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娇愣了愣，转过头。
一大群丧尸由远及近，冲着他们的方向不断移动。
乌泱泱的丧尸群中，残肢断臂被挤得冒了出来，所过之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那是文公子的衣裳！”
不止是文公子，丧尸群中尽是熟面孔，放眼望去，他们整个村几乎都沦陷了。
沈娇的后颈漫上一层毒虫爬过般的恶寒。
郑杏再度尖叫起来。
“还有我舅舅，郑家村的人也在！他们都死了！”
周淙冷冷道：“郑姑娘，你再多叫几声，就可以去和你舅舅作伴了。”
郑杏猛地捂住嘴，哆嗦着往沈娇身旁靠。
沈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拿起靠在墙上的长刀。
“阿淙，丧尸是听声辨位吗？”
“声音，气味，视觉，都可以，甚至比人更敏锐。”
有两只丧尸脱离了群体，一只钻进树林，另一只沿着田埂，往村口奔去。
周淙道：“那两只就是智慧型丧尸，他们在埋伏我们，防止我们往别的方向逃跑。”
两只丧尸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成了两个小黑点，隐没在田野间。
“姐姐，他们速度太快了，你现在还不能和他们对上。”
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沈娇骂了一声，道：“先去我家。”
沈娇家里富裕，院墙也比别家的结实，她挑出两把最锋利的杀猪刀，递给郑杏和周淙：“拿着，等会儿我们一起逃。”
周淙接过刀，忽然道：“姐姐，你饿吗？”
沈娇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腹中饥饿。
她早起还什么都没吃，就遇上接二连三的事情，早忘了自己还没吃早饭。
周淙微微一笑，挽起袖子：“我去做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那我帮你生火。”
“不用了，”周淙按着沈娇的肩膀，将她推出厨房，“异能要靠吞噬晶核来强化，你去多杀几只丧尸吧，小心他们的指甲和血，不要让他们碰到你。”
沈娇提刀走了出去，周淙又道：“郑姑娘，你来帮我吧。”
郑杏沉默片刻，应道：“好，我来了。”
炊烟缓缓升起，沈娇翻出家里所有的厚衣服，把自己包裹严实，爬上树，眺望着远方的丧尸群。
整个村子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他们三个活人，丧尸径直往沈娇家走来，所幸村里道路狭窄，丧尸群移动得不快。
“娇娘，”郑杏不知何时出来了，“你看看我家里，我娘在做什么？”
“你娘还在挠门，你爹和你弟弟应该是闻到了我们的味道，这会儿正站在墙根下看着我呢。”
“你杀了他们吧。”
“什么？”沈娇以为自己听错了，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杀了他们，用他们脑子里的晶核强化异能，我不看，权当他们是饿死在了灾年里。”
“外面有的是丧尸，我也不差这三个晶核——是阿淙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是和我说了些话，但你知道的，我向来讨厌他，怎么会一味听他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郑杏低下头，沈娇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娘靠卖绣品养活了我们一家四口，她这么多年靠手吃饭，平日里最爱惜的就是她一双手，如今她得了这个丧尸怪病，手断了，就算将来治好了病，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干干净净地去了，还能少受些罪。”
“杏儿……”
“娇娘，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能活着逃出去。”
“不用你爹娘的晶核，我照样能带你逃出去。”
“少给我吹牛！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丧尸吗？”郑杏捶了下树，眼圈通红，“整个周家村，郑家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我有刀——”
“有刀又怎样？蚂蚁也能咬死大象，你当你是神仙下凡吗？”郑杏的声音渐渐低落，“娇娘，你爹娘还在城里等你呢。”
提到爹娘，沈娇沉默了。
世道艰难，她何尝不想早日和家人团聚，只是她怎能为一己之私，断了郑杏她娘的活路？
“咱们这种人家，从来都是没有活路的，古往今来，就算是太平盛世，好医好药几时轮得到穷人？娇娘，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你要是够得着，把我娘的镯子取下来，给我留个念想吧。”
“行。”
沈娇从树上荡了下去，落在墙头，居高临下地伸出长刀，墙下两只丧尸为了扑她，脖子撞在刀刃上，头顷刻便滚落在地。
另一只丧尸嗅到味道，一闪身，也出现在墙下，却并未莽撞地扑上来，而是试图避开长刀往上跳。
沈娇深吸一口气，权当这是只凶性未除的猪，挥着长刀将它砍得七零八落，才终于砍中了它的脖子。
“姐姐，吃饭了。”
周淙端着一碟饼子走出来，看见沈娇拿着晶核，也毫不意外。
“红烧肉还没好，姐姐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吧。”
郑杏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将银镯子放进去，贴身收好了。
“我去看着火，你们先吃。”
“杏儿！”
沈娇追进去，塞给郑杏两块饼。
“你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你饿肚子。”
郑杏勉强提起笑容，道：“你放心，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会惜命的。”
“姐姐——”
“娇娘，你快去吧，你再不出去，他就要急了。”
沈娇被郑杏推出了厨房，周淙已将三颗晶核洗净，道：“姐姐，吃吧。”
敏捷型丧尸的晶核是蓝色的，效用也比普通丧尸的白色晶核大，沈娇指尖放出的蓝光已经能电焦一整扇猪肉。
“姐姐，你现在的异能可以直接电死一只丧尸了。”
周淙欢喜地将碗筷摆在槐树下。
“我临走前的最后一餐饭，就是在这儿吃的，姐姐还答应我，等我回来就教我做槐花饼，姐姐，你还记得吗？”
早在沈娇一家搬来前，这棵槐树就已经在院子里了，二十年来，绿荫如盖，每逢春夏之交，满树繁花缀满枝头，香气氤氲。
“记得，可惜……”
“不可惜，”周淙握住沈娇的手，“丧尸又不咬树，等将来我们回到这里，它一定还是好好的，说不定比现在长得更高。”
沈娇轻轻抚过周淙手背的淡红色胎记。
“我们还能回来吗？”
“总会有那一天。”
丧尸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周淙用白布包裹树叶，蒙住了沈娇的口鼻，据周淙说，这叫“简易口罩”，可以防止丧尸的血溅到她脸上，被她不慎吞入。
沈娇并未完全打开门，仅留下可供一只丧尸通过的空间，凝神挥刀，后一只丧尸才扑进来，前一只的头便已落地。
周淙取出晶核，将丧尸的头和身子整齐地摆成两堆。
丧尸群中多为普通丧尸，智力有限，不会吸取前尸教训，避开沈娇的刀锋，偶尔有敏捷型丧尸出现，沈娇便使用异能。
起初，她还游刃有余，觉得这跟劈柴没什么两样，但丧尸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沈娇也有些吃不消了。
就算是劈柴，也有歇的时候，但砍丧尸这事，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她擦了擦汗，电死一只丧尸，趁下一只扑过来的瞬间换了把刀。
周淙和郑杏踩着梯子，将尸体往郑杏家的院子里抛——这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丧尸用尸体垫脚爬进来。
有些丧尸身躯完整，和发了疯病的人没什么两样，沈娇原本还心有不忍，在险些被一只丧尸抓伤后，也渐渐麻木了。
它们不是人。
是恶鬼。
是瘟疫。
“姐姐！”
沈娇用刀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一片血红。
“风停了。”
四下寂静无声。
沈娇体力耗尽，已是强弩之末，周淙扶着她坐下，给她喂了一把晶核，沈娇才稍稍恢复了些。
“娇娘，你还难受吗？”
郑杏见不得尸体，早吐了两回，此刻面色苍白，担忧地看着沈娇。
沈娇其实还难受着，强忍眩晕，扬起笑脸，道：“有一点，但值得。”
若能用屠刀砍出身边人的一条生路，那造些杀业又何妨？
这是她娘说的话，她一直记着。
无论是杀猪，还是砍丧尸，都是为了活着，她不后悔。
沈娇脱下袄子，摸了摸破损的袖口，又道：“杏儿，你带了针线没？”
“没带，你屋里不是有吗？”
郑杏接过袄子，径直去了沈娇的房间。
沈娇目送她进屋，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周淙怀里。
“姐姐，你何苦在她面前逞强……”
“闭嘴。”
郑杏今天接二连三地目睹身边人横死，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还得为她担心，那更不用活了。
沈娇狼吞虎咽地吞了几把晶核，仍觉腹中空空，周淙端出红烧肉，道：“姐姐，白色晶核作用有限，先吃点东西吧。”
就着雪白的馍馍，沈娇又吃了半盆肉，终于缓了过来。
“杏儿吃过了吗？”
“她刚吐过，吃不下。”
周淙用湿帕子擦去沈娇嘴角的油光，温柔道：“姐姐，多亏了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若非如沈娇这般自小闻惯腥臊，在这种地方的确很难吃得下东西。
“去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出发。”
“好。”
沈娇吞掉所有晶核，率先出去，把埋伏在路口的两只智慧型丧尸解决了。
“这两个晶核怎么是绿色的？”
“绿色晶核比蓝色的更高级，”周淙牵起沈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进城，周家村已经没了，你还是安心跟我爹娘学些杀猪的手艺，咱们一块儿在县老爷家做工吧。”
“岳父岳母在城里？”
周淙停下脚步，微凉的手指忽然抓紧了沈娇。
“他们进城，是去替人杀猪？”
“你说呢？”
周淙沉默片刻，道：“姐姐，我回来的这一路上，几乎没遇见多少活人，杀猪多为宴请宾客，人多杂乱，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沈娇掐紧手里的绿色晶核，凝望着天边如血的霞光，越看越觉得不祥。
沈娇愣了愣，转过头。
一大群丧尸由远及近，冲着他们的方向不断移动。
乌泱泱的丧尸群中，残肢断臂被挤得冒了出来，所过之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那是文公子的衣裳！”
不止是文公子，丧尸群中尽是熟面孔，放眼望去，他们整个村几乎都沦陷了。
沈娇的后颈漫上一层毒虫爬过般的恶寒。
郑杏再度尖叫起来。
“还有我舅舅，郑家村的人也在！他们都死了！”
周淙冷冷道：“郑姑娘，你再多叫几声，就可以去和你舅舅作伴了。”
郑杏猛地捂住嘴，哆嗦着往沈娇身旁靠。
沈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拿起靠在墙上的长刀。
“阿淙，丧尸是听声辨位吗？”
“声音，气味，视觉，都可以，甚至比人更敏锐。”
有两只丧尸脱离了群体，一只钻进树林，另一只沿着田埂，往村口奔去。
周淙道：“那两只就是智慧型丧尸，他们在埋伏我们，防止我们往别的方向逃跑。”
两只丧尸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成了两个小黑点，隐没在田野间。
“姐姐，他们速度太快了，你现在还不能和他们对上。”
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沈娇骂了一声，道：“先去我家。”
沈娇家里富裕，院墙也比别家的结实，她挑出两把最锋利的杀猪刀，递给郑杏和周淙：“拿着，等会儿我们一起逃。”
周淙接过刀，忽然道：“姐姐，你饿吗？”
沈娇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腹中饥饿。
她早起还什么都没吃，就遇上接二连三的事情，早忘了自己还没吃早饭。
周淙微微一笑，挽起袖子：“我去做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那我帮你生火。”
“不用了，”周淙按着沈娇的肩膀，将她推出厨房，“异能要靠吞噬晶核来强化，你去多杀几只丧尸吧，小心他们的指甲和血，不要让他们碰到你。”
沈娇提刀走了出去，周淙又道：“郑姑娘，你来帮我吧。”
郑杏沉默片刻，应道：“好，我来了。”
炊烟缓缓升起，沈娇翻出家里所有的厚衣服，把自己包裹严实，爬上树，眺望着远方的丧尸群。
整个村子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他们三个活人，丧尸径直往沈娇家走来，所幸村里道路狭窄，丧尸群移动得不快。
“娇娘，”郑杏不知何时出来了，“你看看我家里，我娘在做什么？”
“你娘还在挠门，你爹和你弟弟应该是闻到了我们的味道，这会儿正站在墙根下看着我呢。”
“你杀了他们吧。”
“什么？”沈娇以为自己听错了，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杀了他们，用他们脑子里的晶核强化异能，我不看，权当他们是饿死在了灾年里。”
“外面有的是丧尸，我也不差这三个晶核——是阿淙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是和我说了些话，但你知道的，我向来讨厌他，怎么会一味听他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郑杏低下头，沈娇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娘靠卖绣品养活了我们一家四口，她这么多年靠手吃饭，平日里最爱惜的就是她一双手，如今她得了这个丧尸怪病，手断了，就算将来治好了病，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干干净净地去了，还能少受些罪。”
“杏儿……”
“娇娘，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能活着逃出去。”
“不用你爹娘的晶核，我照样能带你逃出去。”
“少给我吹牛！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丧尸吗？”郑杏捶了下树，眼圈通红，“整个周家村，郑家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我有刀——”
“有刀又怎样？蚂蚁也能咬死大象，你当你是神仙下凡吗？”郑杏的声音渐渐低落，“娇娘，你爹娘还在城里等你呢。”
提到爹娘，沈娇沉默了。
世道艰难，她何尝不想早日和家人团聚，只是她怎能为一己之私，断了郑杏她娘的活路？
“咱们这种人家，从来都是没有活路的，古往今来，就算是太平盛世，好医好药几时轮得到穷人？娇娘，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你要是够得着，把我娘的镯子取下来，给我留个念想吧。”
“行。”
沈娇从树上荡了下去，落在墙头，居高临下地伸出长刀，墙下两只丧尸为了扑她，脖子撞在刀刃上，头顷刻便滚落在地。
另一只丧尸嗅到味道，一闪身，也出现在墙下，却并未莽撞地扑上来，而是试图避开长刀往上跳。
沈娇深吸一口气，权当这是只凶性未除的猪，挥着长刀将它砍得七零八落，才终于砍中了它的脖子。
“姐姐，吃饭了。”
周淙端着一碟饼子走出来，看见沈娇拿着晶核，也毫不意外。
“红烧肉还没好，姐姐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吧。”
郑杏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将银镯子放进去，贴身收好了。
“我去看着火，你们先吃。”
“杏儿！”
沈娇追进去，塞给郑杏两块饼。
“你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你饿肚子。”
郑杏勉强提起笑容，道：“你放心，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会惜命的。”
“姐姐——”
“娇娘，你快去吧，你再不出去，他就要急了。”
沈娇被郑杏推出了厨房，周淙已将三颗晶核洗净，道：“姐姐，吃吧。”
敏捷型丧尸的晶核是蓝色的，效用也比普通丧尸的白色晶核大，沈娇指尖放出的蓝光已经能电焦一整扇猪肉。
“姐姐，你现在的异能可以直接电死一只丧尸了。”
周淙欢喜地将碗筷摆在槐树下。
“我临走前的最后一餐饭，就是在这儿吃的，姐姐还答应我，等我回来就教我做槐花饼，姐姐，你还记得吗？”
早在沈娇一家搬来前，这棵槐树就已经在院子里了，二十年来，绿荫如盖，每逢春夏之交，满树繁花缀满枝头，香气氤氲。
“记得，可惜……”
“不可惜，”周淙握住沈娇的手，“丧尸又不咬树，等将来我们回到这里，它一定还是好好的，说不定比现在长得更高。”
沈娇轻轻抚过周淙手背的淡红色胎记。
“我们还能回来吗？”
“总会有那一天。”
丧尸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周淙用白布包裹树叶，蒙住了沈娇的口鼻，据周淙说，这叫“简易口罩”，可以防止丧尸的血溅到她脸上，被她不慎吞入。
沈娇并未完全打开门，仅留下可供一只丧尸通过的空间，凝神挥刀，后一只丧尸才扑进来，前一只的头便已落地。
周淙取出晶核，将丧尸的头和身子整齐地摆成两堆。
丧尸群中多为普通丧尸，智力有限，不会吸取前尸教训，避开沈娇的刀锋，偶尔有敏捷型丧尸出现，沈娇便使用异能。
起初，她还游刃有余，觉得这跟劈柴没什么两样，但丧尸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沈娇也有些吃不消了。
就算是劈柴，也有歇的时候，但砍丧尸这事，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她擦了擦汗，电死一只丧尸，趁下一只扑过来的瞬间换了把刀。
周淙和郑杏踩着梯子，将尸体往郑杏家的院子里抛——这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丧尸用尸体垫脚爬进来。
有些丧尸身躯完整，和发了疯病的人没什么两样，沈娇原本还心有不忍，在险些被一只丧尸抓伤后，也渐渐麻木了。
它们不是人。
是恶鬼。
是瘟疫。
“姐姐！”
沈娇用刀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一片血红。
“风停了。”
四下寂静无声。
沈娇体力耗尽，已是强弩之末，周淙扶着她坐下，给她喂了一把晶核，沈娇才稍稍恢复了些。
“娇娘，你还难受吗？”
郑杏见不得尸体，早吐了两回，此刻面色苍白，担忧地看着沈娇。
沈娇其实还难受着，强忍眩晕，扬起笑脸，道：“有一点，但值得。”
若能用屠刀砍出身边人的一条生路，那造些杀业又何妨？
这是她娘说的话，她一直记着。
无论是杀猪，还是砍丧尸，都是为了活着，她不后悔。
沈娇脱下袄子，摸了摸破损的袖口，又道：“杏儿，你带了针线没？”
“没带，你屋里不是有吗？”
郑杏接过袄子，径直去了沈娇的房间。
沈娇目送她进屋，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周淙怀里。
“姐姐，你何苦在她面前逞强……”
“闭嘴。”
郑杏今天接二连三地目睹身边人横死，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还得为她担心，那更不用活了。
沈娇狼吞虎咽地吞了几把晶核，仍觉腹中空空，周淙端出红烧肉，道：“姐姐，白色晶核作用有限，先吃点东西吧。”
就着雪白的馍馍，沈娇又吃了半盆肉，终于缓了过来。
“杏儿吃过了吗？”
“她刚吐过，吃不下。”
周淙用湿帕子擦去沈娇嘴角的油光，温柔道：“姐姐，多亏了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若非如沈娇这般自小闻惯腥臊，在这种地方的确很难吃得下东西。
“去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出发。”
“好。”
沈娇吞掉所有晶核，率先出去，把埋伏在路口的两只智慧型丧尸解决了。
“这两个晶核怎么是绿色的？”
“绿色晶核比蓝色的更高级，”周淙牵起沈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进城，周家村已经没了，你还是安心跟我爹娘学些杀猪的手艺，咱们一块儿在县老爷家做工吧。”
“岳父岳母在城里？”
周淙停下脚步，微凉的手指忽然抓紧了沈娇。
“他们进城，是去替人杀猪？”
“你说呢？”
周淙沉默片刻，道：“姐姐，我回来的这一路上，几乎没遇见多少活人，杀猪多为宴请宾客，人多杂乱，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沈娇掐紧手里的绿色晶核，凝望着天边如血的霞光，越看越觉得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