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东西变多,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到栖剑庄时,恰好是黄昏。

    许若愚下来去敲门,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静水庵,发现今日静水庵早早地闭了门,现在已经没有香客了。

    她没有在意,继续上前敲门。

    福伯看到他们过来,十分高兴,毕竟像他们这般有礼数的客人不多见。

    “少爷在府里呢!对了,许师傅也在!”福伯轻车熟路地帮他们把马车拉进府里。

    许若愚一听到父亲也在府中,一下子高兴起来,拉着江寻就要去见许敬义。

    她得让父亲看看,自己挑的这个夫婿,是不是极好!

    跑到正厅,她看到许敬义正坐在堂上和戚云剑一块儿喝茶。

    “爹!”

    她一喊,许敬义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来。

    他还是和在如意镇时一样,总是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胡子也不好好打理,打眼瞧上去,像是个花子。

    一听到许若愚的声音,许敬义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从如意镇出来了?”

    随即,他看到许若愚身后的年轻男子。

    “银针公子?”

    他吃惊。

    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和这样的江湖人物在一起?

    还未等他想明白,许若愚就给他介绍:“爹,这是我夫君,江寻。”

    江寻上前抱拳道:“许前辈,在下江州江寻。”

    许敬义傻了眼,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遇到这样的事儿,他闺女明明是养在如意镇那样的小地方,怎么会冒出来一个江湖大侠的夫君?

    “你们……”

    许若愚上前扶着许敬义,倒豆子一般把她和江寻是如何相识、如何成亲的事说给许敬义听。

    “爹,你不就希望我找一个好的夫君吗?你看子业,够好吧?”临了,许若愚在许敬义的耳边低声问道。

    许敬义脸上都肉都在颤抖,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夫君,但他不希望她嫁个江湖人啊!

    谁知道这个人对她有没有别的企图啊!

    他们家制作兵器的能力可是整个江湖都觊觎的,若是一定要嫁给江湖人,他宁愿许若愚嫁给戚剑飞,这样夫妻二人把栖剑庄振兴起来也是好的,若是做了一个人的杀器……

    他心里暗暗叹气,此人若是不知若愚身份还好,若是知道,只怕八九不离十,是要让她做兵器的了……

    可看他方才毫不吃惊的样子,他就知道江寻一定已经知道许若愚的真实身份,那他可有让自己的女儿给他做武器?

    他的心思轮换了好几遭,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着点头道:“银针公子,早就听闻你的大名,是个很不错的人!”

    江寻悬着的心没敢放下,这样客套的一句话,也不知岳父大人承认他这女婿没有。

    “好了,现在大家人也算是齐全了,晚上我做东,大家吃个团圆饭!”

    戚云剑拍了拍江寻的肩,笑道。

    许敬义和江寻各怀心思,许若愚则是客套道:“那就多谢戚公子了!”

    用膳的时候,许敬义就有意无意地试探起江寻来,酒一杯一杯地喝,问题一个一个地抛,问得许若愚心里都在敲鼓,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她在中间真的好难啊!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相公,她哪边都不想伤害,可许敬义有时候问的问题,着实让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听说你家被灭了门,现在可知道凶手是谁了?”

    明明是团圆饭,怎么净揭人家伤疤呢?

    江寻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可目光还是清明的,他放下手里的杯子,道:“近日收到那凶手的挑战信,让我去净柯山报仇呢!”

    许敬义点头道:“那等会儿把信给我看看。”

    江寻应允。

    用饭毕,趁着江寻和戚云剑出去醒酒的功夫,许敬义问许若愚:“他可曾要求你做过兵器?”

    许若愚眨眨眼:“没有啊!我倒是按照你的册子练习的时候送过他两套银针。”

    许敬义看着女儿那不值钱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还是如此不长心眼!就不该让你练习那册子上的东西!”

    许若愚笑嘻嘻地给许敬义捶背:“爹,你到底为啥离开如意镇啊?还不辞而别,搞得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如何经营咱们铁铺了!”

    许敬义舒服地眯起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你个鬼丫头,我带了你那么久,你跟我说你不会打铁?说吧,那册子上的东西你学了多少了?”

    她转了转眼珠,道:“还有挺多地方都做不好,不如这几日在栖剑庄,你再给我指导指导?”

    许敬义摸了摸胡子:“行,明日我就给你瞧瞧!”

    许若愚又趁热打铁:“爹,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做什么?不如等子业报了仇,咱们还一起回如意镇去,我出来这么一遭,还是觉得我们如意镇的生活好!”

    许敬义停下动作,道:“我是因为知道你母亲的下落才出来的,本以为……”

    他说了一半,却又止住了话头。

    许若愚也停下,诧异地坐到他对面:“真的假的?爹,你不是说我娘她……”

    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许敬义摸了摸鼻子:“那都是我生气的时候骗你的话,那时候我还未从你母亲离开我的事实中走出来,你又老问我,我就这样搪塞你了,你母亲,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她生下你之后,便离开了我们,说要去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一走便杳无音信。我当时没能理解,只好带着你去了如意镇,后来,我得知她的下落,才决定出来找她。”

    “那你现在找到她了吗?”

    许敬义叹了口气:“她可能是在躲着我,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许若愚倒是比她父亲通透:“既然如此,那便不找了罢!”

    许敬义的眼睛里充满的怀念。

    许若愚没有与蓉娘相处过,不知道她有多好,许敬义是知道的,虽然自己在盛怒之下也编排过她,发誓再也不去找她,可最终还是得到她的消息后久忙不迭地从如意镇出来找她。

    看着自己父亲那不值钱的样子,许若愚默默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女!

    初次与自己的岳父见面,江寻是拿出自己的实力与许敬义喝酒的,回到房间时,江寻已经乖巧地躺在床上,第一次,他没有顾及自己还没洗脸没换衣服就上床休息。

    许若愚拧了帕子给他擦脸,热热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喝了醒酒茶,却依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江寻的手慢慢地握住许若愚的手腕儿,呼吸之间仍有酒气,不知为何,此时许若愚并不觉得那酒气熏人,只觉得似乎沾染了江寻呼吸的气息,变得清新好闻了起来。

    “若愚……”江寻迷蒙着双眼,混乱的脑子里组织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岳父,,可满意?”

    许若愚轻声说:“满意,谁会对银针公子不满意?”

    江寻笑了,迷离的目光追随着许若愚,摇头道:“你不知……岳父看女婿,都是不会满意的……你哄我……”

    许若愚难得见到如此没有杀伤力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凑在他身边卧着:“我才没有哄你呢……我从来没有哄你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事哄着我……”

    她想起许敬义问她的问题,几乎是在明着跟她说,若是江寻叫她做兵器,那就是奔着利益来与她成亲的。

    可怎么办呢?

    许若愚默默地问自己,她现在,就算是江寻不来求她,她也心甘情愿给他做兵器。

    不知江寻有没有听到许若愚的声音,他满足地握着许若愚的手腕,顺势拉到自己面前,亲吻了一下,才放到自己怀里,呼吸匀长起来。

    ——

    次日一早,江寻和许若愚带着仇人的书信与匕首走进正厅,许敬义已经神采奕奕地坐在堂上准备用早膳,看到他俩走进来,还热情地招呼:“若愚,子业,快过来,今日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早膳,你们可得赏脸啊!”

    走过去一看,桌上摆放着许敬义烙的饼。

    许若愚吃这饼已经吃了快二十年了,后来吃到江寻做的饭菜,才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他又要来荼毒她了吗?

    看到许若愚一脸嫌弃的表情,许敬义不乐意了:“怎么,我难得给你做一次饭,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若愚:“还能是什么表情,就是不欢迎的表情……”

    江寻赶紧打圆场:“这饼……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我试试……”

    说着,他当着许敬义的面拿起一块饼,自己岳父的面子,还是得给啊!

    白面饼子,没有油,也没有盐,单纯的面饼的味道,又干又噎,江寻抻着脖子把面饼子咽下去:“好吃!”

    他从来不说假话的,为了许若愚,他不得不睁眼说瞎话。

    许敬义眉开眼笑:“好吃那你就多吃些!我就爱看你们这些后生吃饭,以前若愚也很爱吃我做的饭,现在外家饭吃多了,看不上我的了……”

    许若愚扭过头:“你也不看看自己做饭是个什么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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