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正准备越过谢杳走到座位上去,便被谢杳一把抓住了衣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下课等你。”说完露出一副想要八卦的笑脸。旁边的柯静转头看了过来,默默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话音刚落,李曼捏了捏她的手,敷衍地嗯了两声,说道:“老师来了,快松开。”

    谢杳一松开手,李曼立即溜到了座位上。

    李曼刚坐到座位上,语文老师就走进了教室,把试卷和她那精致的茶杯往讲台上一放,说:“好了上课了,快安静下来。”

    接着又像惯常一样笑眯眯地问:“大家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大家也像往常一样稀稀拉拉地说:“不好,考得不行。”

    语文老师把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还是那样一幅笑脸,对着同学们说:“你们也知道考得不好呀?我看了看你们班这一次的语文成绩哦,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比上次差远了,是不是又在我的课上学其他科去了?”

    随即,镜片后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全班,然而嘴角还是带着那副蒙娜丽莎般淡淡的微笑。

    “语文这门学科啊,很奇怪。你一段时间拼命学,成绩也不一定上来,但你一段时间不学吧,这成绩是一定会掉的。学语文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不要以为上次考得好了,就能扔下不学了,这次看到后果了吧?考一次第一没什么了不起,要一直都是第一才了不起,你们班上次均分年级第一,这次呢?都快倒数第一了。尤其是那个选择题,做得一塌糊涂。”

    说完,语文老师便停了一下,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下一口水,然后继续:“接下来几节课我们都讲试卷,不过这次我们从作文开始讲起,这次考试你们也就作文考得不错,先讲作文给你们点缓冲时间。”

    说罢又喝了一口水,把试卷翻了一个面,说:“我们先看一下作文成绩吧。最高分是余圣52分,也是这次年级最高分啊。五十分有两个柯静和李曼,四十九分五人,四十八分四人,四十七分八人,四十五分及以上二十八个人。你们班这次成绩能不垫底全靠作文,所以我们对于作文思辨性练习还是有必要的。余圣这次作文题目和开头都很吸引人,立意也深,是典型的优秀作文,等会儿我读一下给大家借鉴一下。”

    “这次四十九分里面有一篇作文虽然有瑕疵但是比较新颖,也在我们班上,谢杳你把作文拿上来给大家分享一下。”

    谢杳拿起了课桌上的答题卡,走上前去放在了讲台上。

    语文老师拿起来就直接出声开始读:“俗话说,万物复苏,春季始然。在生命的更迭中,有野蛮生长自然也有枯竭凋零。逝去飘散的灵魂长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背面。活在世界背面的人,总是与世界格格不入,迎新之余仍在念旧。这些不擅长消解与吞咽庞大痛苦与事实的人,总是老练地给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之网以抵抗虚无。”

    “好了,我读完了第一段,你们觉得怎么样?谢杳的这一篇题目开头和结尾比较精彩,中间的分论点就一般化了,大家听了之后可以看看自己的作文,比较一下不同。”语文老师读完又笑眯眯地说。

    话音刚落,班里便小范围地讨论了起来。柯静侧过身子戳了戳谢杳的手,说:“写得真好,等下拿回来了要第一个给我看哦。”

    谢杳害羞一笑,接着便回:“你还说我,你写得更好,好不好!五十分呢!快给我看看让我膜拜膜拜。”

    “你膜拜我?那里还有个五十二分的坐那呢,你先膜拜他吧。”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余圣的方向看了过去,而余圣也正侧头看向她们俩。

    他拿起答题卡,指了指作文那一块,用唇语说:厉害。

    “哇哦!”柯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向谢杳。

    “嘘。别多想什么都不是。快把你的作文给我看看。”谢杳立马岔开了她的话。

    柯静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但眼神中却是“我都懂我不说”的意味。

    谢杳一把拿过了柯静的作文,“别多想,大家都是同学,这很正常,”然后把作文纸展开,彻底挡住了柯静的目光。

    过了一段时间,下课铃声响起,这节语文课就在老师的讲解中和同学们的讨论中悄然结束。

    谢杳刚想去找李曼,就看见一个身影从自己身旁走过。

    她刚“诶”一声,就听见李曼调皮地笑着说:“我去问老师一个题目,归期不定。”

    正在做题的柯静听见了,抬头笑了一下,便看见谢杳看着她说:“真狡猾!你在这呢有什么题目不可以问你呀。”

    柯静手上不停,淡淡吐出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这句话,两个女孩似是被戳中了笑点,都灿然一笑。

    下午课间,李曼走到谢杳座位旁边,中指食指弯曲叩了叩桌面,问:“小卖部去吗?”

    “怎么?你请我吗?”谢杳看着手里的英语题,随口一说。

    “请请请!快陪我去!”李曼摇了摇谢杳的手臂催促她。

    谢杳抬头看向她,说道:“哟!这么好?等我把这题看完,马上了。”

    随即扫了一眼题目,在选词填空的最后一个空上飞快地写下单词,便起身挽住了李曼的胳膊,对她笑着说:“走吧,走吧。”

    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下楼的时候,谢杳挽着李曼的手动了动,李曼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谢杳脸上带着一副八卦的表情,笑着问她:“你和许子归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事啊。”

    “嗯?你支支吾吾干什么?”

    “哎,我们俩真的没什么事。”

    “可......”

    “真没有,还是老样子,该怎么样怎么样。”

    听到李曼这么说,谢杳没再说活,只是侧着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抱上了李曼的胳膊,像只小动物一样无声地传递能量。

    “好啦,没事,以后别问了啊,我想说自然会告诉你的。”

    谢杳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笑,越过稀松的树荫,顶着炙热的阳光,走向小卖部去。

    谢杳进了小卖部,目标明确地从货架上拿了一个袋装小饼干,就走到李曼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好啦,你还没选好吗?”

    “嗯,一时不知道吃什么,你等一下我,我再看看。”说着,李曼便四处挑选了起来。货架周围挤满了人,走来走去,谢杳只好到柜台旁边等她。

    谢杳抓着饼干的包装外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眼神放空地看着地上。

    “诶,你知道昨天下午在南北篮球场打球的那个帅哥是谁吗?”隐隐约约有两个女生在交谈。

    “你说的是谁啊?昨天下午打球的帅哥不是挺多的吗?”

    “就是那个,那个每次进球呼喊声最大的那个呀!”

    “呼喊声最大?哦,你应该说的是林辛吧?”

    “林辛?”

    林辛。

    听到林辛这两个字,谢杳一下回过神来了,视线紧盯着那两个女生的背影,想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是啊,我应该没记错,是叫林辛来着。”其中一名女生接着说道。

    “他打球是特别厉害吗?”另一个女生问她。

    “对啊!听说当年中考的时候,我们学校里本来计划的篮球特长生里就有他,他和他们初中篮球那批几个队员只要过了普高线都能录。结果人家硬生生自己考上了我们学校,还是全市前五十。”

    “卧槽,这么牛!”

    “而且啊,还是我们学校篮球社社长。”

    “不是那些体特当吗?”

    “我们学校好几个体特初中和他一个队的,他是队长,其他的经常一起打球也都认识,都知道互相实力的,所以自然让他当了。”

    “又帅又有实力,别太离谱。”

    “不过现在他也就挂个名,具体的东西好像都是我们班的纪安易再弄,我坐他旁边天天听他骂骂咧咧。”

    “哈哈哈,他说啥。”

    “骂的太脏,不好说哈哈哈。反正事情大概就是,林辛进高中后一段时间还像初中一样天天打球,成绩马上掉了下来,然后立马就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他们那些人都同意?”

    “他们关系好啊,肯定同意,而且除了林辛其他基本都是体育生,学习成绩的要求也不一样。不过人家成绩掉了,也能排在学校一两百名,稳去重本,真的厉害。”

    “哇......”

    李曼走过来,就看见谢杳盯着远处发呆,她把手放在谢杳眼前挥了挥,说:“嘿嘿!”

    谢杳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对她一笑。

    “别发呆了,把饼干给我吧,我去结账,都快上课了。”说着便从谢杳手里拿过了饼干,去到旁边结账。

    谢杳也不知自己何时愣了神,她又看向刚才两个女生站的地方,才发现她们早已不见踪影。

    “林辛。篮球社社长?”她低喃道。

    接着便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李曼一只手拿着刚买的零食,另一只手抓着谢杳就往外跑,嘴里还在说:“都快上课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谢杳被李曼拽着跟在她后面跑,看着阳光下她飞扬的发梢,不知为何突然想笑,就在她身后无声地浅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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