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唐绾妆被这个面具公子弄得慌了神,一时间忘了找于凡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水囊。

    此时,唐绾妆被人家说破了,愈发窘迫,站在那里楞楞发呆。

    而且,面具公子这特别的烟嗓!

    有生以来,唐绾妆第一次听见如此悦耳的烟嗓男声,竟然凭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一瞬间,唐绾妆心里更慌乱了,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那种滥情之人!

    尤其是现在,她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随便对男人动情?

    重中之重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转身走掉,唐绾妆就无法拿到放在石墩上的小包袱,水囊不过是小包袱里的零碎用度之一。

    虽然那些东西不值钱,但是随便丢弃不是唐绾妆的脾性,再说了,面具公子看着也没有明显的敌意。

    唐绾妆捋到这里,心里纳闷的不行,为什么?

    她一看见面具公子,为什么就有一种想靠近的亲近感?

    继而又涌出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姑娘,你……怕我?”面具公子眸里含笑,依旧保持着递水囊的动作,烟嗓格外低沉悦耳。

    “呵!”唐绾妆勉强笑了笑,“我怕你作甚?”

    唐绾妆手里有鞭有杖,一个比一个称手,唯觉像面具公子这样的文弱公子,她分分钟能打趴下十个,有何可惧?

    做好了心理建设,唐绾妆提步走过去,没有注意到,面具公子眸色乍然破碎,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苦涩的晦暗,托着水囊的手,指尖微蜷,骨节泛白。

    在两人相距五尺远时,唐绾妆放慢脚步,莫名有些发怵,这时,面具公子将水囊丢过来,笑道:“接着!”

    唐绾妆单手拿着凤杖和蛟鞭,另一只手轻松地接住了水囊,一双桃花眼里笑意潋滟,嗓音甜柔,“谢谢!”

    因为唐绾妆占了手,没法揭开水囊的木塞,所以她走到石墩另一端,坐下,把凤杖和蛟鞭放在一旁,也就是放在了她与面具公子之间,犹如他们不疏离也不亲近的关系。

    凡是进口入腹之物,唐绾妆历来小心谨慎,她凝眸观察了一下水囊的木塞,那根细如发丝的银线还好好地缠绕在木塞上,显然,面具公子没有揭开过。

    这下放心了,唐绾妆揭开木塞,很优雅地抿着喝了几口。

    期间,面具公子一直微微侧头看着她,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明显的喜怒情绪。

    “公子,你也是过来练习骑射吗?”唐绾妆喝完水,将水囊放进小包袱里,随便往肩上一挎,拿了凤杖和蛟鞭,站起离开前这样问了一句。

    “不是,我约了人。”面具公子微微垂首,因为逆光坐着,显得神色晦暗不明。

    这瞬间,唐绾妆觉得面具公子很孤独,不由得多嘴,“公子,你……你可有家室?”

    因为唐绾妆未婚先孕,因为她特别想给腹中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而眼前的公子看着也顺眼,所以她就动了念头。

    “啊!?”面具公子明显地身体一僵,抬头注视着唐绾妆,眸光深不可测,片刻后轻哂,“姑娘,我还未成家,你这是要给我做红娘?”

    唐绾妆点点头,也不藏着掖着,“公子,实不相瞒,我也是给自己做红娘,我今年十六岁,有孕在身,找夫婿只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完美的童年,如果你最近三五年没有成家的打算,可以有偿扮演我的夫婿,帮我管教孩子们,当然了,如果你想娶妻成家了,随时可以离开,至于你的酬金兑现,日结,月结或者年结都可以,价格方面好商量,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姑娘……”面具公子一直眼神淡淡的,没有谁注意到,他一双玄色锦靴将草坪踏得凹陷进去不少。

    自己的孩子自己抚养,唐绾妆真的没想把眼前的公子当成冤大头,以为他生性腼腆,故而特意强调一番。

    “公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切莫腼腆,腼腆不能当银子使,你尽管放心,我很有钱,租你三五年没问题。”

    “呵……”面具公子轻然嗤笑,“姑娘,我很贵,就算你是雁州首富也租不起我,而且,我没兴致与谁做假夫妻,我娶妻只是为了行房事过日子,你生完孩子且调养好了身子后,做得到吗?”

    “这……”唐绾妆没有想到眼前的公子如此包容,如此豁达,“公子,你我之间隔着我的孩子们,你若想与我做长久夫妻,那总得相处一段时间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容得下我的孩子们。”

    是的,唐绾妆但觉她现在的第一身份是母亲,第二身份才是谁的妻子,谁容得下她的孩子们,她才考虑与谁做长久夫妻。

    “你……”面具公子好看的薄唇抿得发白,轻哂一笑,挤出一个字后微微颔首,“……真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好母亲!”

    唐绾妆听得出来面具公子话里淡淡的嘲讽,不以为然,“你不是我,自然也无法与我感同身受,我的孩子们生父不详,我不爱他们的话,他们活不下去的。”

    至此,唐绾妆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位公子衣着得体,容止有仪,而且谈吐不凡,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绝对不会委曲求全与她做夫妻。

    呵,要怪只能怪她的眼光太高了,平庸碌碌之辈,她怎么也看不上。

    面具公子微微垂眸,鸦黑羽睫遮掩了他眼底的情绪,唇角微压着,隐忍克制着什么。

    “公子,抱歉,打扰你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愿你早日觅得良配,余生平安幸福,我该走了。”唐绾妆站久了,觉得阳光好刺眼,说完了这番话,她转身而去。

    走了没几步,唐绾妆听见身后响起面具公子悦耳的烟嗓,“姑娘,我愿意,等我们下次再见面就相处试试好不好?”

    唐绾妆没有回头,微微地扯了下唇角,轻笑了声,“好!”

    呵,好个毛线!

    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此刻一别,人海茫茫,再见面的概率几乎为零。

    面具公子也笑了,凝望着唐绾妆的背影,唇角微微下压。

    这时,一个小厮从一棵树后转出来,上前,恭声道:“公子,靖王有请!”

    面具公子的视线依旧凝顿在唐绾妆的背影上,他似有若无地嗯了声。

    唐绾妆没走多远,听得真切,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那位公子与靖王相熟,想来是非富即贵的出身,怎么会心甘情愿当便宜爹?

    那位公子想来是哄她来一场露水情缘吧!

    明知道与那位公子绝无可能厮守余生,但是,那一抹冷艳的烟绒紫,在唐绾妆的脑海间挥之不去,心痒的不行。

    “呵,比那烟绒紫牡丹还要好看几分呢,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小哥哥!”唐绾妆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一手抚上小腹,温声安慰,“崽崽们,相信娘亲,他日一定会给你们找一个更好看的爹爹!”

    离开马场,唐绾妆坐马车回了城里的唐记食府。

    简单洗漱更衣后,唐绾妆特意叫过来福康,询问,“靖王订了今天的‘掌柜下厨特色菜’,花了三百两银子吃了两道菜,可对你说了什么?”

    福康据实相告,“掌柜的,靖王本人并没有过来,是邱管家过来打包走的,邱管家临走前只说了一句,你明天做什么菜,靖王就订什么菜,银票如数结账。”

    其实呢,福康默默同情着自家的大主子,三百两银子仅仅买了一道土豆炖牛腩和一道肉末炒豌豆,堪称人傻钱多的典范,呵,这是有多爱二主子啊?

    生怕赫连晔吃不饱,福康就把唐绾妆吃剩的孕妇餐打包了,羊肉胡萝卜馅儿,虾仁玉米馅儿,鸡蛋豆腐馅儿,这三种馅儿的饺子每种剩了九个。

    福康不知道,赫连晔没舍得吃完这些美食,忍痛割爱分给了今上一些。

    唐绾妆思忖片刻,“福康,明天起,‘掌柜下厨特色菜’一千两银子往上走,每天至少上涨三百两!”

    闻言,福康了然地笑了声,“掌柜的,你的意思是让靖王知难而退吗?那你错了,靖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就算是一万两银子吃一道菜,靖王也不皱一下眉头。”

    “福康……你好像很了解靖王?”唐绾妆神色清冷,一双微波潋滟的桃花眼里多了审视考量。

    福康这才惊觉话多了,言多必失,他笑了笑,火速让邱管家背锅,“掌柜的,不是我了解靖王,这话是邱管家说的,邱管家的意思是只要你做的菜不卖给别人,银子不是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你忙去吧!”唐绾妆以手支颐,一张娇颜冷若秋水,毫不愉悦的既视感。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一位主儿,靖王赫连晔,他不是因为唐绾妆做菜坐地起价,而是气恼唐绾妆似乎毫无想起他的迹象。

    夜阑更深之时,赫连晔才处理完了一大堆公务,依旧心情不好。

    邱管家看出来了,恭声询问,“王上,不早了,老奴这就侍候王上沐浴就寝?”

    赫连晔虚虚握拳,轻抵着眉心,声线染了疲倦,“不必了,本王去唐记食府那边过夜,你歇息去吧!”

    唐记食府的后院,唐绾妆的卧房中一片昏晦,榻上的人儿睡得香甜,鼻息轻浅。

    一身玄色常服的赫连晔单膝跪在榻边,与屋里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夜能视物,痴然凝视着唐绾妆的睡颜,怎么都看不够。

    良久,赫连晔低沉地笑起,“妆娘,我失眠了,你却睡得这么香,你说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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