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仓里的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皮笑肉不笑的韩士雄。
“韩士雄……”
韩士雄蹲下身，随后放松地坐在底仓入口的边缘。
“我道洛将军怎么不好好在房中休息，原来不是出来吹海风看月亮的，是来看美鲛人的。”
洛凡抿着唇不发一言，却转过身挡在长庚身前。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天快亮了，船也快靠岸了，二位也且再忍忍。”
“他们叫你……韩统领。”长庚喘着粗气，视线越过洛凡锁在韩士雄身上，“你们要抓我，冲我来便是，为何要对我的族人下如此狠手？”
韩士雄闻言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态。
“你常年深居简出，真是难寻。”韩士雄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弯嘴角，“不过，多亏了你的族人水英，献上割翅这等绝妙的苦肉计，方才成功把你引诱出来。”
“你们……三日前就……”
“嗯，是啊。”韩士雄承认得很大方，“凡儿，你知道的。”
洛凡瞪着他，“你提前抵达南州，便是为了背着我行此残暴之事。”
韩士雄笑了笑，眼睛看着洛凡，话却是冲着长庚说的。
“整整三日，你身为若水之王见死不救，你的族人们……现在估计都恨死你了吧。”
长庚虽已使不出海神之力，耳后珊瑚角却仍因愤怒而硬生生长出了一截来。
“是水英封锁了消息，对吗？”
“看来你这条小鱼不仅长得漂亮，脑子也还算好使。”
“韩士雄，是你答应要助水英做若水族新王的？”洛凡的指尖收紧，几乎在掌心掐出血痕来。
“擅作主张插手其他种族的事务，我可没有这么大权利。”韩士雄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陛下……”
洛凡喃喃着，终于还是张口吐出这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
她身为人臣不敢抗旨，然而她十五年前对着大海许下的愿望，如今终究成为了她身上的枷锁。
一声悠长响亮的号角打破了底仓诡谲的气氛，韩士雄向洛凡伸出了手。
“凡儿，跟我走吧？”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初升的朝阳温柔地照了进来，洛凡脱下身上仍旧有些潮湿的披风，盖在了长庚身上。
“你是将军，应该跟他回去。”长庚似是觉得阳光刺眼，偏过头去。
洛凡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长庚现在许是连她也一并恨透了。
她踌躇一番，还是跟着韩士雄回到了船舱内。
底仓里又变得漆黑一片。
返回都城的途中，长庚终日被困在狭小的箱内，只在顶部做了开口，用来加水保湿和透气、喂食，活像一条从菜市场运回家中的鲜鱼，待人宰割。
洛凡看着他日渐消瘦，总是在给他送完水和食物后不忍地背过身去。
然而韩士雄终日与她寸步不离，看似处处关心，实则让她毫无暗中放走猎物的机会。
三日后，一行人趁夜色低调地进了国都，直奔皇城。
洛凡被带回将军府看管，韩士雄则亲自带着长庚上殿面圣。
“果真是个宝贝！”
满脸横肉的皇帝伸出颤抖的手，激动不已地在长庚的脸上摸了一把。
没想到长庚不仅不掩厌恶之色，反倒露出獠牙，毫不客气地在那双肥手上刺了两个血窝出来。末了还要往旁边啐上一口，好似这一咬都算脏了他高贵的嘴。
“哎哟！”
皇帝惊叹地收回手，旁边马上一道鞭影袭来，在长庚薄薄的背上喇下一道可怖的血口。
“住手！快别这么粗暴地对待朕的宝贝。”皇帝装模作样地喝止了擅自动粗的韩士雄，舔着舌头，手指划过长庚裸露的肌肤，上面隐隐透出蓝色鳞片的光泽，“听说海妖之鳞也是世上珍宝，只要一片，磨成粉，便能容颜永驻。”
长庚眯起狭长的双眼，冲他呲出獠牙。
“人类，我乃海神之子、若水之王，你竟敢如此对我。”
“小宝贝，你既上了岸，要想活命，便只能听朕的。”
皇帝发出惊悚的尖笑，又指了指自己的帝冠，“不拔你的鳞片也可以，喏，这颗明珠便出自你口，快给朕再多来几颗！”
长庚只一眼便认出那颗泛着美丽蓝光的明珠，正是十五年前他一时心软送予洛凡的，如今竟戴在这肥头大耳的怪物头上。
“你于我不敬，我为何要赐你神珠？”
“哦，哦！原来这在你们海里叫神珠！甚好，甚好。”皇帝对于他的不敬言论并不气恼，反而拍手叫好，“你若赐朕神珠，朕便允你锦衣玉食，可好？”
“我不稀罕你们人类的锦衣玉食。”长庚顿了顿，“我可以赐你一颗神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让我归海。”
“好说，好说。”皇帝一点头，下巴的肥油便随之摇晃。
长庚看着对面毫不客气的索取的手，皱起了眉。
“我需要水。”
长庚被带到皇城看守最为严密的地牢里，最里面明显做过加固的厚重大门推开，赫然是一个幽暗的溶洞，中心是新挖出来的一潭深水。
这是专门为他打造的水牢。
侍卫合力将长庚推进水里，他很快就解开了身上的锁链，只留下可怖的血痕。
他在水潭里巡游了两圈，不仅将伤痕迅速自愈，也迅速摸清了这方寸空间。
四方徒壁，唯有四个角落分别留有进出水的小口，但显然只是通往另一个储水池，并不通往自由的大海。
虽然他是海神之子，并不拘泥于海水或山泉，但这逼仄的牢笼和阴暗不见天日的环境还是让他恼怒。
数名侍卫在他凝起水剑时就早有准备地举起巨大的盾牌，挡在皇帝和韩士雄身前，同时，水池突然开始震动，水位迅速下降，石岸两边延伸出两块巨大的石板也快速往中间合去，同时两边的崖壁上还喷出数道火焰。
长庚不得不停下手中蓄势待发的攻击，被迫跃出水面后迅速趴伏在石板上才得以寻得一线生机。
“人类，你骗我。”他恨恨地瞪着皇帝。
“小宝贝，只要你乖乖听话，为朕凝结神珠，朕定会好好待你。”
“你想都不要想。”
他露出利齿，指甲变得长而尖锐，耳后的珊瑚角疯长。
“哟，这头上的角也挺好看。”皇帝拍着手，乐呵呵地像在欣赏什么古董。
韩士雄走上前，一把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嘶……”
长庚的指甲刺入韩士雄的手臂，但失去了深水的他就像搁浅的鲸，纵有千斤之力也无法施展。
韩士雄一把将他掀翻在地，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一把尖刀，手起刀落，一截珊瑚角被斩断，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
他的珊瑚角连着血脉经络，斩断的地方虽不会见血，却是十指连心的疼痛。
长庚脸上血色褪尽，颤抖着苍白的薄唇。
韩士雄揪住他柔顺的蜷曲长发，用力往后一拽，逼得他抬起头来，“还不快献出神珠？”
见他仍负隅顽抗，韩士雄的尖刀抵上了长庚身上的一片鳞，微微挑起便是撕裂的疼。
“我……给……”
直到长庚疼得受不住，松了口，韩士雄才心满意足地放了手，边把玩着尖刀，边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等他践行诺言。
“水……”
皇帝点了点头，韩士雄才命人重新打开石板放水。
得了水的长庚这才得到喘息，他半身浸在水中，闭上眼，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飘动，周身鳞片发出好看的蓝色幻光，上到皇帝下到侍卫皆看得两眼发直。
在这一刻之前，他们从来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惊艳绝伦的尤物。
纵使在水里自愈极快，但残余的痛感仍在周身蔓延，加上经过长途跋涉和整宿的折磨，如今海神之力只恢复了三成。
长庚拧起秀气的眉毛，半晌，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他调息片刻后薄唇微启，口里赫然含着一颗泛着淡淡蓝光的皎洁明珠。
皇帝眼里骤然射出贪婪的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水池边，双膝跪地，颤抖的双手直直伸到他的眼前。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就连侍君多年的韩士雄都有些诧异——即使是求神祈福时，狗皇帝也不曾摆出这等虔诚的姿态来。
见长庚还有些犹豫，韩士雄迅速作出反应，上前一手扯住他的头发，一手扣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张口，再将那颗炫彩夺目的明珠小心翼翼地从他嘴里取了出来。
“陛下。”
韩士雄恭敬地将神珠递给皇帝，后者激动不已，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接过，观赏了片刻，忽然直接放入嘴里，囫囵咽下，随后便只余满目的□□。
长庚本就有些脱力，此刻更是恶心得趴在岸边干呕起来。
韩士雄也怔愣片刻，诸多疑问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尽数咽了回去。
君心向来难测，再说这皇帝向来怪癖不少，此刻也只是又多了一个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皇帝才似幽幽醒转过来般恢复常态，招了招手，贴身侍奉的干瘦之人又弓着身呈了一对镣铐上来。
韩士雄会意，石板复又合上，确保长庚无法使出力量后才上前，动作麻利地为他添上一道枷锁。
“不是答应了让我归海吗？这是何意！”
皇帝憨态可掬地笑着，赘□□里的小眼睛却透出一抹狡黠的光来。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耍无赖。
“朕何时答应了？韩统领，你可有听见？”
韩士雄恭敬地抱拳行礼，“陛下明察，臣不曾听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负手而去。
石板开启，水位上涨。
因被欺骗而愤恨的长庚却发现自己即使处于深水之中，也使不出力来。
“狂妄的人类，竟敢欺骗于我！”
“美鲛人，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韩士雄蹲下身，像在观赏宠物一般，“此乃海底千层熔岩所锻造，是世上唯一可以封印你海神之力的好东西。你最好乖乖听话，养精蓄锐，才好为我们陛下进献神珠嘛。”
长庚沉默了一会，“洛凡呢？我要见她。”
韩士雄闻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许，悠然地站起来俯视着长庚。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凡儿——”说到这，他甚至故意拖长了音调，欣赏着长庚变幻莫测的表情，“她因捉拿祸乱南州的海妖有功，现已被封为长盛郡主，赐宅院一间，黄金万两。放心，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韩士雄……”
韩士雄蹲下身，随后放松地坐在底仓入口的边缘。
“我道洛将军怎么不好好在房中休息，原来不是出来吹海风看月亮的，是来看美鲛人的。”
洛凡抿着唇不发一言，却转过身挡在长庚身前。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天快亮了，船也快靠岸了，二位也且再忍忍。”
“他们叫你……韩统领。”长庚喘着粗气，视线越过洛凡锁在韩士雄身上，“你们要抓我，冲我来便是，为何要对我的族人下如此狠手？”
韩士雄闻言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态。
“你常年深居简出，真是难寻。”韩士雄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弯嘴角，“不过，多亏了你的族人水英，献上割翅这等绝妙的苦肉计，方才成功把你引诱出来。”
“你们……三日前就……”
“嗯，是啊。”韩士雄承认得很大方，“凡儿，你知道的。”
洛凡瞪着他，“你提前抵达南州，便是为了背着我行此残暴之事。”
韩士雄笑了笑，眼睛看着洛凡，话却是冲着长庚说的。
“整整三日，你身为若水之王见死不救，你的族人们……现在估计都恨死你了吧。”
长庚虽已使不出海神之力，耳后珊瑚角却仍因愤怒而硬生生长出了一截来。
“是水英封锁了消息，对吗？”
“看来你这条小鱼不仅长得漂亮，脑子也还算好使。”
“韩士雄，是你答应要助水英做若水族新王的？”洛凡的指尖收紧，几乎在掌心掐出血痕来。
“擅作主张插手其他种族的事务，我可没有这么大权利。”韩士雄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陛下……”
洛凡喃喃着，终于还是张口吐出这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
她身为人臣不敢抗旨，然而她十五年前对着大海许下的愿望，如今终究成为了她身上的枷锁。
一声悠长响亮的号角打破了底仓诡谲的气氛，韩士雄向洛凡伸出了手。
“凡儿，跟我走吧？”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初升的朝阳温柔地照了进来，洛凡脱下身上仍旧有些潮湿的披风，盖在了长庚身上。
“你是将军，应该跟他回去。”长庚似是觉得阳光刺眼，偏过头去。
洛凡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长庚现在许是连她也一并恨透了。
她踌躇一番，还是跟着韩士雄回到了船舱内。
底仓里又变得漆黑一片。
返回都城的途中，长庚终日被困在狭小的箱内，只在顶部做了开口，用来加水保湿和透气、喂食，活像一条从菜市场运回家中的鲜鱼，待人宰割。
洛凡看着他日渐消瘦，总是在给他送完水和食物后不忍地背过身去。
然而韩士雄终日与她寸步不离，看似处处关心，实则让她毫无暗中放走猎物的机会。
三日后，一行人趁夜色低调地进了国都，直奔皇城。
洛凡被带回将军府看管，韩士雄则亲自带着长庚上殿面圣。
“果真是个宝贝！”
满脸横肉的皇帝伸出颤抖的手，激动不已地在长庚的脸上摸了一把。
没想到长庚不仅不掩厌恶之色，反倒露出獠牙，毫不客气地在那双肥手上刺了两个血窝出来。末了还要往旁边啐上一口，好似这一咬都算脏了他高贵的嘴。
“哎哟！”
皇帝惊叹地收回手，旁边马上一道鞭影袭来，在长庚薄薄的背上喇下一道可怖的血口。
“住手！快别这么粗暴地对待朕的宝贝。”皇帝装模作样地喝止了擅自动粗的韩士雄，舔着舌头，手指划过长庚裸露的肌肤，上面隐隐透出蓝色鳞片的光泽，“听说海妖之鳞也是世上珍宝，只要一片，磨成粉，便能容颜永驻。”
长庚眯起狭长的双眼，冲他呲出獠牙。
“人类，我乃海神之子、若水之王，你竟敢如此对我。”
“小宝贝，你既上了岸，要想活命，便只能听朕的。”
皇帝发出惊悚的尖笑，又指了指自己的帝冠，“不拔你的鳞片也可以，喏，这颗明珠便出自你口，快给朕再多来几颗！”
长庚只一眼便认出那颗泛着美丽蓝光的明珠，正是十五年前他一时心软送予洛凡的，如今竟戴在这肥头大耳的怪物头上。
“你于我不敬，我为何要赐你神珠？”
“哦，哦！原来这在你们海里叫神珠！甚好，甚好。”皇帝对于他的不敬言论并不气恼，反而拍手叫好，“你若赐朕神珠，朕便允你锦衣玉食，可好？”
“我不稀罕你们人类的锦衣玉食。”长庚顿了顿，“我可以赐你一颗神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让我归海。”
“好说，好说。”皇帝一点头，下巴的肥油便随之摇晃。
长庚看着对面毫不客气的索取的手，皱起了眉。
“我需要水。”
长庚被带到皇城看守最为严密的地牢里，最里面明显做过加固的厚重大门推开，赫然是一个幽暗的溶洞，中心是新挖出来的一潭深水。
这是专门为他打造的水牢。
侍卫合力将长庚推进水里，他很快就解开了身上的锁链，只留下可怖的血痕。
他在水潭里巡游了两圈，不仅将伤痕迅速自愈，也迅速摸清了这方寸空间。
四方徒壁，唯有四个角落分别留有进出水的小口，但显然只是通往另一个储水池，并不通往自由的大海。
虽然他是海神之子，并不拘泥于海水或山泉，但这逼仄的牢笼和阴暗不见天日的环境还是让他恼怒。
数名侍卫在他凝起水剑时就早有准备地举起巨大的盾牌，挡在皇帝和韩士雄身前，同时，水池突然开始震动，水位迅速下降，石岸两边延伸出两块巨大的石板也快速往中间合去，同时两边的崖壁上还喷出数道火焰。
长庚不得不停下手中蓄势待发的攻击，被迫跃出水面后迅速趴伏在石板上才得以寻得一线生机。
“人类，你骗我。”他恨恨地瞪着皇帝。
“小宝贝，只要你乖乖听话，为朕凝结神珠，朕定会好好待你。”
“你想都不要想。”
他露出利齿，指甲变得长而尖锐，耳后的珊瑚角疯长。
“哟，这头上的角也挺好看。”皇帝拍着手，乐呵呵地像在欣赏什么古董。
韩士雄走上前，一把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嘶……”
长庚的指甲刺入韩士雄的手臂，但失去了深水的他就像搁浅的鲸，纵有千斤之力也无法施展。
韩士雄一把将他掀翻在地，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一把尖刀，手起刀落，一截珊瑚角被斩断，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
他的珊瑚角连着血脉经络，斩断的地方虽不会见血，却是十指连心的疼痛。
长庚脸上血色褪尽，颤抖着苍白的薄唇。
韩士雄揪住他柔顺的蜷曲长发，用力往后一拽，逼得他抬起头来，“还不快献出神珠？”
见他仍负隅顽抗，韩士雄的尖刀抵上了长庚身上的一片鳞，微微挑起便是撕裂的疼。
“我……给……”
直到长庚疼得受不住，松了口，韩士雄才心满意足地放了手，边把玩着尖刀，边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等他践行诺言。
“水……”
皇帝点了点头，韩士雄才命人重新打开石板放水。
得了水的长庚这才得到喘息，他半身浸在水中，闭上眼，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飘动，周身鳞片发出好看的蓝色幻光，上到皇帝下到侍卫皆看得两眼发直。
在这一刻之前，他们从来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惊艳绝伦的尤物。
纵使在水里自愈极快，但残余的痛感仍在周身蔓延，加上经过长途跋涉和整宿的折磨，如今海神之力只恢复了三成。
长庚拧起秀气的眉毛，半晌，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他调息片刻后薄唇微启，口里赫然含着一颗泛着淡淡蓝光的皎洁明珠。
皇帝眼里骤然射出贪婪的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水池边，双膝跪地，颤抖的双手直直伸到他的眼前。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就连侍君多年的韩士雄都有些诧异——即使是求神祈福时，狗皇帝也不曾摆出这等虔诚的姿态来。
见长庚还有些犹豫，韩士雄迅速作出反应，上前一手扯住他的头发，一手扣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张口，再将那颗炫彩夺目的明珠小心翼翼地从他嘴里取了出来。
“陛下。”
韩士雄恭敬地将神珠递给皇帝，后者激动不已，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接过，观赏了片刻，忽然直接放入嘴里，囫囵咽下，随后便只余满目的□□。
长庚本就有些脱力，此刻更是恶心得趴在岸边干呕起来。
韩士雄也怔愣片刻，诸多疑问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尽数咽了回去。
君心向来难测，再说这皇帝向来怪癖不少，此刻也只是又多了一个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皇帝才似幽幽醒转过来般恢复常态，招了招手，贴身侍奉的干瘦之人又弓着身呈了一对镣铐上来。
韩士雄会意，石板复又合上，确保长庚无法使出力量后才上前，动作麻利地为他添上一道枷锁。
“不是答应了让我归海吗？这是何意！”
皇帝憨态可掬地笑着，赘□□里的小眼睛却透出一抹狡黠的光来。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耍无赖。
“朕何时答应了？韩统领，你可有听见？”
韩士雄恭敬地抱拳行礼，“陛下明察，臣不曾听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负手而去。
石板开启，水位上涨。
因被欺骗而愤恨的长庚却发现自己即使处于深水之中，也使不出力来。
“狂妄的人类，竟敢欺骗于我！”
“美鲛人，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韩士雄蹲下身，像在观赏宠物一般，“此乃海底千层熔岩所锻造，是世上唯一可以封印你海神之力的好东西。你最好乖乖听话，养精蓄锐，才好为我们陛下进献神珠嘛。”
长庚沉默了一会，“洛凡呢？我要见她。”
韩士雄闻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许，悠然地站起来俯视着长庚。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凡儿——”说到这，他甚至故意拖长了音调，欣赏着长庚变幻莫测的表情，“她因捉拿祸乱南州的海妖有功，现已被封为长盛郡主，赐宅院一间，黄金万两。放心，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