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在江寻的脸上看到懊恼的神色,没想到他倒是从善如流。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青莲门了,杜门主的药方我会按时送过来,杜门主,杜夫人不会让我与夫人天各一方吧?”

    杜湘言依然很愉悦,似乎江寻留与不留,对他来说差别并不大。

    倒是如月看了看江寻和许若愚之间的气氛,原本有些不悦的脸色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如此,那我也不好让二位分开,若是以后有好消息,一定要来青莲门告诉我们!”

    许若愚没想到江寻竟然如此厚脸皮,这么快就跟着自己反水了。

    看着他略带得意的表情,许若愚扭过头,无语了。

    他是如意镇的大夫,她也没有拦着不让他回去的资格。

    这人,怎么如今跟膏药似的,还甩不掉了!

    在青莲门住了几日,许若愚给杜湘言和如月打了几套精巧的器具,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如意镇了。

    “既然江公子与许姑娘都要回如意镇,那蓉奴也就不必跟着了。”杜湘言理所当然地说。

    许若愚不想一个人面对江寻:“江公子毕竟是男子,与我一道走实在不方便,杜门主还是让蓉儿送我一程吧!”

    如月故作惊讶地掩唇:“哎呀,蓉儿已经被我派出去接人了,许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芙儿也可以……”

    “芙儿这几日要随我出去。”如月摆明了就是不想借人。

    许若愚脸颊鼓了鼓,不借就不借!

    她拎着自己的包袱,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灰头土脸地回来:“江公子,走吧!”

    倒不是她想和江寻一起走,只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是走不出青莲门的阵法的……

    江寻一笑,对杜湘言和如月行了一礼,便和许若愚一块儿出去了。

    自从和如月成亲之后,杜湘言便不再戴着鬼面,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容,再无以前那般阴郁的模样。

    他坐在轮椅上,与如月一起目送他二人出去,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时,杜湘言突然喊了一句:“江公子,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江寻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挥了挥手。

    杜湘言和如月对视一笑,他们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

    许若愚本想径直回如意镇,江寻却改了行程:“我们先去万胜赌坊瞧瞧吧!听说钱小姐去了赌坊,方卿若给我写了几次信,如今越发不耐烦了。”

    许若愚心里一喜:“啊,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咱们就在此分别吧!”

    江寻一脸笑意:“那不行的,我既答应了杜门主和杜夫人要保证你的安全,就断没有把你放在路边的道理,许姑娘,请吧!”

    这是什么请啊……

    这分明就是威胁!

    许若愚瞪了他一眼,她没有武功,真要和江寻打起来,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算了,小女子能屈能伸,不与他计较!

    许若愚背着自己的包袱,气冲冲地走在前头。

    江寻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跟上去,从善如流地将她的包袱背到自己身上。

    许若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前方。

    “今晚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一早我再去雇马车。”江寻轻声说。

    “不用,我们骑马去吧,快一些。”许若愚摇头道。

    "你的腿……"江寻想起以前许若愚骑马后大腿内侧都会磨出血来。

    许若愚也想到自己偷偷抹药的场景,不由得双颊泛红,目光开始闪躲。

    “我没事,现在已经习惯骑马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小二抱歉地看着他们二人,捉摸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

    许若愚当机立断:“那我们去别家看看。”

    小二笑着说:“姑娘,我们这儿每到秋日,上山赏枫叶的人特别多,镇子上的客栈早就满了,我们这一间客房您要是不住,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二人回头一看,果然还有人在等着。

    “那一间就一间吧!”

    江寻利索地放下银子,拉着许若愚就走。

    小二麻利地给他们带路,留下没订到房间的人遗憾地离开。

    虽然只有一间房,但好在屋子比较大,有床有榻,两人也不至于太尴尬。

    小二笑眯眯地交代:“等会儿我给二位送热水上来,您二位就好好休息吧!”

    等门关上,许若愚才觉得尴尬起来。

    她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水喝。

    “今晚你睡床,我睡榻上吧!”江寻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榻上。

    许若愚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他们以前分明在一个屋子甚至一张床上睡过那么久,现在换个身份再回到这样的场景,她便不自在起来。

    许若愚小口啜饮杯子里的茶水,完全没注意到江寻的动静。

    “若愚。”

    江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许若愚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江寻连忙拍着她的后背。

    许若愚眼中含泪,双颊绯红,眉头微皱,扭头看向江寻:“你想害死我呀!”

    江寻担忧地目光因为看到她这副模样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客官,二位的热水来咯!”

    门虚掩着,小二没在意,便推门而入。

    屋内的两人迅速分开,许若愚假装摆弄着桌上的茶壶和杯子,江寻则面无表情地走到榻边,把方才整理好的被子又打乱重新铺了一遍。

    小二心里也咯噔一下,这是坏了客官的好事了吧!

    “哎哟!小的来的不巧了!惊扰了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二急匆匆地放下手里的热水,心里却想道,方才在楼下还一副两人不熟的样子,实际上……难道现今江湖上都开始流行如此了吗?

    他摇摇头,世风日下啊……

    房间内的二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冷静下来。

    “我还是出去走走吧!”许若愚仍旧觉得待在这屋子里属实尴尬,夜色正好,现在去吹吹风,等会儿回来好睡。

    江寻点头:“我与你一起,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

    许若愚无奈,本来出去走走就是要避开江寻,现在他还要跟着,真是……

    “听店小二说,许多人来此都是为了上山赏枫叶,不如我们明日也去瞧一瞧,再去赌坊吧?”

    江寻提议道。

    “怎么,你现在又不着急去帮方卿若了?”许若愚斜睨着他。

    江寻无所谓地笑:“从之后卿若给我送来的信来看,他已经逐渐开始接受钱小姐了,我想,等我们到赌坊,也许等我们的又是另一个喜宴了。”

    许若愚看着江寻那张运筹帷幄的脸,不由得为方卿若默哀,摊上这样一个朋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回到客栈,外面早已安静下来,许若愚将屏风隔在床和榻中间,这才放心地回到床上。

    江寻的为人她信得过,绝不会干出半夜越界的事来。

    许若愚的呼吸逐渐匀长,可江寻却辜负了许若愚的期待。

    外头的月光洒进屋子,江寻起身,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

    以前他和许若愚还是夫妻的时候,一开始他并不习惯与许若愚同床共枕,可渐渐地,他习惯了许若愚时不时地“越界”,从她自己的被窝里缩到他的被窝里,尤其是冬日,她的被窝总是跟冰块一样,最终他总是默认许若愚的侵占,一起取暖。

    可时过境迁,他再想和她睡到一张床上,似乎变得艰难了起来。

    就着月光,他慢慢走到床边,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出去散步,她脸上的疲惫十分明显,她这一段日子似乎睡得都不太安稳,眼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

    正在江寻仔细查看的时候,许若愚突呢喃出声。

    “爹……子业……别走……”

    她的梦里似乎没有娘的存在。

    是了,静如与她总共才见了几次?又不知那就是她的母亲,她哪里还记得静如的长相?

    许若愚气她恨她,说到底,还是觉得惋惜,临了也没能看到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二十来年。

    江寻没想到的是,她的梦,竟然还肯分给他一点吗?

    一滴泪水从许若愚的眼角滑落下来,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江寻心中一痛,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在梦中都还如此伤心?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掉她的泪水,用舌尖一尝——

    苦的。

    她的梦里一定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吧!

    江寻叹息,他凑过去,双唇印上许若愚的,将她快要溢出口的呢喃含入口中,那些伤心的画面,便随着这一吻消弭吧……

    许若愚早晨醒来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昨晚的梦,真叫一个光怪陆离……

    先是自己的父亲许敬义与江寻大战一场,许若愚急得不知道帮谁好,哪个受伤了她都会心痛的呀!

    结果,最惨烈的结局发生了,许敬义和江寻同归于尽了!

    她哭着跑上前,不知自己该先看谁。

    后来,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舌,她奋力想要挣脱,那东西却如影随形,气得她差点咬舌自尽!

    如今咂巴咂巴嘴,似乎那股子黏腻的感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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