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夺离开后,我又整理了一下脑中消息,坐着等宁儿回来。

    百无聊赖时,我想起她说去帮仙人,判案时她又离开了好一阵,回想这些时日的经历,看来她所做的应是实际。

    我隐隐有些担心,我怀疑她受了伤,是去找仙人治疗的。

    一想到这,我感觉耳边轻风忽地凌厉起来,吹得我浑身发凉。一刻也待不下了,我迅速起身跑出门去。可我跑到半又愣在了原地,我要去哪里找她,我不知道仙人会在何地。

    “大人。”我听到一声轻唤,声音有些熟悉但我没理会,依旧向前走着,多少也不是叫我。

    这个村庄确实大,一眼望不到头。

    “大人。”这声音更近了。

    我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竟真是叫我。

    一看是斛夫人,面色恢复却依旧有些虚弱。我看她只身一人,稍稍皱眉立刻迎了上去稳稳扶住她,这时也顾不得她如何称呼了,柔声开口道:“风这样凉,您怎么出门了?”

    “陶郎被仙人叫去干活,我也休息够了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成想看到大人面色匆匆,担心有事发生便想着来问问。”斛夫人笑道,又伸手感受风吹,“今日这风很是柔和,无妨。”

    我看她精神尚可,这才松了口气道:“您不必唤我大人,实在是担当不起。”

    她眼眶忽地一红:“若非您,我也不会与陶郎再次见面。”

    看她现下这般,我也不好再劝,只得愧疚受下。

    与她谈话这会儿,我才感觉周边属实不冷,多有阳光倾洒,低头看了一眼斛夫人脚边,笑道:“您现下感觉如何?”

    她点点头,笑容明媚:“如您所见这般,很好。”

    “从前昨日死,今后今日生。从今往后便无苦楚了。”我又笑道。

    “您的大恩,仙人与长者的大德,此生万不敢忘。”斛夫人挣开我的手,郑重行礼。

    我连忙扶起:“不必这般见外。”

    斛夫人起身后问道:“您这是要去何处?”

    “我找仙人问些事情。您可知仙人现下会在何地?”我顺着她的话发问。

    “往东走一日便能到。”斛夫人笑道,“您可是去找宁姑娘?”

    我看向东方正要开口辞行,下一句话却让我定在原地,我连忙问道:“您见过她?”

    “仙人施展法术时,她正在站在身旁,嘴里还和仙人念叨着您呢。”

    “她看起来如何?可有受伤?魂灵如何?”我不由得连连发问。

    “您放心,宁儿姑娘并无伤势,依旧如初。只是需要帮助仙人。仙人很是信任她。”

    这样一说,我多了几分放心,但还是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您不必去,她们已经回来了。”斛夫人看着东方,开口道。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满心疑惑。

    斛夫人笑着回答:“自从返生回来,数里外的地界我也能看清。半个时辰后她们会抵达此地。您便不必去了。”

    既然如此,我又问斛夫人其他的事。她道:“仙人教了她好些术数,也给她渡了些气。”

    此话一出,我刚搁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仙人一般用气是因对方情绪过大或是身有损伤。宁儿不像是情绪会失控之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她的无恙是仙人出手稳住的。

    我更是紧张,转身就要向东走。

    “季徽。”我听到背后传来桑夺的声音,回头看他正带着陶域回来。

    “你想得没错。”他的话真是让我如遭雷击,浑身寒凉。

    “那她,她……”我开口。

    桑夺让陶域扶着斛夫人回家后才道:“周宁已被治好,如今快到村庄了。”

    “我给她的护身术在半路被破,因而遭到恶鬼攻击,被我初步治疗后稳住灵魂,后续翎娘给她治疗,现下已是痊愈。”他简短地说明了情况。我听在耳中却如山崩般巨响,令我身形一晃,险些晕厥。

    人被恶鬼所击这如何了得。

    “具体的你听她与你说吧。”桑夺道。

    我立马抬头转身,眼前是仙人带着宁儿缓步走来。

    如临大敌。

    我迅速跑去,拉过她的手立即搭脉,又上下看了她一眼,捻了捻她的指尖,做完这些后我才彻底放心,猛叹一声:“你真是吓坏我了。”

    宁儿惭愧道:“你知道了?”

    “嗯,被我推测到的。”趁此期间我又检查了一番,确实安然无恙。

    “你且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仙人话中略有歉意,我顿感不对,却也没多问。

    “你二人兴许还有话说,我先带桑夺离开。”仙人道。

    “好。”我和宁儿行了个礼,目送二人离开。

    “他会受罚吗?”我转身时想起仙人瞟了一眼桑夺,面色冷漠。

    “嗯。”宁儿道,“我入返生门寻找冤死魂灵,本坚固的保护术却突然被破,因而被恶鬼攻击,魂伤三分。仙人知晓后帮我疗伤,长者也在旁施法。后来仙人道人被恶鬼所击受伤程度非寻常伤,若她法力不深,此魂伤恐难以挽救。”

    我看仙人的神情,想必这是第一次出现如此情况。

    宁儿挽着我的手向木屋走去:“此术受情绪影响。长者那瞬心情起伏过大因而法术被破。”

    桑夺此次定是被罚不浅。

    “你现下如何?”我再次问道,依旧感觉心不安稳。

    “仙人你还不信吗?”宁儿笑道,“我很好,非常非常好。”

    说完她又举起手中的书:“这是仙人给的书,说是今后我们可以试着了解。”

    我拿过轻轻翻了翻,和阿母的书很像,但又不一样,不过都可以融会贯通。

    “你受苦了。”我深深叹道,“我都不知你的任务这般危险。”

    宁儿伸手敲了一下我的头,笑骂道:“哪就有这样大的悲戚。我不过是完成能完成的任务罢了。若让我当判官,实在不行。”

    “此话怎讲?”我感觉其中大有学问。

    “仙人说很久以前只有一人进入村庄,经过岁月变迁后变为两位女子共同进入。仙人会选择谁当判官,谁去寻魂。长者在此期间也会根据仙人的话传达任务。他道我心智坚定但思绪不稳,判官所要接受的信息巨大,担心我承受不住。徽儿你思维清晰善于发现而不擅于追捕。因而仙人选择你为判官,而我去寻人追魂。”

    “可我们并没有直接接收任务。”我疑惑。

    “这便是潜移默化。我也没有直接被叮嘱要如何,而是自然而然地就去做这些事。就像你也未被仙人直接告知何时升堂,何时判案,为何当判。”

    “原是这样。”我点点头,又伸手搭脉,挽着她继续走,“那返生门后是何情景。”

    宁儿倒吸一口气:“魂灵万千,罪罚无数。有一个比天高,比地阔的投胎转盘,若要投胎转世便要在此列队等转,转得如何下一世便是如何。除判官判定的外,其余人都要按照生前经历去到相应队伍。”

    “难怪仙人这样生气。”我又道。

    宁儿投来疑问视线,我将之前与桑夺的谈话内容说与她听。

    “判官判定便是结果,若随意判定仙人要亲自入门抓捕,在去往投胎之前。”我说出自己的看法,“耗时耗力。”

    “数罪并罚,长者此次定是受罚不轻。”宁儿听完后道,“不过罚是罚,救也会救。”

    我扭头看向宁儿,看来她和我想到一块儿了,我点头道:“仙人会降下惩罚并监罚,罚后也会给他疗伤,但此次需要耗些法力。不过确实该罚。”

    “是的。”宁儿同意,“我看长者的法力应也不低,许是能受住此次惩罚。”

    “仙人可有说过是何惩罚?”

    “未曾。”宁儿看向我,“你有何猜测?”

    我思索片刻:“猜测不出。仙人的心思确实难以揣度。”

    “且不论这个,我对你的经历很有兴致呢。”我也懒得再想此问题,又拉着宁儿的手晃道,“你和我说说是如何寻魂的。”

    “其实很简单,拿着画像和簿子。画像若同,魂灵的头上会出现生辰八字和死亡缘由,若与簿子上的一致,我便用仙人给的灵绳系在其手腕。不过门内地界极广极大,刚逝世不久的我能很快找到,很新很靠前。若是年岁已久,我也会根据簿子上的时辰去对应分管地界找寻。”

    “那岂非有些已投胎转世?”我问。

    宁儿摇了摇头:“此案所涉及的魂灵人身都不会消失,需等判官判决。长者会用法术将其拦在门内,无论好坏善恶。”

    本就惊诧,此时听来更是心惊,这判官一职实在威严崇高。

    真真是一段离奇的经历。

    我如释重负,好在没耽误众人职责。

    “大家在门内过得如何?”我又问。

    “仙人会给初步判决。人鬼精怪,赏罚分明。”宁儿道,“不过仙人并不能直接降罚,其赏罚分明不过是能否身体康健、活得舒心。所有的事都需判官定夺。”

    “判案看似一日,我在门内却过了七日。”此话出乎意料,不过想想也是,若只有一日找寻,实在太过紧迫。

    “不能提前寻回?”我又问。

    宁儿摇摇头:“此行为需配合判官升堂判案。只有判官升堂,返生门才会打开,画像才会生成,长者才会送我进去,仙人才会给予灵绳。”

    “画像生成?”我听到这个信息,不禁询问出声,“难道不是长者给的?”

    “并非。此像是古神根据案情自行生成,若判官少判一人或是误判一人便会受罚。寻魂之人若是错找一人或是漏找一人亦会受罚。”

    天边乍现惊雷,似古神怒呵。

    “那薄子呢?”我问。

    “薄子是仙人主笔,长者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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