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期待的望向商玄璋,“快,说说看。”

    商玄璋思忖片刻道:“贤妃娘娘刚薨逝。”

    他说着顿了一下,想到贤妃去世的原因,商玄璋抬眸,和时清对视,两人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睛,才接着道:

    “虽然圣上没有加封娘娘,可念在二皇子和薛太傅的面上,贤妃娘娘的丧事即便不会大办,但也不会草草了事。”

    “从一品贤妃的丧事,二十四衙门多数都要出动。按照惯例,这件事办妥后,御前的王总管必然会给赏钱。赏钱到了管事太监手里自然也会发下去,给那些带班太监。”

    时清偏了偏脑袋,她没明白,“这和我们先前说的有何关系?”

    商玄璋接着解释,“这赏钱可不是平均分的,自然是按照做事的漂亮程度给的,带班太监们多数年纪也不大,谁没点炫耀心?”

    “这领了赏钱,总会找个由头凑一起,美其名曰庆功宴,实则是炫耀嘚瑟一番,顺便挖坑几句。”

    他这么一说,时清就明白了。这和她们六尚每次办完宫中宴会,也会私自聚餐,只不过宫正司向来不参与这些场合。

    毕竟,这种场合难免吹嘘抖底,宫正司的人若是在场,那不是自己上赶着交代吗?

    时清一拍巴掌,“你说的没错!如此一来,他们肯定会私下办宴吃喝。”

    “但……”时清面上又浮现一抹难色,又怎么能让阿归跟着神宫监的参与,还一定是和惜薪司一起呢?

    她眼眸轻垂,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商玄璋,“阿归,我们这样……”

    商玄璋附耳倾听,慢慢的,一抹笑意爬上了嘴角。

    “好,都听时清姐姐的。”

    ·

    贤妃的薨逝让京城许多人震惊,而没有加封位分更是让人各种猜疑,本以为薛家以及薛太傅会不满,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薛家竟然就此沉默。有些官员为薛太傅鸣不满,谁知薛太傅在朝上扬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皇帝甚是满意,其余人也皆称赞薛太傅,恭维:薛公大义。

    贤妃的丧事按照正常规格办理,算是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还有一件事,若是爆出来,也会震惊朝野。

    平西将军萧鸿泽畏罪自杀于狱中。只不过,这则消息被皇帝压下,仅仅少数人知晓。

    “啪!”

    三皇子商玄琪气的在书房砸毁了一方端砚。

    哗啦啦,他的对面跪了一排人。

    “就这么结束了?”商玄琪眼神阴鸷,语气不善,“这就是你们之前和我说的万无一失?”

    其中一位幕僚小心翼翼抬起头,颤着声音开口,“三殿下,我们的计划,本来是引萧鸿泽和薛沁芳私会,再引人过去抓现行,把贤妃私会萧鸿泽的丑闻捅出去,给二殿下抹黑。”

    “可……可谁曾想,居然是圣上……圣上亲临。”那幕僚越说越没有底气,细如蚊蚋。

    谁知道皇帝来了,直接缢死了贤妃,又将萧鸿泽关入了天牢,将事情直接压了下去。萧鸿泽甚至直接死在了牢中,让他们的算盘打了一个空。

    “呵。”商玄琪冷哼一声,目光如寒冰一样朝那幕僚看去,反问,“没想到?”

    幕僚的额头上渗满了冷汗,他跟在三皇子身边也有三年,对他为人和手段也深有了解。

    “殿、殿下。”幕僚语气加速,“虽然这次没有一把将二皇子拉下,但这件事终究是在圣上心里有了芥蒂,不然也不会赐死萧鸿泽了。”

    “圣上必定是起了疑心,认为二皇子和萧鸿泽这等武将有勾结。”

    幕僚悄声观察着商玄琪,见他面色稍霁,才接着道:“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商玄琪轻飘飘地乜了座下跪着的幕僚们一眼,“你们都起来吧。”

    他依旧不满意,本以为这次可以直接将老二拉下马,就跟他当初对付废太子一般,却没想到……

    商玄琪眼睛眯起,语气莫名,“到底是谁给我那位好父皇,通风报信的呢?”

    幕僚们面面相觑,目前没人知晓。

    商玄琪也没知道他们知道,又问,“冷风殿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禀殿下,目前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异样。”

    商玄琪没说话,手指轻点在桌面上,他总觉得,商玄璋没那么容易死,肯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不过不急,有冷风殿那个替身在,他不信商玄璋不会出面。

    若是真的死了或者不敢出面,那么,“废太子”就真的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

    贤妃的丧事终究是办完了,王总管选了个元庆帝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禀报了这件事,元庆帝拿着朱笔的手一顿,随意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总管明白后,刚后退几步想要出去,又听元庆帝道:

    “萧家那边怎么样了?”

    王总管脚步一顿,连忙躬身,小眼睛一转,想明白后,才开口道:

    “回陛下,萧老将军明白陛下的意思,说那等不肖子孙,任凭陛下处置。”

    元庆帝听闻,神情丝毫未变,只是微微阖目,说了句,“萧家三代忠良,朕明白。”

    “但一堆好竹里头,也会出歹笋,这笋不好,拔了便是。”元庆帝的语气轻飘飘,仿佛真的就跟拔了跟笋一样。

    “朕看他那孙子,是块好料子,明年参加武举吧,至于萧鸿泽,让他们萧家自行领回去葬了吧。”

    王总管笑嘻嘻拍着马匹,“陛下仁厚。”

    元庆帝再次摆手,王总管退下。

    出了殿门,王总管到了一处偏房,那里低头弯腰站着四个小太监,见王总管回来,一个个迎上去,又是脱帽又是拖鞋。

    王总管坐下,双眼微阖,脸上是放松的神情,他抿了抿唇,一位长相猴精的小太监眼中精光一闪,笑着便递上一杯茶,

    “爷爷,请吃茶。”

    王总管抬目,目光扫了小太监一眼,看了有一会儿,“哟,今儿个是小何子你当值?”

    小何子见王总管唤出了他的名,受宠若惊,至于其他两个小太监,互相挤眉弄眼,脸色难看,还有一位沉默的站在边缘。

    王总管见小何子干活的麻溜劲,心情也舒爽,“咱家要是没记错,你干爹是小陈子?”

    小何子连忙点头,“正是。”

    王总管轻笑,“小陈子是咱家干儿子,你叫咱家一声爷爷,倒也叫得。”

    “他这次事情办的漂亮。”王总管抬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匣子,“去,把这个给你干爹送去,给大伙儿的赏银。”

    小何子满脸惊喜,大大应了声,“小的明白!”

    王总管看着小何子抱着那木匣子出去,对旁边那三个小太监摆摆手,“出去吧。”

    忽然,他目光落在最后那个小太监身上,眼睛眯了眯,“诶,最后那个,留下。”

    小太监闻言,身体一顿,转身,弯腰走到王总管面前,“王爷爷。”

    王总管轻呷一口茶,语气随意拖着,“叫个什么名儿?”

    “小的叫小川子。”

    说完这句话,小川子就闭了嘴。

    一片沉寂。

    “不错。”王总管夸了一句,“帮咱家跑个腿,去萧家递个话。”

    小川子跪下,“愿为爷爷效劳。”

    王总管轻轻说了几句,摆手,“去吧。”

    而这头,小何子捧着一匣子赏银去寻了自家干爹,总领太监陈正宝。陈正宝听着小何子的汇报,很是高兴,斜了他一眼,

    “你算是入了干爹的眼了,好好干。”

    小何子点头哈腰,“都是沾了干爹您的光。”

    陈正宝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半还多的银子,指了指剩下的,“你把这些给各监各司发了吧。”

    小何子面露为难,“儿子愚钝,还请干爹示下,这各监各司,如何分?”

    陈正宝把玩着手中的银锭,有些玩味,“如何分?自然是谁的功劳大,做事做的漂亮,就分的多。”

    小何子一怔,对上陈正宝看向银子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其意思,立刻应道:

    “谢干爹指点。”

    小何子在御前总管和自家干爹面前是点头哈腰,出去,那是威风的不行,见面谁不喊一声“何公公”?

    他到神宫监的时候,商玄璋正在跟神宫监管烛火采买的带班太监小方子聊天。

    “这不是何公公吗?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小方子连忙上前,还给商玄璋使眼色,“快去倒茶。”

    “给你们送赏银来了,这次事办的漂亮,王总管特地赏的。”小何子说着,手上却空空如野,没有丝毫动作。

    小方子略带狐疑的看着小何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商玄璋目光落在小何子身上,端过茶盘递上,

    “何公公特地前来,想必是渴了,请用茶水。”

    小何子手一伸,感受到入手的异样,微微挪开茶杯一看,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嘴角瞬间笑了,“确实渴了。”

    一口喝完茶,他利索地从袖中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小方子,“哝,赏银,我还有别的去处要去,走了。”

    小方子自然看懂了这一切,待小何子走后,神色不好,“装什么装?”

    “你也是,掏什么钱?”小方子白了商玄璋一眼,“会不会算账,这样可不赚。”

    他平日里负责采买,最是会算账的一个。

    商玄璋却笑着,“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的衙门知道,咱们神宫监拿了最厚的赏银,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小方子一听,好似也有那么一番道理,刚准备掏钱给商玄璋,商玄璋却拒绝,小方子挑眉,

    “你小子图什么?”

    商玄璋挠了挠脑袋,“果然瞒不过你,小的确实有事相求。”

    “这虽然已经春日,可早晚依旧凉,我家有位亲戚,一到晚上就发冷,至今还烧着炭,可如今啊,炭难买,想要好炭,更难,不知方公公这里有没有门路……”

    小方子了然,手指点了点商玄璋,“原来你是打这个注意。”

    他眼眸一转,他没有,惜薪司那帮人有啊。平日里都是惜薪司的赏银高,聚会也是他们最嘚瑟。

    这次,反而自己高了,怎么能让那些人错过?

    小方子立刻点头,“没问题,都交给我。”

    商玄璋垂眸,遮掩眼中淡定了然的神色,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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