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收拾整齐的艾洛蒂正打算和好朋友一起上课,意外发现塞莱斯特已经钻进床幔准备睡觉。

    她将两人的课表放在一起对比,“你退掉了一门课?”

    塞莱斯特点点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看过莱姆斯的教材,四年级的占卜课开始研究天体行星运动,你知道的,我天文学得一塌糊涂,更别提去计算什么时间和角度。”

    梅林对于塞莉的优待,除了肖似母亲的俏丽面容,就只剩下她强悍的学习能力。而将其他学科,甚至是魔法史都学得得心应手的塞莉,偏偏在天文学面前宛如一只渺小的、毫无智慧可言的地精。

    哪怕辛尼斯塔教授如何痛彻心扉地对她进行补习,每年期末成绩那个岌岌可危的“P”都会毫不留情地跳出来大声嘲讽她们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

    “甜心,我总是佩服你的明智与果断。”艾洛蒂想起来每次天文课上教授对她连坐一样的“特殊关照”,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谢谢,如果你不翻白眼,这句话的可信度会更高一点。”

    “不过退掉没必要的科目确实是好事。”艾洛蒂聪明地跳过这个话题,“我相信你会收获一个美妙的下午。”

    两人寝室在艾洛蒂离开之后静悄悄的,塞莱斯特闭上眼睛,困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索性走出寝室,窝在休息室靠近壁炉的单人沙发上愣神。

    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很安静。清晨打开的拱形窗户送进阵阵微风,将蓝色与青铜色交织的丝绸吹得微微晃动;即使白天也能看到布满穹顶的星星,魔法让穹顶与地毯的星辰交相辉映;风将魁地奇球场的喧闹声传到耳畔,塞莱斯特向下望,黑湖、禁林与球场尽收眼底。

    休息室的书架前,有两只一年级的小鹰正在一边查阅资料,一边低声讨论。

    看着他们,塞莱斯特突然回想起当年自己与分院帽的对话。

    “奇妙,简直太奇妙了……我阅读过很多小巫师的思想,他们有的是还未长出爪牙的幼狮,有的是没有展翅的雄鹰,而你,孩子,太奇妙了,你拥有比他们更强大、更完整的灵魂。”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学院?”

    分院帽大声笑,“当然,我的孩子,你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荡平前路的野心,对于知识的渴望,以及正直善良的品格,我想无论哪所学院,都会非常欢迎你。”

    虽然被分院帽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绷住了脸色,看向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

    莱姆斯温柔地注视着她,对上她的目光。

    像是知道妹妹这一眼的含义,莱姆斯掩去眼底的落寞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想去——拉文克劳。”

    塞莉并不想让莱姆斯的生活完完全全充斥着她的身影。

    他应该在霍格沃茨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生活,交到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学习世界上最精妙的魔法,去享受缺席了很久的真正的少年时光。

    阴霾和困难自有骑士为他扫净。

    她心甘情愿为他做冲锋的骑士。

    黑湖边的嬉闹声逐渐热闹起来,塞莱斯特被这些声音感染,决定出门走走。

    拉文克劳塔楼在霍格沃茨最高处,将近齐平天文塔。往日里,塞莱斯特肯定会小声抱怨着无穷无尽的楼梯,而今天,愉快的回忆和美好的天气让她心情不错,变换不停的阶梯在她眼里,都成了“有趣的魔法”。

    直到踏出大门的前一秒,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斯拉格霍恩教授胖海象一样的身躯出现在眼前,手里拿着一盒菠萝蜜饯,看到塞莱斯特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

    “看看我遇到了谁,原来是亲爱的塞莱斯特!”他的声音洪亮,塞莱斯特不得不上前微笑问好。

    “真是奇妙的缘分!”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说,“我刚才还在苦恼,去哪里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巫师来帮我一个忙,这就遇见了你!”

    塞莱斯特心底叹了口气,不得不向黑湖短暂道了个别。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塞莱斯特?或许你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去做,不要紧,先去做你自己的事。”

    “当然可以,教授。”塞莱斯特轻快地说,“原本我只是打算去黑湖边散散步,但现在,为您效劳才是我的要紧事。”

    俏皮的恭维哄得斯拉格霍恩哈哈大笑,他将蜜饯盒子递给塞莱斯特,示意她尝尝,自己也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带动银色的胡须一抖一抖。

    “只是一个小忙而已……波比告诉我,医疗翼需要些魔药进行储备,你知道的,每年都会有一大批人因为O.W.L.s和N.E.W.T.s焦躁不安,还有魁地奇之类的活动,魔药总是必不可少的……”

    塞莱斯特点头,“那您需要我来制作什么呢?”

    “镇定剂。虽然这是四年级后期的内容,但我想,以你的天赋来说并不难,对吧?”

    “当然,教授。”塞莱斯特自信地说。

    会制作是真的,自信是假的。

    塞莱斯特知道,自己对于魔药的天赋并不高。

    虽然对于普通的应试游刃有余,但比起莉莉的麻瓜出身却无师自通,斯内普对于药剂的自我改良,她真的不算什么。

    就像一张普通的试卷,她考满分已是拼尽全力,而真正天赋极高的人,已经开始评估试卷的价值甚至举一反三地出题了。

    所以说,梅林只是对她眷顾了一点点而已。

    塞莱斯特在课堂上“第一次熬制就极其顺利”,是通过大量的练习堆砌起来。

    她暑假时曾经喝了增龄剂去对角巷的药剂店工作,老板只当她是兼职的七年级学生,并未多问,只是让她熬制货架所需的药剂,按照成品的质量支付工资。

    从一开始熬坏一大锅魔药,到最后的熟能生巧,塞莱斯特走得不算艰难,却也绝不容易。

    而这一切,为的就是获得斯拉格霍恩的青睐。

    作为霍格沃茨知名“潜力股收集者”,斯拉格霍恩手中的人脉资源可谓数不胜数,其中,魔药大师达摩克里斯·贝尔比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无论是获得更深层的魔药知识,还是对于魔药大师的引荐,斯拉格霍恩教授都是最重要的人。

    分院帽说的也没错,塞莱斯特想,我确实是有荡平前路的野心。

    说话间,两人走到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门前站着一个拉文克劳的男孩,那个男孩肤色苍白,留着淡黄色的短发,手里抱着一沓羊皮纸,神色恹恹。

    塞莱斯特一眼就认出来,是小巴蒂·克劳奇。

    小巴蒂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斯拉格霍恩,“教授,关于我之前的设想,我已经写好了论文,您看一看。”

    斯拉格霍恩赞许地点头,“太棒了,巴蒂,让我看看……关于复方汤剂的改良方法,真是绝妙的想法!”

    小巴蒂宠辱不惊地站在一旁,好像得到大力夸赞的不是他;塞莱斯特的内心却五味杂陈,复杂的眼神忍不住落在小巴蒂身上。

    没办法,只要想起小巴蒂与复方汤剂,就会想起原著里1994年三强争霸赛的假穆迪。

    塞莱斯特没想到,小巴蒂与复方汤剂的渊源这么早就开始了。

    “巴蒂,你一会还有课吗?”斯拉格霍恩问。

    塞莱斯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有,教授。”

    “那太好了。”斯拉格霍恩走向他的办公桌,“你会熬制提神剂吗……很好,如果将所有魔药都交给塞莱斯特就太辛苦了,你来帮帮她吧。”

    小巴蒂从容点头,塞莱斯特表面真诚感谢,内心疯狂拒绝。

    斯拉格霍恩在办公室批改论文,塞莱斯特和小巴蒂在隔间里制作魔药,没过多久,一只凤凰守护神飞来地窖,显而易见,邓布利多有要紧的事情找这位魔药专家。

    斯拉格霍恩离开后,隔间内落针可闻。

    塞莱斯特并不想和这位伏地魔未来的死忠粉有交流。

    虽然一切都尚未发生,对人也不可有刻板印象,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塞莱斯特熟知小巴蒂的原生家庭以及偏执个性,不敢贸然表达善意。

    要知道,小巴蒂同时还是一个聪明绝顶,善于伪装、天赋极强的巫师。

    塞莱斯特不敢轻举妄动,她无法保证,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是将小巴蒂成功拉来己方阵营,还是更早地将他推向伏地魔?

    如果是后者,她不敢赌。

    “再加的话,薄荷油就过量了。”小巴蒂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塞莱斯特发散的思维瞬间回笼。

    坩埚中药水的颜色刚刚变蓝,再加薄荷油就会有口腔灼烧感的副作用。

    “谢谢。”塞莱斯特低声道谢。

    “我曾经见过你。”小巴蒂的话令她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我们同属于拉文克劳学院,这并不奇怪。”塞莱斯特满腹狐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不,我的意思是,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我曾经见过你。”

    塞莱斯特拿取鳄鱼心的手一顿,险些摔了玻璃罐。

    “……在哪?”

    “魔法部,当时你和一个高大的棕发男人在一起。”

    塞莱斯特仔细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一丝微弱的痕迹,那是她第一次去魔法部,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的父亲,他是一名很优秀的非人类灵体研究者(Non-Human Spiritous Apparitions.),和魔法部有些合作并不奇怪。”

    “是么?真是遗憾,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次遇到他了。”

    小巴蒂的声线平稳,语气彬彬有礼,却让塞莱斯特感到森然。

    “克劳奇先生,一个人不想为魔法部工作可以有很多理由,这并不值得去长篇大论详细说明。”

    “那就好。”小巴蒂轻快地说,“我还以为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呢。”

    塞莱斯特的心猛地一揪。

    “比如,发生了一些让他不得不放弃工作,被迫远走他乡之类的困难?”

    她不知道当年莱姆斯的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但根据周围同学学到狼人这一课的反应来看,没人记得那个可怜的孩子。

    小巴蒂这是发什么疯?

    塞莱斯特面沉如水,她发誓她很想将魔药材料柜上的死蟾蜍全部扔在小巴蒂的身上。

    但她手上搅拌的动作并未停止,看起来就像听到什么无稽之谈。

    “克劳奇先生,你越界了。”

    “在对方并不想交谈的情况下妄自议论其家事,这就是克劳奇先生的教导吗?”

    不就是戳肺管子吗,谁不会啊?塞莱斯特满意地看到,提起家教,小巴蒂下意识咬紧了牙。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你知道就好。”

    从今天开始,塞莱斯特正式将小巴蒂·克劳奇划入头号警惕人物。

    回到寝室的时候,艾洛蒂已经倚在床上看信,看到塞莱斯特回来,她扬扬手上的信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塞莉快来!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嗯?”

    “我爸爸告诉我,贝尔比最近要回英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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