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在西海盖了间小屋，白天他在衙门里当差，晚上回来与阿珠团聚，他时常带些岛上的玩意儿回来，独自一人时，阿珠就一遍遍的把玩珠宝首饰、漂亮衣裙，她没见过这些稀罕物件，便问武平为何以前不送这些。
武平与同龄女孩儿接触不多，他只认识一个方家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喜欢医术，每次见她都在摆弄药草，武平便以为女孩儿和男孩儿没什么不同，这次要不是五嫂杜湘和提醒，他并不知道阿珠喜欢这些。
再说杜湘和，她的婚后日子不太如意，武安越是宠她，姐姐们就越是欺负她，杜湘和是妾，地位不高，娘家又穷，一开始婆婆还向着她，后来看她嫁过来两年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便对儿媳妇们争风吃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湘和只有一个知己，那就是素未谋面的阿珠，她闲来无事会做些点心让武安转交给武平，阿珠什么都不会，只能送些珍珠给她，湘和却不愿收下，还叮嘱她不要哭坏了眼睛。
“要不你让湘和来找我玩儿？”
武平摇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阿珠的存在，他自己都是偷偷摸摸地过来，湘和一个弱女子，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她来西海岂不是惹人怀疑，况且大哥公务繁忙，也没时间掩护嫂子过来。
“要不你晚上带她过来？”
武平摇头，“她是我嫂嫂，我半夜三更带她出来？我成什么人了？”
“你与你哥哥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男女之间得避嫌。”
“你们规矩真多。”
“可不是，”武平抱起阿珠，“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不娶妻，不生子，每日要面对多少风言风语。”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阿珠撅着嘴。
“那倒不用，娶珠随珠，娶鲛随鲛嘛。”
近日阿珠有些嗜睡，她最多一次睡了整整七天，要不是武平怕她饿死强行将她喊醒，还不知她要睡到什么时候，据阿珠所说，她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饿，反而醒了有些不舒服，于是武平便放任她吃饱后接着睡了。又一次阿珠睡了一个月，武平越看越担心，又着急忙慌地将她喊醒。
“我想，我可能有小宝宝了。”阿珠一脸困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
阿珠吃完倒头就睡，武平在屋里来回走动，他要当父亲了，他是人，阿珠是鲛人，他们会生出什么孩子呢？如果是人类就好了，他可以带去岛上玩儿，可以让母亲、哥哥见见小孩儿。可如果是鲛人呢？武平叹了口气，如果是鲛人，那就只能在西海偷偷摸摸地生活了，但是他转念一想，鲛人能活一两百年，要是有个鲛人娃娃陪着阿珠也不错。
武平又开始忙着砍树，他要把屋子再扩大一点，然而过了一年，房子盖好了，阿珠的肚子却没什么动静。
“鲛人怀胎要多久？”
“不知道，”阿珠摸摸肚子，“就我一个鲛人，我娘没料到我会成亲。”
武平看她小腹平坦，怀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贪睡？”
“不是，我有预感，我会生出个小鲛人。”阿珠非常坚定。
武平去找方淑娴，淑娴给了他一剂药，这药寻常人吃了会呕吐不止，唯有有身孕的女子吃了没事，武平又问她小猫小狗吃了会怎样，方淑娴说动物的反应与人一样，武平便拿着药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这药的味道很怪，武平闻着就觉得别扭，阿珠却很喜欢，她把药一口气喝完，又让武平再买些来。
“我给你开点儿安胎药，你是给人吃，还是给小猫小狗吃？”
“给人吃。”武平笑了笑。
方淑娴把药递给他，“你们武家的人真奇怪，有的偷偷摸摸买了几年的绝育药，有的不成亲却悄悄买了安胎药。”
“谁买了绝育药？”
“你的几个嫂嫂。”
“不会吧，她们巴不得多生几个孩子好挽回我哥的心，怎么可能吃这些药。”
“如果不是她们吃呢？”方淑娴说道。
武平想起五嫂嫁过来四年还没生育，不禁有些怀疑，“是她们亲自来买的？她们为何要留下这种把柄。”
“自然是让别人来买的。我行医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买这种药的，要么是害人的，要么是自保的，恰好我得了个会画画的小孩儿，我让他在店里打杂，让他把那些人的长相画下来，你猜怎么着，我一查，都是你们武家的人。”
“你怎么不早说？”
“人各有命，我方淑娴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况且你哥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开的药没什么坏处，你五嫂吃了也不会怎样。”
“就怕他们又去别处买了什么虎狼的药，”武平心里烦忧，又好奇道，“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哥？”
“我与你哥不熟。”
“瞧你说的，想当初，你哥还想把你许配给我哥呢。”
“我对你哥不感兴趣，对你倒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给谁开的药？”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一个朋友托我给他妹妹抓点药，就这么简单。”
武平把事情和大哥说了，大哥把嫂嫂们骂了一顿，他在附近买了个房子，让湘和搬出去住，这样才稍微放心。
阿珠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睡三五个月，有时睡半年，她很多次都是渴醒的，一醒来就急急忙忙要喝海水，而且她觉得心慌，皮肤也皱巴巴的，得在海里泡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她便与武平商量，想去海里沉睡。
武平看她一睡就是好久，又怕她睡着了被海里的大鱼吃掉，阿珠便说海底有她的家，当年她的姐姐被大鱼吃掉，父亲用毕生精力在海底造了个宫殿，宫殿外全是毒刺，大鱼不敢过来，武平看她主意坚定，便不再阻拦。
“你要睡多久？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阿珠摸摸肚子，她的小腹只隆起了一点，恐怕离生下孩子还有好些年。
“哎，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要知道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知道啦。”阿珠跳进海里，游了一会觉得有些寂寞，如果武平是鲛人就好了，她又转念一想，武平也好可怜，如果她是人类就好了，阿珠停在水中，原路返回，只见武平还在岩石上发呆。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回来。”
阿珠有些难过，“你过几天再等，不对，你过几个月再等我。”
“我心里有数，你快走吧。”武平朝她摆摆手。
“那我走了，”阿珠钻回海里，很快她又冒出头来，“武平，要不你别等我了吧。”
“别胡说，快走吧，我等你。”
阿珠的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武平，我好害怕，我感觉身体好累，我不知道我要沉睡多久，可能要三五年，可能要十多年，可能生不出孩子，可能会死，我不知道我会怎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别等我了，你回你自己的家吧。”
“阿珠……”
阿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海里，她游了一会听到岸上传来笛声，笛声凄婉，她知道她说的话让武平生气了，可是如果不这么说，她怕辜负武平一生。
武平与同龄女孩儿接触不多，他只认识一个方家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喜欢医术，每次见她都在摆弄药草，武平便以为女孩儿和男孩儿没什么不同，这次要不是五嫂杜湘和提醒，他并不知道阿珠喜欢这些。
再说杜湘和，她的婚后日子不太如意，武安越是宠她，姐姐们就越是欺负她，杜湘和是妾，地位不高，娘家又穷，一开始婆婆还向着她，后来看她嫁过来两年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便对儿媳妇们争风吃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湘和只有一个知己，那就是素未谋面的阿珠，她闲来无事会做些点心让武安转交给武平，阿珠什么都不会，只能送些珍珠给她，湘和却不愿收下，还叮嘱她不要哭坏了眼睛。
“要不你让湘和来找我玩儿？”
武平摇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阿珠的存在，他自己都是偷偷摸摸地过来，湘和一个弱女子，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她来西海岂不是惹人怀疑，况且大哥公务繁忙，也没时间掩护嫂子过来。
“要不你晚上带她过来？”
武平摇头，“她是我嫂嫂，我半夜三更带她出来？我成什么人了？”
“你与你哥哥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男女之间得避嫌。”
“你们规矩真多。”
“可不是，”武平抱起阿珠，“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不娶妻，不生子，每日要面对多少风言风语。”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阿珠撅着嘴。
“那倒不用，娶珠随珠，娶鲛随鲛嘛。”
近日阿珠有些嗜睡，她最多一次睡了整整七天，要不是武平怕她饿死强行将她喊醒，还不知她要睡到什么时候，据阿珠所说，她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饿，反而醒了有些不舒服，于是武平便放任她吃饱后接着睡了。又一次阿珠睡了一个月，武平越看越担心，又着急忙慌地将她喊醒。
“我想，我可能有小宝宝了。”阿珠一脸困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
阿珠吃完倒头就睡，武平在屋里来回走动，他要当父亲了，他是人，阿珠是鲛人，他们会生出什么孩子呢？如果是人类就好了，他可以带去岛上玩儿，可以让母亲、哥哥见见小孩儿。可如果是鲛人呢？武平叹了口气，如果是鲛人，那就只能在西海偷偷摸摸地生活了，但是他转念一想，鲛人能活一两百年，要是有个鲛人娃娃陪着阿珠也不错。
武平又开始忙着砍树，他要把屋子再扩大一点，然而过了一年，房子盖好了，阿珠的肚子却没什么动静。
“鲛人怀胎要多久？”
“不知道，”阿珠摸摸肚子，“就我一个鲛人，我娘没料到我会成亲。”
武平看她小腹平坦，怀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贪睡？”
“不是，我有预感，我会生出个小鲛人。”阿珠非常坚定。
武平去找方淑娴，淑娴给了他一剂药，这药寻常人吃了会呕吐不止，唯有有身孕的女子吃了没事，武平又问她小猫小狗吃了会怎样，方淑娴说动物的反应与人一样，武平便拿着药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这药的味道很怪，武平闻着就觉得别扭，阿珠却很喜欢，她把药一口气喝完，又让武平再买些来。
“我给你开点儿安胎药，你是给人吃，还是给小猫小狗吃？”
“给人吃。”武平笑了笑。
方淑娴把药递给他，“你们武家的人真奇怪，有的偷偷摸摸买了几年的绝育药，有的不成亲却悄悄买了安胎药。”
“谁买了绝育药？”
“你的几个嫂嫂。”
“不会吧，她们巴不得多生几个孩子好挽回我哥的心，怎么可能吃这些药。”
“如果不是她们吃呢？”方淑娴说道。
武平想起五嫂嫁过来四年还没生育，不禁有些怀疑，“是她们亲自来买的？她们为何要留下这种把柄。”
“自然是让别人来买的。我行医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买这种药的，要么是害人的，要么是自保的，恰好我得了个会画画的小孩儿，我让他在店里打杂，让他把那些人的长相画下来，你猜怎么着，我一查，都是你们武家的人。”
“你怎么不早说？”
“人各有命，我方淑娴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况且你哥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开的药没什么坏处，你五嫂吃了也不会怎样。”
“就怕他们又去别处买了什么虎狼的药，”武平心里烦忧，又好奇道，“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哥？”
“我与你哥不熟。”
“瞧你说的，想当初，你哥还想把你许配给我哥呢。”
“我对你哥不感兴趣，对你倒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给谁开的药？”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一个朋友托我给他妹妹抓点药，就这么简单。”
武平把事情和大哥说了，大哥把嫂嫂们骂了一顿，他在附近买了个房子，让湘和搬出去住，这样才稍微放心。
阿珠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睡三五个月，有时睡半年，她很多次都是渴醒的，一醒来就急急忙忙要喝海水，而且她觉得心慌，皮肤也皱巴巴的，得在海里泡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她便与武平商量，想去海里沉睡。
武平看她一睡就是好久，又怕她睡着了被海里的大鱼吃掉，阿珠便说海底有她的家，当年她的姐姐被大鱼吃掉，父亲用毕生精力在海底造了个宫殿，宫殿外全是毒刺，大鱼不敢过来，武平看她主意坚定，便不再阻拦。
“你要睡多久？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阿珠摸摸肚子，她的小腹只隆起了一点，恐怕离生下孩子还有好些年。
“哎，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要知道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知道啦。”阿珠跳进海里，游了一会觉得有些寂寞，如果武平是鲛人就好了，她又转念一想，武平也好可怜，如果她是人类就好了，阿珠停在水中，原路返回，只见武平还在岩石上发呆。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回来。”
阿珠有些难过，“你过几天再等，不对，你过几个月再等我。”
“我心里有数，你快走吧。”武平朝她摆摆手。
“那我走了，”阿珠钻回海里，很快她又冒出头来，“武平，要不你别等我了吧。”
“别胡说，快走吧，我等你。”
阿珠的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武平，我好害怕，我感觉身体好累，我不知道我要沉睡多久，可能要三五年，可能要十多年，可能生不出孩子，可能会死，我不知道我会怎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别等我了，你回你自己的家吧。”
“阿珠……”
阿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海里，她游了一会听到岸上传来笛声，笛声凄婉，她知道她说的话让武平生气了，可是如果不这么说，她怕辜负武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