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有刺客！”
聚集的百姓听了这话、见了这场面，当即慌乱起来，兵士们一面要围攻刺客，一面要注意百姓不为刺客所伤或是拥挤踩踏，场面好不混乱。
叶施乔看见人群中有刺客帮手，只看见其中一位身形壮硕手持两把大斧闯入人群，叶施乔还想找寻其他刺客，但情况紧急顾不得太多了。
她转身回茶桌抓起两个茶碗回头便向刺客脑门扔了一个，刺客感知到袭击，侧身躲过，正是这一下让他败下风来。
叶施乔又举起另一个，这回正中刺客脑门，周围士兵趁此机会纷纷将剑架在他脖颈上，刺客就范。
刺客帮手们见形势急转直下，扔下刺客便逃往巷口，转眼便消失无踪影，士兵们对京城小巷不熟悉，不慎跟失了了人，众人只好严加看管唯一被逮的刺客。
“多谢女侠出手！”
小郎君收回佩剑，朝叶施乔拜下，叶施乔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称她女侠，得意极了，回话道：“将军国之栋梁，此等刺客，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也行礼回拜。
“姑娘！这也太惊险了吧！”晚云晚月惊呼。
“叶姑娘有勇有谋，颇有女侠风范。”
长郢公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叶施乔身后连连拍手称赞。
二人交谈好一会，叶施乔才起身道别，下楼时看见街角匆匆赶来擦着汗维护秩序的京兆尹，对着洪大将军连连抱歉。
“当时情况紧急，多亏了这位女侠出手。”
小郎君突然开口，众人目光纷纷朝叶施乔看来，叶施乔只好上前见礼。
“我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罢了，还是将军和各位将士们配合得好。”
“不知姑娘是……”
“这位叶姑娘是虔阳叶家人，齐国公府的表姑娘。”
长郢长公主过来介绍道。
众人拜见长公主之后，长公主一一对叶施乔介绍洪大将军、洪少将军。
京兆尹和几位副将不敢让长公主亲自介绍，上前一一自我介绍。
“原来是齐国公府的叶姑娘，失敬。”
叶施乔听说过这位少将军，是洪大将军的三子，同她差不多年岁，可是对方自幼时起便于军营中长大，又有几分行军打仗的天赋，是太后亲口称赞的少将军。
许是边疆风沙太大，洪少将军脸上颇糙，明明比乔二郎小上三岁，二人却看起来一般大。
京城人士将洪少将军、乔二郎称为文武双绝，可在其他地方只知洪少将军不知乔二郎。
叶施乔一面自惭形秽，同样的年纪她同洪少将军差远了；一面又骄傲于自己是被洪少将军夸赞的侠女，虽不能同洪少将军相比，但比过乔二郎的这个只有京城人士知晓的神童还是绰绰有余。
洪少将军笑着又问她：“石老封君的寿辰快到了吧？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劳少将军挂念，姨祖母寿诞便在月底。她前些日子重阳领我们去爬山，比我们这些晚辈都要快呢。”
并没有攀谈太久，两位将军还要进宫，叶施乔同长郢公主告别后便离去了。
05
此事一闹，也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三人便沿街慢慢回齐国公府。
晚云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叶施乔心中也很是奇怪：“我怎么觉着，从头到尾，除开我掺和进去那一场，所有事情都水到渠成呢？然后莫名淌了这趟浑水。”
晚月：“可那是洪大将军。”
晚云：“就算是换个平凡路人，眼见有难，也没法袖手旁观啊。”
叶施乔：“我是不懂她们贵人的事情，我只怕要惹麻烦。”
叶施乔暗自复盘，还是想不明白这些，只好求见齐国夫人，一五一十托盘告知。
齐国夫人听了，夸奖叶施乔有勇有谋，又说：“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即便日后出了什么争端也牵扯不到你身上。”
“姑母，我斗胆问一句，行刺一事可是真的？”
“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么？”
叶施乔得不到太多消息，只好离去。
石三娘见她走了，问齐国夫人：“母亲为何不告诉她太后和陛下的争端？万一此事牵扯过来陛下怪罪……”
“她只是来京城避难的，迟早回家去，知道了太多对她不好。再说，陛下若怪罪下来也有齐国公府担着，自我们支持太后，两位陛下怪罪得少了？”
太后是太祖皇帝的皇后，自太祖驾崩后把持朝政几十年。
外人看来先帝文宗是无心朝政，实际上他在位时多次取回权柄皆失败，直至郁郁而终朝政大权也在太后手中。
今上是太祖之孙、文宗子侄，践祚至今七八年有余，这位懵懂稚童时被推上皇位的陛下也长成少年儿郎，近期学着他的二伯小动作不断，妄图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石老封君在石家被废太子牵连时，不仅未被牵连发配，还能以女子之身袭齐国公的爵位，正是彼时为太祖皇后的太后求情所得。
太后掌权后，石家母女几人更是从虚职国公封荫变成实权臣子，太后与文宗、今上对立这些年头，齐国公府从一开始便是坚定的太后党。朝堂上谁人不知齐国公府权柄来自于太后，一旦太后还政皇室，齐国公府便会失权、甚至重新由男子承爵。
太后在朝中经营多年，又是随太祖皇帝征战打天下的皇后，朝中手握实权的几位重要大臣都是太后的心腹。
今上手中能用的臣子多是文宗朝未被清算的、铤而走险求富贵的几个小官，京兆尹在其中也算是大官了。
在这种情境之下，太后想要打压蠢蠢欲动的皇帝，那位刺客便是最好的借口，至于究竟是何人天子脚下买凶杀功臣，无人在意。
齐国夫人和石三娘出于种种缘由不告诉叶施乔，但是叶施乔对朝中种种风起云涌并非一无所知，她知晓这些必然离不开至高之位权柄争夺的事情。
她只是不理解，保卫边疆的大将军性命不重要么？天子脚下出这么大的事不可怖么？这些竟然无人关心，只在乎党争能否中伤对方。
短短月余，叶施乔见识到了一个不经人美化的、真实世界中的京城，她有点想回到太祖母构建的叶家中去，原来那里才是桃花源梦境般的存在。
06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几分国公府夫人的样子？”
“国公府？你也真会给自己贴金，不过一个暂住国公府的农人而已！”
石三老爷抓起滚烫的茶壶就往许夫人身上泼，许夫人使蛮力掀桌挡住大部分热水，顺势拿桌子砸石三老爷。
石三老爷赶忙跳出书房，边跑还边喊道：“你给我等着！等齐国公府到……”
他察觉到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适时住嘴。
许夫人没打算放过他；“你想干什么啊？你有本事把话说完啊！”
许夫人进小厨房扛着菜刀出来要砍石三老爷，一群下人扑上来想要夺走菜刀，许夫人大手一挥，下人们也害怕被砍中，围了一大圈装作努力却夺不下刀的模样求三夫人冷静。
石三老爷吓得屁股尿流，边跑还边喊着：“你个乡野村妇！容貌粗鄙、举止粗俗！若不是你爹挟恩以报，我何至于娶你！”
这等过分的话石三老爷没少说，下人们虽然低头噤声却也见怪不怪了。
“你又是什么个垃圾。”
“哐当！”
许夫人随手扔掉菜刀，打破寂静，也没人理会石三老爷又跑哪去了，各自收拾残局去了。
临近下元节和老封君的寿诞，掌中馈的许夫人和文夫人忙得不可开交，许夫人没空理会发疯的石三老爷，吩咐人把他抓回来看着，去议事堂了。
这桩往事叶施乔却是没听说过了，晚月四处打听，才知晓了石三老爷流放时的这桩经历。
许夫人的农人父亲救下了刚被流放水土不服又滚下山崖性命垂危的石三老爷父亲，此后二人多有来往，石三父亲无以为报，为求两家长久来往，便给唯一存活的儿子石三老爷定下这门亲事。
定亲时许夫人家中姊妹三人，却并未定下的哪位姑娘，许夫人旁的姊妹厌弃石三罪臣之后，少年时期的石三老爷亲自上门求娶许夫人，得了许夫人应允后才成婚。
彼时在边疆过着苦日子的二人也算有几分好日子，待某日陛下登基大赦天下，石三老爷携家眷归京，他便有如恶魔附身，一日疯过一日。
叶施乔靠在榻上，晚云在坐在尾部给她捏腿。
晚云对此很是感慨：“少年夫妻共患难，却终究不能共富贵么？”
叶施乔拿了枚玉把玩，对这个故事倒不甚动容：“旁人也不清楚边疆生活如何，单指公府所见这几桩，我看着更像是乍然富贵、觉着自个配得上天上的人物才厌倦发妻。”
叶施乔一句话便将晚云从悲情叙事中拉回来，石三老爷的所为不论如何说确实很是过分。
晚月坐在小马扎上削茨菇，削不了几个便偷摸着往自个嘴里扔，叶施乔和晚云懒得管她，叶施乔翻个身寻了本书读，深秋午后，四处寂寥。
07
天色渐暗，晚月又嘟囔着想吃香菇炖鸡，刚去取了信回来的锦林摇着头去大厨房问能否在晚膳前做出来。
起初锦林以为来了表姑娘的院子，便能做一院掌事，没成想出了重阳风筝那档子事，虽后来查处是院里的小丫鬟所为，可表姑娘信任不再，加上这是实打实的监管失责，她便沦落成一个普通但干最多活的一等大丫鬟。
连数落姑娘不能总是纵着晚月那丫头都不得，这不，晚月想吃点什么，自个便亲自来问大厨房了。
锦林望着夕阳长叹，太阳啊太阳，我究竟何时能做公侯家管事啊！
锦林取来的信有很大一包，除了各个家人给叶施乔的回信，还有府里小姐妹给晚云、晚月的信，各种小玩意儿整整齐齐码了一包，很是惊喜。
“有我的信！”
晚月惊喜极了，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看。
晚云点上灯，叶施乔在灯下拆开信，三姑娘絮絮叨叨在信里写流水账，什么某官家姑娘及笄，笄礼很是盛大，来年定要参加叶施乔同样盛大的笄礼。
叶施乔笑了，来年春日及笄那会还不一定能回家呢，即便回家了恐怕也不能声势浩大，想着她自己也难过起来，旁人的错处竟要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大姑娘写的不多，提及了她这些日子对未来新的向往，得知她的想法，叶施乔倒是觉得大姐比石四娘更适合做石家人，她也知道这想法荒谬，只是一个念头，很快放下。
锦林提着晚膳进来，叶施乔粗粗把信件收拾搁一边。
“我去时恰巧还有鸡，抓了只炖来吃，不过没法闷太久，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有小丫鬟进来寻锦林有事，锦林只好摆好碗筷之后又出去了。
晚月上前舀了汤递给叶施乔，满眼期待等着叶施乔品鉴，叶施乔对鸡不甚喜欢，大致尝过一口便放在一边。
齐国公府作为老牌世家贵族，总是强调规矩大过舒适，譬如在膳食中，过于看重精巧繁复而失了味道也是常有，叶施乔粗略吃过便让晚云晚月撤下去吃饭了。
叶施乔从祖母的信中看见一则消息，余太守接到调令，明年春入京做官。
叶施乔想起余大郎求娶时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寒。
原来他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即便叶施乔不同意，他不顾搞臭双方名声也要像个疯子一样张扬出去，倘若是别的人家，眼见着姑娘嫁不出去了，对方依旧求娶，恐怕就答应了。
等来年春，余大郎跟随父亲入京，旧的地方旧的人逐渐遗忘，新的地方新的人又还有谁会知晓这桩往事？
可叶家不是旁的人家，她叶施乔也不是旁的人。
不过一想到来年春恐怕要在京城见到厌恶的人，叶施乔又有些苦恼。
“姑娘！”
锦林又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小丫鬟。
“冬装送过来了，姑娘试试可还合身？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有刺客！”
聚集的百姓听了这话、见了这场面，当即慌乱起来，兵士们一面要围攻刺客，一面要注意百姓不为刺客所伤或是拥挤踩踏，场面好不混乱。
叶施乔看见人群中有刺客帮手，只看见其中一位身形壮硕手持两把大斧闯入人群，叶施乔还想找寻其他刺客，但情况紧急顾不得太多了。
她转身回茶桌抓起两个茶碗回头便向刺客脑门扔了一个，刺客感知到袭击，侧身躲过，正是这一下让他败下风来。
叶施乔又举起另一个，这回正中刺客脑门，周围士兵趁此机会纷纷将剑架在他脖颈上，刺客就范。
刺客帮手们见形势急转直下，扔下刺客便逃往巷口，转眼便消失无踪影，士兵们对京城小巷不熟悉，不慎跟失了了人，众人只好严加看管唯一被逮的刺客。
“多谢女侠出手！”
小郎君收回佩剑，朝叶施乔拜下，叶施乔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称她女侠，得意极了，回话道：“将军国之栋梁，此等刺客，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也行礼回拜。
“姑娘！这也太惊险了吧！”晚云晚月惊呼。
“叶姑娘有勇有谋，颇有女侠风范。”
长郢公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叶施乔身后连连拍手称赞。
二人交谈好一会，叶施乔才起身道别，下楼时看见街角匆匆赶来擦着汗维护秩序的京兆尹，对着洪大将军连连抱歉。
“当时情况紧急，多亏了这位女侠出手。”
小郎君突然开口，众人目光纷纷朝叶施乔看来，叶施乔只好上前见礼。
“我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罢了，还是将军和各位将士们配合得好。”
“不知姑娘是……”
“这位叶姑娘是虔阳叶家人，齐国公府的表姑娘。”
长郢长公主过来介绍道。
众人拜见长公主之后，长公主一一对叶施乔介绍洪大将军、洪少将军。
京兆尹和几位副将不敢让长公主亲自介绍，上前一一自我介绍。
“原来是齐国公府的叶姑娘，失敬。”
叶施乔听说过这位少将军，是洪大将军的三子，同她差不多年岁，可是对方自幼时起便于军营中长大，又有几分行军打仗的天赋，是太后亲口称赞的少将军。
许是边疆风沙太大，洪少将军脸上颇糙，明明比乔二郎小上三岁，二人却看起来一般大。
京城人士将洪少将军、乔二郎称为文武双绝，可在其他地方只知洪少将军不知乔二郎。
叶施乔一面自惭形秽，同样的年纪她同洪少将军差远了；一面又骄傲于自己是被洪少将军夸赞的侠女，虽不能同洪少将军相比，但比过乔二郎的这个只有京城人士知晓的神童还是绰绰有余。
洪少将军笑着又问她：“石老封君的寿辰快到了吧？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劳少将军挂念，姨祖母寿诞便在月底。她前些日子重阳领我们去爬山，比我们这些晚辈都要快呢。”
并没有攀谈太久，两位将军还要进宫，叶施乔同长郢公主告别后便离去了。
05
此事一闹，也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三人便沿街慢慢回齐国公府。
晚云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叶施乔心中也很是奇怪：“我怎么觉着，从头到尾，除开我掺和进去那一场，所有事情都水到渠成呢？然后莫名淌了这趟浑水。”
晚月：“可那是洪大将军。”
晚云：“就算是换个平凡路人，眼见有难，也没法袖手旁观啊。”
叶施乔：“我是不懂她们贵人的事情，我只怕要惹麻烦。”
叶施乔暗自复盘，还是想不明白这些，只好求见齐国夫人，一五一十托盘告知。
齐国夫人听了，夸奖叶施乔有勇有谋，又说：“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即便日后出了什么争端也牵扯不到你身上。”
“姑母，我斗胆问一句，行刺一事可是真的？”
“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么？”
叶施乔得不到太多消息，只好离去。
石三娘见她走了，问齐国夫人：“母亲为何不告诉她太后和陛下的争端？万一此事牵扯过来陛下怪罪……”
“她只是来京城避难的，迟早回家去，知道了太多对她不好。再说，陛下若怪罪下来也有齐国公府担着，自我们支持太后，两位陛下怪罪得少了？”
太后是太祖皇帝的皇后，自太祖驾崩后把持朝政几十年。
外人看来先帝文宗是无心朝政，实际上他在位时多次取回权柄皆失败，直至郁郁而终朝政大权也在太后手中。
今上是太祖之孙、文宗子侄，践祚至今七八年有余，这位懵懂稚童时被推上皇位的陛下也长成少年儿郎，近期学着他的二伯小动作不断，妄图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石老封君在石家被废太子牵连时，不仅未被牵连发配，还能以女子之身袭齐国公的爵位，正是彼时为太祖皇后的太后求情所得。
太后掌权后，石家母女几人更是从虚职国公封荫变成实权臣子，太后与文宗、今上对立这些年头，齐国公府从一开始便是坚定的太后党。朝堂上谁人不知齐国公府权柄来自于太后，一旦太后还政皇室，齐国公府便会失权、甚至重新由男子承爵。
太后在朝中经营多年，又是随太祖皇帝征战打天下的皇后，朝中手握实权的几位重要大臣都是太后的心腹。
今上手中能用的臣子多是文宗朝未被清算的、铤而走险求富贵的几个小官，京兆尹在其中也算是大官了。
在这种情境之下，太后想要打压蠢蠢欲动的皇帝，那位刺客便是最好的借口，至于究竟是何人天子脚下买凶杀功臣，无人在意。
齐国夫人和石三娘出于种种缘由不告诉叶施乔，但是叶施乔对朝中种种风起云涌并非一无所知，她知晓这些必然离不开至高之位权柄争夺的事情。
她只是不理解，保卫边疆的大将军性命不重要么？天子脚下出这么大的事不可怖么？这些竟然无人关心，只在乎党争能否中伤对方。
短短月余，叶施乔见识到了一个不经人美化的、真实世界中的京城，她有点想回到太祖母构建的叶家中去，原来那里才是桃花源梦境般的存在。
06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几分国公府夫人的样子？”
“国公府？你也真会给自己贴金，不过一个暂住国公府的农人而已！”
石三老爷抓起滚烫的茶壶就往许夫人身上泼，许夫人使蛮力掀桌挡住大部分热水，顺势拿桌子砸石三老爷。
石三老爷赶忙跳出书房，边跑还边喊道：“你给我等着！等齐国公府到……”
他察觉到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适时住嘴。
许夫人没打算放过他；“你想干什么啊？你有本事把话说完啊！”
许夫人进小厨房扛着菜刀出来要砍石三老爷，一群下人扑上来想要夺走菜刀，许夫人大手一挥，下人们也害怕被砍中，围了一大圈装作努力却夺不下刀的模样求三夫人冷静。
石三老爷吓得屁股尿流，边跑还边喊着：“你个乡野村妇！容貌粗鄙、举止粗俗！若不是你爹挟恩以报，我何至于娶你！”
这等过分的话石三老爷没少说，下人们虽然低头噤声却也见怪不怪了。
“你又是什么个垃圾。”
“哐当！”
许夫人随手扔掉菜刀，打破寂静，也没人理会石三老爷又跑哪去了，各自收拾残局去了。
临近下元节和老封君的寿诞，掌中馈的许夫人和文夫人忙得不可开交，许夫人没空理会发疯的石三老爷，吩咐人把他抓回来看着，去议事堂了。
这桩往事叶施乔却是没听说过了，晚月四处打听，才知晓了石三老爷流放时的这桩经历。
许夫人的农人父亲救下了刚被流放水土不服又滚下山崖性命垂危的石三老爷父亲，此后二人多有来往，石三父亲无以为报，为求两家长久来往，便给唯一存活的儿子石三老爷定下这门亲事。
定亲时许夫人家中姊妹三人，却并未定下的哪位姑娘，许夫人旁的姊妹厌弃石三罪臣之后，少年时期的石三老爷亲自上门求娶许夫人，得了许夫人应允后才成婚。
彼时在边疆过着苦日子的二人也算有几分好日子，待某日陛下登基大赦天下，石三老爷携家眷归京，他便有如恶魔附身，一日疯过一日。
叶施乔靠在榻上，晚云在坐在尾部给她捏腿。
晚云对此很是感慨：“少年夫妻共患难，却终究不能共富贵么？”
叶施乔拿了枚玉把玩，对这个故事倒不甚动容：“旁人也不清楚边疆生活如何，单指公府所见这几桩，我看着更像是乍然富贵、觉着自个配得上天上的人物才厌倦发妻。”
叶施乔一句话便将晚云从悲情叙事中拉回来，石三老爷的所为不论如何说确实很是过分。
晚月坐在小马扎上削茨菇，削不了几个便偷摸着往自个嘴里扔，叶施乔和晚云懒得管她，叶施乔翻个身寻了本书读，深秋午后，四处寂寥。
07
天色渐暗，晚月又嘟囔着想吃香菇炖鸡，刚去取了信回来的锦林摇着头去大厨房问能否在晚膳前做出来。
起初锦林以为来了表姑娘的院子，便能做一院掌事，没成想出了重阳风筝那档子事，虽后来查处是院里的小丫鬟所为，可表姑娘信任不再，加上这是实打实的监管失责，她便沦落成一个普通但干最多活的一等大丫鬟。
连数落姑娘不能总是纵着晚月那丫头都不得，这不，晚月想吃点什么，自个便亲自来问大厨房了。
锦林望着夕阳长叹，太阳啊太阳，我究竟何时能做公侯家管事啊！
锦林取来的信有很大一包，除了各个家人给叶施乔的回信，还有府里小姐妹给晚云、晚月的信，各种小玩意儿整整齐齐码了一包，很是惊喜。
“有我的信！”
晚月惊喜极了，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看。
晚云点上灯，叶施乔在灯下拆开信，三姑娘絮絮叨叨在信里写流水账，什么某官家姑娘及笄，笄礼很是盛大，来年定要参加叶施乔同样盛大的笄礼。
叶施乔笑了，来年春日及笄那会还不一定能回家呢，即便回家了恐怕也不能声势浩大，想着她自己也难过起来，旁人的错处竟要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大姑娘写的不多，提及了她这些日子对未来新的向往，得知她的想法，叶施乔倒是觉得大姐比石四娘更适合做石家人，她也知道这想法荒谬，只是一个念头，很快放下。
锦林提着晚膳进来，叶施乔粗粗把信件收拾搁一边。
“我去时恰巧还有鸡，抓了只炖来吃，不过没法闷太久，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有小丫鬟进来寻锦林有事，锦林只好摆好碗筷之后又出去了。
晚月上前舀了汤递给叶施乔，满眼期待等着叶施乔品鉴，叶施乔对鸡不甚喜欢，大致尝过一口便放在一边。
齐国公府作为老牌世家贵族，总是强调规矩大过舒适，譬如在膳食中，过于看重精巧繁复而失了味道也是常有，叶施乔粗略吃过便让晚云晚月撤下去吃饭了。
叶施乔从祖母的信中看见一则消息，余太守接到调令，明年春入京做官。
叶施乔想起余大郎求娶时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寒。
原来他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即便叶施乔不同意，他不顾搞臭双方名声也要像个疯子一样张扬出去，倘若是别的人家，眼见着姑娘嫁不出去了，对方依旧求娶，恐怕就答应了。
等来年春，余大郎跟随父亲入京，旧的地方旧的人逐渐遗忘，新的地方新的人又还有谁会知晓这桩往事？
可叶家不是旁的人家，她叶施乔也不是旁的人。
不过一想到来年春恐怕要在京城见到厌恶的人，叶施乔又有些苦恼。
“姑娘！”
锦林又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小丫鬟。
“冬装送过来了，姑娘试试可还合身？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