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江寻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几分秋天的寒意。

    “什么时辰了?”许若愚揉着眼睛问道。

    “还早,才寅时,你再睡会儿吧!咱们去看枫叶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

    许若愚点点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江寻的目光闪了闪,他怎么可能会告诉许若愚,他因为半夜偷偷亲吻了许若愚,导致自己有些意动,不得不出门转了转,还专门去洗了个凉水澡,又去操练了一会儿,现在才回来。

    “练武之人,自然一日都不能懒怠。”

    江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正经。

    许若愚也没有怀疑,抱着被子又躺了下去:“哦,那便再睡一会儿吧!”

    江寻松了口气,也上榻趁着时间还早,打了个盹儿。

    这一睡,江寻就睡沉了。

    许是因为秋深露重,他又夜半洗了凉水澡的缘故,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头昏沉起来。

    许若愚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只觉得奇怪,平日里江寻从不睡懒觉,到时间就起,怎么今日练完功反而睡了过去,直到听到榻上的江寻呼吸急促,她才意识到,向来给别人医治的江大夫,如今也着了。

    她立刻下楼找了店小二,在小二的指点下,她去请来了镇上的大夫。

    “唔……受凉风寒了……怎的这个时节还洗了凉水澡么?如何又这么严重的寒气侵体?”老大夫闭着眼睛,捋着胡子,皱眉问道。

    许若愚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大夫的问话,她只说:“他只是早上出去了一会儿而已啊,哪有可能就受凉了?”

    大夫“啧”了一声:“不应该啊……我先写一张方子,试试吧……”

    许若愚顿时觉得心里没底了,江寻每次开方都信手拈来,这位大夫怎么看起来自己都对自己开的方子没信心似的?

    “大夫,您可千万要救他呀!他如今烧得这么厉害,我……”许若愚站在一边心里十分悲凉。

    父亲死了,母亲几乎没见过面,也死了,她无依无靠,唯一与她有些牵扯的,只剩下眼前这个男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便真是茕茕独立,形影相吊了。

    老大夫点头:“莫担心,莫担心!老夫在镇上行医多年,姑娘大可放心,这位公子的病症,老夫一定能治好……快去抓药吧!”

    许若愚很担心,可又放心不下小二去抓药,从抓药到煎药,都是她亲力亲为。

    看着江寻把药汁喝下去,她才松了口气。

    还知道喝药,还没烧傻。

    看着江寻喝完药,许若愚放心地坐在一边,时不时去看看他的情况,若是今日退烧了还好,若是退不了烧,岂不是要烧成废人了。

    许若愚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的江寻,他脸色潮红,全然失了平日的冷静与端方,嘴唇却是苍白干裂的。

    他眉头紧蹙,似乎十分痛苦,许若愚想要给他一些力量,握住他火烫的手,过了一会儿,江寻感到很冷,在被窝里发抖起来。

    许若愚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冷了,想要挣脱他的手去找小二拿个汤婆子。

    江寻感受到手心里的温热,本能地一使劲,将许若愚扯进自己怀里。

    许若愚一呆,已经在一个火热的怀抱里,她刚想要挣扎,却想起江寻现在只是一个病人,可能是病中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你现在病着,我不与你计较,等你病好了再与你算账!”许若愚低声埋怨道。

    江寻火炉一般,许若愚被他抱着,不一会儿就热出了一身汗,想要挣脱出来,可即便是在病中,江寻的力气也大得惊人,她挣扎半天,还是没能出来,倒把自己累得够呛。

    算了,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就睡一会儿吧!或许过一会儿他就退烧了。

    许若愚陪着江寻睡了一会儿,尽管如此,她仍旧觉得不踏实,时不时就起来看看江寻的情况,总要见他退了烧才放心。

    折腾了一天,江寻终于在日落时退了烧。

    许若愚那时候正睡着。

    江寻一醒来,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本想起来服药,看到许若愚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正香,他又舍不得起来了。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许若愚在自己怀里,心里一阵满足。

    父母都已不在,他该把握自己能抓住的才是,许若愚是自己的妻子,他怎能负她?

    思绪不由得回到以往与许若愚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二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了。

    不知什么时候,许若愚也醒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上。

    “……你好了?”许若愚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试他额头。

    江寻没有阻止。

    自打他们和离,这样的亲密,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见他额头没有那么烫,许若愚放了心,随后她意识到两人如今的身份,再这样在一张床上躺着属实不妥,于是赶紧从床上下来。

    “你发烧的时候怕冷,就把我拉上去了,不是我自己要睡上去的!”许若愚尴尬地解释。

    江寻看着自己空了的臂弯,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那个,我去给你煎药……大夫开了方子,说是退烧后喝……”

    江寻咬了咬牙,声音还有些嘶哑:“不用,我有药。”

    许若愚一愣,是了,他的药,不比这些大夫强多了。

    “……哦,那……你先休息,我去找小二做点吃的。”

    许若愚把药箱拿给他,自己转身溜了出去。

    一出门,许若愚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照顾了他一天,怎么自己倒像是理亏似的呢!

    他应该来感谢自己才对啊!

    许若愚摇着头,下楼去了厨房。

    因为江寻生病,许若愚自觉地把床让给了江寻,自己去睡榻。

    江寻皱眉,抿了抿嘴唇:“不用,我已经好了。”

    许若愚难得强硬起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可不是得好好养着,多休息几日,我们也不急着赶路!”

    江寻的目光看过来:“你这是对我的医术有什么误会?难道这点小风寒,我也搞不定了吗?”

    许若愚才不管那么多:“医者不自医,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江寻无法,只得在许若愚的要求下卧床休息,每日两餐都由她送到床上来,她还给小心吹凉,一看这架势,原本还急着离开的江寻顿时释怀了——有这待遇,他还急什么呢!

    多好的机会啊!

    他得趁机和许若愚拉近关系,等之后回到如意镇,他还能和许若愚一起走下去,那就很好了。

    在镇上住了几日,眼看着客栈的生意都要淡下来,江寻终于待不住了:“我门明日就去赏枫叶吧!”

    再不去上山都要秃了。

    许若愚也觉得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点头道:“好,明日我们先去山上,再离开。”

    次日一早,两人收拾行囊,往山上走去。

    秋高气爽,在屋子里闷了好几日的江寻总算吐出了心里的浊气,他回头看向许若愚,伸手拉她。

    许若愚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皙修长的手,她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已经放了上去。

    江寻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地搭了上来。

    他微微一笑,手上使劲,许若愚被他拉上来。

    枫叶已经红得透彻,漫山遍野十分壮观,江寻穿着白衫,许若愚一袭黄杉,两人在红色的枫叶中很是显眼。

    在山间之路上走动,两人的心绪逐渐安宁下来。

    “若愚,以后你就打算在如意镇生活吗?”

    江寻突然开口问道。

    许若愚心里迷茫了一下,低头道:“除了如意镇,我还能去哪儿?我的家就在那儿。”

    江寻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呢?你想去哪儿?”她自然是不会相信江寻会真的一辈子待在如意镇。

    江寻抿嘴一笑:“你当我跟着你的话是假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跟着你,你在如意镇,那我便跟着你在如意镇。”

    许若愚恍惚了一下,淡淡地一笑:“你能放下吗?”

    江寻长叹一口气:“人死如灯灭,我们活着的人不能向前看吗?”

    ……

    江寻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往万胜赌坊赶过去。

    许若愚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他们二人之间再无别的话,赶了几日路,终于到了。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被赶了出来。

    “没钱还想进赌坊?我们可不是来布施的!”

    赌坊的打手把人赶到路上,就进去了。

    那姑娘身上穿得倒是干净整洁,可那脸上却没什么神采,木然地笑着,还想往赌坊里面走:“小哥,我可以把身上的衣裳拿去换钱!你让我玩几把!就玩几把,可好!”

    打手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快走快走!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那姑娘还是不依不饶,赌徒都是这样的。

    许若愚一点也不同情赌徒,跟江寻看了一眼,就打算进去。

    那打手不知怎么推了一下那姑娘,女子身子一软,歪到许若愚身上,她不得不伸手扶了一下。

    “小心。”许若愚扶住她,就松了手。

    可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眼中浮现几分迷茫,最终认出来:“许若愚?你是许若愚吗?”

章节目录

相公他有所图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琉璃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琉璃昼并收藏相公他有所图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