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吵闹声突然打断了室内的气氛,似是女子与侍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元韫与季子宴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眉宇间均闪过一丝疑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打扰你。”季子宴对着元韫微微挑眉。

    元韫无奈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立刻传来一名侍从应声而入的脚步声,恭敬地立于门边,等候吩咐。

    “何人?”元韫低声问道,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与不悦。

    侍从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似乎生怕惊扰了室内的和谐氛围:“禀大人,是楼内东家,她说找季公子。”

    元韫闻言,目光转向季子宴,两人对视。锦瑟楼与云岫阁的东家是季子宴的姐姐季予淮和另一神秘之人所开。

    季家,中都名门望族,其家族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季予淮,作为季家长女,不仅继承了家族的经商天赋,更以其行事果断著称,是中都商界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而季子宴对于行商之事不喜,故而多年来游历四方,鲜少插手家族生意。

    “我得先行一步,阿韫,你替我拦住我阿姊。”他站起身,对元韫抱拳道。

    元韫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对侍从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季子宴慌张地看了元韫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转身欲从侧门溜走,却被元韫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

    “既然回来了,总要面对一些躲不开的人和事,逃避不是办法。”元韫的话语温和,却像是带着一丝看戏的模样。

    季子宴苦笑,缓缓停下了脚步,心中暗自叹息。

    不多时,季予淮的身影便出现在房内。她身着一袭华贵的墨绿长裙,发髻高挽,步伐稳健而有力,眉宇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干练。

    “相爷。”她对着元韫微微欠身,礼节周全,随即目光转向季子宴。

    “你说打断他脚,他还会乱跑吗?”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但更多的是对弟弟深深的关切与无奈。

    季子宴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晕,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腹诽自家姐姐的直白与强势。

    元韫见状,适时地插话缓和气氛:“言重了,子宴游历多年,此番归来,自是有所成长。再者说他自己会医。”他边说边示意侍从添置座椅,邀请季予淮入座。

    “罢了,知道你性子野,拦也拦不住。但这次回来,总该给家里一个交代,父亲和母亲都念着你呢。”她的语气虽带着几分严厉,却也难掩其中的温情。

    季子宴轻叹一声,他知道阿姊这是为了他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几分愧疚。“阿姊,我知道了。这次回来,我会好好和爹娘谈谈的。”

    元韫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慨。季家姐弟情深,即便季子宴多年游历在外,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依旧牢固。他轻轻抬手,示意侍从上茶,希望这杯清茶能为这温馨的对话增添几分宁静。

    “阿姊,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季子宴话锋一转,好奇地看向季予淮,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季予淮轻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宠溺,“你啊,是不是忘了这是自家的生意,本就消息灵通。再者,你与相爷的交情,在中都也不是秘密。”

    季子宴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最近中都城内风起云涌,商道之上也颇不平静。相爷,可有耳闻?”季予淮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中都城内的局势,眉宇间透出一丝凝重。

    元韫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中都城内,何时不风起云涌。”他的话语虽淡,却透露出对时局的深刻洞察与淡然处之的态度。

    “近来,确有几股势力蠢蠢欲动,不过,季家根基稳固,又有锦瑟,云岫这样的金字招牌,自是不惧。”元韫的话语中既有对季家的肯定,也隐含着对即将来临挑战的提醒。

    季予淮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我季家世代经商,历经风雨而不倒,靠的不仅是家业庞大,更是那份对商道的敬畏与坚守。若有用得到的地方,相爷尽管开口,季家定当全力以赴。”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彰显出季家作为商贾之家的底蕴与担当。

    元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季家实力的认可,也含着几分深意。“季家之德,我向来敬佩。不过,此次局势复杂,难以一言蔽之。”

    季予淮眉宇间更显凝重,却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季家虽为商贾,但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真有需要,季家定不负相爷厚望。”

    边疆,将军府

    “添儿,快把这些洗洗,等会兄长回来又得说教我了。”南穗一边吩咐着身旁的丫鬟,一边自己也不闲着,卷起袖子,蹲在后园的菜地里。

    “是,娘子。”添儿应声,接过南穗递来的菜篮子,转身走向后院的水井边。

    “娘子,您真是越来越像夫人了,亲自动手做这些。”添儿边打水边笑着说道。

    “娘总说要有一技之长。这不是要听话嘛,正好也练练手。”她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

    “娘子,您这文武双全的本事,哪里还需要特意去学什么一技之长。”添儿边说边将洗好的菜递回给南穗,眼中满是对自家主子的敬佩。

    南穗接过菜,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添儿俏皮话的无奈,也有对自己身份的几分自嘲。“在这乱世之中,武艺可以自保,但生活琐事也不能全然不顾。切记你家娘子是柔弱的。”

    “娘子教训的是,添儿记下了。”添儿连忙应承,心中却暗暗嘀咕,自家娘子哪里柔弱了,分明是能文能武,样样精通的奇女子。

    只不过,这份刚强在平日里总是被她巧妙地隐藏于温婉贤淑的外表之下,让人难以察觉。

    厨房里,南穗熟练地切着菜,添儿则在一旁生火煮水。

    “南穗,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这些粗活怎么你又亲自上手了?”突然,一个浑厚而熟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南穗的动作。

    她抬头一看,正是刚从军营训练场归来的兄长,脸上挂着几分疲惫却也难掩英气。

    “兄长,你回来了。”南穗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迎上前去,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关切,“今日训练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父亲也回来了,正在厅堂。”兄长南辰简短地回答,眼神中透露出对妹妹的疼爱与宠溺。他注意到南穗手上的泥土和额间细密的汗珠,眉头微皱。

    “我这就去。”南穗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兄长温柔一笑,“兄长你先洗把脸,换身衣裳吧!”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兄长的手臂,示意他放心,自己则快步走向厅堂。

    厅堂内,父亲南将军正襟危坐,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威严与沉稳。母亲则在一旁,手中拿着针线,正细心地为父亲缝补着战袍上的细微破损,眼中满是柔情与关怀。

    见到南穗进来,他眼神柔和了几分,轻轻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穗儿,近来可好?”南将军的话语中满是父爱。

    南穗依言走到父亲身旁,轻轻坐下,目光温柔地望向母亲,再转向父亲,笑道:“一切都好。父亲,今日怎么回来了。”

    “你兄长说你近来似乎有些忙碌,我便想着回来看看。”南将军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其实亦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学着做些家务。”南穗轻描淡写地答道。心中却暗暗嘀咕,定是兄长告密。

    “哦?我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贤惠了?”南将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穗儿,昔日不是叮嘱过莫涉朝堂纷争,怎么就是不听?”他的话语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父亲,在这边疆之地,穗儿如何能涉足朝堂纷争?”南穗轻笑着解释。

    “那阿无和南墨,他们二人此刻在哪?”南将军的语气微微一沉,显然对这两个名字颇为上心。

    南穗闻言,眼神微闪,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俩我怎么知道。行踪不定,我也不能时时掌握他们的动向。”

    南将军看着南穗,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信息,耐何他这女儿自小就懂得如何隐藏心事。

    他轻叹一口气,“你以为派他们出去做那些事情,就能瞒得过我吗?穗儿,你是我南家最聪慧的孩子,但也是我最担心的。”

    南穗说:“父亲,女儿没想瞒您,女儿既没干涉朝堂亦没拉帮结派,只是派他们去做点小事。”

    “小事?能让你如此费心布局,还特意叮嘱他们行踪保密的,能是小事?”南将军的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南穗面前,语重心长地说:“穗儿,父亲请旨就是让你远离朝堂,为何你偏偏要涉足这些纷扰之中?”

    南穗抬头,目光坚定地与父亲对视,她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边疆虽远,但朝堂的风吹草动亦能影响至此。女儿这么做只是未雨绸缪,父亲不用多说,女儿自有分寸。”

    南将军望着南穗那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眸,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忧虑,却也知她性格坚韧,一旦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

    他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中,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你与你兄长一样的脾气…”

    此时,母亲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打断说话的父亲:“行了,一回来就说问东问西,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好好歇歇?”她的话语温柔而充满慈爱,轻轻拍了拍南穗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别听你父亲胡说,他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只是担心你受累。”

    “你就护她,等闯出祸事看你怎么护。”南将军无奈,目光在妻女间流转。

    “儿女都护不住,你这个父亲还当什么。”南夫人轻嗔一句,眼中却满是笑意。她深知丈夫的脾性,嘴上虽硬,心却比谁都软。

    南璟正好从侧门而入,手里端着刚做好的菜,热气腾腾,笑道:“父亲,母亲,饭菜已备好,不如边吃边聊?”

    南将军闻言,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无奈看向儿子。他站起身,拍了拍南璟的肩膀,道:“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吃顿饭。”

    一家四口围坐在桌旁,气氛温馨而融洽。南穗不时为父母夹菜,言语间充满了对家人的关怀与爱护。南将军和南夫人则不时交换着眼神,彼此间传递着默契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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