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璟双腿自然岔开，身姿笔挺地端坐了太久，他背脊后移靠在椅背上，眼皮微敛看向跪在地上的钱续东。
“钱续东，你有何话说？俞良策所言可曾冤枉了你？”
钱续东面色难堪，俞良策所言句句皆出自他之口。他没想到愤怒上头，一时逞口舌之快竟会惹下如此祸事，成了杀人凶手。
“楚大人明察，小人确实口无遮拦说过混账话。”
钱续东对此倒是供认不讳。
他垂头看向地面：“小人如此冲动却是事出有因。”
“是何缘故？”楚闻璟肃着一张脸沉声反问。
钱续东低着头，眼神滴溜转了一圈，避重就轻地回答：“小人当日与周彦明在赌坊内起口角纷争那天，小人得知家中婆娘收拾行李回了娘家。小人心头郁结，急于疏解，这才在赌坊里与周彦明吵嚷了起来。”说完他扭头视线直直地看向屋内的俞良策开口，“而这一切恰巧被隆裕赌坊的伙计听到了。”
俞良策不知怎地被钱续东看了一眼，心头莫名的不舒服。
他开口提出质疑：“你婆娘回娘家过几天不就回来了，缘何对着旁人撒气？”
话说到这里，钱续东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忍了忍，面色带着一丝冷意。嘴角绷直，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俞良策和于幕对视一眼，不明白刚刚还能说会道之人怎么突然哑口无言了。
林清殊清凌凌地杏眼注视着地上一脸倔强的男人，想起城郊泥巴筑就的土胚房内那位眼中有疾的老妇人。
她清润的嗓音不含情绪的开口：“我来说吧。”
钱续东惊愕地目光地抬头看向少卿厅内唯一的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前方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神情倒是毫不意外，面上一片沉稳。只一双黑眸幽幽地注视着少年，墨色的瞳孔犹如一汪深潭。
“醉红楼出现命案之时，我与楚大人曾一同走访嫌犯钱续东的家中。”
“而此时，钱续东的娘子已经多日不曾在家。钱续东家中老母亲透露其离家原因，皆因钱续东不思进取，整日沉迷赌坊。”
话落，隆裕赌坊的两人眼神不明地齐齐打量着钱续东。
当众揭露糗事，钱续东面色羞愧，随后内心一阵难堪，脸上挂不住，整张脸渐渐泛起猪肝色。
婆娘走了说明什么，说明男人没本事！
钱续东整个人突然神情激愤，面色扭曲，当众被揭露糗事他像只猫儿一样高高竖起尾巴炸毛。
“要不是周彦明带老子下水赌钱，老子也不会欠赌坊银钱！老子不欠钱，老子婆娘也不会走！”
“老子跑过去找他理论几句有错吗！”少卿厅内一阵怒喊声传出。
毫无担当的言论，林清殊一向清润的眼中泛起一丝嘲讽。
楚闻璟闻言冷嗤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尤为清晰。
钱续东犹如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于幕和俞良策皆震惊地看向钱续东，钱续东是赌坊的常客他们是知道的，赌坊的账册上至今还记载着他欠着赌坊的银钱未还。只怕平日里生活也挺拮据。不然婆娘也不能走。
没想到这就是让他在赌坊内扬言要杀死周彦明的借口。
说音落地钱续东就后悔了。他本想证明自己并没有杀害周彦明，此时却越描越黑，更像是坐实了他因怨生恨借机杀害了周彦明。
他脸色变幻几次，难看至极。
楚闻璟此时肃着一张冷峻的脸，冷冷地盯着他。
他几次怯懦地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前方黑色锦衣的男人，试图重新组织语言解释，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辩解。
对于钱续东的逆天发言，伍天早已忍耐多时。宽大的手掌握上腰间刀柄，只听“唰”的一声，利刃出鞘。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逼自眼前。
“大胆，大理寺重地岂容你如此无礼。”
森冷的声音裹挟着利刃的寒风直冲钱续东的面门，钱续东吓得哆嗦了一下，缩着脖子跌坐在地上。
“我……”
钱续东哆嗦着嘴唇刚一开口，利刃又逼近了一分，面色黝黑的男人身穿衙役服饰，怒瞪着一双眼，犹如罗刹一般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钱续东面色恐慌，急忙改口：“小人该死！”一边说一边自己掌嘴。“小人言行无状冲撞了大人。”
伍天冷眼看着钱续东自行掌嘴的行为，冷哼了一声。
“你这张臭嘴确实该打，不仅以下犯上言行无状，还口出狂言杀人害命，厉害得很呐～”
阴阳怪气地语气怼得钱续东一时愣在原地，扬起的巴掌不知道该不该落下了。
林清殊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没想到素来憨厚的伍衙役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上司。想到这里她清亮的目光偷偷地打量书案后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
敏锐的男人有所察觉，当之与之对视。林清殊没想到偷看不成反倒被逮了个正着，当即收敛笑容，缩着脖子如鹌鹑一般老实地候在一旁。
楚闻璟清冷地目光从林清殊身上淡淡移开，随后对着伍天不冷不淡地喊了一声。
不大的声音却透着威严。
伍天会意，手掌下压，腰间佩刀“铛”的一声收回鞘内。脚下步伐退后了两步。
迫人的威胁离开，钱续东刚要喘息一下，男子冷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钱续东，如今周彦明已死。而你对周彦明心生怨怼，积怨已久。本官合理怀疑你有杀人的动机。如今又有人指证，你还有何话说？”
话虽然冷酷无情，却又留有余地。
林清殊敛眉视线低垂看向地上瑟缩的男人。
钱续东脑袋一时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大喊冤枉。
伍天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冷哼一声：“不是你空口喊两声冤枉就能证明你无罪的。”
于幕和俞良策默默点头，在一旁附和：“对啊，大理寺讲究证据！”
伍天暼了一眼隆裕赌坊的两人，随后视线紧盯着钱续东，义愤填膺地开口：“你曾公开扬言要杀死周彦明，而周彦明的头颅确确实实是掩埋在你家屋后，正如楚大人所言你有作案动机！”
伍天的嗓音不自觉放大，声音回荡在少卿厅内。
提起头颅一事，钱续东杀害周彦明一事可信度更高了。
钱续东抬眼看去，众人怀疑地眼神如针一般刺痛了他的目光。
端坐在黑漆桌案后的男人眼皮轻掀，深幽的目光落在钱续东身上时，他脸色一瞬间苍白，嘴唇哆嗦着：“楚大人，小人没杀人！”
“我没有杀人……”他低耸着肩喃喃自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反复地重复这一句话。
“头颅……”楚闻璟低吟出声，随后敛眉眼神漆黑如墨地盯着林仵作一早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单。
深渊一般的眼眸停顿在某一处，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皮轻掀视线移转看向屋内跪在青砖地面的钱续东。楚闻璟肩膀耸动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搭在桌案上嗓音不冷不淡地开口：“钱续东，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似是而非地一句话撞晕了钱续东的大脑。
他解释不了为何周彦明的头颅会出现在他房屋后面。
林清殊抿唇，眉尖微蹙。
真的是巧合吗？
钱续东曾在赌坊堂而皇之扬言口口声声要杀死周彦明，而且两人又同在醉红楼做工。假设钱续东暗中找准机会趁机杀害了周彦明，并把尸体肢解顺手投在醉红楼后厨的酒缸里。
林清殊眉眼低垂，盯着地面想得入神。
头颅……
尸体的头颅为何不一起投在酒缸里，反而要从醉红楼带回家掩埋？
难道钱续东的怨恨已经上升到恨不得让周彦明身首异处？
此时钱续东面色归败，跪在地上的身板摇晃了几下，竟如泄气了皮球一般瞬间萎靡，皱巴巴地瘫坐在了地上。
伍天在一旁垂眼看到钱续东认命的神态适时开口说道：“楚大人，我看这杀害周彦明的凶手就是钱续东！”
“从一开始审问，这家伙就不老实。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不如将其打入大理寺牢房，结案问斩。”
于幕和俞良策出声应和：“这位衙役大人说得对，如此心狠手辣凶残者就该早日问斩。不然亲者难眠，百姓难安呐！”
钱续东猛然间一听问斩，双目圆睁带着赤红，眼神错鄂中带着一丝惧怕。
他神情激动，挺直腰板大声呼喊：“我没杀人，为什么要杀我？”
“叫嚷有什么用！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有什么证据你没杀人。”伍天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我，我……”钱续东结巴了一下，大脑快速运转，随即想到什么，眼神一亮。
“楚大人，周彦明尸体被发现之日，小人并不在醉红楼上工。”
“小人家中老母亲生病，小人一整天都在家中陪老娘。”
换言之，就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楚闻璟点头淡淡开口：“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本官曾去查验过。”
于幕和俞良策面面相觑，伍天也想起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众人心中仍有疑虑未消。
楚闻璟垂眸静静地打量了钱续东一瞬，浓密漆黑的睫毛遮盖住眼中情绪。
他攸忽开口，似是闲谈家常一般平常淡漠。
“钱续东，你身高几尺？”
钱续东本来还担心受怕地要死，生怕楚大人开口就要拉他下去问斩，没想到开口就是这——？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书案后的男人，随后自知失礼，急忙垂首看向地面，老实的回答。
“回楚大人，小人身长约五尺有二。”说完似是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浮现一抹羞愧之情。尤其是屋内众人身形皆比他高大。
他视线低垂瞄到了一抹月白色身影，心中好受了一点。
厅内几个男人倒也不是他最矮了。
林清殊察觉到一道视线，待她看去时只看到钱续东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
钱续东被关在大理寺虽说没有对其用刑吃苦头，但也在里面蹉跎了几日。
一身深棕色的对襟窄袖粗布短打，胳膊肘、裤腿边缘布料褶痕渐深，揉搓的不成样子，下巴处冒出短短的青茬，人也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更瘦弱了。
瘦弱！
林清殊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眼神发亮的看向楚闻璟。
“钱续东，你有何话说？俞良策所言可曾冤枉了你？”
钱续东面色难堪，俞良策所言句句皆出自他之口。他没想到愤怒上头，一时逞口舌之快竟会惹下如此祸事，成了杀人凶手。
“楚大人明察，小人确实口无遮拦说过混账话。”
钱续东对此倒是供认不讳。
他垂头看向地面：“小人如此冲动却是事出有因。”
“是何缘故？”楚闻璟肃着一张脸沉声反问。
钱续东低着头，眼神滴溜转了一圈，避重就轻地回答：“小人当日与周彦明在赌坊内起口角纷争那天，小人得知家中婆娘收拾行李回了娘家。小人心头郁结，急于疏解，这才在赌坊里与周彦明吵嚷了起来。”说完他扭头视线直直地看向屋内的俞良策开口，“而这一切恰巧被隆裕赌坊的伙计听到了。”
俞良策不知怎地被钱续东看了一眼，心头莫名的不舒服。
他开口提出质疑：“你婆娘回娘家过几天不就回来了，缘何对着旁人撒气？”
话说到这里，钱续东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忍了忍，面色带着一丝冷意。嘴角绷直，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俞良策和于幕对视一眼，不明白刚刚还能说会道之人怎么突然哑口无言了。
林清殊清凌凌地杏眼注视着地上一脸倔强的男人，想起城郊泥巴筑就的土胚房内那位眼中有疾的老妇人。
她清润的嗓音不含情绪的开口：“我来说吧。”
钱续东惊愕地目光地抬头看向少卿厅内唯一的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前方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神情倒是毫不意外，面上一片沉稳。只一双黑眸幽幽地注视着少年，墨色的瞳孔犹如一汪深潭。
“醉红楼出现命案之时，我与楚大人曾一同走访嫌犯钱续东的家中。”
“而此时，钱续东的娘子已经多日不曾在家。钱续东家中老母亲透露其离家原因，皆因钱续东不思进取，整日沉迷赌坊。”
话落，隆裕赌坊的两人眼神不明地齐齐打量着钱续东。
当众揭露糗事，钱续东面色羞愧，随后内心一阵难堪，脸上挂不住，整张脸渐渐泛起猪肝色。
婆娘走了说明什么，说明男人没本事！
钱续东整个人突然神情激愤，面色扭曲，当众被揭露糗事他像只猫儿一样高高竖起尾巴炸毛。
“要不是周彦明带老子下水赌钱，老子也不会欠赌坊银钱！老子不欠钱，老子婆娘也不会走！”
“老子跑过去找他理论几句有错吗！”少卿厅内一阵怒喊声传出。
毫无担当的言论，林清殊一向清润的眼中泛起一丝嘲讽。
楚闻璟闻言冷嗤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尤为清晰。
钱续东犹如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于幕和俞良策皆震惊地看向钱续东，钱续东是赌坊的常客他们是知道的，赌坊的账册上至今还记载着他欠着赌坊的银钱未还。只怕平日里生活也挺拮据。不然婆娘也不能走。
没想到这就是让他在赌坊内扬言要杀死周彦明的借口。
说音落地钱续东就后悔了。他本想证明自己并没有杀害周彦明，此时却越描越黑，更像是坐实了他因怨生恨借机杀害了周彦明。
他脸色变幻几次，难看至极。
楚闻璟此时肃着一张冷峻的脸，冷冷地盯着他。
他几次怯懦地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前方黑色锦衣的男人，试图重新组织语言解释，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辩解。
对于钱续东的逆天发言，伍天早已忍耐多时。宽大的手掌握上腰间刀柄，只听“唰”的一声，利刃出鞘。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逼自眼前。
“大胆，大理寺重地岂容你如此无礼。”
森冷的声音裹挟着利刃的寒风直冲钱续东的面门，钱续东吓得哆嗦了一下，缩着脖子跌坐在地上。
“我……”
钱续东哆嗦着嘴唇刚一开口，利刃又逼近了一分，面色黝黑的男人身穿衙役服饰，怒瞪着一双眼，犹如罗刹一般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钱续东面色恐慌，急忙改口：“小人该死！”一边说一边自己掌嘴。“小人言行无状冲撞了大人。”
伍天冷眼看着钱续东自行掌嘴的行为，冷哼了一声。
“你这张臭嘴确实该打，不仅以下犯上言行无状，还口出狂言杀人害命，厉害得很呐～”
阴阳怪气地语气怼得钱续东一时愣在原地，扬起的巴掌不知道该不该落下了。
林清殊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没想到素来憨厚的伍衙役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上司。想到这里她清亮的目光偷偷地打量书案后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
敏锐的男人有所察觉，当之与之对视。林清殊没想到偷看不成反倒被逮了个正着，当即收敛笑容，缩着脖子如鹌鹑一般老实地候在一旁。
楚闻璟清冷地目光从林清殊身上淡淡移开，随后对着伍天不冷不淡地喊了一声。
不大的声音却透着威严。
伍天会意，手掌下压，腰间佩刀“铛”的一声收回鞘内。脚下步伐退后了两步。
迫人的威胁离开，钱续东刚要喘息一下，男子冷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钱续东，如今周彦明已死。而你对周彦明心生怨怼，积怨已久。本官合理怀疑你有杀人的动机。如今又有人指证，你还有何话说？”
话虽然冷酷无情，却又留有余地。
林清殊敛眉视线低垂看向地上瑟缩的男人。
钱续东脑袋一时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大喊冤枉。
伍天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冷哼一声：“不是你空口喊两声冤枉就能证明你无罪的。”
于幕和俞良策默默点头，在一旁附和：“对啊，大理寺讲究证据！”
伍天暼了一眼隆裕赌坊的两人，随后视线紧盯着钱续东，义愤填膺地开口：“你曾公开扬言要杀死周彦明，而周彦明的头颅确确实实是掩埋在你家屋后，正如楚大人所言你有作案动机！”
伍天的嗓音不自觉放大，声音回荡在少卿厅内。
提起头颅一事，钱续东杀害周彦明一事可信度更高了。
钱续东抬眼看去，众人怀疑地眼神如针一般刺痛了他的目光。
端坐在黑漆桌案后的男人眼皮轻掀，深幽的目光落在钱续东身上时，他脸色一瞬间苍白，嘴唇哆嗦着：“楚大人，小人没杀人！”
“我没有杀人……”他低耸着肩喃喃自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反复地重复这一句话。
“头颅……”楚闻璟低吟出声，随后敛眉眼神漆黑如墨地盯着林仵作一早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单。
深渊一般的眼眸停顿在某一处，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皮轻掀视线移转看向屋内跪在青砖地面的钱续东。楚闻璟肩膀耸动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搭在桌案上嗓音不冷不淡地开口：“钱续东，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似是而非地一句话撞晕了钱续东的大脑。
他解释不了为何周彦明的头颅会出现在他房屋后面。
林清殊抿唇，眉尖微蹙。
真的是巧合吗？
钱续东曾在赌坊堂而皇之扬言口口声声要杀死周彦明，而且两人又同在醉红楼做工。假设钱续东暗中找准机会趁机杀害了周彦明，并把尸体肢解顺手投在醉红楼后厨的酒缸里。
林清殊眉眼低垂，盯着地面想得入神。
头颅……
尸体的头颅为何不一起投在酒缸里，反而要从醉红楼带回家掩埋？
难道钱续东的怨恨已经上升到恨不得让周彦明身首异处？
此时钱续东面色归败，跪在地上的身板摇晃了几下，竟如泄气了皮球一般瞬间萎靡，皱巴巴地瘫坐在了地上。
伍天在一旁垂眼看到钱续东认命的神态适时开口说道：“楚大人，我看这杀害周彦明的凶手就是钱续东！”
“从一开始审问，这家伙就不老实。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不如将其打入大理寺牢房，结案问斩。”
于幕和俞良策出声应和：“这位衙役大人说得对，如此心狠手辣凶残者就该早日问斩。不然亲者难眠，百姓难安呐！”
钱续东猛然间一听问斩，双目圆睁带着赤红，眼神错鄂中带着一丝惧怕。
他神情激动，挺直腰板大声呼喊：“我没杀人，为什么要杀我？”
“叫嚷有什么用！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有什么证据你没杀人。”伍天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我，我……”钱续东结巴了一下，大脑快速运转，随即想到什么，眼神一亮。
“楚大人，周彦明尸体被发现之日，小人并不在醉红楼上工。”
“小人家中老母亲生病，小人一整天都在家中陪老娘。”
换言之，就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楚闻璟点头淡淡开口：“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本官曾去查验过。”
于幕和俞良策面面相觑，伍天也想起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众人心中仍有疑虑未消。
楚闻璟垂眸静静地打量了钱续东一瞬，浓密漆黑的睫毛遮盖住眼中情绪。
他攸忽开口，似是闲谈家常一般平常淡漠。
“钱续东，你身高几尺？”
钱续东本来还担心受怕地要死，生怕楚大人开口就要拉他下去问斩，没想到开口就是这——？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书案后的男人，随后自知失礼，急忙垂首看向地面，老实的回答。
“回楚大人，小人身长约五尺有二。”说完似是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浮现一抹羞愧之情。尤其是屋内众人身形皆比他高大。
他视线低垂瞄到了一抹月白色身影，心中好受了一点。
厅内几个男人倒也不是他最矮了。
林清殊察觉到一道视线，待她看去时只看到钱续东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
钱续东被关在大理寺虽说没有对其用刑吃苦头，但也在里面蹉跎了几日。
一身深棕色的对襟窄袖粗布短打，胳膊肘、裤腿边缘布料褶痕渐深，揉搓的不成样子，下巴处冒出短短的青茬，人也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更瘦弱了。
瘦弱！
林清殊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眼神发亮的看向楚闻璟。