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姨娘拉住林皎头发,向后拖拽时,面前的男人一个眼神,两位侍卫反手将她扣押在地。

    侍卫们死压住她,脸与地上砂砾摩擦,反扣死的手臂骨头处咯咯作响。

    三姨娘两眼发黑,以为命就要交代出去了。

    “就算是府中的侍女,想打就打?”男人开口,“你的眼中可还有王法?”

    此刻,丞相站出来毕恭毕敬地解释,替三姨娘开脱,讲小女不懂事,惊扰了男人。

    丞相不愿意陛下插手到此事中,表示自己会处理好家事。

    男人再扫看一眼,侍卫们心领神会地放开了三姨娘。

    三姨娘起身说了一句转身就“跑”,不敢再要林皎回去。

    林皎看着面前的陛下,试图读取到他的心声,但一片寂静。

    而他旁边的丞相爹爹却在暗笑。

    “林皎表面上是我的女儿,吃穿用度皆是我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是当朝天子也不会管我的。等陛下离开了,本相再与她算账!”

    林皎看到面前的皇帝表哥一言不发,鼓起勇气行礼:“拜见陛下。”

    男人瞳孔微缩。

    她竟直接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喊错了身份,她就会弄巧成拙,惹众人不快。

    他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跪在地上的丞相小女,面上宛若桃花粉黛,一双欲说还休含情眸,晶莹泪花滴溜溜盈了眼,睫毛浓密。

    她瞧了自己一眼,便急切地闪躲过眼神。

    林皎心中忐忑,依旧还是鼓起勇气再抬头望向圣颜。

    男子面冷似不化的霜,居高临下,背手而立,但林皎细细瞧着觉得他并没有初见和旁人口中说的那么可怕。

    林皎便瞧得入神了一下。

    面前的皇帝眉头蹙起,与她隔得远了些。

    林皎咬唇,心中窘迫。

    她瞧见的记忆中,自己的亲生父母乃是平南王及王妃。

    平南王妃乃是和陛下生母,如今的太后一母同胞。

    而面前的陛下名曰厉承允,大周的天子,她的皇帝表哥。

    林皎想要接近他,又碍于他的身份和威严,不敢再进一步。

    一旁的丞相突然开口:“陛下,这是臣的三女儿,前段时间落水,着凉感染了风寒,烧坏了脑子,老臣立即命人将她送回去。”

    林皎慌张,她不能再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能寄希望于面前的男子。

    她跪坐在地上,说:“求陛下救我。”

    天子在场,爹爹还能忤逆皇帝不成?

    男人是不愿意的。

    但是他很好奇林皎从哪儿知道自己会来相府,在此特地等候自己。

    厉承允斜眸,丞相泄露了消息?

    厉承允倒是好奇。

    一,这女子准确道出自己姓名。

    至于二。

    厉承允好奇:“丞相嫡女名门京城,生得花容月貌,二女儿古灵精怪,性子顽劣。你又是谁?”

    一旁的丞相解释:“陛下,这是臣的三女儿,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厉承允点头,着实记不得,只记得丞相的两位儿子与女儿了。

    厉承允望向丞相:“小妾此事,丞相可要记挂在心上。”

    说罢,他挥袖要离开。

    便在此刻,林皎心中着急,这是她唯一遇见皇帝的机会。

    林皎想要往厉承允的方向再靠近一些,探出身子,伸手想要去够。

    “陛下……”

    林皎摔在地上,身上的伤让她疼痛难忍。

    风吹过她消瘦单薄的身体,衣袖空荡荡的,露出她的一小节手臂,上面触目惊心的青色掐痕。

    厉承允停下脚步,眯起狭长的眸子,一挥手中的扇子。

    侍卫齐齐望向林皎,一人上前查看林皎伤势。

    林皎畏缩着,她手臂上许多掐伤捏伤,都是三姨娘以她这个女儿不听话掐出来的。

    林皎已经疼得缩成了一团,眼前发黑。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舒缓了林皎焦躁不安的情绪:“有朕在,你无需畏惧。”

    林皎谢过他,断断续续地自称:“臣女名为林皎,皎皎如月,丞相第三女,久居深院。”

    她身子摇晃,面前的景色更是模糊,听到男人询问。

    “你与那三姨娘又有什么矛盾?”

    林皎开口欲言又止,眼前彻底黑暗,晕死过去。

    她昏厥时,忐忑于要不要将这奇幻之事尽数交代……

    *

    丞相府的客房外。

    丞相府的侍女们把水倒在墙角,又端着盆去厨房打热水了。

    侍女们心道奇怪。

    陛下又为何对三小姐如此在意?此次帮了她罢了。

    当真是怪事一桩,不对劲得很。

    客房里,正在诊脉的大夫说:“当真怪哉,她的气息奇怪像死人,体内淤青不除,还又够着一口气,下官先为她诊脉针灸,书读的红绿灯,可能会有一些短期的病症。”

    此刻的三姨娘正在后院里。

    她这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回来,心中忐忑,生怕陛下被林皎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怪罪到自己头上。

    有侍妾见她气冲冲地领着杂役去抓林皎,如今空手而归,幸灾乐祸地问了一句。

    三姨娘借机来了话:“ 那不懂事的丫头跑去惊扰了大人的贵客!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从小看到大,所做的一切哪样都是为了她好!”

    此刻的三姨娘虽然抱养了林皎,却误认为林皎是某位侍妾所生。

    从小到大喊她娘。

    三姨娘背地里对这个便宜女儿非打即骂,可到了明面上又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

    如今她这么一胡诌,常人便都下意识地以为是林皎三小姐刁钻,有人生气。

    “当真是不懂事!”

    “毛毛躁躁,日后但凡有点底蕴的男子都瞧不上她。”

    “等她回来,三姨娘你可要好好地教训一下温柔啊。”

    三姨娘又支愣起来。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陛下总不能插手到自己个头上。

    三姨娘进了屋子,瞧见自己的半大儿子正在捉蛐蛐,她上前哄了两句,然后便得了一句顶嘴的话。

    “吵死了。”

    三姨娘赔笑摸着他:“宝儿,为娘知道错了。”

    小孩子嘟嘟嘴,说道:“嗯。”

    三姨娘见状,连忙又指使了一个丫鬟,去在打探打探自己女儿的情况。

    客房里,林皎惊醒过来,却发现脸上蒙了薄薄的布巾,手上扎着十来根针灸银针,布很薄,故而她艰难睁开眼睛,模糊的双眼却还是能透过布看见一丝物体。

    大夫开口解释:“你体弱,又感染风寒,如今我替你扎了针,堵塞的气血游走全身,冲到眼睛上。再看你双目眼白发红,近段时间也不便用眼。”

    解释恰到好处地解决了焦虑。

    至于别的事情,大夫是一句都不愿意说。

    林皎再伸手去摸腰间的双鱼佩,但空空如也。

    她的玉佩不见了。

    林皎慌张起来,双鱼佩是自己与父母相认的信物。

    “陛下呢?”

    旁人摸不准她与陛下的关系,见她这般问了,便回了一句:“三小姐莫急,陛下有事。”

    林皎明白,许是和丞相商议朝中大事。

    她要找到双鱼佩,生怕被别人捡了去,大概刚才挣扎时给弄丢了。

    别的侍女此刻都出去了,留下五大三粗的侍卫们,男女授受不亲,只得在一旁看着林皎走回刚才晕倒的地方。

    林皎没有双鱼佩,便担心说了自己是平南王小女的事情,陛下也不信。

    故而她打算先找回此物。

    在朦胧视线中,林皎摸着墙迈过门槛出去,眼中画面一糊,撞入男人宽厚的怀中。

    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面上羞红。

    虽然知晓陛下是自己的表哥,但对方终究是男子。

    何苦二人还未相认。

    “去哪?”男人低头看着面前的温香暖玉,见她在微微颤抖却强忍着,翘长的睫毛微颤,像是易碎的露珠。

    林皎怯怯回答:“回禀陛下,我方才丢了一块从小戴着的木佩。”

    男人盯着她看,越发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才对,但苦寻记忆,却是……毫无印象。

    厉承允嗯了一声:“走吧。”

    林皎面上红了红,连忙道谢。

    虽然读取不了皇帝表哥的心声,但陛下倒是处处帮着自己,也并不冷漠。

    林皎心中欢喜,她自幼在丞相府与各位兄弟姊妹往来,讨好他们,可越是如此,他们越发不将自己当做妹妹看待。

    恰巧遇见三姨娘带着儿子途径此地,要去找丞相大人求情伸冤。

    林皎身边跟着陛下,三姨娘心中腹诽。

    “当真是浪翻天的骚.蹄子,千人骑万人压的贱人,进宫选秀不就轮不到她,就用这种腌臜手段接近陛下。”

    骚、贱……

    林皎听着自己曾经在意的娘亲用如此恶毒语言来点评自己,脸色煞白。

    心中愤恨。

    前世她为了双鱼佩杀自己……

    林皎摇摇欲坠。

    而三姨娘经过刚才一事,小心谨慎了许多。

    但她牵着的儿子却指着林皎喊:“阿姐,我要吃绿豆糕,你去做。”

    毫不客气。

    林皎没有回应。

    孩子扯开奶娘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林皎,抓住林皎的裙裾,仰着头喊:“阿姐,我要吃,你快点去做啦。”

    林皎窘迫,上辈子她虽然对小弟凶,却是因为想要他成人中龙凤。

    她以为小弟会记着自己。

    却没想到此世有了读心术后,小弟看着受伤和疲倦的自己,心中一直念着吃的。

    半分关心阿姐都没有。

    小弟还在催促,身边的男人一声冷笑:“若是不做又如何?”

    小孩子一脸懵然:“她肯定要给我做的。”

    厉承允勾唇嗤笑:“若是真不做呢呢?”

    “娘亲会打阿姐,阿姐自然就去了。”

    三姨娘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在地上辩驳:“陛下,孩子戏言,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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