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晔神情温柔可溺,他想,是不是他对唐绾妆最好,谁也比不了那般好,日久见人心,唐绾妆就会渐渐对他死心塌地?

    不得而知,时间会给他答复的。

    见赫连晔思索着什么的模样,邱管家等了片刻,忍不住询问,“王上,王妃已经走了,要不要老奴叫人进来把床归位?”

    邱管家知道,赫连晔平时的书房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赫连晔决然无法忍受床榻挪离原处一寸半分。

    似有若无地应了声,赫连晔从房梁上飘身而下,行至拔步床前,却改变了主意,“暂且不用。”

    他心存侥幸,或许,或许那蜂毒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缓解下去,或许隔三岔五便会发作一次,到时候爱妻还来找他解毒,这床正好派上用场。

    之所以把床安置在纱窗前,赫连晔存了些不可告人的炫耀心思。

    他赫连晔没了厌女症可喜可贺,他赫连晔有了家室可喜可贺,大度地容那流风听听,他有多么爱妻子唐绾妆,爱妻又有多么享受他的宠!

    不用把床挪回去了,邱管家有些诧异,赫连晔怎么可以忍受床榻摆得如此不端正?

    转念一想,邱管家理解了,赫连晔有了唐绾妆,性子变了不少。

    侍候着赫连晔穿上一身常服,邱管家想到了什么,“王上,雁云宫那边还等着你去请安,老奴这就备马车?”

    赫连晔摇摇头,语气毫不犹豫,“不去,没空儿!”

    邱管家了然赫连晔今日不会去大营那边,有玉重楼等得力将领在那边镇着场子,赫连晔偶然当当甩手掌柜也是可以的。

    “王上,今晚你在府里过夜是不是?”邱管家问这话时,心道赫连晔已经被唐绾妆休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赫连晔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不会再厚着脸皮去芙苑蹭饭了吧?

    赫连晔顶着人家夫君的名号,已经蹭饭蹭床好几日了,这样的好日子到此为止了吧?

    赫连晔捧着那茶壶,一口气喝光了壶中残茶,眉眼间写满了理所当然,“妆娘不在府里住,本王待着有什么意思?”

    “王上难道要去唐记那边过夜?”邱管家入戏颇深,自家金尊玉贵的王爷可真够卑劣的,前脚逼得人家和离了,后脚就要登堂入室,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赫连晔脸皮这么厚?

    赫连晔已经拿起了一本公务折子,打开阅览,神色惬意,“不去唐记,本王忙完了回芙苑,吃顿和离散伙饭!”

    和离书,邱管家见过一些,并不陌生,但是和离散伙饭,邱管家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

    靖王府里养着一大堆资深御厨,库里的食材包括但不限于山珍海味,可谓是应有尽有。

    饶是如此,自家金尊玉贵的王爷,竟然一脸向往地要去吃和离散伙饭,重点是有人给做吗?

    那种饭很难吃吧?

    一时间,邱管家有些想不通,理不清。

    “王上,王妃她心情不好,大概不会做那个散伙饭,她那样善良的女子定然觉得对不起裘柒,怕是再也不会去芙苑了。”邱管家猜测唐绾妆无颜面对裘柒,今晚一定会在唐记过夜。

    “你不了解妆娘,反正她一定会做一桌子好吃的。”赫连晔说着话,好看的唇角凝着淡淡的笑意,“妆娘可真是个奇女子,让本王能吃上一顿自己的散伙饭。”

    邱管家总觉得哪里不太好,犹豫了片刻说出心中隐忧,“王上,日后王妃晓得是你一手做局,那时怎么办?”

    唐绾妆有多柔善,便有多刚烈,邱管家晓得一二,他不想看见唐绾妆与赫连晔生出隔阂。

    赫连晔蓦地眸底冷沉下来,他一手做局?

    他,威名赫赫的一代战神,在沙场上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所以是一手做局的那个?

    其实,自始至终,一手做局的那个都是唐绾妆好不好?哪次不是唐绾妆可着劲儿闹?

    哪次不是他憨狗似的跟着善后?

    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唐绾妆已经怀上了他的种,已经成了他的官配妻子,他哪能容得唐绾妆不住在府里?

    就是因为太宠着唐绾妆了,他才这般委曲求全。

    然而这些心里话,赫连晔抹不下面子对邱管家说清楚,寻思着到底是夫妻私密,他独自消化便是。

    “聒噪,不过是和离了吃顿散伙饭而已,退下!”赫连晔冷声呵斥,却有些心不在焉。

    邱管家吓得噤声,低头急急离开。

    “站住!”赫连晔想到了什么,解释似的,“本王曾经给皇祖父守孝的素服,找出来一身好看的,送过来!”

    “是!”邱管家应承着,虽不敢多问,但也猜得出来,赫连晔要穿着那身衣裳去芙苑。

    赫连晔穿着给先太皇守孝的衣服,去芙苑吃自己的散伙饭,这个行为如果放在赫连晔没有认识唐绾妆之前,邱管家只会觉得赫连晔此举诡异,怕是跟上了什么脏东西。

    现在,邱管家只有理解,赫连晔就是太宠着唐绾妆了,只要能与唐绾妆守在一起,什么末枝小节的,赫连晔毫不在乎。

    雁云宫,乾裕殿的书房中落针可闻,一旁侍立的文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地降低着稀碎的存在感。

    龙书案后的今上凝眉沉思着,忽然烦躁起来,看看不远处茶几上摆好的棋盘,又看看手里的折子。

    这份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折子,今上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啪!”今上把折子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高喊,“来人,给朕把那个孽子绑过来!”

    外面的锦衣卫头子应声而入,脸色为难地看着文公公,他哪有那等本事绑来靖王?

    况且靖王有什么错?

    事情的起因是邱管家派人过来送信,说赫连晔下午会来雁云宫请安,陪今上下几盘棋解闷。

    于是乎,今上用过午膳后就卯上了劲儿,都顾不得午睡了,守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靖王。

    结果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今上就如此大发雷霆,锦衣卫头子真是搞不懂,在京城独当一面的今上到了雁州,怎么就变得如此幼稚且暴躁?

    文公公再也无法装透明人,他笑着劝,“今上息怒,今上息怒,小晔子肯定是有事脱不开身了,明天的宴席,小晔子肯定不会缺席……”

    这边,文公公还没有说完,今上已然怒不可遏,抄起手旁的端砚就砸向了锦衣卫头子,显然是因为对锦衣卫头子的敷衍态度极不满意。

    “一个,两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大胆!”今上气得胡须一直颤抖不停。

    文公公手疾眼快,接住了那块端砚,小心翼翼地收入砚匣,这宝贝是赫连晔送给今上的,要是摔坏了,今上只能徒然心疼,徒然生闷气。

    文公公挥手让锦衣卫头子出去,然后谄媚地给今上捶肩,“今上,眼下因着今上与太后娘娘来了雁州,小晔子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内忧不说,老奴听说匈奴那边对今上此行颇感兴趣。”

    今上不作声了,文公公说的,他默认了,可是他真的很生气。

    “砰!砰……砰……”一短两长的叩门声传来。

    文公公望向了门口,沉声道:“打探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门外的暗卫略略犹豫,简而概之禀报,“今上,文公公,属下潜入靖王府,刚好听见靖王与邱管家说话,邱管家说靖王一手做局和离了,靖王嫌邱管家啰嗦,兴致勃勃说要穿着给先太皇守孝的素服……去芙苑吃和离散伙饭。”

    暗卫说完就告退离去。

    今上听完暗卫的话,反而冷静了,狠狠地皱着眉头,像是碰到了什么惊天难题似的。

    室内沉寂片刻,文公公轻咳了声,“今上,小晔子身份矜贵,对那唐绾妆腻了也在情理之中,吃顿饭算是好聚好散,也正常。”

    今上愁眉不展,心道哪有如此简单?

    赫连晔是他的儿子,他看得出来赫连晔特别喜欢唐绾妆。

    赫连晔既然喜欢人家,既然已是柏思贤促成的官配夫妻,干嘛要和离?

    赫连晔还要穿素服吃和离散伙饭,就不怕将他的皇祖父气得踹开棺材板?

    想了又想,今上询问,“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明天的宴席,那个孽子一定会来?”

    生在富贵巅峰的天家,他这个当老子的看着风光而已,不过是繁华虚荣之樊笼中的困兽而已,他想见上大儿子一面,可真难。

    “一定一定,今上尽管放心,小晔子一定会来主持这场接风洗尘宴。”文公公心里也没底,不过嘴上自然得好生劝着。

    今上神色微舒,点点头,又问,“那唐绾妆是否拿到了请帖?”

    那个孩子那般善良且淡泊名利,今上这样一想,神色愈发慈爱,寻思着即便将来成不了一家人,他也不想亏待人家。

    “今上,老奴亲自安排人手给唐记送了请帖,唐绾妆一定会来赴宴。”文公公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没底,凭着他对唐绾妆的了解,唐绾妆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刚与赫连晔和离了,唐绾妆八成心情不好,八成不想见与赫连晔有关的人。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今上心情好了些。

    这时,有太监来报,二皇子赫连璋在来雁云宫的路上,遭人埋伏被打瘸了,漱翠苑内,娴贵妃楚鸿袖哭得可大声了。

    文公公看了看一脸冷淡的今上,点点头说知道了,接着,文公公吩咐送茶点过来,特别强调今上很忙,无事勿扰。

    “阿嚏……”回到唐记食府,唐绾妆刚坐定喝了口花茶,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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