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克里斯·贝尔比,狼毒药剂的发明者。

    也是一个怪胎。

    当年药剂问世轰动整个魔法界,不少杂志与报刊挤破脑袋只为了求他一个专访,谁知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连梅林勋章的授予仪式都没有参加,带着研究团队跑去国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第一个得到他回归消息的,竟然是罗齐尔先生。

    “他在法国遇到困难时,我爸爸给予过他一些帮助。”艾洛蒂总结信上的内容,“所以他一回国,先去了罗齐尔家。”

    罗齐尔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只想将这件事作为平静生活中的调剂讲给女儿听,可对两个女孩而言,这无异于死海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艾洛蒂是塞莱斯特最好的朋友,目睹她四年来每个满月消失的身影,她猜也能猜个大概。

    只是双方都未曾挑明而已。

    “我得见他。”塞莱斯特喃喃自语,“我得想办法见他。”

    莱姆斯在满月变身后痛苦的神情与新添的伤痕浮现在她眼前。

    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

    狼毒药剂确实有用,可是价格太过昂贵。塞莱斯特未尝不想自己复刻,可是光看流传出的配料,里面的种种奇珍异草已是天价。

    更别提成品。

    她也尝试过自己改良,试图用同样效果但价格稍低的草药,但无一不在熬制时就宣告失败。

    她有太多问题想和这位发明者交流了。

    “那我写信和我爸爸说。”艾洛蒂立刻下床。

    “不,等等。”塞莱斯特艰难出声,让罗齐尔先生引荐固然万无一失,但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莱姆斯,她想先从其他人入手。

    “我想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试一试。”

    艾洛蒂脑子转的快,立刻反应过来,“对,贝尔比是斯莱特林毕业的,肯定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那个鼻涕虫俱乐部肯定会邀请他,到时候可以……”

    可是这也存在不小的难度,万一斯拉格霍恩拒绝了她的请求,万一贝尔比拒绝了俱乐部邀请,万一……

    塞莱斯特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将五脏六腑挤成一团,令人喘不上气。

    “别担心,宝贝。”艾洛蒂挽住她的胳膊,轻声说,“你还有我呢。”

    “斯拉格霍恩那么喜欢你,你一定能成功的。”

    鼻涕虫俱乐部的举行时间大概率会在万圣节与圣诞节前后,姑娘们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

    最近的天气有些反复无常,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暴雨就会突然到访。因此,各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选拔已经推迟了好几天。

    拉文克劳现任魁地奇队长爱米琳·万斯看着天空中席卷的阴云,还是咬咬牙将选拔定在了今天。

    “没办法,已经连下了两天雨,再不开始选拔,后续整个球队的训练时间都会被打乱。”艾洛蒂一边咬着肉馅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塞莱斯特递给她一杯南瓜汁,“别着急,慢点吃,时间还早。”

    虽然队长需要全程负责,但爱米琳有意将大部分管理工作交给了艾洛蒂。这是一个信号。今年是爱米琳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她在暗中挑选可以接班队长的球员,而很明显,艾洛蒂大概是她测试下来最满意的一个。

    “希望一会儿能有几个真正擅长魁地奇的来选拔。”艾洛蒂想起去年的选拔现场,仍然心有余悸,“千万别再有去年那个科纳一样的人,以为自己会骑扫帚会挥球棒就来应选。”

    “然后把球打进自家球门?”塞莱斯特忍俊不禁。

    “哦梅林。”艾洛蒂翻了个白眼,“巨怪一样的大脑,简直是拉文克劳的耻辱。”

    “你会来看我吗,塞莉?”临走前,艾洛蒂问道。

    塞莱斯特想起自己一会要去帮弗立维教授整理论文,面露难色。

    “亲爱的塞莉。”艾洛蒂可怜兮兮地冲她撒娇,“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个运动员刚刚结束了一场艰苦的选拔,然后她最好的朋友带了热乎乎的巧克力在等她。”

    “找球手也要配合他们选拔?”

    “是的。”

    “好吧,可怜的艾洛。”塞莱斯特揉了把好友梳得整齐的金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美女变成了炸毛小鹰,“除了巧克力,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如果再有一杯牛奶就更好啦!”

    “全是喝的?那我可以直接给你带巧克力奶吗?”塞莱斯特真诚地问。

    “……当然可以。”

    完成弗立维教授任务的速度出乎塞莱斯特的意料,时间还早,她先去厨房帮艾洛蒂准备了巧克力奶,又拿了些她会喜欢的小吃,施了保温咒后慢悠悠地往魁地奇球场走。

    看台上已经有了不少学生,看起来都是被选拔者的好朋友们。塞莱斯特不太关心选拔过程,挑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阴云依旧没能散开,凉风阵阵袭来,塞莱斯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她开始思考自己用飞来咒将外套从寝室召唤出来的可能性。

    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塞莱斯特向来人绽开惊喜的笑容:“莱姆斯。”

    “怎么不多穿点?今天是阴天。”施完保暖咒的莱姆坐在妹妹身边,半是关心半是无奈地说道。

    塞莱斯特讨好地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其实是想用飞来咒召唤衣服来着……”

    莱姆斯微微瞪大了眼睛,失笑:“亏你还是个拉文克劳?”

    塞莱斯特耸耸肩:“你也要允许拉文克劳小姐偶尔的大脑出走……不说这个了,你为什么会在这?”

    莱姆斯遥遥指向球场的另一头,隐约可见几个身穿红色队服的球员:“格兰芬多也是今天下午选拔,詹姆一定要我来看他和西里斯的英姿。”

    “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特殊的兄妹感应’什么的……”

    “也可以这么说。”莱姆斯煞有介事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热可可递给她,“看,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

    “这不会是给詹姆或者西里斯准备的吧……”

    “当然不是。”莱姆斯挑眉,“你觉得他们会喜欢这个?”

    “好吧……”塞莱斯特满腹狐疑地打开,正要喝一口,莱姆斯的声音幽幽响起,“其实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没办法,今天天气实在不算好。”

    “莱姆斯!”塞莱斯特抬起手臂佯装要打他,莱姆斯笑着躲闪。

    那样的笑容是塞莱斯特最想看到的。

    是狡黠的、肆意的、无所顾忌的。

    而非勉强的、无奈的、充满苦涩的。

    “说真的,哥哥,你笑起来比西里斯帅多了。”

    “我很高兴你这样说,塞莉。”莱姆斯满脸纵容的温柔,“但是你看我脸上的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塞莱斯特慢慢地、轻柔地抚摸着兄长脸上细碎的疤痕。伤痕有深有浅,有长有短,有的是狼化时被自己抓伤的,有的是狼化时被深林的植物划伤。

    “这是勋章。”塞莱斯特轻声说,“这是我哥哥,一次又一次战胜自己的勇敢勋章。”

    “比梅林一级勋章都要耀眼。”

    莱姆斯的目光闪了闪:“我必须承认,塞莉,你身上总有种奇怪的魔力,可以将一切丑陋的事物赋予美好的寓意。”

    “不可以这样说自己。”塞莱斯特手上使了点劲,掐住莱姆斯的脸,看着他脸上留下一个红色指印满意地点头。

    “好吧。”莱姆斯吃痛地揉揉脸,“我想表达的是,我很庆幸你是我的妹妹。”

    “那你开心吗,莱米?”

    “当然。”

    “那就好。”塞莱斯特喝了口热可可,甜蜜与暖意在身体里飞速蔓延,她开心地眯起眼睛笑,“莱姆斯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我的快乐……对你而言那么重要吗?”莱姆斯的话语里掺杂着疑惑与不解,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确认。

    塞莱斯特早就习惯了他表面满不在乎实际患得患失的本质,轻快地回答:“当然,毫不夸张地说,这甚至是我的人生使命之一。”

    “可这样你会很辛苦。”莱姆斯垂下眼帘,低声说道。

    “这不可以一概而论。”塞莱斯特扳过他的肩膀,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如果让你开心的代价是让我自己难过,那值得与否确实有待商榷;但事实明显相反,让你开心的同时,我能收获更多的情绪价值,比你获得更多的愉悦。”

    “而且这种愉悦,是独一无二,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带给我的。”

    “你也可以称之为,成就感。”

    塞莱斯特理解他的纠结与推拉,在她心里,倔强且拧巴的哥哥就像一只幼兽,呲着小獠牙默默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所有重复的试探、反复的情绪、甚至那些贬低自己的言语与动作,都只是在一遍一遍表达同一个问题。

    你看,这就是真实的我,丑陋不堪,惹人厌烦。

    你还会爱我吗?

    你还会愿意爱我吗?

    “我会一直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塞莱斯特喝掉最后一口可可,将空瓶子塞给哥哥,“我无数次地对你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永远都不会变。”

    她的声音不大但坚定,又一次在莱姆斯心里掀起波澜,他突然回想起三年前塞莉对他说的话。

    “恐惧会让别人远离你,而新奇感也不会支撑一段友情长久。波特和布莱克与你做朋友,只会因为你的优秀与你的品格,值得他们把你当作朋友,把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不要认为这是梅林恩赐,哥哥,你值得一切。”

    他真的值得吗?莱姆斯摩挲着手中早就没有温度的玻璃瓶,有些恍惚。

    “你当然值得。”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所想,塞莱斯特靠近他,轻声补充道。

    莱姆斯轻轻抱住她,“我也爱你。”

    “那你能把你去年的草药课论文借给我抄抄吗,我忘记写了。”

    塞莱斯特保持着拥抱哥哥的姿势,笑眯眯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莱姆斯:“……下不为例。”

    选拔时间比塞莱斯特想象的要更久,直到夜幕降临,她才在更衣室等到兴奋的艾洛蒂。

    “看样子,今天选拔很顺利?”

    “梅林最华丽的金色长袍!何止是顺利,简直被我们捡到宝了!”艾洛蒂满眼放光,“你绝对想不到,杜克姐弟有多么天才!”

    “杜克?”塞莱斯特仔细回想,也没想起来拉文克劳有姓杜克的两姐弟。

    “不是双胞胎。”艾洛蒂解释道,“两人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是表亲。”

    “他们配合很好吗?”

    “简直完美!芙蕾雅——三年级的杜克说,她特意等到弟弟达到报名标准后一起选拔,因为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一起打魁地奇,一起做击球手。”

    “他们两个甚至不需要喊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该怎样配合对方——就像在共用一个大脑!”艾洛蒂越来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我都难以想象,今年我们球队该是怎样的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塞莱斯特下意识想起了后来默契值满分的韦斯莱双胞胎。

    她拍拍艾洛蒂的肩,示意她冷静点,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刚刚递给艾洛的不是巧克力奶,而是过量的欢欣剂。

    她将包里的食物一样样摆出来:“好了我亲爱的找球手,冷静一下,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看到食物,艾洛蒂才发觉腹中空空,她给了塞莱斯特一个大大的拥抱:“塞莉你太懂我了,还带了晚饭我好爱你……对了,你自己吃了吗?”

    塞莱斯特点头,她一开始带的就是两人份。

    艾洛蒂放心地继续讲:“而且贾斯帕——就是小杜克,我从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击球手,他差点把尤安砸进球门里。”

    “打的球能把守门员砸进球门?”塞莱斯特扬眉,“那真是罕见的天赋异禀。”

    “我仿佛已经看到今年的魁地奇奖杯摆进了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

    “嘘——”塞莱斯特连忙打断艾洛蒂的话,“话不可以说这么早,不然梅林听到,就会以为你已经实现愿望,不再帮助你了。”

    “真的吗?”艾洛蒂捂住嘴,“谁告诉你的?”

    “我妈妈。”塞莱斯特微微一笑。

    “那肯定是对的……等会,我记得霍普阿姨是麻瓜来着?塞莉你又骗我!”

    两人打闹着回到城堡,走向拉文克劳塔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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