大，这水里的鱼捞上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翻找了一路，最终，元秀秀在一棵矮矮的灌木顶上，找到了一颗红艳艳的、樱桃般的果子。
虽然这棵灌木的又黄又卷，看起来像棵死树，但长出的果子居然蛮正常的，和她以前在山中采摘的野果差不多。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元秀秀两只小心翼翼捏住那颗红红的果子，采了下来。
灌木轻轻摇晃了一下，她心里一紧——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没什么怪物袭击她，那颗野果也已经捏在指尖，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树，普通的果而已。
元秀秀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点喜悦，看来就算是仙山圣地，也是有些普通的东西，可以让她这个凡人果腹的嘛。
这么想着，她便捏了那颗果子往嘴里送——
“别吃！！”突然不知哪里传出一个刺耳的声音。
晚了，元秀秀已经咬了下去，顿时一股又苦又麻、酸涩无比的味道在口中喷散开，果子带着汁水，居然已经迅速钻入她的腹中，吐也吐不出来了。
“呕——”元秀秀拍着胸口干呕，苦着脸寻找刚才说话的人。
可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唉，吃了就吃了吧。”那个破锣嗓子惋惜地说，“可怜这玉贞果树，真人用心娇养了八十年，才结出一颗果子，就被你这样浪费了。”
“你是谁？”元秀秀到处张望，“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后。”那个声音确实是从身后凉亭传来。
元秀秀走入亭中，只见靠着水边的地方铺着软垫，估计是给人靠坐休憩用的，可是亭中并无一人。
“我看不到你。”元秀秀抬高音量，“你用了隐身术吗？”
“我在檐角下。”那个声音又道。
元秀秀顺着望过去，只见凉亭角下，挂着一只手掌大小，古铜色，铃铛不像铃铛钟不像钟的东西，正在微微摇摆。
她好奇地睁大眼睛，仔细盯着铃铛表面……忽然，就见到那只铃铛上冒出一张嘴，磨铁片一样嘶喊起来——“抓贼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地动山摇，林中无数鸟雀惊起，莲花池水波翻腾，一条大鱼从水底震飞出来，又跃了回去，激起冲天的水花。
元秀秀一惊，立刻把那铃铛扯下来，捂住那张惨叫的嘴——“嘘！”
铃铛：“……”它堂堂上古法器，被一个凡人女子堵着嘴，成何体统？
铃铛：“￥#……#%￥%*#￥%&#……”破锣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在元秀秀手里摇晃，以示抗议。
这一路过来见识了不少奇人异事，元秀秀猜想这大概是南天门的宝物，也不害怕，从容解释道：“我不是贼，我是徐明真人今天收的弟子，肚子饿了想找点东西吃。我不知道这野果是什么宝贝，如果真人回来发怒，我跟他解释。”
铃铛只有嘴没有眼，元秀秀捂住它的嘴，在那张光滑的表面上便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叫，一言为定？”元秀秀跟它打着商量。
铃铛晃了晃，大概是在点头。
元秀秀便慢慢松开了手。
铃铛得了自由，第一句话便是：“你撒谎，真人从不收徒。”
“他若不收徒，我怎么上的了南天门？”元秀秀反问。
铃铛不吭声了，半晌才问：“你真的是徐明真人奏表立誓，焚香点灯，亲收的弟子？”
元秀秀不懂那八个字什么意思，想到当时漫天礼乐大作，灯火通明，自己念的那段话大约就是这些程序了，“我是。”
铃铛从她手中挣脱出，高高悬至半空，倨傲道：“我叫铃落，真人嫌不吉利又改成了宁洛，宁洛尊者，在这南天门，都要以我为长，以我为尊。”
元秀秀盯着空中那物看了一会儿：“……你不就是个铃吗？”
“大胆！无礼！放——肆！！”宁洛气的连连摇晃，叮叮当当直响，“我是文灵天尊的法器，与日月同寿天地同辉！尔等凡人！竟敢——”
话说到一般，突然消音了。
咦，这法术也有不灵的时候啊？元秀秀好奇地用手指戳戳，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宁洛尊者，现在安静得仿佛一个假文物摊子上的破铃。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身后有道带笑的声音传来。
元秀秀顿时也噤声。
宁洛捏着嗓子，细细地说：“她说是你新收的弟子。”
“她是。”徐明简简单单两个字承认。
宁洛又不敢说话了。
徐明转向元秀秀，指着铜铃笑道：“我南天门香火单薄，这种吵闹的玩意儿倒多，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你若不嫌弃，叫他一声师兄也可。”
“不用了，受不起。”铜铃细声细气，“她刚才还偷吃了你的玉贞果，说饿——”
话没说完，嘴又被捂上了。
“宁洛师兄方才在教导我礼仪。”元秀秀已经知道怎样拿捏这个破铃，一点都不慌张，堵着那张聒噪的嘴不给它说话，“擅自偷吃仙果是我不对，请真人责罚。”
说着，她就要对着眼前的少年真人跪下去，膝盖刚刚弯起，便觉得顶到一股阻力，又把她托了起来。
“不用行此大礼，我南天门不拘这些琐碎礼节。”徐明真人道：“玉贞果虽然珍贵，也不是什么世间罕见的东西，吃了也就吃了。”他顿了顿，又好奇地问了句：“就是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元秀秀面露难色，偷了人家仙果还说不好吃，未免太不知好歹。
她纠结了会儿，说了实话——“难吃得要死。”
“确实，”徐明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元秀秀差点憋不住笑，原来这少年真人也曾如她一样，尝过这种看着好看、吃了吐都吐不出来的红果子。
“古籍记载，此果色红味甘，清甜无比，食之可延年益寿。”徐明若有所思，“可是这一株却又苦又涩，到底是金雀山的水土与玉贞果不合，还是我种的方法不对？”
元秀秀抚着那棵被她薅成秃顶的玉贞果树，这棵树细细矮矮，枝叶发黄，和周围的其他植物都不一样，“养这种仙草，可有什么讲究？”
徐明真人摇头：“书中并无记载，我想人要吃三餐，树应该也要一天浇三次水，就按照这个方法来了。”
元秀秀：“……”
本就种在水边，你还一天浇三次水，没被浇死真是它命大。
出于吃了八十年一遇的仙果的愧疚，元秀秀委婉地提议：“真人若放心，就将这棵树交给我照料吧。我在家乡的时候，也曾和爹娘养花种果。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种出古籍上所说的清甜果子。”
徐明顿时开朗起来：“好啊，就按你说的办吧。”
宁洛瓮声瓮气插嘴：“至少要再等八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