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柠字字掷地有声,沈母还以为是错觉,

    半月前柠儿还为了那六皇子吵着要自尽,差点丢了性命,怎的现在......

    和姜父对视一眼,沈母小心翼翼试探道:“可是担心镇国公那不好交代?”

    姜父咳嗽一声,立刻接过话茬:“......无妨,镇国公虽说在京城地位颇高,手握兵权,但我们相府也是文臣之首.....”

    “非也,父亲。”姜满宁晗眸道。

    “那可是担心你这.....”

    沈母后半句说的欲言又止,有口难开似的,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本朝自古便是以瘦为美,在皇帝的宠妃柳如燕靠一曲鼓上飞衿获得盛宠后,这种我见犹怜瘦弱审美达到了顶峰,甚至还流行一句话欲嫁良人,必先瘦己,

    瘦就像古代女子裹三寸金莲的风俗一样,成为贵女必经的痛苦。

    许是知晓其中的苦,沈含筠舍不得女儿受这罪,打小便不限制姜满柠的吃喝,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越吃越多,越吃越胖。

    本想着靠娘家势力也能为她觅一个良婿,只是就怕姑娘大了开始对自己不自信,发觉自己配不上那丰神俊朗的六皇子,自暴自弃要嫁纨绔。

    “自然也不是。”姜满柠缓缓抬起头,对上沈母略带惆怅的目光,

    沈含筠身着淡紫如意纹长裙,便是坐着腰身也是盈盈一握,如墨青丝被玲珑冠梳成了流云髻,典雅清贵,

    就是气色不佳,瘦的颧骨微突,姜满柠作为曾经的健美冠军,专门进修过营养学和中医知识,一眼便知沈含筠气血两亏,导致心肌供血不足,若是再过几年,其他病怕是也会找上门。

    看来回头还要她出手调理。

    收回职业病,姜满柠不徐不缓解释道:

    “女儿想通了,缘分天注定,既然与世子自小定了婚约,岂有悔婚换嫁的道理,雪见眼前不久刚及笄,就按拜名贴上定下的成婚吧。”

    “不行!”没等沈母说话,姜祎安率先发话了,语气间带着些许怒气。

    “镇北王府那竖子,整日烂醉在青.....花楼之中,净干些斗鸡赌酒之事.....总之,那纨绔不可嫁!”

    姜满柠安静听着,她自然知道,且姜祎安许是怕玷污女儿耳朵,还说保守了。

    作为女主的炮灰前夫,谢南涔早在男主还未夺嫡之前,就被设计染上花柳病,毁了容貌。

    登基后以肃清风气为名,以儆效尤,将浑身长满脓疮的谢南涔,扒光了装进笼子里,在全京城游行了三天三夜,

    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北王被迫牵着马车游街,百姓群情激奋,在一通鸡蛋菜叶攻势下,这位世子爷结束了短暂且风流的一生。

    其实他罪不致死。

    而是谢长疏新帝登基政权不稳,他真正要摧毁的是整个镇北王府,以及虽然年迈却依旧铁骨铮铮的镇北王谢毅。

    按照血缘关系,谢长疏还要叫谢毅一声叔父,当年跟随兄长攻城陷地戎马一生,建国后兄长称帝,国号清晏,取河海清晏之意。

    由于北方边境不稳,谢毅主动便请缨戍北,一去又是十年。

    走时谢南涔还是知书达理的神童,再次归来后,发现好端端的儿子变成了这幅无人管教的纨绔模样。

    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君命在上,臣子不得不受,

    谢南涔死后不久,谢毅的尸体也被发现埋在一场瑞雪中。

    总而言之,威胁主角的都得死!

    如果男女主注定相爱,那她作为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也没有自讨没趣的必要,她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独善其身,若有余力的话.....姜满柠目光浅浅略过一脸担忧‘父母‘’,

    还有保护好家人。

    “父亲您有所不知,女儿高烧时梦见相府......因这桩亲事覆灭!”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姜祎安脸色微变,沈母吓得身子向前屈了屈。

    姜满柠眼见目的达到,继续说道:“梦中,六皇子实则早已心有所属,女儿强嫁于他,行了棒打鸳鸯之事,他怀恨在心,日后登基......”

    说到那二字,姜满柠刻意压低声音,“便立刻下旨抄了相府满门,108口,无一幸免。”

    姜祎安本想发火,却见姜满柠面色沉如霜雪,生生将火气压下去,便听她继续道: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夺嫡之争更是拨云诡谲,父亲、母亲,您万万不该眼见六皇子目前失势,便看轻于他,随意欺压,他虽不受宠,但毕竟是个皇子。”

    此番话落,姜祎安才发觉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这些年,以太子和三皇子为首的党派之间早已经争得你死我活,私下常有大臣接触他,劝他早些站队。

    而他苦心经营前朝之事,落得两袖清风的名声,兢兢业业只受命于皇帝,成了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却也难免被眼前的形势迷了眼。

    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皇帝在那二人之间产生,可皇帝真正的心思,连他都摸不透。

    既是皇子,便有可能是储君,既是君,便哪有轻看的道理。

    想他在朝堂浮沉三十余载,一路官至一品相国,最后还要靠女儿警示。

    见父母具是沉默,姜满柠眼睫微垂掩住心思,便在二人的目光中又行了个大礼:

    “从此梦魇中醒来后,女儿也想明白了,面对失去亲人之痛,家族破灭,女儿只想常伴父母左右。”

    “镇北王是圣上的亲手足咱得罪不起,听说那纨绔整日烂醉如泥,从不回家,想女儿嫁过去也是互不干涉,便让女儿......也护相府一回罢!”

    姜满柠口吐大饼一块接一块,几番下来姜父眼含热泪,沈母已是两泪沾襟,哭得泣不成声。

    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没白疼,他们的柠儿,终于懂事了。

    “好......好。”姜父试去眼角泪珠。

    沈母带着些许哭腔,问道:“不知柠儿梦中,可有说六皇子心悦之人是哪家的姑娘?”

    姜满柠面不改色:“正是相府二小姐,姜雪见。”

    .......

    次日正午,烈日高煦。

    正值七月天,如蒸笼办闷得人透不过气,正堂中,一股热浪夹着燥热的风从门口扑进来,姜满柠热得颈间后背全是汗,湿黏滑腻。

    后面的落桃扇子都快扇出火星子了,因着她胖收效甚微。

    此刻,姜满柠无比怀念她的空调小屋,还有安装了24度恒温循环系统的大泳池。

    姜满柠的身体此刻就像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炉,额头密密麻麻沁出汗珠来,瓢泼似的沿着脸颊流进眼眶,浸的眼睛生疼,按照往常的性子,约莫又要大哭大叫发脾气了,此刻竟忍耐着一声不吭。

    见不得女儿受这罪的沈夫人立刻吩咐道:“还不再寻人些过来给大小姐扇风。”

    “不必管我。”姜满柠制止:“快吃菜吧。”

    得了姜满柠放话,饭桌上的人这才开始动筷子,可见这孩子在家中地位被捧得多高。

    姜满柠没什么胃口,想起今日是姜雪见的生日,随手夹起一块樱桃糕放入姜雪见的碗中。

    饭桌顿时安静的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那位常常被恶毒嫡姐欺负的庶妹表情很微妙,带着些许警惕。

    平日里别说夹菜了,就连上桌吃饭姜满柠都从来不允许,理由是一想到这贱婢和她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所以都是等姜满柠吃完了,剩下的饭菜施舍给她吃,

    问题是照姜满柠这体格,一顿饭能剩下多少,十几岁的少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姜雪见却常常因吃不饱饭,饿的身材清瘦,显得一双眼睛大而亮。

    她一身淡蓝色素裙,发丝简单用木簪束起,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与饭桌上的其他人穿戴华贵格格不入。

    面对嫡姐突如其来的好意,那双眼在短暂的波澜后重归平静,就像一片清潭,坦然接受着一切,没人知道,在这谭底是怎样的倔强汹涌,原书中,男主就是对女主的一双眼睛一眼万年。

    是的,他们早在狩猎场时就一见钟情了。

    姜雪见将樱桃糕轻轻拨弄到一旁,并没有吃。

    姜满柠微不可观轻叹一口气,憋了半天:“......呃,雪见,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姜满柠后悔了,忘记她穿书了,便立即改口,干巴道:“祝你及笄快乐。”

    姜雪见眼帘微撩,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淡淡道:“多谢大小姐。”

    她应该是猜到了这是场鸿门宴。

    按照原书的安排,沈夫人在姜雪见生辰这天,吩咐下人炒了一桌自家闺女爱吃的菜,然后直接知会姜雪见的终身大事。

    隔日便准备了四床被子的嫁妆,将她草草替嫁出去。

    “雪见。”沈夫人开门见山道:“过了今日你也到了及笄之年了。”

    姜雪见手中的筷子一滞,静候心中预想的安排,便听沈母道:

    “按照先前双方所下的拜名帖,你当是与六皇子谢长疏成婚,柠儿嫁于镇北王世子谢南涔......”

    话落,姜雪见不可置信看向沈母,眸中满是惊涛骇浪。

    沈含筠在宣布婚事后,低头试了试泪。

    眼瞅着亲手将闺女推入明摆的火坑,却让婢子的女儿嫁得良人,她怎会不心疼。

    这场饭局,她全部都是遵循闺女的安排,不仅让那小贱婢上桌吃饭,还做了她最爱吃的樱桃糕,

    不论她姜雪见日后是否真的母仪天下,至少现在完全可以找个乱葬岗给她埋了......

    可这是女儿自己选的路,她所能做的便是支持,并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姜雪见明显还未回过神,沈母到底是主母,场面拿得四平八稳:

    “吉日拜名帖上早已定下,就在七日后,至于嫁妆,既然同为相府女儿,便按相同规格,一起风风光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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