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句山巅，乌云翻滚。
不句山下，翻涌着黑水的蹬龙海里，一条通体如翡翠般的青龙正竭力搅起滔天巨浪，直直劈向踏浪而来的犼。
终于，上古凶兽重重地跌入海中，向海底沉去。
而青龙也未占得什么上风。
被海水推向岸边的风棠，因为犼的毒液，已瘫在海滩上动弹不得。
今日失手风棠并未料到，但风棠也不后悔，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战。
蹬龙海里的海萃杯，是救那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只可惜犼虽已死，但她并没有力气再入蹬龙海寻海萃杯，犼的毒液正一寸一寸地侵蚀掉风棠的身体。
但风棠不能死在这里。
龙王死在了蹬龙海，她的死对头凤帝定会趁机将三光渊搅个天翻地覆。
风棠忍着剧痛拔下了自己的护心麟，反手插入心脏。
如此这般，毒液的扩散也只能阻挡一个时辰。
但也够了。
风棠用灵力麻痹了自己的痛感，才化为人形，凌空跃起，踏云而去。
直奔凤族昆仑山。
-
昆仑山，凤鸣天。
凤帝一脚刚踏出的凤鸣天的门槛，就见那碍眼的青龙站在不远处的重檐亭里。
龙王风棠生得好看六界皆知，眉如墨，肤似雪，一双杏眼总是波光粼粼，只可惜那眼波里流转的从来不是情丝，而是凛冽的杀气。
两人目光刚一碰上，立刻卷着腾腾杀意，执剑相向而来。
毕竟身负重伤，几招下来风棠已落了下风。
似是察觉到什么，楚旌眼珠一转，从袖笼中滑出一颗丹药攥在手里。他瞅准时机，一把将丹药投入风棠口中，又紧跟着在她锁骨间拍了一掌，待风棠回过神来想逼出那丹药，为时已晚。
“你给我吃了什么？”风棠收了手，将月棱剑负于身后，厉声问道。
“毒药，”楚旌闻言挑了挑眉，招人的桃花眼盛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龙王还有心思管这个，命不久矣还敢跑来我昆仑山撒野。”
风棠并不怕被楚旌看出来，她还怕楚旌这总是碍事的蠢鸟眼拙，耽误她时间。
毕竟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思及至此，风棠又提剑直直朝楚旌刺来，只是这回并未如楚旌所料刺向心口，而是划在了颈侧。楚旌心下诧异的功夫，竟也让重伤的风棠得了手。
“龙王这是何意？”颈侧伤口不深，楚旌也没管它，只撩起眼皮盯着风棠，眸光凌厉。
羽族有交颈之礼，风棠故意刺他脖领，很难说没有羞辱的意味。
风棠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楚旌，她强压下喉咙里反上来的血腥味，低头扫了一眼月棱剑上的血迹，确认过后，又起一掌劈向了楚旌。
楚旌见状，闪身一避，也提剑去刺。
只是他没想到，风棠竟然躲也不躲，任由琢光刺入肩膀，喉咙里一口血喷了出来。
风棠就这么整个人挂在了楚旌的琢光剑上。
蹬龙海到昆仑山，一个时辰早就到了，风棠仅凭着一口气才撑到了现在。
如今又受了琢光一剑，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坐了下去。
她以为楚旌会顺势挥剑劈了她半个肩膀，没想到，楚旌竟松开了琢光剑，看着琢光和她一起滑落在地。
“龙王打得好算盘，中了毒还跑来昆仑山碰瓷，真当我楚旌是冤大头吗？”楚旌脸上溅到了几滴龙王血，他没擦，只锤头俯视着龙王。
看来这青龙又满天满地去寻秘宝了，不愧是龙族。和这样一条贪图财宝的蠢龙共享六界第一人的名号，实在糟心。
“我死后，你当如何对水族？”风棠没理那茬。
风棠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后楚旌对龙族不利。
楚旌此人手段狠辣，当初刚登上凤王之位就斩了孔雀王，孔雀一族竟也没敢说什么不是。
还有一百年前，风棠在南山寻天灵芝救师傅，原本尽在眼前的天灵芝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楚旌一剑劈了个粉碎，而且他竟一点悔意也无，蛮横非常。
那次风棠和他战了整整一天一夜，连拔他两根尾羽，当然自己也受了轻伤便是。
这蠢鸟性情无常，自己死后他便失去了制衡，极有可能对水族出手。
而楚旌的回复也印证了风棠的担忧。
“自然是要大开杀戒，将你那三光渊杀个片甲不留，抢个七零八落。”楚旌慢悠悠地说。
龙王还没死透呢，就敢惦记着屠三光渊。
“我已用你，你的血起了咒，只要你以血发誓，三千年内，不踏足三光渊，我三千年修为，便是你的了。”风棠艰难地开合着苍白的嘴唇，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但她的语气仍带着惯常的威压，“否则，你必遭反噬。”
风棠强撑着赶来昆仑山，只为换凤帝一句话。虽然她信不过这蠢鸟，但她信得过自己的青渊咒，是她如今唯一能为水族做的了。
“成交。”楚旌垂眸看着她，像是在看一颗三千年修为化作的丹药。
起誓礼毕，楚旌直接打横抱起了风棠，快步走回身后的凤鸣天。
风棠知道凤帝是急着带她去渡修为，毕竟活的才作数。
只是上次被这么抱着，还是在那人怀中。
一切安排妥当，也让风棠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风棠双眼紧闭，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那人的名字。
救不了你，我便去那边见你吧。
玄澈。
-
临风远远就瞅见帝君怀里竟提着龙王。
龙王身上还插着帝君的琢光剑。
“去启化魂潭。”路过临风时，楚旌开口吩咐道，脚下步伐不停。
“帝君……”临风纠结着该不该放任帝君如此。
龙王声望颇高，当年登上龙王之位时，一刀斩了龙族内臭名昭著的黄龙长老，杀伐果决人人称赞。若真在化魂潭化了龙王三千年修为，水族和龙族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说别人，单说那裴恒将军一定会打上门来，不死不休。
“你通敌了？”见临风不动，楚旌回身冷冷看了一眼临风。
“属下不敢。”临风立时抖了抖。
谁打上门来都有帝君顶着，龙王一死，天下第一人就只有楚旌，还怕裴恒不成？
-
化魂潭上常年缭绕着雾气，不明所以的人定会以为潭水是热的。
实则为刺骨寒潭。
被楚旌丢进化魂潭的风棠原本已晕死过去，让潭水一激，竟醒了过来。
风棠本就怕冷，不过如今命数将至，也顾不得这些。
风棠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琢光剑已拔了出去，她就那么坐在潭水里，任凭冰冷的潭水覆过肩头。
潭水好像要凝固她的血液，也凝固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风棠抬眼看着潭水边的楚旌，他正负手而立望着这边，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
风棠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竟真要化成一颗丹了。
死前没能拔光那厮的毛，着实可惜。
风棠闭上双眼，任由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曾经种种。
最终脑海中画面定格在一片茫茫雪山。
落雪山，是风棠第一次遇到玄澈的地方。
-
两千年前，刚刚一千岁的风棠被叔叔赫云丢进了落雪山。
名为历练，实则是想她死。
落雪山终年覆雪，凶兽猛禽神出鬼没，好在年轻的风棠天赋异禀又勤于修炼，纵使艰难也能勉强自保。
还从猰貐口中救下了一个人，正是玄澈。
风棠救人的理由很简单，看那人举止风度不凡，不像阴险狡诈之徒，而且浑身还散发着着热气。
落雪山太冷了，风棠怕冷，只想靠近他暖暖。
玄澈闻言，竟将风棠一双冻得冰凉的手揣进了怀里。
风棠也没客气，直接隔着里衣将手覆上了去。
这人怎么这样暖和？
温暖使风棠昏昏欲睡，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再醒来时，风棠手还揣在玄澈怀中，玄澈和她一样，阖目靠在石壁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风棠不冷了，便想将手收回来。
没成想手刚一动，玄澈也跟着一动，他没睁眼，只隔着外袍拍了拍风棠的手。
原本坦然的风棠，此刻竟悄悄红了耳朵。
-
往后数月，两人就这么配合着度日。
风棠负责斩杀妖兽，玄澈负责充当人肉暖手宝。
玄澈从不言语，那时风棠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虽不知道玄澈的名字，但风棠已起了带他回三光渊的念头。
他生得这样好看，又手无缚鸡之力，若自己出了雪山留下他一人，也不知他靠什么才能活下去。
玄澈不会打架，自己会就行了。
只是这玄澈的身份有些麻烦，须得从长计议。
从那日起，风棠每日需要思考的问题又多了一个，不光得想着如何逃离落雪山，如何对付叔叔赫云夺得龙王之位，还有如何将玄澈名正言顺地领回三光渊。
-
直到那日，落雪山的雪终于要停了。
“雪要停了。”风棠看着洞口外的飘雪轻声说。
落雪不冷融雪冷。
玄澈闻言，朝她伸出了手，以为她要暖暖。
“我还不冷。”
玄澈点了点头，自然地收回了手，也不知道风棠心里的小算盘。
突然，一股劲风卷进山洞，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只雪狰现身于雪雾之中。
四耳雪狰性情凶暴，十几个回合下来，风棠竟落了下风。
怕不是要如了赫云的意。
缠斗中她用余光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玄澈，瞅准时机，一掌将玄澈拍出了山洞，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跑！”
雪快停了，自己怕是跑不掉了，希望玄澈还能逃出落雪山。
风棠被雪狰击落，逼进了山洞的角落。
雪狰再撞过来前，风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反而是风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玄澈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温润，但也陌生。
看着玄澈击退了雪狰，风棠心里有庆幸，也有愤怒。
“你有灵力？”风棠冷冷问道。
见风棠要挣扎，玄澈拢紧了手臂，“别乱动，你伤口有毒。”
风棠恼羞成怒，直喊他骗子。
“别动，伤好以后刚打雪狰那掌我教你。”玄澈垂眸看着她的伤口，手上化出一簇赤金色的凤火，正使在风棠伤口处，试图用灵力将毒逼出来。
“你既有灵力，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装弱！那猰貐不比雪狰好对付？”风棠忍不住开口问他。
“那时我身上有伤。”这倒不是假话。
“那你既然会使凤火，为何暖手那时，”风棠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不用凤火？”
不句山下，翻涌着黑水的蹬龙海里，一条通体如翡翠般的青龙正竭力搅起滔天巨浪，直直劈向踏浪而来的犼。
终于，上古凶兽重重地跌入海中，向海底沉去。
而青龙也未占得什么上风。
被海水推向岸边的风棠，因为犼的毒液，已瘫在海滩上动弹不得。
今日失手风棠并未料到，但风棠也不后悔，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战。
蹬龙海里的海萃杯，是救那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只可惜犼虽已死，但她并没有力气再入蹬龙海寻海萃杯，犼的毒液正一寸一寸地侵蚀掉风棠的身体。
但风棠不能死在这里。
龙王死在了蹬龙海，她的死对头凤帝定会趁机将三光渊搅个天翻地覆。
风棠忍着剧痛拔下了自己的护心麟，反手插入心脏。
如此这般，毒液的扩散也只能阻挡一个时辰。
但也够了。
风棠用灵力麻痹了自己的痛感，才化为人形，凌空跃起，踏云而去。
直奔凤族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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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凤鸣天。
凤帝一脚刚踏出的凤鸣天的门槛，就见那碍眼的青龙站在不远处的重檐亭里。
龙王风棠生得好看六界皆知，眉如墨，肤似雪，一双杏眼总是波光粼粼，只可惜那眼波里流转的从来不是情丝，而是凛冽的杀气。
两人目光刚一碰上，立刻卷着腾腾杀意，执剑相向而来。
毕竟身负重伤，几招下来风棠已落了下风。
似是察觉到什么，楚旌眼珠一转，从袖笼中滑出一颗丹药攥在手里。他瞅准时机，一把将丹药投入风棠口中，又紧跟着在她锁骨间拍了一掌，待风棠回过神来想逼出那丹药，为时已晚。
“你给我吃了什么？”风棠收了手，将月棱剑负于身后，厉声问道。
“毒药，”楚旌闻言挑了挑眉，招人的桃花眼盛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龙王还有心思管这个，命不久矣还敢跑来我昆仑山撒野。”
风棠并不怕被楚旌看出来，她还怕楚旌这总是碍事的蠢鸟眼拙，耽误她时间。
毕竟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思及至此，风棠又提剑直直朝楚旌刺来，只是这回并未如楚旌所料刺向心口，而是划在了颈侧。楚旌心下诧异的功夫，竟也让重伤的风棠得了手。
“龙王这是何意？”颈侧伤口不深，楚旌也没管它，只撩起眼皮盯着风棠，眸光凌厉。
羽族有交颈之礼，风棠故意刺他脖领，很难说没有羞辱的意味。
风棠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楚旌，她强压下喉咙里反上来的血腥味，低头扫了一眼月棱剑上的血迹，确认过后，又起一掌劈向了楚旌。
楚旌见状，闪身一避，也提剑去刺。
只是他没想到，风棠竟然躲也不躲，任由琢光刺入肩膀，喉咙里一口血喷了出来。
风棠就这么整个人挂在了楚旌的琢光剑上。
蹬龙海到昆仑山，一个时辰早就到了，风棠仅凭着一口气才撑到了现在。
如今又受了琢光一剑，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坐了下去。
她以为楚旌会顺势挥剑劈了她半个肩膀，没想到，楚旌竟松开了琢光剑，看着琢光和她一起滑落在地。
“龙王打得好算盘，中了毒还跑来昆仑山碰瓷，真当我楚旌是冤大头吗？”楚旌脸上溅到了几滴龙王血，他没擦，只锤头俯视着龙王。
看来这青龙又满天满地去寻秘宝了，不愧是龙族。和这样一条贪图财宝的蠢龙共享六界第一人的名号，实在糟心。
“我死后，你当如何对水族？”风棠没理那茬。
风棠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后楚旌对龙族不利。
楚旌此人手段狠辣，当初刚登上凤王之位就斩了孔雀王，孔雀一族竟也没敢说什么不是。
还有一百年前，风棠在南山寻天灵芝救师傅，原本尽在眼前的天灵芝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楚旌一剑劈了个粉碎，而且他竟一点悔意也无，蛮横非常。
那次风棠和他战了整整一天一夜，连拔他两根尾羽，当然自己也受了轻伤便是。
这蠢鸟性情无常，自己死后他便失去了制衡，极有可能对水族出手。
而楚旌的回复也印证了风棠的担忧。
“自然是要大开杀戒，将你那三光渊杀个片甲不留，抢个七零八落。”楚旌慢悠悠地说。
龙王还没死透呢，就敢惦记着屠三光渊。
“我已用你，你的血起了咒，只要你以血发誓，三千年内，不踏足三光渊，我三千年修为，便是你的了。”风棠艰难地开合着苍白的嘴唇，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但她的语气仍带着惯常的威压，“否则，你必遭反噬。”
风棠强撑着赶来昆仑山，只为换凤帝一句话。虽然她信不过这蠢鸟，但她信得过自己的青渊咒，是她如今唯一能为水族做的了。
“成交。”楚旌垂眸看着她，像是在看一颗三千年修为化作的丹药。
起誓礼毕，楚旌直接打横抱起了风棠，快步走回身后的凤鸣天。
风棠知道凤帝是急着带她去渡修为，毕竟活的才作数。
只是上次被这么抱着，还是在那人怀中。
一切安排妥当，也让风棠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风棠双眼紧闭，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那人的名字。
救不了你，我便去那边见你吧。
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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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远远就瞅见帝君怀里竟提着龙王。
龙王身上还插着帝君的琢光剑。
“去启化魂潭。”路过临风时，楚旌开口吩咐道，脚下步伐不停。
“帝君……”临风纠结着该不该放任帝君如此。
龙王声望颇高，当年登上龙王之位时，一刀斩了龙族内臭名昭著的黄龙长老，杀伐果决人人称赞。若真在化魂潭化了龙王三千年修为，水族和龙族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说别人，单说那裴恒将军一定会打上门来，不死不休。
“你通敌了？”见临风不动，楚旌回身冷冷看了一眼临风。
“属下不敢。”临风立时抖了抖。
谁打上门来都有帝君顶着，龙王一死，天下第一人就只有楚旌，还怕裴恒不成？
-
化魂潭上常年缭绕着雾气，不明所以的人定会以为潭水是热的。
实则为刺骨寒潭。
被楚旌丢进化魂潭的风棠原本已晕死过去，让潭水一激，竟醒了过来。
风棠本就怕冷，不过如今命数将至，也顾不得这些。
风棠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琢光剑已拔了出去，她就那么坐在潭水里，任凭冰冷的潭水覆过肩头。
潭水好像要凝固她的血液，也凝固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风棠抬眼看着潭水边的楚旌，他正负手而立望着这边，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
风棠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竟真要化成一颗丹了。
死前没能拔光那厮的毛，着实可惜。
风棠闭上双眼，任由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曾经种种。
最终脑海中画面定格在一片茫茫雪山。
落雪山，是风棠第一次遇到玄澈的地方。
-
两千年前，刚刚一千岁的风棠被叔叔赫云丢进了落雪山。
名为历练，实则是想她死。
落雪山终年覆雪，凶兽猛禽神出鬼没，好在年轻的风棠天赋异禀又勤于修炼，纵使艰难也能勉强自保。
还从猰貐口中救下了一个人，正是玄澈。
风棠救人的理由很简单，看那人举止风度不凡，不像阴险狡诈之徒，而且浑身还散发着着热气。
落雪山太冷了，风棠怕冷，只想靠近他暖暖。
玄澈闻言，竟将风棠一双冻得冰凉的手揣进了怀里。
风棠也没客气，直接隔着里衣将手覆上了去。
这人怎么这样暖和？
温暖使风棠昏昏欲睡，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再醒来时，风棠手还揣在玄澈怀中，玄澈和她一样，阖目靠在石壁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风棠不冷了，便想将手收回来。
没成想手刚一动，玄澈也跟着一动，他没睁眼，只隔着外袍拍了拍风棠的手。
原本坦然的风棠，此刻竟悄悄红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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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数月，两人就这么配合着度日。
风棠负责斩杀妖兽，玄澈负责充当人肉暖手宝。
玄澈从不言语，那时风棠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虽不知道玄澈的名字，但风棠已起了带他回三光渊的念头。
他生得这样好看，又手无缚鸡之力，若自己出了雪山留下他一人，也不知他靠什么才能活下去。
玄澈不会打架，自己会就行了。
只是这玄澈的身份有些麻烦，须得从长计议。
从那日起，风棠每日需要思考的问题又多了一个，不光得想着如何逃离落雪山，如何对付叔叔赫云夺得龙王之位，还有如何将玄澈名正言顺地领回三光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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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落雪山的雪终于要停了。
“雪要停了。”风棠看着洞口外的飘雪轻声说。
落雪不冷融雪冷。
玄澈闻言，朝她伸出了手，以为她要暖暖。
“我还不冷。”
玄澈点了点头，自然地收回了手，也不知道风棠心里的小算盘。
突然，一股劲风卷进山洞，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只雪狰现身于雪雾之中。
四耳雪狰性情凶暴，十几个回合下来，风棠竟落了下风。
怕不是要如了赫云的意。
缠斗中她用余光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玄澈，瞅准时机，一掌将玄澈拍出了山洞，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跑！”
雪快停了，自己怕是跑不掉了，希望玄澈还能逃出落雪山。
风棠被雪狰击落，逼进了山洞的角落。
雪狰再撞过来前，风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反而是风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玄澈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温润，但也陌生。
看着玄澈击退了雪狰，风棠心里有庆幸，也有愤怒。
“你有灵力？”风棠冷冷问道。
见风棠要挣扎，玄澈拢紧了手臂，“别乱动，你伤口有毒。”
风棠恼羞成怒，直喊他骗子。
“别动，伤好以后刚打雪狰那掌我教你。”玄澈垂眸看着她的伤口，手上化出一簇赤金色的凤火，正使在风棠伤口处，试图用灵力将毒逼出来。
“你既有灵力，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装弱！那猰貐不比雪狰好对付？”风棠忍不住开口问他。
“那时我身上有伤。”这倒不是假话。
“那你既然会使凤火，为何暖手那时，”风棠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不用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