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固安依照无罔所述重新画出可以控制桐兀箭的符,调转了箭的方向朝刘问道射去,只差一个拳头,便可穿喉而过,然而就在此时,刘问道体内的天煞灵苏醒,双眼合开之间,桐兀箭炸开了花,成了撒在地上的小碎屑。

    “竟然能完整地画出我的符,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木固安因为画符耗了太多力气,此刻已无挣扎之力。

    “木固安!”花喜持剑猛刺天煞灵,欲解救被其扼住脖颈的木固安,然而天煞灵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便轻而易举将弃尘剑弹开了。

    “区区一个凡人,真以为拿了把神剑就能伤到我了?”

    一直在给救人的常缨做掩护的元真,看到木固安快要被天煞灵掐断气,灵力被迅速吞噬仍旧无法反抗,直接夺过花喜手中的剑再次砍了上去。

    原以为元真也会像花喜一样被弹开,谁知却直接被刘问道指戳要害,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救了元真一命。

    “师父?您怎么来了?”炎广龄立刻上前来到破空的身边。

    这是一位老婆婆,她佝偻着背,低着头,飘飘白发被帽子盖着垂下两边来,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就像枯树皮一样。

    “破空山的掌门?不是男的吗?”倒靠在破空怀中的元真立马弹了起来,连忙后退数步,指着破空,“你究竟是谁!”

    他担心这又是天煞和刘问道的诡计。

    破空并不多言,手持千金杖直接跟天煞灵打了起来,她身手十分敏捷,顺利将木固安救下。

    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前去帮忙,破空的术法诡异,变幻莫测,根本无法捕捉到其身影,贸然去帮忙,也许只是添乱罢了。

    于是便齐心协力对抗黑风军,提到黑风军,花喜突然想到,这么半天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天约城的弟子。

    “他们都被天煞灵抓起来了,吸食灵元,来修补自己的心魂。”炎广龄说道,“他的灵识没有集齐,想一口吞下他们的灵元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刚刚我师父和我说,她其实也一直在追踪天煞灵,幸亏她及时赶来,救下了那些弟子,天煞灵才没有得逞。”

    不愧是破空山掌门,找准时机,在天煞灵识不稳,无法控制刘问道之时,七挥千金杖,直接将附身于刘问道体内的天煞灵识逼了出来。

    “炎掌门,愣着干什么呢,快列阵!”

    “师父!”

    破空凝视着炎广龄,态度坚决语气强硬:“炎掌门,你为何还不列阵,难道要我们所有人跟你一起死吗?快列阵!”

    七捕魂是只有破空山掌门才有资格使用的法阵,她也只是在接管章印的前七日翻阅过,仅仅只是翻阅过。

    要知道,七捕魂只要错了一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被噬魂夺命,她不能用大家的性命去赌,“师父,这阵法我也只是草草翻阅,况且论资格,我根本不配当这个掌门。”

    “你是在质疑我的选择?你是觉得我让你当掌门是我心盲眼瞎?”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和他是一伙儿的,想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破空腾出一只手,隔空掌击炎广龄,却被炎周以身作挡。

    “老鬼,七捕魂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你又从未教过她,只知道逼她没日没夜地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法籍,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炎周到底是心疼炎广龄的,他只想要给她最好的,这一掌,炎周倒地难起。

    炎周不知,破空老鬼这一掌明明那么普通,他本可以轻而易举挡下,怎么会这么痛苦......他揪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这颗心似乎要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撕碎一般,好疼,他快要疼死了。

    炎广龄勉强将炎周扶起,心疼不已,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哥哥,她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对她下如此狠手。

    破空的声音从炎广龄的头顶上传来,“你要试试下一个挡在你身前的是谁吗?”

    她能想象到此时此刻她师父的眼神,她不敢抬头,咬咬牙站起身,脑子里闪过一页一页的法籍,勉强拼凑出完整的七捕魂阵法。

    其实第一日她就将七捕魂的每一步都牢牢记下,接下来的六日,她无数次地在脑海中反复列阵,每一次都和法籍最后一页画的七捕魂成阵图形一模一样。

    她没有再犹豫,开始回忆起法籍上的列阵之法,虽然不相信自己能够完成,但是她相信她的师父。

    师父说行,她就一定能行。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她试了三次,终于成了,然而她的师父却死了。

    第一次列阵,心不定神不静,她失败了。

    第二次列阵,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阻止。

    大风很快便停了下来,一根游走的花藤似巨蛇一般弯来扭去,一身穿墨色袍子的人正站在花藤之上,此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老熟人了,东厥岛岛主,百里有土。

    “你果然没死。”花喜念叨着,她见百里有土的周身围绕着暗紫色的烟气,便知道,他也与那天煞灵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一次见这位东厥岛岛主,她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一次初见,狼狈又仓促,她不曾真正面见过他,这一次再见,看着这尊石像的背影,即便裹得严严实实,她也能察觉出一丝相伴多年的亲近感。

    难道,这又是像那一次又一次奇怪的梦境一般,话本里常说的前世纠葛?怎么可能呢,此人她毫无记忆。

    真是魔怔了......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花喜猛地摇了两下脑袋,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呆呆地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只有破空一人没有被石化心智。

    “你终于来了。”破空将千金杖收了起来,话音略带笑意,却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之意。

    百里有土伸出一只手,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向沉着冷静用威严杀人于无形的破空在此刻突然发了疯似的朝百里有土扑了过去,着急之中忘记还有称手的兵器。

    “我答应过你,让他活着,是你一直不信,现在信了吧?”百里有土身轻如烟,轻点花藤,腾空而起,花藤飞舞起来,将破空缠得死死的,“我念在咱们多年挚友的份上,大发善心保住了你儿子的元神,让你们母女俩今日得以相见,你却要杀了你儿子的救命恩人,这,合适吗?”

    花喜看到了破空的脸,如同枯树皮一般,这是一张活跃在话本中拿来吓唬孩子的吃人老鬼的脸,

    她将一直低着头抬了起来,满脸的愤怒,“救命恩人......呵呵呵,我看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当年你设下圈套引我们上钩,后将我开膛,活剖我腹中胎儿,如今却还敢说是多年挚友,还敢说自己是大善人?”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该助他成型,不该留住他的元神?那可太简单了,我这就让他,你的亲生骨肉,在你眼前灰飞烟灭!”说着,百里有土摊开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手心里传出碾碎东西的声音。

    破空用力挥起千金杖,挣脱花藤束缚,朝百里有土那只握着自己亲生骨肉元神的手抓去。

    百里有土再次飞身避让,破空抓了个空,只见他重新摊开手掌,然后凑近了自己的嘴巴,轻轻吹了一口气,手中元神便像是泡泡一样被吹飞了起来,破空一次又一次扑过去想要抓住,却陷进了百里有土的阵法,花藤编织成一张大网,将破空困住。

    看着飘荡在空中的元神,她越是心急越无法破网而出,反而正中百里有土的下怀。

    花喜有心无力,想要前去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面前就好像有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此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所谓的元神,不过就是一朵棉花。

    破空念子心切,对百里有土怀恨在心,再加上被石化了心智,自然也就掉进了他的陷阱。

    花喜也才知道,原来只有她自己的心智没有被石化,眼下,唤醒大家只能靠她了。

    这之中也只有木固安的法术最高了,应该被石化的不深,是最容易唤醒的,等他醒过来,兴许就能想到办法了。

    花喜尝试着进入了木固安的梦境,她最先看到了一张清冷俊美的脸。

    她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山洞,山洞中弥漫着血腥味儿,让人作呕。

    花喜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大着肚子,二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她走近了一些,怀着孕的女人竟露出了一条狐狸尾巴,已经没了动静,闭着眼靠在男人的肩上。

    男人有些眼熟,但是认不出是谁,只见那清冷俊美之人蹲在了女妖旁边,抬起手在女妖的额头上画着什么。

    花喜看到他后背起起伏伏,大喘着粗气,应是耗损了不少心力,然后便听见他喊那个还有一口气的男人叫木固安。

    “孩子保住了。将你夫人好生葬了吧,然后来天约城找我,我叫李拯,我会救你。”

    原来,李尘埃的父亲救过木固安和他的儿子啊,难怪他们爷俩儿会为了李尘埃如此拼命。

    由于她近些日子尝尝见到一些从未经历过的事儿,也总是被幻境所困,她便留了个心眼儿,知道天约城书多,顺手偷了本关于破解幻境的。

    不过眼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全本儿的记载了,只好想起什么法子便用什么了。

    花喜一个健步上前,趁其不备,夺走木固安手中的婴儿,然后抬起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婴儿的心口。

    “救命!快撒手!”花喜满脸通红,瞪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木固安稍微缓过神儿来,松了手。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咳咳,呕......”花喜想解释一下,她只是想唤醒他,但是木固安掐她脖子掐的太用力了,再晚一点儿,她就要一命呜呼了。

    木固安神情还是有些恍惚,他应该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段痛苦的记忆了吧。

    花喜连忙摇晃木固安的肩膀,比比划划说着眼下的危机,他这才彻底清醒。

    然而就在此时,破空大喝一声,木固安见状,同样大喊:“不好,她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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