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孟云还不知道，她丈夫在村口做了离婚的决定。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系统，叽叽喳喳地给她塞了好些东西，让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那系统带着一股子让她莫名有些熟悉的语气：“你清醒一点！吃斋念佛有什么用？你本来就只是一本书里的炮灰，那经书能改变剧情吗？”
她像是做了个清醒梦，被这系统塞了几百本书进去。吃力地消化了那些书里的故事，她慢慢开始明白，什么叫“她只是一本书里的炮灰”。
由不得她不信，那些书里的细节，根本不像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更何况，她脑海里这个一直会说话的系统，听起来比那些老和尚的描述的神佛更加神通广大。
“接下来，姜克思就要带人过来查你，正好查到你在这埋死鸟念《往生咒》，林之行为了不被你牵连，当场跟你离婚。”
“但你也别怪他，再婚之后没几年，林之行……”这系统和那些书里的不一样，倒像是个人似的，“也被带去批斗了。”
冯孟云心里倒是不怨恨林之行的。
被这脑子里的声音一炸，又被迫塞了那么多信息，她的脑子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好用了许多。
想想过去那些年，她整天吃斋念佛，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也有老太太在家做居士的，但哪有年纪轻轻二十几岁就做的？
就因为她是个炮灰？
系统塞给她的那些书里面，没有她生活着的这本书，不过，冯孟云现下也顾不上问这个了。
她正蹲在地上，地上浅浅刨了个坑，里面埋着几只麻雀，而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本小小的经书册子。
按照系统说的，姜克思正在路上了，如果被发现的话……
冯孟云搜刮着过去的记忆。
生产建设兵团虽然运动少些，但也并不是没有。营地里有流放的国民党的兵，还有几个老□□，无一例外都是干着最苦最脏的活，住着最残破的房子。
这可是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在外头时间长了，耳朵冻透明了，摔个跟头那耳朵就脆生生地掉下来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现场遮掩过去！
系统在冯孟云的脑子里继续叫着：“快点扔了！把这坑埋上！”
冯孟云心想，这系统倒跟个小女孩似的。
她从地上站起来，跑着去屋子里头抱了几根柴火，又拿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洋火。
把最好烧的玉米秆放在下头，压在麻雀顶上，上面又摞了几根劈柴，冯孟云划着洋火点燃了经书，塞到玉米杆的最下头。
这小册子的纸质很好，着得很快，一下子就引燃了玉米秆，又点起上面的劈柴来。
冯孟云拿了炉钩子，伸进去捅那火，把那小册子的灰捅得碎碎的，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之前的她倒也不傻，在墙角挖的坑，这会儿背着风火着得很好，一会儿就烧起来了。几只麻雀很快就被烧着了，有一股焦香。
正经烧家雀得在快熄了的灶坑里，不过，这会儿冯孟云也顾不得了。
她把几根着得旺的柴扯出来，剩下玉米秆烧出来草木灰，里面还时不时泛着一丝火光。
“冯孟云！你在干什么？”
姜克思紧赶慢赶地来了，一眼就看见冯孟云在烧东西。
“我跟你说，老实交代，不要想着反抗人民！你在烧什么？是不是在给帝国主义招魂！”
冯孟云故意背过身去，用身子掩住那一堆火堆。
“姜干事，这么点事儿，你凭啥就上纲上线的！”
她故意装作自己在害怕的样子，把手里那只烧麻雀背在身后：“咋，这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只许你姜克思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姜克思是接到了举报，这才火急火燎地过来抓现行。
想到能通过冯孟云攀扯到林之行，他心里头别提多激动了。
这可是个大功劳！
举报的人也有点语焉不详地，只说了冯孟云在搞迷信活动，具体是什么一点没说。姜克思估摸着，可能是在烧纸。
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下，只要有人举报，烧纸也是件大事。
“我干过什么？”姜克思冷笑，“冯孟云，你别在这胡搅蛮缠，我就是知道你……”
他大步跨过去，弯腰用力抓起冯孟云的手腕，想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拽出来。
但他还没用力，手上就被另一股大力拉住：“姜干事，有话好好说。”
姜克思眯起眼睛抬头，正看见林之行的脸。
他得意地笑起来。
这下子，夫妻两口子正抓个现行！
紧赶慢赶才刚进院门口的刘政委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还在那离婚报告还在林之行手里，事情还没到糟糕的地步。
姜克思朝着门口瞥了一眼，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林副营长，你拉着我也没用。有本事你让冯同志把手拿出来。”
林之行一时冲动拉住了姜克思，可是在心里头也知道，这无济于事。
前两天二顺把麻雀拿过来的时候，冯孟云就念念叨叨地要给麻雀超度。他早上临出门前想把几只麻雀都丢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他真不该急着去现场的！
几个人僵持着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林家五岁的女儿林嘉禾，小名叫禾禾。
禾禾用力皱了皱小鼻子：“好香！”
被小女孩这一提醒，在场的大人们才注意到，空气中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焦香。
冯孟云带着点故意装出来的生气，把那烧得焦糊的麻雀从身后拿出来。
“姜干事，我知道麻雀从四害名单里放出来了，但是你也不是没吃过，就烧俩家雀吃，你至于吗？”
冯孟云知道，家里头还有她藏住的小佛像。如果让这姜克思去搜，她还是逃不了这一劫难。
只有认真误导他、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在担心烧麻雀这件事，才能把事情从迷信活动上扯开。
姜克思恼羞成怒地甩开冯孟云的手。
他开始琢磨，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没抓到证据，还当面得罪了整个第六师最年轻的林副营长，他这一趟实在是有点赔本。
他从地上站起来，尤不忘给自己个台阶。
“冯同志，这麻雀从四害名单里平反，可是毛主席亲自批示的！你这么做……”
“姜干事，”林之行不知道为什么妻子突然就开始烧麻雀了，但并不妨碍他抓住这一点反击，“队里的猪牛羊也没一个在四害里，哪次你少吃了？之前警卫班抓到的飞龙，听说光你自己就吃了三只？”
“毛主席亲自批示的，怎么能是一回事？”
姜克思招呼着身后的干事，上去粗暴地踢开柴火堆，把几只麻雀尽数丢进蛇皮袋里：“林副营长，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批评为主。你这敏感性，可是不够高啊。”
林之行还待说什么，被刘政委拉了一把，看着姜克思领着人走了。
一直蹲在地上的冯孟云这才松了口气，一阵寒风吹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前额已经尽数汗试。被风一吹，只觉得头上突突地疼。
她站起身来，却一眼瞥见了林之行手里那份报告。
是离婚报告！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系统，叽叽喳喳地给她塞了好些东西，让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那系统带着一股子让她莫名有些熟悉的语气：“你清醒一点！吃斋念佛有什么用？你本来就只是一本书里的炮灰，那经书能改变剧情吗？”
她像是做了个清醒梦，被这系统塞了几百本书进去。吃力地消化了那些书里的故事，她慢慢开始明白，什么叫“她只是一本书里的炮灰”。
由不得她不信，那些书里的细节，根本不像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更何况，她脑海里这个一直会说话的系统，听起来比那些老和尚的描述的神佛更加神通广大。
“接下来，姜克思就要带人过来查你，正好查到你在这埋死鸟念《往生咒》，林之行为了不被你牵连，当场跟你离婚。”
“但你也别怪他，再婚之后没几年，林之行……”这系统和那些书里的不一样，倒像是个人似的，“也被带去批斗了。”
冯孟云心里倒是不怨恨林之行的。
被这脑子里的声音一炸，又被迫塞了那么多信息，她的脑子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好用了许多。
想想过去那些年，她整天吃斋念佛，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也有老太太在家做居士的，但哪有年纪轻轻二十几岁就做的？
就因为她是个炮灰？
系统塞给她的那些书里面，没有她生活着的这本书，不过，冯孟云现下也顾不上问这个了。
她正蹲在地上，地上浅浅刨了个坑，里面埋着几只麻雀，而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本小小的经书册子。
按照系统说的，姜克思正在路上了，如果被发现的话……
冯孟云搜刮着过去的记忆。
生产建设兵团虽然运动少些，但也并不是没有。营地里有流放的国民党的兵，还有几个老□□，无一例外都是干着最苦最脏的活，住着最残破的房子。
这可是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在外头时间长了，耳朵冻透明了，摔个跟头那耳朵就脆生生地掉下来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现场遮掩过去！
系统在冯孟云的脑子里继续叫着：“快点扔了！把这坑埋上！”
冯孟云心想，这系统倒跟个小女孩似的。
她从地上站起来，跑着去屋子里头抱了几根柴火，又拿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洋火。
把最好烧的玉米秆放在下头，压在麻雀顶上，上面又摞了几根劈柴，冯孟云划着洋火点燃了经书，塞到玉米杆的最下头。
这小册子的纸质很好，着得很快，一下子就引燃了玉米秆，又点起上面的劈柴来。
冯孟云拿了炉钩子，伸进去捅那火，把那小册子的灰捅得碎碎的，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之前的她倒也不傻，在墙角挖的坑，这会儿背着风火着得很好，一会儿就烧起来了。几只麻雀很快就被烧着了，有一股焦香。
正经烧家雀得在快熄了的灶坑里，不过，这会儿冯孟云也顾不得了。
她把几根着得旺的柴扯出来，剩下玉米秆烧出来草木灰，里面还时不时泛着一丝火光。
“冯孟云！你在干什么？”
姜克思紧赶慢赶地来了，一眼就看见冯孟云在烧东西。
“我跟你说，老实交代，不要想着反抗人民！你在烧什么？是不是在给帝国主义招魂！”
冯孟云故意背过身去，用身子掩住那一堆火堆。
“姜干事，这么点事儿，你凭啥就上纲上线的！”
她故意装作自己在害怕的样子，把手里那只烧麻雀背在身后：“咋，这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只许你姜克思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姜克思是接到了举报，这才火急火燎地过来抓现行。
想到能通过冯孟云攀扯到林之行，他心里头别提多激动了。
这可是个大功劳！
举报的人也有点语焉不详地，只说了冯孟云在搞迷信活动，具体是什么一点没说。姜克思估摸着，可能是在烧纸。
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下，只要有人举报，烧纸也是件大事。
“我干过什么？”姜克思冷笑，“冯孟云，你别在这胡搅蛮缠，我就是知道你……”
他大步跨过去，弯腰用力抓起冯孟云的手腕，想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拽出来。
但他还没用力，手上就被另一股大力拉住：“姜干事，有话好好说。”
姜克思眯起眼睛抬头，正看见林之行的脸。
他得意地笑起来。
这下子，夫妻两口子正抓个现行！
紧赶慢赶才刚进院门口的刘政委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还在那离婚报告还在林之行手里，事情还没到糟糕的地步。
姜克思朝着门口瞥了一眼，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林副营长，你拉着我也没用。有本事你让冯同志把手拿出来。”
林之行一时冲动拉住了姜克思，可是在心里头也知道，这无济于事。
前两天二顺把麻雀拿过来的时候，冯孟云就念念叨叨地要给麻雀超度。他早上临出门前想把几只麻雀都丢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他真不该急着去现场的！
几个人僵持着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林家五岁的女儿林嘉禾，小名叫禾禾。
禾禾用力皱了皱小鼻子：“好香！”
被小女孩这一提醒，在场的大人们才注意到，空气中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焦香。
冯孟云带着点故意装出来的生气，把那烧得焦糊的麻雀从身后拿出来。
“姜干事，我知道麻雀从四害名单里放出来了，但是你也不是没吃过，就烧俩家雀吃，你至于吗？”
冯孟云知道，家里头还有她藏住的小佛像。如果让这姜克思去搜，她还是逃不了这一劫难。
只有认真误导他、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在担心烧麻雀这件事，才能把事情从迷信活动上扯开。
姜克思恼羞成怒地甩开冯孟云的手。
他开始琢磨，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没抓到证据，还当面得罪了整个第六师最年轻的林副营长，他这一趟实在是有点赔本。
他从地上站起来，尤不忘给自己个台阶。
“冯同志，这麻雀从四害名单里平反，可是毛主席亲自批示的！你这么做……”
“姜干事，”林之行不知道为什么妻子突然就开始烧麻雀了，但并不妨碍他抓住这一点反击，“队里的猪牛羊也没一个在四害里，哪次你少吃了？之前警卫班抓到的飞龙，听说光你自己就吃了三只？”
“毛主席亲自批示的，怎么能是一回事？”
姜克思招呼着身后的干事，上去粗暴地踢开柴火堆，把几只麻雀尽数丢进蛇皮袋里：“林副营长，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批评为主。你这敏感性，可是不够高啊。”
林之行还待说什么，被刘政委拉了一把，看着姜克思领着人走了。
一直蹲在地上的冯孟云这才松了口气，一阵寒风吹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前额已经尽数汗试。被风一吹，只觉得头上突突地疼。
她站起身来，却一眼瞥见了林之行手里那份报告。
是离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