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中秋节在欢欢闹闹的夜晚悄然过去。第二天，岁安和小玉的头发如预想般变成卷发。寸心早早的准备了发簪和束发带。她帮岁安束了一个新发型，又给小玉插了一个仙气的发型。两人顶着这两个发型练了一天功，晚上实在按捺不住，拉着寸心又去大街上走了一圈。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玉慢慢接受了自己将在这里学习劈天神掌的事情。对于她而言，二郎神和她是互利共惠：她学习劈天神掌，可以去寻找孙悟空报仇；二郎神也可以多拥有一个帮手，帮助他对付沉香，保住司法天神的位置。
她每日都过得很充实。只有偶尔看到岁安和寸心的亲密互动，眼中会出现片刻的空虚。
寸心对她的一些执念了解的不深，除了在闲暇时多加开导外，也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中秋节过后，小玉对她的依赖上升。寸心有的时候会给她讲话本里的故事，有的时候会带着她去做两件衣服，有的时候会和她坐在庭院中看花。
这本来只是想开导她的心情，让她脸上多点笑容。但是开导来开导去，小玉总是能发现更多的事情。
“你认识我娘？”在一日说漏嘴后，小玉很快抓住漏洞，问面前还在侃侃而谈的寸心：“可是你不是说你是一棵在华山修炼的丁香树吗？”
呃。
寸心眨了眨眼睛：“我是一棵修炼了很久的丁香树啊。”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株丁香树的年龄，而后肯定的点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华山见过你呢。”
“华山？”小玉一秒抓住关键词，继续问道：“可是姥姥说我出生就是在万窟山。我爹娘就是在万窟山被孙悟空打死的。”
完了，又说漏嘴了。
寸心有些苦恼的敲了敲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爹娘被打死了，三圣母把你带到了华山。”说都说了，她想一想，还是打算自暴自弃：“她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应当是由她抚养长大。”
小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寸心，眼睛瞪的很大。这和她以往听到的消息并不一致。在姥姥的口中，她从未离开万窟山，爹娘更是被孙悟空在三圣母的帮助下打死。他们都该是她的仇人。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趟过往。
小玉微微张嘴，一滴泪含在眼中，欲坠未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可是她也是我的仇人。如果不是她，我的爹娘也不会被孙悟空打死。”
“那是有原因的。”寸心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圣母没有想到孙悟空会直接动手。她和你娘的关系不错，这件事发生后，她一直都在后悔。”
“那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玉的眼眶通红，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孙悟空要打死我的爹娘？”
她现在对寸心信任至极。现在一从寸心的口中挖掘到当年的信息，她便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三圣母要帮孙悟空？”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爹娘。我姥姥说，我娘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女孩子。她漂亮，聪明，勤奋，孝顺，还很爱我。如果不是孙悟空打死了他们，我会在他们膝下长大，会成为一只幸福的小狐狸。”
小玉说着说着，眼泪如脱线珍珠般掉落：“如果不是孙悟空打死了他们，我怎么会连我爹娘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如果不是……”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这些话说的实在让人心碎。同为母亲的寸心叹了一口气，爱怜的摸着小玉的脸，柔声道：“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不是很多。”那时候她还在灌江口和杨戬吵架，和狐妹之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说实话，在杨戬将这个小孩带回灌江口之前，当时她甚至不知道狐妹已经生下了她。
“当时孙悟空还不是斗战胜佛，只是花果山的一只石猴。”
“他大闹天空，被佛祖压到五指山下。我原以为他会一直被压在山下，没想到五百年后，天上突然传来消息，他竟被派去护送唐僧前往西天取经。”
“你出生的晚，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传闻。很多妖怪都在传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能让功法大精。他们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达西天取得真经。而这九九八十一难，有九九八十难都是这个传言引出来。”
寸心陈述着自己知道的事情：“狐妹和五哥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他们当时在练通天神掌，狐妹的天赋不错，修炼也如鱼得水。但五哥在修炼上屡屡不得章法，不知为何，他听到了这个传言，也打起了唐僧肉的主意。狐妹想阻止他，但五哥的行动太快了，孙悟空也紧跟了过来。等她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为了唐僧打的很厉害。狐妹虽也不赞同五哥的想法，但眼见五哥打不过，她怕他被打死，还是帮他共同对抗孙悟空。”
寸心只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她原本并不愿和小玉说这些事情。毕竟比起从小失去父母，小玉更难接受的应当是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贪念而死，是一种程度上的罪有应得的死。
但是小玉的报仇想法在漫长的岁月中明显化为了执念，甚至影响到了她的心性和行为。如果能借着这个忽然的机会解开……寸心不愿看到她再这样下去，若是她愿意继续追问，她不会再选择存心瞒着她。
“……”
小玉果真难以接受。这是她第一次听说的这么详细——这个故事太详细，让她都能想象到当时孙悟空的心情，唐僧的心情，还有自己母亲的心情。
“狐妹确实是一个漂亮、聪明、纯真的女孩。她很勤奋，通天神掌被她练的很好。”寸心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声，在心里将剩下的那句话说完：可惜遇人不淑，又一往情深。
寸心的眼神饱满深意：“你和她很像。”
小玉眼中积蓄的泪水接连流了出来。她摇摇头，虽不敢相信，但潜意识却告诉她这是真的。面前的脸在泪眼朦胧中慢慢变得模糊，小玉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从杨婵、杨戬和敖烈的口中听到的。
寸心撇撇嘴，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温柔的看着小玉，眸中有着似在看岁安的怜爱：“这些事情你姥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对她而言过程并不重要，她只在意你的爹娘已经死了。像她爱你娘一样，你的爹娘也这样爱你。”
小玉捂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寸心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茶水是用灌江口独有的茶叶泡的，入口甘涩，茶汤也更显的黄一些。在某一个角度，竟黄到将寸心身后的景象也映衬了出来。
“嗯？”
见茶汤上多了一道倒影，寸心疑惑的回头。只见杨戬一袭黑衣站在一棵树下，不知站了多久。注意到寸心的目光，他微微抬头，用眼神询问道：说完了？
寸心点点头，站起来抱了抱小玉，随后给她留了个人独处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出去后，寸心望向身边的杨戬，嗔怪道：“怎么不出声？”
杨戬淡然：“不想打扰你们。”
寸心想起刚刚是在和小玉说什么，轻声叹道：“是我的错。”早知狐妹的母亲会因为自己女儿的死一直给小玉灌输要复仇的思想，她当初不论如何，也还是要去万窟山将小玉带回来。
杨戬听她的话，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事实上，他也想过很多次这件事情的另一个结果。
但是不管如何想，只要想到当时的他们，这件事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是他的错。是他不该和寸心置气，一置气就出门打猎；也是他不该在带回这个孩子前没有和寸心征询意见；更是他在小玉不见后对寸心心生怀疑，直接相信了她的气话，对她动手。
“是我的错。”杨戬低声道：“与你无关。”
【是我的错】
【与你无关】
这是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第一次提当初的那件事情。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杨戬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在寸心诧异的眼神中，他抬眸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如千年前般清亮，如他在西海边第一次遇到她时般纯粹。或者说，不管后来发生什么，她的情感始终是纯粹的。
只是从前，这般的纯粹中盛满了爱意。现在同样的一双眼眸中，杨戬除了熟稔，再也寻不到其他的情绪。
也许正是因为见过她爱他的眼神，所以才会为她现在的眼神感觉到难过。
杨戬听寸心说过两次大鱼，在这样的交谈中，他想到他们的以前。
“……”
杨戬的眼神让寸心想到了西海诀别之时，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如现在这般，情绪汹涌，如海水一般潮起。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寸心摇摇头，抿嘴一笑：“怎么会与我无关。”
这么多年，借着今日的事情，她又想到了以往的那些故事。
在遇到岁安的父亲后，很多感受都被新的事情覆盖。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爱放下和忘记，是各种以爱为名的小事慢慢的将过去覆盖，她才在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一些回忆过去时的情感。
如今旧事重提，她也能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自己又何尝没有错呢。他们两个人在一开始就失去了相互的信任，所以在后来的一千多年才会落得如此的局面。
龙族漫长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惩罚。在刚回到西海的时候，寸心总会思考这段婚姻如何会走到尽头。一日又一日的午夜里，她会想起这一段又一段的争吵。很多时候她忘了是为什么吵起来，但她记得生气的杨戬的模样。光是想着，她就觉得自己将歇斯底里。
直到她一日比一日明白，这一段歇斯底里才逐渐褪色。而到了杨戬手持两面三刃刀，直指玉帝，这一段歇斯底里得到了最需要的答案，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肩头。寸心抬头望着圆月亮，杨戬垂眸望着身披月光的她。在一片静默中，杨戬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四百五十七年。”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寸心没有听清。她收回目光打算问他说了什么，杨戬却先一步收了目光望向前方：“走吧，岁安在找你。”
远处，岁安果然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走过来。
“不知道这根草有什么好玩的。”寸心撇撇嘴，虽是吐槽，却丝毫不带嫌弃。她想到杨戬今日为何在这里，顺口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杨戬应了一声，说道：“明日我出去一趟。”
“嗯？”寸心疑惑的问他：“是沉香？”
杨戬摇头：“是牛魔王那里。”
“那你当心。”寸心点点头，严肃的叮嘱他：“珍惜自己。”
杨戬静静的看着她，点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玉慢慢接受了自己将在这里学习劈天神掌的事情。对于她而言，二郎神和她是互利共惠：她学习劈天神掌，可以去寻找孙悟空报仇；二郎神也可以多拥有一个帮手，帮助他对付沉香，保住司法天神的位置。
她每日都过得很充实。只有偶尔看到岁安和寸心的亲密互动，眼中会出现片刻的空虚。
寸心对她的一些执念了解的不深，除了在闲暇时多加开导外，也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中秋节过后，小玉对她的依赖上升。寸心有的时候会给她讲话本里的故事，有的时候会带着她去做两件衣服，有的时候会和她坐在庭院中看花。
这本来只是想开导她的心情，让她脸上多点笑容。但是开导来开导去，小玉总是能发现更多的事情。
“你认识我娘？”在一日说漏嘴后，小玉很快抓住漏洞，问面前还在侃侃而谈的寸心：“可是你不是说你是一棵在华山修炼的丁香树吗？”
呃。
寸心眨了眨眼睛：“我是一棵修炼了很久的丁香树啊。”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株丁香树的年龄，而后肯定的点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华山见过你呢。”
“华山？”小玉一秒抓住关键词，继续问道：“可是姥姥说我出生就是在万窟山。我爹娘就是在万窟山被孙悟空打死的。”
完了，又说漏嘴了。
寸心有些苦恼的敲了敲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爹娘被打死了，三圣母把你带到了华山。”说都说了，她想一想，还是打算自暴自弃：“她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应当是由她抚养长大。”
小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寸心，眼睛瞪的很大。这和她以往听到的消息并不一致。在姥姥的口中，她从未离开万窟山，爹娘更是被孙悟空在三圣母的帮助下打死。他们都该是她的仇人。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趟过往。
小玉微微张嘴，一滴泪含在眼中，欲坠未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可是她也是我的仇人。如果不是她，我的爹娘也不会被孙悟空打死。”
“那是有原因的。”寸心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圣母没有想到孙悟空会直接动手。她和你娘的关系不错，这件事发生后，她一直都在后悔。”
“那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玉的眼眶通红，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孙悟空要打死我的爹娘？”
她现在对寸心信任至极。现在一从寸心的口中挖掘到当年的信息，她便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三圣母要帮孙悟空？”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爹娘。我姥姥说，我娘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女孩子。她漂亮，聪明，勤奋，孝顺，还很爱我。如果不是孙悟空打死了他们，我会在他们膝下长大，会成为一只幸福的小狐狸。”
小玉说着说着，眼泪如脱线珍珠般掉落：“如果不是孙悟空打死了他们，我怎么会连我爹娘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如果不是……”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这些话说的实在让人心碎。同为母亲的寸心叹了一口气，爱怜的摸着小玉的脸，柔声道：“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不是很多。”那时候她还在灌江口和杨戬吵架，和狐妹之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说实话，在杨戬将这个小孩带回灌江口之前，当时她甚至不知道狐妹已经生下了她。
“当时孙悟空还不是斗战胜佛，只是花果山的一只石猴。”
“他大闹天空，被佛祖压到五指山下。我原以为他会一直被压在山下，没想到五百年后，天上突然传来消息，他竟被派去护送唐僧前往西天取经。”
“你出生的晚，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传闻。很多妖怪都在传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能让功法大精。他们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达西天取得真经。而这九九八十一难，有九九八十难都是这个传言引出来。”
寸心陈述着自己知道的事情：“狐妹和五哥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他们当时在练通天神掌，狐妹的天赋不错，修炼也如鱼得水。但五哥在修炼上屡屡不得章法，不知为何，他听到了这个传言，也打起了唐僧肉的主意。狐妹想阻止他，但五哥的行动太快了，孙悟空也紧跟了过来。等她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为了唐僧打的很厉害。狐妹虽也不赞同五哥的想法，但眼见五哥打不过，她怕他被打死，还是帮他共同对抗孙悟空。”
寸心只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她原本并不愿和小玉说这些事情。毕竟比起从小失去父母，小玉更难接受的应当是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贪念而死，是一种程度上的罪有应得的死。
但是小玉的报仇想法在漫长的岁月中明显化为了执念，甚至影响到了她的心性和行为。如果能借着这个忽然的机会解开……寸心不愿看到她再这样下去，若是她愿意继续追问，她不会再选择存心瞒着她。
“……”
小玉果真难以接受。这是她第一次听说的这么详细——这个故事太详细，让她都能想象到当时孙悟空的心情，唐僧的心情，还有自己母亲的心情。
“狐妹确实是一个漂亮、聪明、纯真的女孩。她很勤奋，通天神掌被她练的很好。”寸心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声，在心里将剩下的那句话说完：可惜遇人不淑，又一往情深。
寸心的眼神饱满深意：“你和她很像。”
小玉眼中积蓄的泪水接连流了出来。她摇摇头，虽不敢相信，但潜意识却告诉她这是真的。面前的脸在泪眼朦胧中慢慢变得模糊，小玉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从杨婵、杨戬和敖烈的口中听到的。
寸心撇撇嘴，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温柔的看着小玉，眸中有着似在看岁安的怜爱：“这些事情你姥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对她而言过程并不重要，她只在意你的爹娘已经死了。像她爱你娘一样，你的爹娘也这样爱你。”
小玉捂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寸心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茶水是用灌江口独有的茶叶泡的，入口甘涩，茶汤也更显的黄一些。在某一个角度，竟黄到将寸心身后的景象也映衬了出来。
“嗯？”
见茶汤上多了一道倒影，寸心疑惑的回头。只见杨戬一袭黑衣站在一棵树下，不知站了多久。注意到寸心的目光，他微微抬头，用眼神询问道：说完了？
寸心点点头，站起来抱了抱小玉，随后给她留了个人独处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出去后，寸心望向身边的杨戬，嗔怪道：“怎么不出声？”
杨戬淡然：“不想打扰你们。”
寸心想起刚刚是在和小玉说什么，轻声叹道：“是我的错。”早知狐妹的母亲会因为自己女儿的死一直给小玉灌输要复仇的思想，她当初不论如何，也还是要去万窟山将小玉带回来。
杨戬听她的话，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事实上，他也想过很多次这件事情的另一个结果。
但是不管如何想，只要想到当时的他们，这件事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是他的错。是他不该和寸心置气，一置气就出门打猎；也是他不该在带回这个孩子前没有和寸心征询意见；更是他在小玉不见后对寸心心生怀疑，直接相信了她的气话，对她动手。
“是我的错。”杨戬低声道：“与你无关。”
【是我的错】
【与你无关】
这是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第一次提当初的那件事情。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杨戬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在寸心诧异的眼神中，他抬眸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如千年前般清亮，如他在西海边第一次遇到她时般纯粹。或者说，不管后来发生什么，她的情感始终是纯粹的。
只是从前，这般的纯粹中盛满了爱意。现在同样的一双眼眸中，杨戬除了熟稔，再也寻不到其他的情绪。
也许正是因为见过她爱他的眼神，所以才会为她现在的眼神感觉到难过。
杨戬听寸心说过两次大鱼，在这样的交谈中，他想到他们的以前。
“……”
杨戬的眼神让寸心想到了西海诀别之时，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如现在这般，情绪汹涌，如海水一般潮起。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寸心摇摇头，抿嘴一笑：“怎么会与我无关。”
这么多年，借着今日的事情，她又想到了以往的那些故事。
在遇到岁安的父亲后，很多感受都被新的事情覆盖。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爱放下和忘记，是各种以爱为名的小事慢慢的将过去覆盖，她才在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一些回忆过去时的情感。
如今旧事重提，她也能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自己又何尝没有错呢。他们两个人在一开始就失去了相互的信任，所以在后来的一千多年才会落得如此的局面。
龙族漫长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惩罚。在刚回到西海的时候，寸心总会思考这段婚姻如何会走到尽头。一日又一日的午夜里，她会想起这一段又一段的争吵。很多时候她忘了是为什么吵起来，但她记得生气的杨戬的模样。光是想着，她就觉得自己将歇斯底里。
直到她一日比一日明白，这一段歇斯底里才逐渐褪色。而到了杨戬手持两面三刃刀，直指玉帝，这一段歇斯底里得到了最需要的答案，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肩头。寸心抬头望着圆月亮，杨戬垂眸望着身披月光的她。在一片静默中，杨戬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四百五十七年。”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寸心没有听清。她收回目光打算问他说了什么，杨戬却先一步收了目光望向前方：“走吧，岁安在找你。”
远处，岁安果然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走过来。
“不知道这根草有什么好玩的。”寸心撇撇嘴，虽是吐槽，却丝毫不带嫌弃。她想到杨戬今日为何在这里，顺口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杨戬应了一声，说道：“明日我出去一趟。”
“嗯？”寸心疑惑的问他：“是沉香？”
杨戬摇头：“是牛魔王那里。”
“那你当心。”寸心点点头，严肃的叮嘱他：“珍惜自己。”
杨戬静静的看着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