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松了口气,带上了笑意说:“我们住宿几天。”

    梅丽莎“啊”了一声:“这位小姐可以住在这里,不过男士……你可以住到‘杯酒利刃’那里,他们就在村口,进来时应该有看到吧?”

    卡尔的脸瞬间垮下来。

    阿凯拉刚想说能不能加点钱通融一下,卡尔叹口气,把她拉到一边:“算了,不必节外生枝。行李和马都留在这里,记得叮嘱她多喂点草料。明早我来找你,我们的目的只是找人而已,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大概是最一厢情愿的判断。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问了好多人,从铁匠铺到裁缝店,从一个酒馆到另一个酒馆,都没有着落。梅丽莎是最好说话的,任何外来的女性顾客大都选择她的旅馆入住,但她确实不记得“加蒂卡”这个名字,她问阿凯拉有没有外貌特征,如果有的话她应该能想起来。没有,阿凯拉自己都只能凭借名字大概确定这是个女人,至于高矮胖瘦则一概不知了。

    卡尔询问“杯酒利刃”的老板鲍里斯有没有听过这个人,鲍里斯让他买酒,一杯酒一个回答,酒买了一桌,最终总结得到那人住在村西北方。两人兴致勃勃去找,只发现一个正在喂羊的残疾老妇,名叫“嘉狄拉”。

    老板不行,只能问顾客了。碎岩村的大多数男人会在入夜后来“杯酒利刃”喝两盅,聚在一起吐槽几个新来的长工、八卦那几个出去做活的邻居过得怎么样。卡尔那一身银光闪闪的装备,不但不能融入他们,还可能引起仇恨。

    “沃尔提又被送去城里的疯人院了。我看他这辈子都好不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谁能想到安瑟耶是离家出走的贸易亲王的女儿?哈伦真是撞大运了!沃尔提原来那老婆多好,他自己天天拳打脚踢一点不懂珍惜,人跑了开始后悔了?我婆娘以前跟她一起洗衣服呢,说每天都能看见新伤。”

    卡尔端着酒杯插进去:“阿莱森家的安瑟耶吗?我也知道她。”

    几人停下聊天,上下打量卡尔,表情诡异又轻蔑地侧身啜饮蜜酒,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

    卡尔露出他认为最友好的笑容,问:“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听说过‘加蒂卡’这个名字?”

    一个快两米的壮汉戏谑地看着他,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怎么,大少爷的婆娘也跟人跑了?”其他几人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卡尔握上剑柄,那位壮汉也眯起眼睛,阿凯拉连忙扑过去压住卡尔,笑道:“少爷来这边喝酒吧。”

    卡尔给她一个迷惑的眼神:你也喊我少爷?

    阿凯拉自己拿了杯酒,借着身形瘦小,硬挤进那群人的桌上。他们都是有老婆的人,虽然没把她当回事,但自觉地保持跟阿凯拉的距离,阿凯拉顺利进入圆桌会谈。

    “大少爷出门还带小女仆?”男人们交换一个下流的眼神。阿凯拉笑道:“伺候少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挑剔,煮锅内外都要刷三遍,米要淘得水清无沉淀。我们吃饭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更别提一天就给我2银币的工钱。”

    “2银币?我给我的长工都3银币一天。”

    “穿金戴银的怎么这么抠门?”

    阿凯拉又道:“有钱人大概都有抠门的毛病……”

    “哎,这话不错,”伐木厂的霍尔打断道,“我去城里给那蠢驴打工,他一天三顿都能吃上肉排,却给我吃了三个月菜汤泡饭,而且是冷的!还是回来自己当老板好,虽然是个小老板,总是能吃上热乎饭吧。”

    阿凯拉趁热打铁:“就是这个理!我早晚要撇了这位大少爷自己回老家做点小活计。我以前做过一点木工,想以后回乡开个木匠店,我看这里的桌椅用的黑松木是不是?没有看见钉子的痕迹,是怎么连接的?”

    几人大笑着从隔壁桌捞了一个驼背老头,“哈哈哈哈,木工肯定得向我们村里唯一的木匠万斯请教。这里所有的桌椅都是他做的,便宜实惠!”

    万斯扬起一个皱巴巴的笑容,摆摆手说:“都是些经年不变的老设计,我自己是一点都没创造什么。”

    “哎哟,谦虚一辈子了老万斯,心里头实际高兴着呐?”气氛逐渐放松亲近起来。

    万斯哼了一声,“这些桌椅都是用胶水连接的,不过不是外面那些,是碎石山岗上黑枣树的树胶,冷却后的硬度和黏性都很好。”

    “噢?那要是做像衣柜这种大型家具,树胶好用吗?能支撑几年?我家乡有个妹子新婚,想给她准备点贺礼。”

    “好用!”万斯还没开口,刚才那个两米高的壮汉就插嘴道,“我结婚的那些家具就是他打的,现在还在用呢。”

    万斯解释道:“衣柜如果坏了,用热水浇灌可以很轻松地融化树胶,一点痕迹不留,到时候可以在用钉子固定。如果是木板中间裂开,树胶也能填裂缝,非常牢。只要不是长时间高温,不会影响它的强度的。”

    霍尔打趣道:“万斯,多了个小徒弟啊?比你家里那游手好闲的孙子可靠谱多了!”

    另一个和他碰杯,也说:“说不定两个年轻人看对眼,我们又要迎来一场婚礼!”

    阿凯拉摇摇头:“我跟少爷签了合约,还有的日子可遭罪,哪有这么快就成家的好事?大少爷为了找这个女人,就差跑遍整个米拉德克,听说最后一次被人见到是在这块附近,真的没有人见过加蒂卡吗?”

    众人思索一番:“第一次听见加蒂卡这个名字,确实没印象。村里有个叫‘嘉狄拉’的你们见过没?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见谈话已得到结果,卡尔喝完自己的酒,嚷嚷起来:“阿凯拉,伺候主子就是去那边闲聊的吗?还不过来,跟我出去吹吹风醒酒。”

    阿凯拉扶着卡尔离开,两人装模作样地漫步回“少女与烛”。

    “难道真的没人知道加蒂卡?你是不是记错了?”

    “有没有可能赞塔是在这里把钥匙交给她的,但后来她就走了?去了别的地方定居?你说赞塔是很多年前锁上的宝库,如果加蒂卡很早就离开,这里自然没人知道她的情况。”阿凯拉推测道。

    “那我们明天再找一会儿,如果还没有收获,就去外面几个镇子问问看。”

    阿凯拉同意,又说:“离开前提醒我买几瓶树胶。”

    卡尔:?我以为你逢场作戏,没想到你是真感兴趣。

    阿凯拉上楼,卡尔表示要在这里等到午夜,那群男人走了他再回去,否则不又被嘲死。

    十点半,老木匠万斯离开酒馆,回到自己家,看见孙子彼得刚从窗户翻进来,骂道:“有正门你不走,怎么喜欢翻窗?你别告诉我你又跟那群混混搞在一起!”

    “爷爷,你不知道情况就别说了!多大了还去喝酒,明天起来又要手抖,你看看这回那锯子会不会锯到你自己的手!”彼得烦极了他的说教,一连串地堵住他的话,又安抚道,“我给你煮醒酒茶。”

    “唉,彼得,你也该给自己找个媳妇了。阿凯拉我看着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彼得皱眉:“你在说谁?不认识这人。而且你别管我婚事了,你真想结婚你给自己找一个。”

    万斯摇摇头,他根本不是因为想结婚才催他,只是自己这个孙子实在没什么能耐,哪天自己死了,彼得或许也会饿死。他解释道:“那是一对刚来几天的主仆,那主人就是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没什么特别。那个小仆人,阿凯拉,又会吃苦又勤快,很好!不过他们来这里找个叫‘加蒂卡’的人,你说好不好笑,跟西北区那老太婆名字很像。”

    彼得以为自己在厨房没有听清楚,跑到客厅问:“谁?”

    “阿凯拉!”

    “不是,我说他们找谁?”

    “加蒂卡啊,村里哪时候有过这号人?肯定是他们找错地方了。”

    又是一天清晨,夏季毕竟是夏季,阳光照在身上恰到好处。阿凯拉睡得很好,卡尔眼下积累了淡淡的黑眼圈,不过装束还是一丝不苟的完美。两人拜访了几个偏僻角落里的住户,询问加蒂卡的消息。依然没有结果,但卡尔从出门就察觉到有股被人注视的感觉。经过一处拐角时,他终于捕捉到目光来源,悄声与阿凯拉提及,分开从两个方向包抄此人。

    被围堵的是一个劲瘦的男孩,他不知用什么劣质染料自己染了红发,但并不均匀,红得深浅不一,发根都是黑色。他穿着一件垂到膝盖的麻布衫,宽松的裤子直拖到地面,裤脚早被踩得稀稀拉拉全是线头,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姿态很休闲。

    卡尔率先发问:“你跟踪我们?”

    红发少年不为所动,指了指一个小巷,“走,我们到人少的地方聊。”

    卡尔和阿凯拉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万一有人在巷子里埋伏呢?他们两个出门没带武器。

    “全镇只有我认识她,你们确定不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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