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要梨还是苹果?”

    珀恩刚刚从森鸥外那拿到了“精神损失费”,其实无论是什么说法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再加上那个来医务室找茬的人的上司(毕竟森首领还没把自己的基础打牢嘛只能算半个boss)的补偿金,珀恩终于拥有了一笔巨款!

    而且她之前不小心弄坏的那台电视机也被同意报销了,森鸥外甚至额外开恩,允许她之后医务室内部的任何损失都可以直接找后勤部报销,省去了她写报告的麻烦。

    哈哈,这岂不是明示她可以把其他弄坏的东西以旧换新嘛!

    开心!

    高兴的小狗并不知道,她能得到这些特殊待遇,其实是因为前几天太宰那小子一边说着“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一边毫不客气的搞炸了一个装满了武器的仓库。那相对于他给森鸥外造成的的损坏珀恩的小心思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无所谓,成熟的小狗也不会和太宰治比赛谁可以迅速让森鸥外哭出声。

    ——会在石头剪刀布连输七把后自言自语给自己开会一小时不理人的小狗这样想。

    “珀恩姐喜欢吃苹果吗?”

    “还好啦,都买点好了。不过龙之介最近又咳嗽了吧,熬梨汁是不是还要冰糖?”

    银点点头,像在变魔术一样把珀恩要去找的冰糖从背后拿出来。虽然珀恩早就注意到银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了,但还是在她拿出冰糖后“哇”的一声鼓起了掌,然后在小女孩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后拍拍她的脑袋,尾巴也小幅度的甩来甩去。

    珀恩很喜欢拍拍兄妹俩的脑袋,有时也会拍拍他们的肩膀。可能是小狗本身就喜欢这个动作,并且在过去的十几年来对喜爱的人都这样做过。珀恩如法炮制的运用在了他们身上。

    “哎呀,银真的好可靠。工作的时候我没办法来回走动,尽管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办上学的手续,这段时间就只好靠银督促龙之介吃药喝水了——唉,毕竟虽然我能治疗他,但生下来就有的病根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啊。”

    *

    珀恩的治疗效果不怎么好。

    但谨慎的小狗不会说出来,那些接受治疗的伤者也只会当珀恩是故意这样做,想让他们长点记性下次不再受伤。这其实不是空穴来风,有时那些有些小伤的伤者来医务室让珀恩帮忙治疗,珀恩点点头却从来不举起她的法杖。只是在帮他们包扎结束后提醒他们要小心点,她用法杖治疗的话时间既会有些长,也会很难受,对双方都是。

    而且说实在,她之所以选择法杖施法,不仅是因为法杖是沃特夫妇送给她的礼物,更是因为她答应家里的其他人自己会尽量少用、甚至是不直接通过驱动体内的源石结晶来施法治疗。

    简单来说,她的法杖是辅助施法装置,通过它施法,珀恩的器官就不用因为过度施法加重感染。但这种施术单元的更改只是让珀恩的源石技艺运用的顺畅一些,治疗的效果好一些而已。

    只是这个“效果好一些”,其实也不是很好。

    一开始没多少人相信,后来就有了。因为黑池在他们那些底层员工的群聊里开始哭诉自己不想清理满是呕吐物的地板,也不想给晕过去的黑手党做人工呼吸,大家才开始重视起来。

    珀恩没在群里,她只喜欢在电脑上玩蜘蛛纸牌。而且在给自己的泰拉终端找到充电方法之前,她估计都不会上网。

    那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谁让泰拉人和地球人的身体素质差太多了啊。

    比如珀恩,她其实身体状态并不好,而且源石病更会加重她的生理负担。但是在泰拉算比较弱小的她在这里却算是……天赋异禀的力气大?

    总而言之,大部分人接受过珀恩春风化雨(是吗)的治疗,或者有些在手术后麻药还没醒透,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以第一印象评估珀恩,看上去就很无害的小狗的说辞自然就顺理成章的被接受了。

    “可是,珀恩姐的能力不能一直持续吗,那岂不是没过多久伤口又会恢复原样吗?”银还不是很能理解珀恩所说的话,“哥哥攻击别人把‘罗生门’收回来后,那些人的伤口不会因为异能力的消失而愈合……”

    尽管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哥哥已经对珀恩说过有关他的病的情况……对珀恩的亲近感让她下意识忽视了这个问题,只是想搞明白“为什么”。

    “这不是异能力,银。”

    珀恩又拿了两板鸡蛋,把银拎的装满的水果袋子也拿了过来,“我是很弱小的佩洛,活到现在仅仅是因为运气好,再加上我的源石技艺恰好可以治疗自己而已。”

    “小银。”珀恩没有扭头,只是快速用余光瞥了一眼明显情绪低落的小女孩,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能力这样做。”

    *

    厨房里云雾缭绕,珀恩在努力的一边做松饼一边熬糖水。她其实更习惯把菜混着芝士做成乱七八糟的大杂烩,这是格瑞卡教她做的,很简单的。

    那一天是很普通的周末,沃特夫妇去店里工作,是又轮到格瑞卡做饭的一天。

    珀.半个传统的乌萨斯人.恩惊恐的看着哥伦比亚兄妹若无其事的把那锅黑色的玩意儿吞吃入腹。

    当年的抗拒在异国他乡也成为了美好的回忆。现如今的珀恩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已经被同化成了哥伦比亚模样的修勾。

    指白人饭(咦那在泰拉这种叫什么)。

    “唔哇!”珀恩刚手忙脚乱的去接掉下来的苹果,一回头就被进来的芥川银吓了一跳。有够奇怪的,怎么无论是捡到她的兄妹俩,还是她捡到的兄妹俩都和小猫一样不怎么喜欢发出声音呢?

    “怎么了吗?”珀恩转身的时候尾巴就顺便把燃气灶关小了些,她疑惑的看着似乎是有些踟蹰不前的银,看她还是不怎么说话就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洗了个苹果。

    珀恩不大高,小时候一直啃的是黑面板似的砖头。流浪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一直营养不良所以个头相比一般人更矮小。尽管她那种族都长的身材高大,她却没什么明显的特征——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很好的脾气和蓬松的毛发。

    她搬了个小板凳和银坐在一起,一边等水烧开一边吭哧吭哧的啃苹果。她十六岁,银十一岁,如何只凭身高判断,从背后看她们似乎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这也是因为银年龄不大还没有发育,现在比较矮而已。

    “珀恩姐,”银把珀恩松掉的的围裙重新打了个结,语气里有些失落与担心,“难道你的源……源石技艺使用的时候很困难吗?”

    她指的是“源石技艺”本身运用的生涩。银不是异能力者,她知道哥哥会因为过度使用异能力有些疲惫,但不了解珀恩是否会因为过度使用这类似异能力的“源石技艺”而受伤。

    她只是想知道,珀恩所说的“她没有能力”,是芥川龙之介不值得她治疗,还是珀恩会因为根治的所致的后果重伤。

    如果是前者,早已体会过世态炎凉的他们都会接受。如果是后者,她只希望珀恩可以健康的活下来,哪怕不再治疗任何一个人也可以。就像她一直希望哥哥好起来一样希望珀恩健康,因为家人就是要互相支持与理解的,银这样想。

    ——因为她毕竟不是异能力者。就像人是无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事物一样,普通人是无法理解有特殊能力的人的事情的,就算再怎么亲近也是如此。

    “不,我是很厉害的人哦。”小狗朝芥川银眨了眨眼睛,“如果把运用能力比做写字,我早就可以写一整篇漂亮的钢笔字了。”

    在烧水的壶子还在慢慢的咕噜噜吵闹着,珀恩干脆把两个煤气灶都转成小火方便和银聊天。尽管说是聊天,这更像谈心吧。

    尽管很亲近了,但他们三个其实没有像真正的家人一样有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谈心。芥川银有些期望但仍在等待什么;芥川龙之介没想过,就算想到了也会认为没必要;而珀恩,珀恩总是等待别人开口的那一个。

    这三个或有意或无意沉默的人在某种程度可真是相似的家人呢,尽管当事人们从来没想到过。

    银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一会。但在短暂的愉快后她们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里,只有咕噜噜的烧水声在彰显存在感。

    啊,珀恩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佩洛们总是一种带给大家欢乐的形象,他们都是热情向外、不吝啬表达自己情感的。在这里谨言慎行的珀恩却一直观察别人的反应在做出对应的行动,她有想过向对待家人一样热情的回馈这里的人们,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实现。

    尽管她早就把芥川兄妹当做家人了,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向他们敞开心扉。在第一次见到森鸥外答应加入□□时的斟酌没有说,在遇到麻烦时的处理没有说,在没有解释清楚自己的能力、让银误会了自己也没有说。

    珀恩在想,自己应该是真诚的小狗。既然可以在第一次见到沃特夫妇时敢揭示自己感染者的身份,那么为什么没有勇气在自己选择的家人面前说明真实情况呢?

    “海绵可以容纳很多水。”

    犹豫了很久,珀恩决定从比喻入手解释自己的能力,“每次使用完毕后都会失去一点点的水分,用力了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水。

    无论多厉害的海绵用久了也不可能和最初一样好用,就像无论哪种海绵用力拧干也还是湿答答的有着顽固的水珠。而且,就算再厉害的海绵,只有水也是无法清理油漆一类的东西的。

    有着水的海绵只会是湿的,只有不要用它们时,水珠才会化成蒸汽消散。而脏兮兮、支离破碎的海绵也就成了废物,没有人会看得上。”

    珀恩停顿了一会,她没有解释自己治疗的原理,那很麻烦,只是尝试用简单的比喻解释一些事情。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省略了那些她认为没有必解释的、实际上却很残酷的一些事情。

    “顽固的水珠是源石病,无论哪种海绵都是感染者,而那些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达到的就是油漆。”

    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急切要说什么的银被珀恩按住了肩膀。珀恩制止了她的动作,想要把自己的话说完,“我——我很抱歉,可是我的能力便局限如此。”

    银张张嘴,哪怕心里想要说:无论如何,无论是哪种情况她和哥哥都不会怪珀恩,可是那些急迫的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其他更需要迫切说出口的事。

    “珀……珀恩姐!”银要急死了,手足无措的指向她身后,“水、炉子,炉子——两个锅都冒黑烟了!”

    ……

    “——啊!”

    *

    就算芥川龙之介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一向很可靠的珀恩因为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而忘记自己在做菜,连灵敏的鼻子和耳朵也像被切断感受了一样啥也没发现。

    话少的,一向没有什么困惑的少年在长久的沉默后,还是放下筷子,严肃的把面前装满黑糊糊的玩意儿的盘子往前推了一点,“在下认为是商贩把酱油和调料装错了。”

    多好的孩子啊,拼命想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替珀恩解释。还在思考该怎么蒙混过去的珀恩有些心虚的和同样心不在焉的银对了个眼色,同时默契的把同样装满糊糊的盘子往前推,同样也是默契的开口说话:“那些商家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出去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具有自我意识的罗生门默默把自己扭出一个问号,又在芥川龙之介注意到前把自己变了回去。

    有事出去了半天的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发现什么违和或者奇怪的地方,他在自己的家人之间仍然是话少的那个。他安静的跟着手拉手在前面走的,关系似乎更好了的姐妹俩,在她们时不时示意他跟上来的微笑里慢慢向前,然后也被拉住了手。

    被夹在中间、牵着双手的芥川龙之介不知所措的挣扎着,“放开——我,咳咳……在下的——”

    感到不好意思,又在咳嗽。芥川龙之介苍白的脸上终于浮上红晕。但珀恩握紧了他的手,银抱紧了他的胳膊。

    不知怎的,能轻易撕裂敌人的罗生门在装作普通的外衣,拼命挣扎的芥川龙之介最终还是接受了被姐姐和妹妹牵手的事实。

    少年微红着脸,和两人保持着相同的步伐。在听着她们讨论去哪里没有注意自己的那些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曲。

    夕阳西下,三个影子混在一起分不出个体,就像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他们三个不需要太过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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